8 壓迫

還是得從長計議。

得出這個結論後,紀禾就認認真真地頂着寒風,縮在陽臺的角落,打算等赫萊澤爾離開客廳後,再尋機會悄悄溜走。

他承認是自己慫了,即使先前做了萬全準備,但一到該提槍上陣的時候,他就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認識這麽多年,如今再次見面,卻是這幅情态,此時,就算是紀禾也不免惆悵感慨起來。

當是時,紀禾注意到赫萊澤爾起身,離開了沙發。

要去睡了?紀禾瞳孔微縮,全身肌肉都緊繃着。

不,往這邊過來了。

不會吧……

客廳通往陽臺的門被拉開,紀禾猛地站起身。

“躲什麽?”看樣子,他在陽臺,赫萊澤爾一早便知道。

一步步逼近,夜色朦胧,他黑沉沉的眼睛似是要将紀禾拉入淵崖。

“林淮”抿着嘴唇,站在原地,慌亂無措。泫然欲泣,他搖着頭,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打字:

“對不起boss,我到陽臺的時候,你們已經進來了,我不知道洛先生也在……就不敢出去,真的很對不起……”

堪堪打完字時,赫萊澤爾已經直直地站到了他的面前,極近的距離,巨大的身高差讓紀禾本能地感受到危機。

他拿着手機,本能地後退數步,平視着赫萊澤爾的喉結,一副不敢擡眸與對方對視的怯懦模樣。

這家夥居然長這麽高了,果然是S級,生長周期比A級要長太多了,這樣想着,紀禾眨眨眼眸,盡力讓自己的眼眶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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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很好玩,是吧?”赫萊澤爾雙手揣兜,聲音低沉而嚴厲,并沒有因為眼前這個叫“林淮”的小啞巴的示弱而産生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情。

冷風呼嘯而過,“林淮”打了個寒顫,他擡起頭,這才将自己的臉暴露在赫萊澤爾的視線下。

熟悉的碧色眼眸。

紀禾拿着手機打字的手都是顫抖的,一是因為冷,二是畏懼與演技的雙重加持。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打着字,紀禾在心中啧了一聲——啞巴真他娘的難演。

赫萊澤爾擡手,挾住了紀禾的下巴,死死盯住紀禾的眼睛。

淦啊!與赫萊澤爾對視的一剎那,紀禾緊張得什麽都忘了。

多年的相處,他自認為是最懂赫萊澤爾眼神的人,但在不願意面對現狀的此時此刻,心虛讓他本能地逃避赫萊澤爾的視線。

而後,赫萊澤爾便掰住了紀禾的肩膀——

紀禾被按在了陽臺的護欄上,動彈不得。

五十一層的下方,是川流不息的馬路,供車輛行駛的大路從這裏看下去,只細如繩。

赫萊澤爾與紀禾貼得極近,他将他死死禁锢在兩臂之間。

啪嗒一聲,因為呆愣,紀禾的手機滑落在地,只需要輕輕一腳,便能讓它越過欄杆、屍骨無存。

紀禾向來自诩心髒強大,但此時此刻,心跳卻快得如同最高頻率的馬達。

不光是因為這地方高得可怕,還有……赫萊澤爾離他太近了。

這是他們之間幾乎從未有過的距離,赫萊澤爾正俯身,以不可思議的距離貼着他,他溫熱的呼吸就在紀禾耳朵旁側,只要稍稍一偏頭,就能觸碰到赫萊澤爾的鼻子。

“紀禾……”

赫萊澤爾說了這兩個字。

霎時,紀禾腦中一片空白。

為什麽?難道這麽快就被發現了?自己的演技有這麽差勁?

赫萊澤爾的嘴唇觸及到了紀禾的脖子,溫熱的觸碰,讓紀禾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覺得自己離暴斃不遠了,腦中的警鈴嗡嗡地叫喚着。

“挺像的。”赫萊澤爾的又三個字,讓紀禾的肌肉瞬間放松後又緊繃。

看來自己暫且還沒有暴露,看來自己的演技也沒有退步。

赫萊澤爾站直了,紀禾連忙收回向後仰的抗拒姿态,因此,鼻尖差點觸碰到了赫萊澤爾的胸膛。

赫萊澤爾身上的味道,被晚風吹拂進了紀禾的鼻腔中。

太好聞了,赫萊澤爾身上的味道總是這麽好聞,這麽多年來一直沒變,紀禾想。

就在紀禾迷醉之際,赫萊澤爾轉身離開。

紀禾跟随他的步伐進入了客廳,客廳比陽臺暖和許多,關上門的一瞬間,紀禾緊繃的肌肉瞬間放松。

赫萊澤爾打開了電視下方的抽屜,拿出了一盤光碟。

那光碟上,印着穿紅色上衣的中二熱血少年,它被拿在赫萊澤爾的手上,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紀禾認得那光碟——那是他遺忘在赫萊澤爾宿舍的游戲光碟,這款游戲,他們合作通關過無數次。

記憶一瞬間湧來,紀禾的鼻子有些發酸,赫萊澤爾坐到了紀禾身邊,遞給他一個手柄,而後抄起另一款手柄徑自打開游戲,戰鬥模式,極難模式。

這着實是一種極為微妙的體驗,紀禾坐在赫萊澤爾身旁不遠處,轉過眼睛看着赫萊澤爾的側臉。

較四年前,多了幾分沉穩,也多了幾分不近人情的戾氣。

赫萊澤爾變化不太大,可他呢?他已經變得連赫萊澤爾都認不出來了。

其實,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在沒有自己邀請的情況下,赫萊澤爾也會打開這款游戲。

紀禾很意外,因為對于“玩游戲”這種行為,他記得赫萊澤爾這樣跟他說過:

“一種迎合了大衆口味的獎勵機制而已,毫無意義。”

當時的自己拍了拍赫萊澤爾的肩,“像你這種事事追求有意義的人不懂,我玩游戲,就圖開心!”

而如今,紀禾看着游戲中赫萊澤爾精準的預判、條件反射般的走位,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這款游戲他玩了這麽多年,都沒能達到這種境界。

或許這就是S級吧,做所有的事情都輕而易舉,自然得不到游戲中那種數次失敗後才成功的快樂。

這一關,赫萊澤爾沒花到十分鐘就以全收集成就通過了,再看那家夥的表情……嗯,面無表情,像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務。

這還叫“游戲”嗎?

或許,赫萊澤爾也在嘗試去理解像他這種B級的世界吧。

約摸是感受到了紀禾的視線,赫萊澤爾轉過眼,跟他對視的一瞬間,紀禾心中一緊。

“下一關你來。”赫萊澤爾簡短吩咐。

紀禾他咽了口唾沫,撿起手柄時略覺生疏,他悄悄盯了赫萊澤爾一眼,便膽戰心驚地開玩了。

剛開始确實有些不适應,但畢竟也是玩了十幾年的老手了,很快,紀禾找到了狀态,雖說他的操作走位跟赫萊澤爾比起來只能說是粗糙,但他還是靠着多年的游戲意識通了關。

“你倒是不像是會玩游戲的人。”游戲完畢,赫萊澤爾在一旁緩緩開口時,紀禾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他在手機上打字,“偶爾也會玩。”

赫萊澤爾瞄了他的話一眼,并沒搭腔,而是擡起眼眸看着紀禾的臉。

燈光下,赫萊澤爾的黑色眼眸迷蒙而深沉,紀禾一眼望去,只覺心驚,他不禁暗叫不妙,這家夥不會看出來什麽來了吧?

“知道我為什麽收下你嗎?”赫萊澤爾歪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盯着紀禾。

知道,紀禾內心撇了撇嘴,表面卻無措地盯着赫萊澤爾,不做任何動作。

“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赫萊澤爾忽然擡手撫住了紀禾的臉,他指尖灼熱,讓紀禾忍不住瑟縮。

紀禾的心跳漸漸加劇,一方面是被吓得,另一方面……

赫萊澤爾從來都沒有這樣摸過他,他臉上讓他捉摸不透的表情也讓紀禾喉頭發緊,詭異、十分詭異,他覺得脊背發寒、如坐針氈。

“你應該看過他的照片了,”赫萊澤爾說着,拖着紀禾的下巴将他拉至眼前,霎時間,他們二人的鼻尖僅僅相距數厘米,“你也應該知道你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紀禾忽然覺得呼吸困難,什麽意思?

赫萊澤爾眯着眼,捏住紀禾下巴的力量加重了。

“……”其實,這是紀禾第一次見赫萊澤爾說這麽多話,果然,跟一個啞巴在一起,原本話不多的人,也襯得話多了。

赫萊澤爾說,“我想讓他跟我道歉。”他的嘴角不着痕跡地勾起,并不明顯的弧度,帶着些許惡劣。

赫萊澤爾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紀禾手腳冰涼,的确,他應該向赫萊澤爾道一句“對不住”,但……赫萊澤爾此時的表情,卻像是想看見“紀禾”當場跪下自扇耳光。

紀禾不光為自己感到羞恥,更為自己扮演的角色感到難堪;同時,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

原來,赫萊澤爾想看他像這樣沒有尊嚴地道歉嗎?

失望與無力,頓時籠罩住紀禾的心。

半晌,紀禾動也不動。

空氣一度陷入了沉默,感受着赫萊澤爾壓迫的視線,紀禾不禁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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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看到前面的朋友說一聲。

這文有很多缺點,作者自己是知道的。

但同時我也覺得文也是有優點的,因為我就是用這篇文簽約的長佩。

先前有人說我就忍了,但在我發了文案置頂和申明後還有人說,我決定還是在這一章的作話裏提一句。

你覺得這文不對,就趕快跑路,作者沒有按着你的脖子讓你看,要是非要說幾句自以為很高明的話來賺點兒存在感,抱歉,我不介意罵人。

愛看的夥伴我會歡迎,不愛看就關的我也接受。

但是對于某些自以為聰明的寫作指導大師,我只想說,給爺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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