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友誼的挑戰

蘇沛走到床邊，很自然的坐在我的身旁。他的目光掃過我的電腦，我按了暫停鍵，畫面停留在葉婉和另一個女子的特寫中，我認得她，在《破》裏也有戲份，還在念書的新人南星。在那部戲裏，我和她沒有對手戲。但在這部電影裏，她的表演雖然還是稚嫩，可是氣場一點也不輸葉婉，演技爐火純青的葉婉。我對她刮目相看！蘇沛的目光并沒有在那個畫面上停留太久，他轉而看着我，說：“怎麽，偷偷研究對手了？”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我才驀地回過神。不由的笑起來：“什麽啊！這是葉婉的新電影，入圍了康城電影節，讓我幫忙設計紅毯禮服的！”

“按你們娛樂圈的方式，你肯定不答應吧！”蘇沛竟然把這玩笑開到底了。

我作勢要打他，他也沒閃開，我也沒真的落下手掌。

“真是的，今天興致倒好啊！”我立刻揶揄他：“工作做完了？”

“是啊！完成了。可以休息幾天了！”

我看見他眼底的青色，怕是熬夜熬了許久，臉上的憔悴神色難以掩飾，我心疼的問道：“要不要煮點湯給你？”

“恩，煮碗面吧！”蘇沛想了想，然後說：“這些天都沒好好吃飯了！”

聽了他的話，我又生氣又心疼。這個人，怎麽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呢？無奈之下，我只好下床到廚房去準備。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一直窩在家裏，冰箱裏有着非常充足的食物和新鮮的蔬菜。翻弄了許久，找出兩個西紅柿和一些青菜，還有之前熬得高湯。那麽多選擇，最後還是給他煮最平常的西紅柿雞蛋面。

也是他最愛吃的。

廚房的燈是我後來換的暖色調，原本的白熾燈被扔到垃圾桶裏不見蹤影。我喜歡這樣的時光，為心愛的人煮一碗面，我喜歡這樣的生活。簡單而充實，溫暖而美麗。

煮好面的時候，蘇沛支着腦袋半躺在沙發上，半長的頭發耷拉着沒有神奇，略顯疲憊。我把面端着放到他面前，笑語嫣然：“熱騰騰的面來了！”

蘇沛也是難得的笑意，輕輕的拍了下我的腦袋，他的手停留在我的頭頂，說不盡的溫柔。我覺得自己的臉頰應該大概是紅了吧！

“幹什麽，快吃飯，不然涼了！”

我故意用兇巴巴的語氣掩飾着自己的心虛，嗔怪道。他不說話，把手從我的頭頂拿開，拿起筷子開始吃那碗還冒着熱氣的西紅柿雞蛋。但是嘴角掩飾不了的笑意被我一覽無餘。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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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蘇沛忽然停止吃面，問我說：“你最近有時間麽？我們一起出去旅游？”

“啊？！”我驚叫着：“為什麽不早說？我已經答應葉婉幫她設計禮服了。”

蘇沛用勺子舀起一勺湯，動作優雅至極。他緩緩的語氣一點也不着急，說：“你大可以拒了她啊！”

“不行，已經答應她了！哪有反悔的道理。”我立刻反對，然後繼續說：“而且這次的紅毯對她也很重要，我怎麽能出爾反爾呢？這樣肯定不行！”

“那只能算了，我們下次再去！”

也許是我的态度太過堅決，蘇沛淡淡的說。覺得很抱歉，只好小心翼翼的道歉：“對不起啦！是我的錯，下次好啦！下次我一定把時間空出來，誰找我幫忙我也不答應！”

“算了！”蘇沛扯出個笑容。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麽失望，反而是我失望透頂。說不出的失望！

我讨厭“算了”這兩個字！無比厭惡。

蘇沛繼續忙他的工作，我也老老實實的呆在工作室為葉婉的紅毯禮服做準備。因為重要性不一樣，這幾天我一直生活在工作室，沒有會魚卡，也不想回去。

藍玉姐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時，看到還在忙碌的我。一杯熱咖啡放在我的桌前，擡起頭。藍玉姐如瀑的長發梳成漂亮的魚尾辮搭在胸前，細細描過的眉毛搭配着細長的丹鳳眼，寬松的藏藍色針織毛衣，整個人慵懶瘦弱。

“工作也不能這麽賣命啊！”她柔柔軟軟的音調聽起來舒服極了。

“沒有啊！”我活動下僵硬的脖頸，笑着說。

她順手拿起我面前的設計圖，看了一眼然後說：“你看看啊！”她把設計稿放回到我面前，用手指着紙上的圖說：“胸前的這朵蝴蝶結多餘了，顯得。。。”她皺着眉，想了一會才說：“臃腫！”

“因為她主演的電影叫《蝶變》，所以我才想說設計的禮服和她的電影主題相照應！”我解釋說。

藍玉姐又看了一會，才說：“那你可以把蝴蝶結放到其他部位啊，肩，腰，裙擺都可以啊！”

“哦！”我一邊點頭一邊考慮着可行性。

“或許你還可以換種顏色，葉婉身形嬌小，撐不起華麗霓裳的。”

藍玉姐說完這句話就拎着她超大號的包包和我說了再見：“別太累了，注意休息。”

我微笑着點點頭，一邊握着溫暖的咖啡，一邊考慮着圖稿的修改。太浪費腦細胞了，按照藍玉姐的建議，我又嘗試了幾種可能，可是結果都不甚如意。

從電腦裏搜出葉婉之前的紅毯禮服，有的真是美的不可方物，但也有些不得不承認是敗筆。還有資深時尚媒體評論員的毒舌評論，我才明白葉婉說的無論穿成什麽樣都會有人挑刺的意思。而這次，我負責的就是讓批評聲小點。我不敢說最後沒有罵聲，我只能保證最後的挑剔聲會小點。

看完之後我的腦袋更亂了，才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沒有目的去搜索，這樣只會讓自己更淩亂。算了，我決定看會喜劇片放松緊繃的神經。

可是在視頻網站搜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看什麽才好。那麽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出現在屏幕上，滑動鼠标的右手怎麽也沒有點擊播放的欲望。是不是心情不順的時候看什麽都是不順的？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頁面向下拉。

正在發呆的時候，電話聲響了。我忽然發覺，手機有時候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總會在關鍵的時候響起，比如掉在馬桶裏你剛想撈起，它就一陣震動奔向幸福遙遠的未來，你只能後悔莫及；比如你鼓足了勇氣想暗戀許久的愛人告白，她的或你的手機響起，無論鈴聲是什麽，它總是會把你所有的勇氣吸走，讓你無力繼續；還比如，你正和愛人親密的時候，手機響起，哦，原來是另一個女人。

真的哭都沒有眼淚啊！

我想的太過出神，以至于電話想到第二遍我才驚覺。趕緊接起。挂掉電話我才意識到自己真是想多了！是舒靖的電話，她說念夏喝醉了，在酒吧，她一個人沒辦法，讓我去幫忙。我抓起外套就奔出門外。盡管即将入夏，可是深夜的寒風還是立刻把我吹醒。

念夏喝醉了？為什麽是舒靖打的電話？念夏和舒靖？

我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是打了結一般，無法思考。所有的想象，現在翻開來看，好像都有些可笑。

對了，忘了說。從在陽漓的争吵過後，我和念夏一直沒見面。回來後我就忙拍戲，戲結束後，我在幹什麽呢？反正，我是沒聯系過念夏。而她，也沒聯系過我。我知道，她那種性格，是不會主動去說點什麽的。哪怕是最簡單的：嗨，你好，好久不見！

現在，由第三者來告訴我：

“你現在又空麽？念夏喝醉了，我們在火樹銀花，你能過來麽？”

我過去了，但願我不是以一個笑話的角色過去的。

到達酒吧，我又意識到自己很久沒過來了。吧臺的酒保也換了新面孔，他沒之前的那個人長得好看，但是花樣調酒卻耍的格外漂亮。沒時間欣賞，在僻靜的角落發現她們。念夏已經完全倒在沙發裏，舒靖眼神朦胧，怕是也沒剩多少清醒了。

我走過去的時候，她正在打電話。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別問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她的話前後矛盾，我分辨不出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也懶得去想。只聽她又說道：“我知道啊！你不喜歡我啊！我當然知道。！”

她的眼角順勢劃過一行眼淚，盡管燈光昏暗，但是我依然看的清晰。覺得有些許尴尬，只好出聲，說：“你們怎麽喝那麽多啊！”

舒靖轉頭看我，面無表情。

過了幾秒鐘，她好似回過神，對着電話說：“我沒事，我要回家了，再見！”她順勢抹掉眼角的淚滴，把手機扔進一旁的手提包裏面。她用手把頭發向腦後撥，臉頰的紅暈有些不正常。

舒靖解釋說：“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幫我把念夏送回家吧！”

什麽叫你幫我？！一直壓抑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你憑什麽說‘你幫我’這樣的話？我和念夏認識的時候，你在哪裏呢？

“她怎麽喝這麽醉？”我語氣不善的質問。

“不開心啊！”

舒靖懶散的坐在那裏，漫不經心的看着我。她這樣的态度更讓我生氣，這樣的答案也讓我無法接受。

“你不用猜了！”舒靖又開口說：“我知道你們關系好，所以我才會打電話給你。你和她是好朋友不代表我和她就不能是好朋友！”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嘲諷的笑容像是一把利刃劃過我的皮膚。

“既然是好朋友，你為什麽把她灌的這麽醉？”我質問她。

舒靖又喝了一大杯酒，像是嗆到一般咳了起來。我站在一旁，沒有動作。待她恢複，才說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灌醉她的？我沒那麽大本事。”

我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就好像你一拳一拳全都打在了一團棉花上，雖然這棉花後面是堅硬的鋼鐵。

“你送她回家吧，我等會就走。”

舒靖也不看我，只丢下這句話就繼續坐回沙發裏，黑暗角落，已經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扶起念夏，人喝醉後好像特別重。我根本沒有力氣。而且，我好像并不知道念夏住在哪裏。

是的，沒錯，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住址。

這樣的事實讓我無比挫敗，比知道她和舒靖一起喝酒還讓我難過萬分。像是自取其辱一般，我問道：“你知道念夏住在哪裏麽？”

舒靖輕不可聞的笑聲像是那把利刃開了封劃過了我的心上。

“你不知道啊？你居然不知道。”

她一字一頓的把念夏的住址讀出來，每一個字此時都化作無數的飛刀飛向我。我沒有理她，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反擊這樣*裸的嘲諷。怎樣的回應，這時候都會顯得可笑！找來服務員幫我把念夏送到車裏。

舒靖看着我們離去的背影，她整個人都隐藏在黑暗裏了。

“林若水，真是讨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