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真相”?
第十八章“真相”?
紀禾猛地将簡奕霖推搡開,面色不虞:“我比你了解赫萊澤爾,按照我說的做,不要多此一舉。”
紀禾沒有告訴簡奕霖,赫萊澤爾向來最讨厭他人拐彎抹角的種種試探,簡奕霖剛剛是犯了大忌。
他們二人并肩走在回包間的路上。
紀禾很快便恢複成了“林淮”,唯唯諾諾,膽小怕事。
簡奕霖瞥了紀禾一眼,只覺得新奇,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紀禾,但紀禾像這樣披上另一層皮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紀禾沒告訴他的事情有太多,而他好像也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紀禾,從內到外,都沒有。
原本趁今天晚上,簡奕霖有許多話要對紀禾說,但一看見他,他就變成了暴躁而不可理喻的模樣。
簡奕霖開始恨起了那失控的、不可理喻的、但也是最真實的自己。
二人在包間前駐足,正當簡奕霖擡手欲推門而入的時候,門卻從內被打開了。
赫萊澤爾正欲離開。
“加西亞先生?”簡奕霖忽然換了一張臉,沖赫萊澤爾不乏卑微試探地詢問。
“我不吃了,事情在這裏說吧。”紀禾看出赫萊澤爾有事,一般這種情況,赫萊澤爾不會廢話而是會直接選擇離開,但這次他卻沒有。
看來再不切入正題,赫萊澤爾真的會毫不留情地離開,簡奕霖不再廢話,手掌拍在紀禾肩上,道:“對不起啊加西亞先生,之前跟你說的關于這孩子的事情,都是騙你的。”
赫萊澤爾黑沉沉的眸子盯了紀禾一眼,“然後呢?”
“我跟他還有紀禾,我們三個之間相互認識,原本紀禾讓他不要暴露身份,但沒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事到如今,還是不得不要人來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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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萊澤爾沉默良久,極不明顯地,他有一絲的動容,簡奕霖發現不了,但逃不過紀禾的眼睛。
可能赫萊澤爾內心正極不平靜地翻湧着驚濤駭浪。
紀禾低頭,不敢再直視赫萊澤爾的臉。
“……你說清楚。”赫萊澤爾正色起來,語氣中,竟有些急切。
簡奕霖沒料到自己這番話會引起赫萊澤爾如此激烈的反應,赫萊澤爾的眼神讓他心虛,雖然極為不想承認,但的确——他怕了。
勉強維持平靜,簡奕霖緩慢掏出方才見面時紀禾給他的信件,“紀禾要說的,都在這上面,看完了你應該就清楚了。”說完,他瞥了身旁一直低着頭的紀禾一眼,“先前我并不願意配合紀禾做這種事,所以就說了謊。”
“既然你幫我,我就會謝你。”赫萊澤爾平靜地許諾了簡奕霖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好處”。
赫萊澤爾将目光轉向紀禾,可以說,這是這次見面以來,他第一次正視他,“林淮,等會兒你跟我走,我有話要問你。”
紀禾的肩膀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瑟縮了一下,這其中一半是即興演出,一半是真情流露,跟他走?去哪?紀禾略微不安地想。
聽着赫萊澤爾的“吩咐”,不知為何,簡奕霖的心中猛然竄起了一股無名火,他攥緊了拳頭,注意着紀禾的每個神情。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從紀禾臉上看到什麽。
紀禾跟着赫萊澤爾走了。
終究,他只能看着紀禾跟在赫萊澤爾身後,離自己越來越遠,而紀禾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彼時天色已完,酒店臺階的最下端,有一處小小的噴泉花園,赫萊澤爾走在前端,皮鞋打在臺階的瓷磚上,與噴泉的水聲應和着,啪嗒啪嗒的,極富質感的聲音。
紀禾跨着臺階,跟在赫萊澤爾的身後,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身為“林淮”,紀禾第一次坐上赫萊澤爾的車,紀禾不玩車,他只知道這車低調中不乏酷炫,酷炫中不乏沉穩,很有赫萊澤爾本人的感覺。
算了,別眼饞了,反正自己這輩子都望塵莫及。
略有些疲累的紀禾在入座後不久便閉眼睡去。
本以為會被赫萊澤爾載到菲力塔,大夢一場睜開眼,目及的卻是一處自己從未到過也未曾去過的地方。
莊嚴的鐵門徐徐打開,一瞬間,紀禾以為自己是要進入什麽神聖古堡。
進入大門,車再開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下。
雙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紀禾才從朦胧的睡意中回過神來——這大概是赫萊澤爾除菲力塔外的“家”吧。
道路兩邊都是如整齊胡茬一般的草坪,腳下石板路的曲線生生扭出了小清新的味道,遠處那一大棟建築物讓紀禾眯起了眼——這麽大的房子,難道就赫萊澤爾一個人住?
“少爺回來了?”王管家微微躬身,當他看見赫萊澤爾身後還跟着一個碧綠眼眸的青年,略微一頓,上下地打量了一番……哦,果然。
紀禾見過這個王管家,但此時,這個王管家顯然沒認出他。
“帶他到客廳等我。”對王管家說着,赫萊澤爾緩緩扯下領帶,目光悠然瞥到紀禾身上,還別說,那模樣,有那麽幾分賞心悅目。
“林先生,等會少爺睡的時候,我就安排你進客房。”路上,王管家邁着優雅的步伐微微回過頭如是說道。
紀禾只能順從。
赫萊澤爾家的客廳簡直大得離譜,數量不多的家具與擦拭得極淨的地板,讓紀禾有一種在這裏說話都會有回聲的感覺。
如今的紀禾已經失去了第一次到這種地方的拘謹感,但此時此刻,身披人設的他還是不得不發揮出自己精湛的演技來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模樣。
王管家為紀禾端上飲品,但此刻,紀禾絲毫沒有端起來品一品這玩意的興致。
他一想到自己即将與赫萊澤爾對峙,就緊張得失去了欣賞任何事物的能力。
赫萊澤爾并沒有讓紀禾等待太久,再次出現時,他換上了松垮的居家服,手裏拿着被捏皺一只角的信紙。
看來,赫萊澤爾已經看過“紀禾本人”給他寫的信了。
信裏的內容,紀禾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是他昨天晚上耗盡畢生筆力字字泣血的誠意之作。
紀禾渾身緊繃,望着赫萊澤爾隐藏在松垮睡衣下肌理分明的肉體,神差鬼使地咽了口唾沫。
赫萊澤爾在他身旁不遠處坐下,他盯着紀禾的臉,搞得紀禾如坐針氈、莫名緊張,并且第無數次在心中疑惑——難道被發現了?
幸虧他的人設是一個啞巴,即使面對赫萊澤爾這樣的大冰塊子,也不用費盡心思地開口*躍氣氛。
“你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赫萊澤爾終于開口了,相較于這家夥之前的态度,此時此刻的他簡直溫和得如同天使,“之前對你的種種行為,我感到抱歉。”
赫萊澤爾居然會道歉?雖然這家夥的道歉就跟照着臺詞念一般毫無情感,可這也足以讓紀禾受寵若驚好一會兒。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赫萊澤爾似是從來沒跟他人說過類似于“抱歉”的詞彙。
“沒事。”紀禾打字,違心道。
“你們是在權限區認識的嗎?”赫萊澤爾問。
“是的,”他先打出這兩個字,飛快地盯赫萊澤爾一眼,又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很驚訝,我們長得真的有點相似。”
顯然,此時此刻的“林淮”因為赫萊澤爾忽然的态度轉變而驚喜不已。
“能不能透露一下他在權限區的情況?”當赫萊澤爾問出這話時,黑沉沉的眸子認真地直視着紀禾,懇切得讓紀禾心慌。
權限區內人員的動向,除開像伽紮那樣的特例,外面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查不到的。
紀禾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敲着,赫萊澤爾也不急躁,靜靜地等待着。
“少爺,有來自翡翠區的電話,張瑞新先生,他問您怎麽還沒到。”王管家不知何時來到客廳,站在一旁不疾不徐說道。
張瑞新?可能方才在酒店赫萊澤爾就是為了這個打算離開吧。
“我有事,去不了了。”赫萊澤爾簡短吩咐。
紀禾的餘光瞄到了赫萊澤爾拿信紙泛白的指節,不知為什麽,他心中有些難過。
寫了許多,總體而言,林淮口中,紀禾在權限區過得還算不錯。
細細浏覽後,赫萊澤爾放下手機,“那他什麽時候打算出權限區?”
一時之間,紀禾不知道怎麽回答,實際上他已經出來了,還就站在你面前,不過這話,他不能說。
“我不太清楚……”這是林淮給的答案。
“他怎麽不自己來?”赫萊澤爾看着眼前的林淮,語氣雖是波瀾不驚,但紀禾竟然硬生生看出了那麽一絲對“林淮”的嫌棄。
紀禾內心嘴角抽兩抽:“因為他還沒有申塔成功,他想繼續留在權限區刷績點。”
其實得知簡奕霖被調任的時候,紀禾就已經對上層的篩選機制失望透頂了,他離開了權限區,打算幫完赫萊澤爾後就回家。
母親跟他說過,她可以幫忙推薦,雖然經過推薦成為領主這條道路是曾經的他所不齒的。
赫萊澤爾眉頭微皺,“我可以推薦他。”
“不用。”紀禾手忙腳亂地打字,帶着誠摯的表情将這三個字交到赫萊澤爾面前,忽然想起,他有什麽立場去幫“紀禾”說這句“不用”?
“他說,就算是推薦,也應該由他的母親來……”打字時,紀禾自己都不大有底氣,越到後面,他就越像被針紮破的氣球一般,萎焉下去。
遭了,會被發現的。
我傻了。紀禾在心裏将自己的腦袋錘得邦邦響。
紀禾垂着頭,不再有勇氣去看赫萊澤爾。
“是嗎。”赫萊澤爾靠在綿軟的沙發墊上,略顯慵懶地應聲,紀禾猜不出他心中所想,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暴露。
赫萊澤爾慢條斯理地打開自己的手機垂眸劃動片刻,才緩緩看向紀禾,“你應該能跟他聯系吧。”
你再問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編了!
紀禾知道,如果此時說“不能聯系”就難以證明他跟“紀禾”關系密切,而如果說“能聯系”赫萊澤爾可能就會讓他當即交出與權限區通訊的密匙。
“我可以和紀先生通信,同時他也要求我密匙一定要保密。”按照規定,如果舊識二人先前都在權限區,那麽其中一人離開後可以給另一人一個通訊密匙,好讓他們即使隔了一道權限壁壘也能進行通話。
“我能和他取得聯系嗎?”
“對不起……不能。”紀禾清晰地看到了赫萊澤爾眼中的失望。
“他為什麽要雇你?”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他應該是想幫你吧。”這是紀禾為數不多的實話,也是最誠懇的實話。
沉默半晌,赫萊澤爾起身簡短吩咐王管家給紀禾安排住處後便離開。
用“紀禾”做擔保還挺不錯,起碼赫萊澤爾沒有之前态度惡劣了。
紀禾手中,水杯裏的飲品已經涼了,當王管家向他伸出手為他引路走到客廳時,紀禾只覺得心裏亂糟糟的。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赫萊澤爾是有那麽一點在乎他的。
明明當年的最後一面,他們大吵一架,那架勢,就像是要老死不相往來。
以往的很長一段時間,他跟赫萊澤爾是“單方面”的好朋友,包括在他幫赫萊澤爾記載《BC級人類觀察報告》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赫萊澤爾被他加持了“好朋友”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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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