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秀場的意外

鮮紅的一灘血靜靜的躺在那裏，蘇顏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工作人員叫走，還有很多事等着她去面對，她沒時間對着灘血發表意見。

沒人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嗨！”

突然被人拍了肩膀，藍玉吓了一大跳，轉頭剛想開口罵人，卻看到笑顏如花的我。藍玉搖着頭無奈的說：“不是在拍戲麽？怎麽有時間回來了？”

“蘇姐這麽重要的秀當然不能缺席了！”

向劇組請了一天假連夜飛了回來，就是為了能趕上這場對蘇顏而言極為重要的秀。

有人過來詢問什麽，藍玉和我打了招呼就忙去了，我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在意。和前臺光鮮亮麗不同的是，後臺永遠是忙碌淩亂的。我不停的側着身給工作人員和身穿華衣的模特讓路。那些穿着價值不菲禮服的模特在後臺是不敢輕易走動的，萬一不小心撞到哪裏，那衣服是她們如何都賠不起的。而搞砸蘇顏這樣設計師的秀也就意味着她在伸展臺上的生涯徹底結束了。每個人都打起精神，帶着十足的小心翼翼。

一個轉身，卻見到意想不到的人。莫莫。

她看見我，也是十二分的驚喜：“你竟然也來了？”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不是一直在歐洲嗎？”我走上前，站在她的一旁，造型師正為她做最後的确認。

“我們這種職業，哪能一直呆在什麽地方？當然是哪裏秀場哪裏就有我們的身影啊！”莫莫說。

“你倒是夠謙虛的！作為模特界的國際新面孔，就要跻身首席名模行列，哪裏還要這麽辛苦？”我打量她，真心誠意的說：“你好像又瘦了！”

“我們這一行，不怕瘦，就怕胖！謝謝誇獎啊！”莫莫倒是做了個鬼臉。

“那也要注意身體啊！”

“恩，知道啦！”莫莫忽然又說：“彩排的時候，我看見蕭潇和葉婉了，她們今晚好像也要作為模特走秀。你要不要過去打招呼啊？”

思索片刻，說：“不了，我今天主要是來看秀的。馬上要開始了！你們好好加油啊！結束後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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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再見！”

作為工作室三流的設計師和演藝界三流的小明星，我肯定是沒有資格坐在前排VIP的。會場內也沒有多餘的位置了，隔着帷幕看了看，只能和工作人員一樣站在一旁了。正想踏腳出去，卻聽見有人喊我。

是藍玉！

“你沒事吧？”藍玉問。

我搖搖頭。

“那行！”藍玉指着一旁的工作人員，說：“你和小王一起負責站在這邊引導模特上場，注意她們的順序，千萬別走錯了！”

“行！”

趕緊應聲答應起來，穿着休閑服帶着黑色大框眼鏡的我看起來就像是個茶水小妹。被藍玉稱作小王的女生跑過來站在我旁邊，藍玉又去別處忙了。小王吐了吐舌頭，抱怨道：“本來是蘇總的助理做這事的，她多熟練啊！現在讓我們呆在這邊，萬一出錯怎麽辦？”

“蘇總的助理？李姐？她人呢？”我随口問道。

“不知道啊！接了電話就走了！”

“哦！沒事的。我們在這邊認真點就可以了！”

“真希望快點結束啊！這樣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陪着笑臉，沒有答話。

那邊，藍玉還在緊盯着後臺的每一個人，生怕誰告訴她出了什麽錯。蘇顏也進了後臺，對服裝做最後的整理，只見她一直皺着眉，像是從來沒有舒展過。連許久不見的金玄老師也過來了，他帶着新學生，指導着他們做事。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

秀開始了！司儀請的是國內知性優雅的主持人杜思。她身上穿的正是蘇衣最新款，小露香肩的及地禮裙，倒襯得她更是優雅萬分，儀态萬千。

我在帷幕後緊張的對即将登臺的模特做最後一次的确認，蕭潇站在首位領着一行人。燈光打開，帷幕拉開，模特緩緩登上伸展臺。

我來不及松口氣就要确認下一撥的模特。

我們都在為這場秀努力。

後臺裏，蘇顏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首先發現不對勁的是金玄，他一把拉過還要去忙碌的蘇顏，問：“你怎麽了？”

蘇顏轉過頭，像是用盡了力氣一樣，看到是金玄才卸下僞裝，虛弱的說：“是金玄啊！我也不知道，就覺得特別累！”

“胃痛？”金玄看她一直捂着腹部，擔憂的問。

蘇顏搖搖頭：“好像不是，之前不是這樣痛的！”

“那怎麽不去醫院啊？”金玄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就是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我哪有時間啊！等秀結束後就去啊！”蘇顏信誓旦旦的許諾，可是下一秒，她就覺得天花板在轉，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倒下去。幸好金玄動作及時，把她抱在懷裏才防止她跌倒地上。

“蘇顏，蘇顏，你怎麽了？”金玄開始驚慌起來，這情況已經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忽然身邊的學生指着蘇顏，聲音顫抖的說：“金老師，蘇，蘇老師她吐血了！”

金玄往下一看，果然，蘇顏的嘴角正在流血，那些不停的低到地上，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金玄自己也開始顫抖起來，他哆哆嗦嗦的吩咐學生：“快去把藍玉喊過來！打120！”

藍玉趕到房間的時候，金玄正在幫蘇顏擦嘴角的血漬，可是無論怎麽擦都擦不盡，一旁的衛生紙都要堆成一座小山了。藍玉一下子就懵了，怎麽會這樣啊？

“快送醫院啊！”藍玉立刻蹲下去，情況顯然比她想象的更嚴重。

“已經打120了！”

“打什麽120啊？”藍玉着急起來，趕緊從外面找來兩個可靠的人，說：“外面都是媒體！120來他們不得瘋啊！這秀就砸了，蘇姐這麽多年的心血都要付諸東流了！車子找好了！我們快點給送到醫院去！”

幾個人趕緊整理，金玄背着蘇顏，藍玉又給蘇顏蓋上大衣，防止被別人認出。藍玉剛想上車，就被金玄阻止了：“你別去了，這邊需要人看場！醫院那邊我來負責，我們電話聯系！”

“好的！我通知蘇沛。”

“行！”

藍玉回到會場，人已經接近崩潰，大腦一片空白，旁邊的人再向她詢問什麽，她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似得。終于，身旁的人急起來，嚷道：“藍玉姐，到底怎麽辦啊？”

“怎麽辦？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自己沒長腦子啊！什麽都要問我！”藍玉忽然發起火，大吼起來。把那人吓得不輕，再也不敢嚷嚷了，灰溜溜的離開。後臺的人都覺得詫異，藍玉平時在工作室都是謙和有禮，性子淡然，莫說發脾氣，連句重話都不會輕易說出口，今天是怎麽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低氣壓，工作更加認真起來。

話說出口，藍玉才覺得不妥。可是已經這樣，她也不再想去挽回什麽形象了。一直在帷幕後的我并不知道後臺的紛争，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直到藍玉把我喊道角落。

确定了四周無人，藍玉才小聲的和我說：“蘇總發生點意外，現在被送到醫院了。我不敢和蘇沛講，還是你去找他和他一起去醫院吧！”

“意外？什麽意外？”我震驚的問。

藍玉搖着頭說：“我也不清楚，之前小李和我說蘇姐在路上發生了車禍，不過人沒事，她趕過去處理了。怎麽現在竟然這樣了？”

她看起來很是着急，我一邊冷靜下來一邊安慰她說：“沒事的！沒事的。我立刻趕過去，你放心吧！”

“恩，這邊一結束去就過去！”

“好的！”

從後門離開會場，直接喊了輛出租車鑽了進去。在路上給蘇沛打電話，他正在公司。也不敢和他多說什麽，但是蘇沛還是緊張的立刻就丢下手邊的工作，我們都在路上，無從得知醫院的狀況。

司機開車直接把金玄他們送到醫院的急診科，推開急診科的大門，導巡臺的護士看到眼前的一幕就震驚了，趕緊推來搶救床，一刻都不敢耽誤的給推進了搶救室。金玄想跟着進去的時候，被護士阻止了：“家屬在外面等着！”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進了搶救室，看到病人，問護士：“怎麽回事？流這麽多血？”

“不清楚，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外傷，血是從口腔流出的！”

“唐醫生，病人的血氧只有60了！”接上心電監護後，護士趕緊彙報：“病人沒有意識！”

“把家屬喊過來！沒有病史怎麽治？”唐醫生又仔細看了病人，不确信的說：“難道是內髒損傷？怎麽這麽多血？”

“打電話給心電圖！開個胸部CT和腹部B超。”唐醫生一邊看病人一邊吩咐旁邊的實習生說。

“唐醫生，家屬來了！”

護士領着金玄進了搶救室，唐醫生問道：“病人是怎麽出現這個情況的？”

“就是忽然就倒下了，然後嘴裏開始吐血！”金玄說。

唐醫生皺着眉，繼續問：“忽然倒下？那之前有沒有受到什麽外傷？”

“沒有！”金玄确定的說：“她怎麽會受到外傷呢？”

“那她之前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她一直捂着肚子，我以為是胃痛，她又說不是！”

這時，護士喊道：“唐醫生，病人血壓只有80/60mmHg！”

“打電話給麻醉科，準備插管！”

金玄已經不知所措了，盡管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清醒。可是看到蘇顏躺在那裏冷冰冰的機器和管子接到她身上，他覺得自己即将崩潰。一個護士把一摞單子交給他：“你先去辦手續，這些要去繳費！”

金玄接過單子，說：“我會交錢的！我一定會交錢的！你們要救她啊！你們一定要救她啊！”

護士看着他，一板一眼的說：“我們不是正在搶救麽？搶救的事交給我們。你現在去辦手續！”

金玄在排隊辦手續的時候，我剛好到醫院。沒有看到金玄，我直奔搶救室。剛進去，就被護士攔了下來：“家屬在外面等着，這裏是搶救室！”

我看到了蘇顏躺在那裏，趕緊說：“我是剛被送來的蘇顏的家屬！她沒事吧？”

這時護士卻拉着我進去，說：“可來個家屬了！剛那個人去辦手續一直沒回來，你來的正好！患者狀況不樂觀，這邊有個病危通知單要簽字！“

聽到護士說到“病危“兩個字我腿就軟了，怎麽就病危了呢？這時候，一個醫生對另一個醫生說：“病人家屬剛剛否認了有外傷史！”

“有，有外傷！出了車禍！”我趕緊接話。

幾個醫生轉頭看我，我又補充道：“我剛在路上打電話問了，她三個小時前出了車禍，追尾！”

聽到我的話，那個醫生說：“估計是外傷後的脾破裂，出血量也太大了吧！”

“B超現在沒時間去做了！做個腹腔穿刺吧！确診了就直接送到手術室！”

“好的！”

等到蘇沛趕來的時候，蘇顏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了。簽完所有的手術知情單後，我和金玄兩個人像是木偶一樣坐在手術室前面冰冷的藍色座椅上。什麽也瞞不了，當我告訴蘇沛所有的情況後，他整個人順着牆壁癱在了地上。我上前抱住了他，盡量不讓自己流淚。

“怎麽會這樣？”他喃喃自語。

我想不出什麽話能安慰他，這時候“沒事的”“放心吧”“會好的”這樣話顯得太蒼白，我只好抱緊他，緊緊的抱着他。給他安慰，也給自己力量。

手術室的門打開的比我們想象的早，醫生和護士陸陸續續走出來，最後蘇顏才被推了出來。

她全身被雪白的布蓋着，什麽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