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她的世界之外。

20白天不懂夜的黑（1）

醉酒夜過後，穆瑞還是原來的穆瑞。仿佛什麽都沒有改變，也什麽都沒有發生。他和宋柏惟，都有意識的默契的決口不提那夜發生的事。

讓穆瑞意想不到的是，姜語微的找上門來。她主動造訪，穆瑞其實是有些尴尬的，那日在姜水耀家裏，他與姜水耀的對話姜語微無疑聽的一清二楚，盡管對姜語微沒有過多的情愫感情在，但穆瑞還是忍不住微微尴尬。

姜語微在會客室裏終于等來了穆瑞。她以為，那天之後，穆瑞至少會頹喪一陣子，但是沒有，他仍然意氣風發，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她父親說的沒錯，穆瑞是個極其強大的男人，她和父親一點都沒有看錯。

穆瑞得體的與她打招呼，言語間仿佛那天在姜家的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姜小姐親自登門造訪，莫不是有什麽要緊事？”

姜語微小心的觀察了穆瑞，心底竟小小的失望。假若，他能表現出來一點點頹喪的樣子，她或許就有十足的把我和信心能夠來到自己身邊。可現在看來，她太低估了穆瑞，也或者，她高估了她自己。

“我聽我爸說了，你爸的事情并不好解決，但他會盡力去周旋，拖延時間讓你想出可以救你爸的辦法。”

穆瑞沉默着聽着，點頭道：“其實你不必特意過來與我說這些。姜廳長若是肯幫忙我自然感激不盡，他不肯幫，我也沒有任何怨言，畢竟，他也有自己要保全的東西，我可以理解。”

“穆瑞，你沒有必要把自己堅持的這樣強大，我來告訴你這些，完全是出于好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裏？”

姜語微哪裏知道穆瑞的那些心思。這些年穆瑞變得更加深沉，他知道有些情是還不清也還不起的，所以他不願承姜語微的情，雖然她什麽都沒做，但光是這份心，就已經讓他不敢接受了。他寧願自己逞強，也決不願欠人半分。

見穆瑞不答，姜語微又說：“也許我不該将這件事告訴你，但總覺得你該知道。其實在你去找我爸之間，已經有人找過他。那人希望我爸撇清所有關系，不幹涉穆齊安的這件事情。我爸答應了，所以才沒法幫你。他有自己的苦衷。”

這倒是穆瑞沒有想到過的。他想到很多姜水耀拒絕自己的理由，比如他想保全自己的官位，比如因為其中利害關系他想明哲保身，卻惟獨沒有想過，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希望姜水耀袖手旁觀，而那人顯然來頭不小，姜水耀竟也答應了下來。

“是個什麽樣的人？”穆瑞問。

姜語微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也記不大清了，因為那天我爸不讓我聽也不讓我看。我只知道是個女人，看上去有些老了，至于她究竟是誰，我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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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年紀稍大。穆瑞覺得腦袋隐隐作痛，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而他一點也沒有可以幫他父親脫離困境的辦法。

“穆瑞，不要擔心，你父親一定會沒事的。”姜語微忽然放低了聲音，溫柔如風，如果不是穆瑞心裏早有別人，但凡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這樣一個女人的溫柔。

他拉離了些兩人的距離，說了聲謝謝，卻再無其他語言。他不會愛她，所以不會給她任何希望，任何讓她覺得有希望的話或者舉措，都将是對她的莫大傷害。他是恩怨分明的人，更不喜歡糾纏不清。

姜語微懂了這樣的拒絕姿态，起身告別。她不是笨女人，對穆瑞這樣的男人不可以操之過急，沒關系，她可以等，但在這之前，她需要掃清一些障礙。

弄兒胡同，這是姜語微長這麽大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破舊不堪，她不知道穆瑞怎麽能忍受這樣的地方，潮濕陰冷的巷子，殘破的房屋。

她一眼便瞧見了那屋子外坐着的人，正是那日穆瑞溫柔對待的女孩子。姜語微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樣一個女孩子根本不會對她構成任何威脅，她也不需要害怕什麽。如今穆瑞有求于她的父親，自然不會與她撕破臉皮。

姜語微走到那人面前，那人卻仍坐着巋然不動。目光有些空洞，直直的望着前方，寂靜無神。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有個人站到了她身側。姜語微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再然後發現無論她站多久，以何種姿勢，那人皆未有任何反應。

一個大膽的猜測猝然升于心底。難道，這人是瞎子，看不見不成？

姜語微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幾下，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測。她是看不見的，所以除非有聲音，否則根本不會知道有個人在自己身邊站了多久。

一陣悲涼頓從心來，穆瑞寧願将所有的溫情留給一個看不到這個世界看不到他的女人，也不願多看她一眼。

姜語微輕咳了一聲，舒翎終于從莫名的低落情緒中回過神來。也許她想的太入神了，根本沒有發現身邊何時多了一個人出來，換做曾經的她，一點點細微的腳步聲就能讓她有所戒備。是想他想的太出神了嗎？可算起來，他已經超過一個星期沒有來過這裏，是發生了什麽，還是他突然不願意再來了？舒翎竟然發現，自己在毫無意識的相處中，已經對他越漸産生了依賴。這對她而言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的眼睛……看不見嗎？”姜語微有些尴尬，小心說着措辭，生怕刺激了她。

沒想到她卻很大方的微微一笑，點頭稱是：“請問你是誰？找哪位？”

“我就找你。我想你也該清楚自己的情況，這樣的你實在不适合做人家女朋友，知趣的便自己放手吧。他那樣的男人，也許是出于同情憐憫對你一時興起罷了，不要賠了自己的心，最後終究得不到他的人，我提醒你是為了你好。”姜語微說的無比坦誠，只是在說完之後自己卻忽然懵了，她不清楚這些話，她究竟是說給面前這個女人聽适合些，還是說給自己聽适合些。因為穆瑞也不愛她，她根本沒有任何立場說這話。

舒翎有些摸不着頭腦，更不知道她口中那個男人究竟是指誰。她身邊的男人除了歐凡舒便是他。他不過是個口不能言的小啞巴，定然不會有人為他公然找上門來，那麽……是為歐凡舒而來的嗎？

21白天不懂夜的黑（2）

舒翎淡笑起來：“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沒有你想的那層關系。”

“誤會？”姜語微冷哼，“我不知道普通朋友也可以這樣親密的，你看不到，我卻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一個男人會對普通朋友有那樣溫柔的眼神，那樣的目光，分明是看着一個戀人的。”歐凡舒的确一直喜歡着舒翎沒錯，但舒翎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過錯，畢竟她沒有權力決定別人要不要喜歡她。

舒翎知道誤會已經造成，多說也是無益，她并不打算再糾纏下去，靜默不語，只能等着這人自己離開。

姜語微被舒翎的沉默刺激了神經，猛然開口：“穆瑞是什麽樣的男人？他驕傲張揚，即便他要你，他的家人也絕無可能接受你。你想清楚吧。”

舒翎渾身猛地一陣，身體猝然顫抖起來。穆瑞……剛才她聽到的，是穆瑞兩個字吧？可是穆瑞并未來到她的身邊，這個人口中的穆瑞又是指誰？

舒翎顫抖的不能自已，撫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心一瞬間痛的麻木沒了知覺。這些年，只要一想起穆瑞，心便會錐心的痛，好不容易極少再想起他了，卻在這個時候在她平靜的心湖裏兇猛的開上一槍。

一切靜止，她仿佛再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卻清楚的聽到這個女人說：“他為你做飯，為你煮魚湯，但他分明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指望他一直這樣對你，那你就想的太天真了。男人重在事業，尤其是他。”

舒翎絕望的閉上眼睛。煮魚湯，做飯。還能再清楚不過嗎？原來，這個女人不是為歐凡舒而來。原來，她剛才并沒有聽錯。原來，那個她以為口不能言的小啞巴竟是穆瑞。原來，她再一次被他騙了。他欺騙了她，一次又一次。

直到姜語微再也得不到舒翎的回應，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成，驕傲的如孔雀一般的離開，舒翎都還沒有從呆滞中回過神來。

舒翎也曾在午夜夢回時靜靜想過自己和穆瑞會在一個怎樣的環境下再度相遇。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她心裏的那個人，原來在她身邊已經這麽久了，而她遲鈍的一點都沒有發現。

怪不得那時他握着她的手時，她會覺得那麽熟悉，甚至莫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