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人行

第33章 三人行

施探微話音一落, 身後就有人捧上了一套衣裙。看打扮像是店鋪裏的幫工。

他恭恭敬敬道:

“小娘子,這是這位郎君特地為您定制的衣裙。”

遲遲一眼看去,只見那是一條鵝黃色的襦裙, 搭配雪緞上襖, 月白色的披帛。腰際綴着長長的流蘇,觸之順滑, 布料飄逸。

衣帶當風,裙裾層疊,若牡丹重蕊,又保暖又好看。

這樣鮮嫩好看的衣裙, 世上哪個女子不愛呢。

遲遲很快就穿好了, 小手捏着裙擺款款走出。施探微轉過身,眸光輕掃,卻是一暗。

見她頭發還未梳起,在散亂雙肩,索性負手上前,溫聲道:

“我替你绾起來吧。”

遲遲一怔,點了點頭。回到屋子, 乖乖地坐在了梳妝鏡前。以前都是娘親幫她绾發的。她雖然也會, 總不如娘親心靈手巧。

想到這裏,心內泛起些傷感, 她看向鏡中, 卻見幾根修長雪白的手指勾起烏發,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根鵝黃色的發帶, 纏繞在她的發根, 使其自然下垂到肩膀部位, 看上去非常輕盈。

施探微垂着眉眼, 就像一個尋常的俊美郎君,而不是坐擁天下的帝王。

琴撫流蘇髻,笛橫紅頰香,片刻以後,望着鏡中那個溫婉清秀的少女,遲遲微微愣怔。

她有些懷疑,這個人真的是她嗎?

對上施探微柔和的視線,她不由得呆呆地說,“探微哥哥,你手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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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紮了個流蘇髻,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施探微眼眸輕睐,透出笑意,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走吧。”

遲遲摸了摸發髻,高興得不行,很自然地就跟他十指相扣。

二人手牽着手出門,卻不期然撞見了施見青。

少年背靠牆壁,臉龐淹沒在陰影之中。他貴氣天成,一襲玄黑色長袍長及曳地,衣襟袖口處繡着的朱雀紋血紅張揚,流光溢彩。

與施探微的素雅內斂全然相反,這個少年從裏到外,都不勝華麗殊豔,眉眼之間含着桀骜,鋒芒畢露。

“皇兄這是要出門?”見了他們,施見青直起腰背,輕輕笑道,“臣弟這幾日也悶得緊,不若帶上臣弟一同。”

遲遲覺得他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她手不由得一緊,看向施探微。掠過他們交握的手,施見青眸光一頓。

不過片刻,他又擡眼笑道,“皇兄虛懷若谷,應該不會拒絕臣弟這麽小小的要求吧。”

遲遲立刻看向施見青,眼睛瞪得溜圓,怎麽哪兒都有他?

好不容易可以跟探微哥哥一起出去。她……她還想跟探微哥哥親近一點呢,比如抱一抱、親一親什麽的。

想到施探微吐血的樣子,遲遲又沮喪了一下。唔,親恐怕不能了。

“怎麽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施見青完全讀不懂氛圍似的,好笑地問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遲遲立刻別開眼睛,小小地哼了一聲,沒有搭理他。

施探微目光帶着審視,看了他一眼,語氣很淡,“你想跟着便跟着吧。”

拉着遲遲從施見青身旁走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遲遲沖他做了個鬼臉。還無聲作了口型,那三個字,分明是“跟屁蟲”。

施見青皺眉,額角的青筋隐隐跳動,然而對上少女那雙漂亮靈動的眼眸,他微微一愣,居然破天荒地沒有發作。

他抿唇,擡起腳步,沉默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秋高氣爽,微風送來涼爽的氣息。去集市的路上,行人紛紛投來目光。

無他,實在是這一行人太惹人注意了。

前方,白衣郎君牽着一個黃裙小娘子,男的俊美女的靈動,看上去格外養眼。

而後面不遠不近跟着的黑衣郎君,那容顏,竟然跟那白衣郎君生得一般無二!

從小到大哪裏受到過這樣的關注,遲遲摸了摸臉,不由得喃喃自語:“我總覺得,缺了一頂幂籬……”

對于這種場面,施探微就顯得游刃有餘多了,他挑了挑眉,垂下眼睫,有些不解地問,“為何?”

還能為何?當然是不想被圍觀啊。

大慶民風淳樸,不怎麽講究男女大防。但有這麽多人都在看着他們,還是讓她感到了無形的壓力。

以前娘親就時常告誡她,一定要避免得到太多關注,否則就會招致災禍。

娘親的話,遲遲一向謹記于心,是以這麽多年來,她擅長“藏”,而不太習慣“露”。

更別提這些人中,有好幾個姑娘頻頻往施探微的臉上、身上偷瞄。

她們雙頰飛上紅雲,掩住嘴巴吃吃地笑,一點也沒顧--------------/依一y?華/忌,交頭接耳起來。

隐約伴随着美少年、婚配、上前問問的字眼。

有人猶豫,“你看他牽着的那個小女娘,莫非是他的心上人?”

“我看不像。應當是妹妹吧?那小女娘看上去年紀輕輕,與這郎君說不上般配。”

還有人起哄道,“哎,徐六娘子,徐老爺不是成天操心你的婚事麽?你看那白衣郎君氣度不凡,相貌又生得這樣好。你便不想去打聽打聽?”

她們口中的徐六娘子,是此處巨富的千金,今日跟着姐妹們一同出門散心,正為終身大事煩擾不已呢。

她素來眼高于頂,本以為是姐妹們誇大,心中不以為然。

可扭頭看到那白衣少年,饒是她也有些愣神。這等偏僻之地,怎會有如此氣度的郎君?

身邊姐妹忽然推了她一把,喜上眉梢道:“那小女娘獨自離開,将她兄長撇下了。大好良機,你快去。”

徐六娘就這麽被慫恿着上前。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衆人紛紛把她圍住,詢問情況。

卻見徐六娘眼含春水,滿臉的回味。

“究竟說什麽了?不會是許婚了吧?”

姐妹們激動地問。

徐六娘卻緩緩搖頭。臉上一瞬沒了半點绮思,變得凄清又惆悵,“那白衣郎君婉拒了我。他說,他已有心上人。”

徐六娘心情難以形容的複雜,明明那少年的态度頗為君子,彬彬有禮極了。

可那雙特別的,灰綠色的眼睛裏卻寫滿了冷漠。

一眼看來,頓時讓她心生恐懼,一刻也不敢在他面前多待,只想遠遠地逃開。

衆人唏噓不已。

“不是還有個黑衣郎君麽,我看你也去問了他。他怎麽說?”

這不提還好,一提,徐六娘子驀地紅了眼圈。

她甩着手絹,哭倒在姐妹懷裏,哽咽道:

“他叫我滾。”

“……”

遲遲踢着石子兒,回想着剛才的場景。一聽她們說自己是施探微的妹妹,不知為何心生一股不快,于是她兇巴巴地,瞪了她們一眼。

卻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惹來一片笑聲。

“你瞧,真可愛。”

“像不像你前些天買回來的花栗鼠?”

她!哪裏像老鼠了!遲遲忍不住鼓起腮幫子,狠狠捏住施探微的手,氣鼓鼓地對他說,“不對!是你需要一頂幂籬!”

施探微眨了眨眼。他似乎還是有些不明所以,那張明明一看就很聰明的臉,竟然露出些許茫然。

遲遲一跺腳,就把他的手給甩開了,小跑着跑出了老遠。

施探微莞爾,眼底閃過一絲隐秘的笑意。他無奈搖頭,擡步要追,卻被一道聲音喚住。

“郎君。”

……

“年遲遲。”一道陰影自上籠下,遲遲擡頭一看,驀地皺緊眉頭。

來人是施見青,他一眼就發現了躲在樹後的小小少女,她蹲在地上,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像是被曬蔫的蘑菇。

他看得好笑,語氣卻很是平淡:

“你突然跑什麽?”

遲遲不語。

“要你管。”過了片刻,她悶悶地吐出三個字。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忽然氣不打一處來,“生得這般招搖,哼。”

她之前就擔心,會有很多人喜歡他的臉蛋,果然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

招蜂引蝶,真是禍水!

“……”聽到她的碎碎念,怨念滿滿,施見青納罕地皺眉,“本王好像沒招惹你吧?”

遲遲立刻住了嘴。她也不太明白自己是為什麽不高興。

小時候的小和尚長得也很好看啊。

那個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帶着他到處晃悠。

因為小和尚不怎麽理人。只跟她一個人說話、一個人玩兒,別人上前,都被他當成了空氣忽視掉。

每次她都能收獲一大堆羨慕嫉妒的目光,這大大滿足了小孩子的虛榮心。

那麽現在……跟那個時候,又有什麽區別呢?

她慢慢平靜下來,認真地思考起了一個問題。怎麽自己反而會因為別人對他的關注,而感到生氣呢?

“你在想什麽?”

聽到聲音,遲遲回過神來,盯着面前的少年看,目不轉睛的。

施見青忍不住摸了摸臉,被她看得一陣煩躁,心跳隐隐加速。

遲遲一敲手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施見青被她弄的一頭霧水,“你明白什麽了?”

遲遲依舊沉浸在思緒之中,自顧自地說,“原來,這就是男女之情……”

聞言,施見青死死地抿住嘴唇。

渾身燥熱瞬間冷卻,他的心髒一下子冷了下來,像是跌進了冰窟,寒意徹骨。盡管她是在看着自己,他卻覺得她的目光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

他的呼吸微微發沉,視線一瞬變得有些模糊,幾乎看不清面前的人。一股怒意夾雜着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死死地盯着少女。

她竟然、竟然敢……

縱然二人之間氣氛古怪、實在談不上暧昧。但是在旁人看來卻不是這樣。

遠遠看去,他們沉默地望着彼此,視線膠着在一處。

少年桀骜、少女乖軟,般配無比。

施探微冷冷地看着這一幕。

“小年糕。”

随着這聲音,遲遲倏地看來,白衣郎君立于樹下,神情淡漠,仿佛那一聲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秋風乍起,無邊落木蕭蕭下,飄零在他的發絲、衣袍,又打着卷兒落下。

他看着他們的表情,好像一個置身局外的,冷漠的旁觀者。

遲遲卻被他手裏拿着的東西吸引了。

骨節分明的手垂落在身側,一抹細滑的白紗飄垂,宛若流水一般。

這是……幂籬?她就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買來了?

遲遲立刻抛下施見青,沖着施探微跑去。

施見青下意識伸出,想要把她拽住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

他低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猛然頓悟了什麽。

遲遲在白衣少年面前站定,仰着小臉,等着他給自己戴幂籬。

一副乖巧的樣子,仿佛剛才不是她自己跑掉。

施探微臉色依舊冷淡,擡手将幂籬給她戴上。

他系好繩結,整理了一下白紗,便徑自退開,變得有些疏離。

幂籬一戴,少女容顏隐沒,唯有白紗在眼前飄揚,被風吹動,蕩漾着如水的波紋。

聞着他的氣息,袖口下的手指捏緊,遲遲有一件想要确定的事。

于是她喊了一聲:

“探微哥哥。”

還沒等他說話,她便撩開白紗,踮起腳,吻上他薄薄的唇瓣。

一時間三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就在親到他的瞬間,遲遲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确定了,這種心動的感覺,甜蜜中夾雜着一點點酸澀……

是男女之情。

跟第一次吻他的時候,一模一樣的感覺。又有一點不一樣,比那個時候……她更多一絲心疼的感覺。

原來真心喜歡一個人,是會連親近那個人,都覺得心口疼痛的嗎?

少女眼睫如蝶翼輕顫,在他唇上輕輕輾轉,貪婪地感受着他的氣息。

而施探微則像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給吓住了,久久都沒有回應。

同樣僵硬的,還有施見青。

就在她踮起腳,仰着纖細的脖頸,親吻上施探微的那個瞬間,濃重的陰霾罩住了這個黑衣少年。

他漆黑的眼眸裏瞬間席卷了風暴,憤怒、酸楚、痛苦、不敢置信。

腦子裏混沌一片,叫嚣着,分開。沖上去把他們分開。

他想質問年遲遲怎麽可以這般,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吻一個男子?!

但是他的腳步仿佛被釘住,一動也不動了。

就在這時,那個被親吻的少年擡起了眼眸。

灰綠色的瞳眸中水光潋滟,如同一片無垠深海,無端透出了一絲詭谲。

他毫不躲避,直勾勾地看向了施見青。

他的眼裏,分明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種看着手下敗将的笑意!

接着,施探微無視了施見青會有的反應,他垂下眼眸,五指扣住少女的細腰,把她攬入懷中,幾乎與她緊緊相貼。

然後壓低頭顱,加深了那個吻。

驀地,一股神秘、冰涼的香氣緊緊地纏裹住她。

對于吻,遲遲還停留在唇瓣厮磨的階段。

對她來說,親親,就是單純的親親。然而很快,她感覺腰上一緊,只是一個愣神的功夫,主動權被面前的人奪走。

被他吮吸着唇瓣,間或輕輕齧咬,她不由地張開小嘴,悄悄呼吸着,驀地感覺有什麽滑滑的軟軟的,鑽了進來。

頃刻間,氣息也變得肆虐,與他溫和氣質截然相反的,充滿了粗暴和興奮。

遲遲感覺自己像是被狼按在爪下的獵物,被迫地迎接這個過于狂亂的吻。

他勾纏着她,步步緊逼,仿佛要把她吞進肚中。

心髒跳得飛快,大腦也一陣眩暈,他……

幂籬掉在了地上。但是沒有人顧得上這個。

兩個人都沉浸在唇舌交疊氣息互換的快意之中。

施見青看着自己的兄長肆意親吻着懷裏的少女。

少女臉頰通紅,閉着眼不敢睜開。不久之前,她曾經睜着清亮的大眼睛,說喜歡他。

他的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緊,痛楚蔓延。這一刻,百蟻噬心是何感受,沒人比他更加清楚。他臉色鐵青,強迫自己轉開目光,卻做不到。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幕,眼珠充血,紅得吓人。

施探微喉結吞咽不斷,長長的睫毛交錯,眼神幽暗。

若是遲遲睜開眼就會吓一跳,他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充滿了占有欲。

分開時,她氣喘籲籲,兩個人的嘴唇都紅得一塌糊塗,看上去糟糕透了。

他卻渾不在意,捏住她的下颌,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唇瓣,眼裏的灰綠已然沉澱成了深碧。

他眼尾發紅,滿滿呼之欲出的情.欲。

“探微哥哥。”

一出聲遲遲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由得捂住了嘴。

掌心卻感到了濕潤,那是他的……她臉更加紅了,她捂着嘴,大眼睛裏滿是水光,很小聲地問:

“你……你怎麽……”

這個吻也太……太那個了。

遲遲的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她不知道原來親親……還可以這樣。

施探微緩緩勾起唇角。他冰涼的指尖将她汗濕的發勾到耳後,然後握住她的後頸,把她帶到身前,低下頭,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小年糕……”

他貼近,滾燙的唇瓣輕擦她的耳垂。微眯的眼眸,充滿了眷戀,愛意,和一絲病态。

面上出現餍足之态,他幽幽嘆了一聲,“這才是吻吶。”

耳邊那聲喟嘆,像極了暧昧的呻.吟。聽得她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

“……哦。”

原來跟心上人的吻是這樣的,也太羞人了。

遲遲小鹿亂撞了好半天,猛地想到一個重要的事。

探微哥哥要是親吻自己,就會吐血,她怎麽忘了這個,不由得擔憂地看着他。

卻見少年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好像沒有什麽異樣。

施探微唇瓣紅.腫,蒼白的臉上泛着一抹紅暈。

遲遲看着看着就愣住了,為什麽他這個表情,竟然讓她産生了一種類似饑餓的感覺。

她竟然……想吃掉探微哥哥?!

遲遲立馬尴尬地別開目光,也沒細想這突如其來的“食欲”到底是什麽。

誰知這一看,就看到了一旁的黑衣少年,遲遲立刻藏到施探微身後,忍不住又羞又臊,“你怎麽在這裏?!!”

驀地想起,他之前一直都在。那不就把他們剛才……全都看到了??

施見青陰着臉,戾氣橫生。

他瞥了遲遲一眼,罕見地一句話也沒說,而是擡起眼睫,冷冷地看向施探微。

“原來皇兄,竟是這樣不拘小節之人。”

他冷笑一聲,“臣弟佩服。”

不光他佩服,遲遲也挺佩服的。

探微哥哥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總是給她驚吓……驚喜。

想到方才那個過分的吻,她臉又紅透了,無意識地緊拽着施探微的衣角。

施探微笑着看着弟弟。

施見青語氣愈發陰沉,“皇兄曾斥責臣弟不顧女子名譽。那皇兄此舉呢?衆目睽睽之下如此親密,她今後如何自處?”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話裏濃濃的酸味。

“是我要親探微哥哥的,”遲遲忽然說,“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給我閉嘴!”施見青忽然失控,戾氣橫生地瞪了她一眼。

遲遲被吓得一抖,施見青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了她一樣。

她張了張口,心中忽然有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對于他們親密的舉動,反應這麽大,施見青不會一直對自己的皇兄……

其實,他并不是真的讨厭探微哥哥?

總是說那些抹黑他的話,也只是為了宣洩不滿……

為了得到探微哥哥更多的關注?

遲遲恍然大悟,覺得自己真的太聰明了她就說嘛,探微哥哥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有人真的讨厭他呢!

對于施見青的暴怒,施探微輕輕睨了他一眼,一臉雲淡風輕:“廣陵王,注意你的身份。”

聞言,施見青的指骨捏得咯吱作響,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駭人無比。

那張跟施探微一樣的面孔浮現這種猙獰的表情,讓遲遲感到了一股戰栗。

然而轉瞬之間,他又忽然褪去了兇狠。

黑衣少年抱拳,垂着眸子,聲音低沉道:“臣弟僭越。”

怪事。

他……他竟然低頭了?

遲遲驚訝地看着。

不由得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肯定對探微哥哥還是心懷善意的。很多時候都是口是心非吧……

畢竟他是那樣深愛自己的父親。一個重視親情的人,又怎麽會對自己的孿生兄長懷恨在心呢。

就在三個人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時,一道吵嚷聲忽然傳來。

隐約夾雜着粗嘎的呵斥:

“你這死老婆子,這裏是你能發瘋的地方?還不快滾!”

緊接着,一個老妪的哭聲響起。

悲戚絕望,令人動容:

“官老爺,求求您了!求您為老婆子做主啊!老婆子生平只得這一個女兒,只要能把她救回來,老婆子就是即刻一頭撞死在這縣衙門前,也甘願了……”

作者有話說:

哥哥是看着純,其實欲,弟弟是看着欲,其實純

弟弟:想刀了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哥哥(屑):我已經贏了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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