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後來 邵北川也笑了:“有點怕
後來
三年過去, 褚昭回到歷城。
程晖又一次見到幹爹,一直糾纏着讓他多講些在中東和非洲的趣事。
褚昭陪了程晖一整天,又去見了紀淳和許游, 随即到墓地祭拜一年前因腎衰竭而去世的褚誠。
臨走之前,褚昭将自己身上的擔子, 徹底卸了下來, 完成和褚家公司的所有交接。
誰知褚昭離開沒多久, 程樾就接到來自南非的噩耗。
聽聞褚昭下落不明,兇多吉少。
等到那邊□□平息,一切歸于平靜, 褚家人卻遲遲沒有派人過去。
想來也是,自從褚誠去世,家裏權力旁落,他們不得不扶植二叔的兒子上位,褚昭雖然因此解脫了枷鎖,在外流浪幾年很是寫意,卻早就被褚家人排除在外。
于是程樾得知消息後,便輾轉托付南非的關系,其中賀言還幫了不少的忙。
直到那邊的人說, 不僅找到了“褚昭”的下落,還找到一些他生前的物品。
褚昭的屍骨就葬在那邊的華人墓園, 那裏都是曾經為那片土地做過貢獻的國人。
而在那些遺物中,有一頁紙是褚昭親手所寫, 大意是說, 這裏動蕩不安,卻能讓他的心獲得自由,歷城雖然平安無事, 卻讓他度日如年,仿佛生活在牢籠中。
如果有一天他在這邊遭遇不測,請将他留在這裏,無論是入土還是灑向大海,他都将成為大自然的一部分。
到此,程樾不再執着,只是讓對方将褚昭生前留下最後影像帶回來。
半個月後,程樾拿到了那個單反相機,是她送給褚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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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很久了,上面不止有破損的痕跡,鏡頭也曾被一槍擊穿,不可修複。
唯有機身上那個字母“C”仍是令人記憶猶新。
程樾将相機交給許游,許游把裏面的照片洗出來。
三個月後就在歷城,紀淳和許游為褚昭舉辦了一次緬懷攝影展。
除了褚昭曾在歷城留下的作品,展覽最震撼人心的部分就屬南非那部分。
前半段的南非,地域廣袤,民風淳樸,陽光下有很多笑臉,盡管戰争随時到來,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裏,但越是如此,他們越珍惜眼下的快樂。
到了後半段,當地發生了□□,且持續多日,人們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着家園逐漸被破壞,直到消亡。
照片清楚的記錄了那座城市從欣欣向榮走向衰落的變化,前後不過一個月。
最後一張,照片中間有一道十分紮眼的光圈,像是曝光過度,光圈周圍有火星在飛濺,而在旁邊隐約可以見到一個當地的武裝軍的身影。
那正是武裝軍開搶的瞬間,被這個飽受戰争創傷的相機記錄下來。
因為這些照片展示出來的真實太過震撼,很快就在歷城掀起熱議,而後它們被上傳到網上,随即就有其他城市以及海外的邀請,希望能巡回展覽。
此後三年,褚昭的遺作走遍了歐洲。
在那期間,程晖不止一次的問程樾,為什麽好久都沒有幹爹的消息了。
程樾起先只說褚昭很忙,而後瞞不下去了,便問程晖:“要是媽媽告訴你,幹爹以後都回不來了,你……”
說到這裏,程樾頓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措辭。
程晖卻一下子就聽懂了,低下頭,眼圈也漸漸紅了。
程樾心疼的将她抱進懷裏,半晌才聽到程晖說:“媽媽,我有一次聽到你和爸爸說起過,其實我那時候就明白了。幹爹是死了嗎?”
程樾不知道是哪次說漏了嘴,還是她和邵北川的對話被女兒偷聽了去。
程樾只輕聲道:“他現在去的地方,沒有疾病和痛苦。”
程晖說:“那他應該和陽子叔叔見面了吧。”
“嗯。”
後來那十幾年,國內外發生了很多大事。
中國經濟強盛了,中國企業也多了很多走向國際的機會。
程氏經歷三次變革之後,在一次資産重組後終于上市,并和韓羽在法國的企業展開長達十年的合作往來。
樾心沒有急于開拓版圖,始終保持在中型規模,簽約藝人也十分謹慎,但因慕邵北川之名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邵北川的右耳徹底失去了聽力,就連左耳也受到波及,大不如前,可圈內人都知道,只要是邵北川看得上眼的,又願意指點培養的,就等于搭建了一條音樂圈的晉升之階。
邵北川原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外人看他總覺得沉默寡言,為人嚴格,不好相處,自從聽力受損,便越發加重了這層印象。
唯有私底下,程樾和一雙兒女知道,他性情柔軟溫和,話雖不多,卻總能說在點子上。
而邵北川也總是說,不用介意外人的看法,閑言碎語他聽不到了,耳根子還能清淨不少,也算因禍得福。
開頭那幾年,邵北川去了歐洲德國、西班牙和意大利多次,有兩次還帶着邵祺一起。
随着年齡的增長,邵祺的音樂天賦也逐步展露出來,尤其是架子鼓。
而邵祺最喜歡看的,就是範陽年輕時錄下來的打鼓視頻。
邵北川看在眼裏,暖在心中。
直到有一次,邵祺在網上無意間看到了藍光樂隊的視頻,他不僅發現了範陽,還驚訝的找到了邵北川。
邵北川便将藍光樂隊的珍藏視頻逐一拿出,給邵祺當練習教材。
再往後,邵祺和宋雨菲的兒子宋子躍成了朋友,兩人還經常視頻連線,隔空合奏。
至于程晖,上小學後就時常跟着程樾到程氏觀摩學習。
程晖雖然機靈通透,但是成年人之間的門道卻還看不明白,程樾便告訴程晖,不用看明白,只需要看,然後用心去記住,開竅的基礎就是多觀察,少說話。
幸而程晖也不是個話多的孩子,她睜着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稚嫩的臉上自帶無辜,任何人見了都不會防範的。
也就因為如此,程晖看到了許多事,并将它們一五一十的告訴程樾。
程樾對此頓覺頭疼,說:“只是讓你觀察學習,沒讓你當間諜。”
程晖卻說:“媽媽,我也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剛好碰巧看到了,是他們要當着我的面說的,我總不能把耳朵捂起來吧。”
程樾便問:“那好,既然你看到那麽多事,那你有沒有什麽心得體會?”
程晖想了想,接道:“陳伯伯外面有女人,我不喜歡他。李經理怕老婆,工作态度很好,就是人兇了點。那個劉總肚子那麽大,老喝酒,血壓高,我覺得他腦子不太好使,經常犯糊塗。”
程樾一邊聽着一邊忍笑,雖然程晖說的不全對,且角度清奇,但也有一針見血的地方。
随即程樾又問:“那你喜歡這裏麽?”
程晖說:“喜歡。”
“這麽肯定?”程樾卻不完全相信,“如果以後長大了,你要像媽媽一樣,坐在那張椅子上,處理枯燥的公事,還要和你剛才說的那些叔叔伯伯鬥心眼,還要讓他們都聽你的話,尊敬你,怕你,你還覺得喜歡?”
程晖沉默了一小會兒,走到椅子面前,摸着真皮座套,說:“聽上去很酷,我喜歡。”
程樾一怔,看着程晖眼裏的光彩,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程中月總說,她七八歲時就已經透露出勃勃野心,那是他身為父親的驕傲。
思及此,程樾笑道:“可是這個位子不是我讓你坐,你就能坐的。”
程晖問:“那誰才可以呢?”
程樾說:“要股東和董事會決定才行,你若真想坐上去,你就得憑本事,憑實力,而不是我扶你上去。若是靠我的關系,就算真讓你坐上去了,你也坐不穩,那些叔叔伯伯也不會服你,還會扯後腿。”
程晖沒接話,歪着頭似乎正在思考。
過了片刻,程樾才問:“怎麽樣?”
程晖說:“聽上去很難。”
“是很難。”
“可是也很酷。我想試試。”
一晃十幾年過去,時移世易,有人離開,有人出生,不變的似乎只是情誼。
樊超在趕赴某地演出時,死于一場意外,他的墓地和範陽的選在同一個墓園。
程晖二十歲了,仿佛程樾年輕時的再版,手段八面玲珑,性格上倒是比程樾活潑了不少。
而在感情上,程晖也有自己獨到的審美,剛上大學不過兩年,就換了四個男朋友,都是商圈裏的。
聽說賀嶺言也追求過程晖一段時間,但程晖卻覺得他實在無趣,越來越像是賀叔叔,刻板的很。
這“刻板”二字令程樾愣了很久,随即笑道:“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賀言也會和這兩個字沾上邊。”
對程晖的情感選擇,程樾從不幹涉,但母女之間也沒有秘密,程晖時常拿出來和程樾分享,并讨教。
可邵北川對此卻十分糾結,每次見到程晖帶新男朋友登門,他的臉色都難看得很。
反觀邵祺,卻“純情”的很,成年後一直沒有交往女朋友,盡管倒追他的女生多的數不過來。
後來程樾“無意間”問過一嘴,邵祺只說:“我不喜歡女人,只喜歡音樂。”
這話把程樾吓了一跳。
直到邵祺見到母親震驚的臉色,才嘆了口氣解釋道:“媽,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還沒遇到喜歡的,音樂才是真愛。”
程樾這才緩和,慢悠悠說:“哦,我差點以為要重新認識你了。”
又過了一年,也不知是誰忽然在晚上提到十多年前的藍光樂隊,還放了一段他們最後的合體演奏視頻。
在那視頻裏,範陽和樊超都還在,所有人都意氣風發,正直最燦爛的年華,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而後又有人提到說,年輕時候還買過一張藍光樂隊的演唱會門票,後來因為鼓手範陽離世,演唱會也沒辦成,到現在都是他的遺憾,如今娃也長大了,忽然看到這段視頻,一時老淚縱橫。
此後幾天,這段視頻和話題開始在網上發酵,逐漸引起熱議。
不少藍光樂隊昔日的片段,都被考古挖出。
直到某一天,在邵祺和宋子躍互動的直播間裏,兩人當場演奏了一段範陽和樊超留下的“絕技”,簡直就和視頻中的一模一樣。
新粉絲們熱血沸騰,老粉絲們熱淚盈眶。
那天晚上,直播間裏意外的熱鬧。
也因如此,邵祺突發奇想,跑去找邵北川和紀淳商量,問能不能再辦一次演唱會,重現當年的藍光,彌補前人的遺憾。
邵北川很是驚訝,許久沒有說話。
紀淳看在眼裏,只說從長計議,不能憑一時沖動。
于是邵祺便又去找姐姐程晖。
程晖得知後,舉雙手贊成,立刻站到弟弟一邊,承諾錢和人脈都不是問題。
這件事程樾反倒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她一時啼笑皆非,忽然意識到孩子們真的大了,主意正了。
結果這件事卻卡在邵北川這一環,他始終沒有點頭。
程樾沒有問邵北川原因,心裏也明白,他是有心結過不去。
那年範陽在練習室裏離開,身邊沒有人,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可邵北川心裏卻留下難以愈合的傷口。
後來這十幾年,邵北川就沒登過臺。
一開始,程樾覺得這樣更适合他獨立音樂人的身份,留點神秘感給大家也好,可是後來她漸漸發現,邵北川是對舞臺有了心結。
那裏是他們開始夢想的地方,也是令他失去兩個朋友的地方。
程樾不願逼他表态,私下裏和邵祺談過一次,只說演唱會可以辦,但是能否回到當年的榮光,要靠所有人一起努力,只是不要為難他父親。
邵祺應了,轉頭就去和宋子躍商量。
因為這件事,遠在邊遠地區采風的蕭曉峰也趕了回來,她如今的模樣和過去大不相同,一身少數民族的服裝,頭發也留長了,說話還帶了幾分口音,走在街上恐怕大家都不敢認。
而宋雨菲也放下了手裏所有工作,因為邵北川的沉默,她将要獨立完成主唱工作。
最後演唱會的初步計劃定下,程樾親自去說服邵北川,讓他以音樂制作人的身份來安排舞臺,至于上不上臺不用勉強。
邵北川應了,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起先還以為他會很勉強,直到他拿出令人驚喜的策劃案。
邵北川後來對程樾說:“很多想法十幾年前就成型了,後來這些年又一直在腦中‘排練’着,印象越來越深。我不想去想這些事,可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維,它們總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來。”
程樾微微笑着,沒有提議讓他上臺,只是說:“孩子們太年輕,我怕完全交給他們,最終會變成一場烏龍,那只會留下更大的遺憾。你我都知道,最重要的環節是在幕後配合,這件事交給外人我也不放心,由你出面,孩子們會更願意配合。”
演唱會最終在六月的某一天如期舉行。
臨開場前所有人都很緊張,畢竟對于邵祺和樊超來說,都是初次登上這樣大的舞臺。
直到邵北川出現在後臺裏,淡淡落下幾句,兩人的心才算踏實下來。
邵祺是第一個出場的,他坐在架子鼓後面,以一段經典的鼓手表演拉開序幕。
接着便是宋子躍的貝斯,他繼承了宋雨菲的容貌和樊超的才華,舉手投足簡直就是神一般的複刻,甚至青出于藍。
然後是蕭曉峰。
蕭曉峰風格大變,但鍵盤技巧卻沒有生疏,反而更沉穩。
三段Solo落下後,宋雨菲的歌聲無縫切了進來。
很快全場走向第一波高潮。
舞臺一邊,許游的女兒正端着相機,她年紀還小,只有十四歲,細胳膊細腿,可端相機的姿勢卻不含糊,快門更是按的飛快。
而程晖帶着新一任男友就坐在前排,以演唱會“投資人”的身份,雙手環胸,驕傲的審視着一切。
兩首歌曲之後,場內徹底沸騰了。
很多老歌迷都是拖家帶口來的,一把年紀卻又蹦又跳,瘋狂尖叫。
可是在幕後,衆人卻找不到邵北川的身影。
程樾得知消息後,先是驚訝,随即平靜下來,告訴大家就按照預演的走,不用慌張,遂腳下一轉便往後擡走。
在後臺的休息室裏,程樾找到了邵北川。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正通過手機看實況轉播。
程樾在他身前蹲下,微笑着問:“怎麽不出去看現場?”
邵北川也笑了:“有點怕。”
至于怕什麽,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大約是近鄉情怯吧。
程樾沒有多言,只是在一旁陪着他。
邵北川和父母之間情分淺薄,父母離婚後又各自再找,重組家庭,他對于他們來說早就是個游離在外的親人,只屬于過去。
邵北川對此并沒有太介意,朋友情誼恰好填補了這部分空白,令他有了寄托。
盡管邵北川從不說這些,可程樾知道,當年範陽的離開,和後來樊超的意外,對他造成很大的打擊。
程樾看到邵北川的眼眶漸漸紅了,看到他不斷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
而那視頻裏的每一首歌,都是他的作品。
也不知過了多久,臺上安靜下來。
蕭曉峰來到麥克風面前,說了一段話,大概內容是懷念範陽和樊超。
緊接着,後面的大屏幕就成範陽在練習室的最後一幕。
邵北川怔住了。
“雨菲,前段時間我和超兒通了個電話……”
“曉峰,我……哎,不知道說啥,反正你懂。”
“川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随即鏡頭切換,又出現樊超生前的采訪影像,他對主持人說,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從藍光離開,這也是他做的最錯的事,受到的最嚴厲的教訓。要是有一天還有機會回去,他一定會好好珍惜。
看到這裏,邵北川徹底繃不住了。
程樾告訴他:“是大家的意思,既然他們也是藍光的成員,自然也要參與進來。”
幾分鐘後,邵北川和程樾一起回到場內。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範陽生前最後一次打鼓,他在那裏面熱烈燃燒着,臉上洋溢着笑容。
而屏幕前的舞臺上,邵祺也在打着同一段,每一個節奏都和範陽的嚴絲合縫,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熱切。
邵祺的汗水揮灑出來,在燈光下飛舞着,臺下的人們擦着眼淚,屏息着。
直到鼓聲落下,掌聲還未響起,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氛圍中,這時大屏幕裏又切換成樊超的貝斯Solo。
同樣的,宋子躍也站在同一位置,彈出同樣的音符,隔空與父親合奏。
前排已經有年輕粉絲哭喊出來,雖然沒有經歷過當年,卻依然被這一刻的氛圍感染。
直到貝斯音也落下了。
宋子躍在場上喘着氣,随即看向邵祺,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默契的擡手,喊出:“藍光!”
年輕粉絲們跟着喊了起來。
這時,程樾看向邵北川,見他已經濕了眼睛,唇角卻含着笑。
程樾說:“最後一首壓軸歌曲,他們臨時換掉了,都沒有排練,怕被你發現。我想,待會兒大概會有一場災難,咱們要收拾殘局了。”
邵北川愣了:“換了哪首?”
程樾說:“就是你為範陽和樊超做的那首《致朋友》,它從沒出現在公衆眼前,是臭小子突發奇想,說這是個好機會。”
邵北川皺起眉頭,隔了幾秒又笑了:“臭小子,連我都算計進去了。”
程樾跟着笑道:“其實是你女兒的鬼主意,她說爸爸是最有責任感的,也是這裏面音樂造詣最高的,這首歌只有你能唱,換一個人你肯定不放心。”
邵北川嘆了口氣,許久沒有言語。
從外人的角度看,只見程樾一直在旁邊說着話,而邵北川并沒有多言,只是看着她。
幾分鐘後,邵北川才終于動了,他一言不發的走向幕後。
又過了片刻,邵北川登上了臺階,出現在舞臺上。
他只有左耳戴着耳機,當邵祺幾人開始伴奏時,他唱出了第一句,聲音微微顫抖。
可他很快止住了,很快找回了往日的水準。
第一小段過後,他閉上眼,不看臺下,不看任何人,甚至摘掉了耳機。
收音器對他的效果并不好,他只能聽從自己心裏的聲音,于是便閉着眼睛,唱完了餘下的部分。
直到尾音,邵北川睜開眼。
程樾不知何時來到臺下,就坐在程晖的一邊。
程樾面帶微笑,眼眶裏含着淚,程晖卻早就捂着嘴,哭的稀裏嘩啦。
再轉頭看向四周,成員們全都紅了眼睛,笑容卻是無比的喜悅。
這時,大屏幕裏出現了藍光樂隊最早的影像,那時候大家都還在,正值年少,演出過後就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面對鏡頭比剪刀手喊“茄子”。
而此時,成員們也正走向他。
大屏幕裏正在切換着過去的照片,每一張都是笑臉,從年輕到臉上開始留下歲月的痕跡。
直到範陽和樊超的笑臉出現,自此定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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