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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橘紅色的晚霞,大紅轎子在喧鬧喜慶的鑼鼓聲響中,搖搖晃晃地往郡主府邸而去。

人群圍繞在迎親隊伍周邊,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這種喜慶時刻大夥兒都想湊個熱鬧,尤其等到了新婦要進府的時候,聽說還會有人撒喜錢和喜糖,更是讓一群小老百姓樂得從接新娘開始就緊跟着迎親隊伍走。

洛晴衣站在巷子口,目送着那個俊雅的男人穿着一身大紅喜服策馬而過,他臉上帶着無法遮掩的喜意,讓她心中最後的一絲執着也跟着煙消雲散了。

她看的是他,在上一輩子,兩個人還沒有任何交集的他;她看的也不是他,那個在上輩子在她百般手段下,早就對她恨之入骨,失了簡單幸福的他。

唉……這故事說來複雜,但其實不過就是她穿越不小心發神經,對一個男人執着太過,動用了百般手段,臨死之前又後悔,然後又好運的重來一次。

洛晴衣踩着釋然的腳步往回走,把那些屬于別人的熱鬧都丢開,過去既然已經過去,少了她的攪和,想必那兩人應該可以恩恩愛愛,一生一世一雙人……吧?

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那兩人沒了她的阻礙,倒是順利成親了,可是沒了她,這世界上棒打鴛鴦的人可不少,尤其是他那個郡主娘,是不是真的能夠“歡天喜地”的迎進這個兒媳婦,那可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不過那些都已經與她無關了,她腳步輕快地走回一間關了大門的鋪子裏。

鋪子上頭還挂着大大的藥鋪的招牌,就連屋子裏還彌漫着陳年積累下來的藥香,她輕輕地吸了口氣,心裏卻有些悵然。

上輩子她剛穿越過來,原主的祖父剛過世,祖母也病着,她雖然盡了自己該盡的義務,可是畢竟相處時間太短,她又震驚于穿越這種不科學的事情,所以直到最後,她對于兩位老人家的離去都沒有太多的情緒,甚至有點不道德的說,她是有些慶幸的,畢竟她突然穿過來,性子和習慣都和原主不同,要是和原主的家人相處太久,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露了餡。

可是重生之後,少了對那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執着,她幾乎足不出戶的留在屋子裏照顧原主的祖母,一個月前辦完了祖母的喪事後,還意外的從一個盒子裏找到了一封類似遺書的東西。

她不是很确定留下這封遺書的人是不是也沒打算讓她看見,起碼上輩子她是不曾看見的。

那封書信裏寫着對帶着孫女離家北上後對于家鄉的思念,若有生之年無法回鄉,希望兩老離世之後,有人能夠帶着他們的骨灰回歸故裏。

她挑了挑眉,覺得這并不是很難做到的事情,不明白如果這是兩個老人家的心願,為何在最後的時候不曾吩咐過,就是這封信也藏得有些隐密,若不是她認真收拾老人家的東西,說不定不會發現。

重來一輩子,洛晴衣其實也沒什麽想法,想着既然無處可去,也幸虧這藥鋪脫手後她有了一筆銀兩可以生活,走一趟南方,達成兩個老人家最後的心願,也是可以。

至于信的最後提到,回到南方老家後,還可以拿取傳女不傳男的傳家寶物這一點,她則是壓根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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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只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愧疚,至于生活嘛,有吃有穿即可,有沒有什麽寶物對她來說沒什麽差別。

她收好了信,把自己即将南下的随身行李打包好,就坐在藥鋪和宅子中間的庭院裏,望着天上的一彎明月發呆。

重生了一回,少了上輩子太多的執念,這一次她又會走向何方呢?

當皇帝楚雍?議完政事,連飯都來不及吃就急忙趕到輔政王府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下人們井井有條收拾行李的景象。

雖然每個人看起來都腳步匆匆,可是在這個少了女主人的府邸裏,一個個卻像是受過了明确的指令般,有條不紊地執行着主子的命令。

甚至在看到他這個皇帝親自駕臨,該跪下行禮的依然一個沒落,可是等他走了沒多久,馬上起身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完全沒有任何因為看見了天下至尊就慌張欣喜等等的情緒。

楚雍?并非第一次來這裏,對于衆人這種反應見怪不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至于這裏的主子……他想起讓自己氣急敗壞趕來的主要禍首,忍不住又加快了腳步往主院走去。

一踏進主院,裏頭的人更是行色匆匆,但依舊有條不紊,且沒有任何吵鬧之聲,讓他即使不用大聲喊,也足以讓屋子裏的人聽見他到來的動靜,可屋子裏的人卻連個聲沒露,讓他氣得只能加快腳步直接進了屋子。

正是入冬時分,早已燒起了地龍,屋子裏被熏得暖暖的,屋子的主人側靠在軟榻上,邊上服侍的人分兩側而立,甚至沒有給楚雍?這個氣呼呼不請自來的尊貴客人多餘的眼神,只是側身微微行了個蹲禮,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要是別的府上,下人敢這般行事,老早就被拉下去責罰了,然而這府邸的主人楚嵂淅,可是當今皇帝的皇叔,還是先皇禦封的輔政王,他自然有這樣的氣勢,他的一幹奴仆自然也随了主子。

“皇叔,你自請往西南是為了什麽?”楚雍?也不廢話,見到了正主後,今日惹得他煩心半天的怨氣忍不住吐了出來。“你是有哪裏不滿意,還是讓那些禦史文官的諷谏給惹着了?要不然怎麽這麽突然要上那個自請外放的摺子?你該知道的,父皇去得早,如果不是皇叔你幫我撐着,這朝廷說不得早就改了名字了,更別說那些人說什麽你有不軌之心,要是真有什麽心思,早些年你又何必全力輔佐我坐穩如今的位置?那些人的胡言亂語我是一個字也不會信,你……皇叔!”

楚雍?滿肚子的話急急的想要一次全說出來,或許有些颠三倒四,可都是他的肺腑之言,而且只要私下相處,他都不會對楚嵂淅自稱朕,因為對他而言,楚嵂淅如兄亦如父。

可就在他以為能夠見着自家皇叔展現出感動之情的時候,一擡頭,看見的是軟榻上的男人百無聊賴的望着他,眼裏那嫌棄的味道明顯得讓他想忽視都不行。

“皇上,這些年你就學了這些?”楚嵂淅慵懶的看着正在跳腳的一國之尊,眉頭微皺,覺得自己這些年英明神武的教導大概都喂了狗了。

“皇叔,我這些話可都是真心的,再說,如果不是因為那幾封禦史的奏摺,你又怎麽會自請往西南去?!誰不知道你最愛這奢華景致,那西南偏僻得很,不說窮山惡水,可絕對跟京裏頭沒得比,你突然說要往那種地界去,圖的是什麽呀?!”楚雍?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完全不懂自家皇叔都已經被逼到了這般田地,為什麽還要嘴硬不承認。

楚嵂淅的一身衣袍原本就寬松得很,随着他坐起身的動作,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了白皙的胸膛,搭上半散的頭發和宛如女子般的容貌,有着說不出的風流味道。

“圖個清靜。”楚嵂淅知道今天如果沒給這傻侄子一個交代,只怕明日出行還得更麻煩,不如就把話給攤開說個明白。

“就說了別理會那些禦史,整天不是盯着這個罵着那個的,沒能幹點好事!”楚雍?對此可說是怨氣滿滿。

他本以為當了皇帝,握有大權,說話自然該是無人不從的,可是大概是這一、兩年日子好過了,那些禦史閑着沒事就盯着王公貴族或是他這個皇上,小到從他用餐多了幾道菜,大到他幫哪個官員多說了一句好話,馬上就會被這幫禦史無限上綱,成了仿佛要亡國滅朝的大事。

最近朝廷裏頭争鬥得兇,他并非完全不知情,還不就是因為天下太平了,這幫人無處可鬥,幹脆就自己內鬥起來。

可是這些人千不該萬不該把矛頭對準了皇叔,不說皇叔早就懶得理會這群傻子,就是他能夠安安穩穩的坐上皇位,把當初先皇丢下的爛攤子給整治到如今這般看起來太平的樣子,都少不了皇叔的功勞,可那些酸儒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能夠靠一張嘴巴指點江山,現在居然敢說皇叔有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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