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小房子走去，每走近一步他就覺得自己好像離舒翎又近了一步，他們之間好像不知不覺中已經存在了這樣的誤區，似乎離得越近，才越是能讓穆瑞感到安心。可實際上，他自己分明知道，這種所謂的安心只不過是飲鸩止渴罷了，四年之後的舒翎比從前更成熟也更理性，可是四年之後的自己，比從前更渴望得到舒翎。

屋子的燈還亮着，穆瑞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眉心微微一蹙，時間已将近淩晨，怎麽這麽晚還沒有休息？他走近窗口，發現窗戶并沒有關嚴實，露了一條縫隙出來，這種明顯的安全隐患又讓穆瑞心裏一凜。

他朝裏頭看去，發現舒翎就睡在床上，她背對着窗戶，全身蜷縮在一起，看上去睡得極不安穩，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她嘴裏似乎在碎碎語着什麽。

是做噩夢了嗎？穆瑞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想要離得更近一些，可窗口的防盜窗隔絕了他所有想要靠近的想法，穆瑞就那麽站在窗口，望着舒翎的背影。

直到後半夜，穆瑞才發現了不對勁，燈一直開着，而舒翎就一直保持着剛才那樣蜷縮的狀态，一動未動，只不過她的身體開始了不明的顫抖，連續的夢話也讓穆瑞的心揪了起來。

“舒翎？”穆瑞終于忍不住在窗口喊了她一聲，可她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動也不動。

“舒翎，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能聽到我說話嗎，舒翎。”穆瑞急了，聲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舒翎仍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這個時候，穆瑞才終于确定，舒翎一定是哪裏不舒服了，否則以往常的舒翎，即使不願意與他親近，也會叫嚣着讓他趕緊離開。他下意識地想要撞門進去，直到手觸到門把手才發現，門居然沒有鎖！

舒翎獨居這麽久，怎麽可能犯這種錯誤？！穆瑞心下便起了疑心，可這會兒他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他沖到舒翎的床邊，這才發現舒翎的雙頰透緋紅，額頭不斷地冒着冷汗，她的嘴唇煞白，嘴裏喃喃着什麽，雙手在胸前幾乎死死握成了拳頭。

41親愛的你怎麽不在我身邊（6）

穆瑞的心緊緊揪在了一起，未及多想，他迅速抱起舒翎離開小屋。

腸胃炎引起的病毒性發燒，在輸液的時候舒翎一直捂着自己的胃部，眉毛緊緊地蹙着，看上去十分難受的樣子，穆瑞看得心疼，暖了暖手，覆上她的胃部，小心地輕輕揉着，過了一會兒，舒翎大約是覺得好些了，眉宇間也慢慢舒展開來，手腳也不再像之前那麽僵硬冰涼了。醫生說大約是吃了什麽不消化的東西引起了病毒性感染，從而導致的發燒，舒翎的胃一向不好，而她又最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穆瑞記得，從前她就經常空腹喝咖啡，別人餓了是吃東西，她餓了則是往肚子裏猛灌咖啡，咖啡本就傷胃，這樣長此以往下來，胃怎麽會好。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嶄新的，穆瑞望向窗外，天已大亮，舒翎打了一個晚上的點滴，直到剛才才打完，等他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舒翎已經醒了過來，她神色看上去十分茫然，知道自己沒有睡在自己家裏，臉上露出一絲慌亂，但還是很好的掩飾住了，若不是因為穆瑞太了解她，外人怕是看不出她剛才的那些情緒。

“覺得舒服多了嗎？胃還疼不疼？頭暈不暈？身上感到冷嗎？”穆瑞快步走到她身邊，幾個問題一溜而出。

聽到穆瑞的聲音舒翎怔了怔，可仔細想來，似乎也沒有什麽可驚訝的地方，畢竟她住的那個地方，知道的人也不過那麽三兩人罷了。她只是沒想到穆瑞還會再來看望自己，在她的印象裏，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請，他應該已經焦頭爛額了才是。

舒翎的沉默讓穆瑞不知不覺開始感到緊張，他捏了捏拳頭，正準備去探探她額頭的溫度時，舒翎終于開口了。

“我在這裏睡了一個晚上？”

“是，你應該是吃壞了東西，由腸胃炎引起的病毒性發燒。”

“你去我家找我了嗎？”

問完舒翎就後悔了，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是穆瑞去找自己，她怎麽可能會好端端地睡在醫院裏？

“你挂了一晚上的水，不過醫生說沒有大礙，燒已經退了，如果覺得不舒服，明天再來挂，能起來嗎？”穆瑞說着，把舒翎扶了起來。

舒翎不是矯情的女人，她不動聲色地推開穆瑞，自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雖然眼睛看不見，可她也能察覺到穆瑞的緊張，她不禁怔了怔，是不是因為自己，所以才讓穆瑞變得不再像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穆瑞了。

她以前認識的那個穆瑞啊，雖然有時候孩子氣又任性，可總是自信又驕傲的。過了這四年，是否時間早已将他過去的那些自信磨砺完了？

其實如果可以，舒翎又何嘗不願意對穆瑞說一句對不起，可她知道，她虧欠他的，又何止是随不起三個字就能解決的。他們之間啊，早已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可是為什麽，心裏對他的那份牽挂，偏偏又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放下。

“穆瑞，謝謝你，麻煩你替我給舅舅打電話，麻煩舅舅來接我回去。”她無聲的目光直視着前方，神色淡淡的，就連語氣都是波瀾不禁，壓根沒有想和穆瑞再好好說下去的意思。

穆瑞的雙眸微微一眯，這時心裏那股無端端的怒氣蹭的一下便上來了。

“舒翎，你就那麽不願意和我待在一起？你就那麽不願意跟我說話？就算是我做錯了，可你就連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嗎？”

“穆瑞，你知道的，我看不到你。”

此話一出，攪得穆瑞心裏生疼。是啊，舒翎總能這麽輕易地弄痛他的心，可她自己呢，永遠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認輸了，在她面前，他永遠都只有認輸的份。

舒翎也好不哪裏去，盡管嘴上嘴硬，可總歸還是顧忌着穆瑞的，然在這種時候，越是說得多便錯的多，不能一錯再錯，所以一再隐忍，她想穆瑞是知道她的意思的，他們認識這麽多年，相愛這麽多年，怎麽會不知道呢，他們甚至比了解自己更了解對方。

但這次穆瑞沒有像往常那樣聽舒翎的話。

舒翎驀地感到手腕一暖，穆瑞拽住了她，把她往自己懷裏一帶，随手将自己的外套往她肩上一蓋。

“不用這麽麻煩，我送你回家。”

舒翎僵持着不肯，穆瑞的臉色終于冷了下來：“舒翎，你這樣固執毫無用處，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強，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心裏想些什麽我也能懂個大概，你就當是我對你糾纏不清也好，死皮賴臉也罷，今天這電話我不會打，你要麽就在醫院待着，要麽就坐我的車回去，沒有第三條路。”

穆瑞難得如此強硬，而且還是對着舒翎的，話音一落，連穆瑞自己也吓了一跳，可看舒翎，神色如常，一點也沒有被他的話所影響。她像是在思忖着什麽，安靜了一段時間，最後終于妥協，伸手在空氣裏揮了揮，像在找什麽東西。

穆瑞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推開，只問了一句：“可以走了嗎？”

所以方才的沉默，是她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舒翎應該是太累了，回去的路上她在穆瑞的車裏睡着了，穆瑞刻意将車速放慢了許多，這樣寧靜的時刻，他多希望時光能夠凝固在此刻，他心愛的女人，他和她，能夠遠離所有的紛争，只享受屬于彼此的時光。他有多久沒有這麽認真地看過舒翎了呢？想想，四年時光，就這麽被蹉跎而過，太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裏吞，他們都選擇了一條無法再走近彼此的路，而這些後果，也只能自己受着。

“穆瑞……對不起穆瑞……對不起……”

舒翎微弱的聲音傳來，穆瑞差點就一腳剎車踩了下去，他猝然看向舒翎，只見舒翎的臉還是很紅，她歪着腦袋睡着了，可嘴裏卻說着夢話。

夢裏的舒翎表情痛苦，卻不斷地對穆瑞道着歉……

42如果我們不曾相遇（1）

穆瑞将車子停下來，身邊的舒翎仿佛已經陷入了某種噩夢裏，她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然而穆瑞除了靜靜地陪在她身邊之外竟然什麽都做不了。這四年來，或者是更多的時候，這種對舒翎的無能為力常常伴随着穆瑞，讓穆瑞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舒翎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将近中午，她竟然在穆瑞的車上睡了将近半天的時間，明明被噩夢糾纏着，卻怎麽都無法醒過來。身上蓋着的應該是穆瑞的外套，那上面有穆瑞獨有的氣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