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沒有決定權

因為私事已經耽誤了太長時間，哪怕古辰沒有催我，我自己也不好意思繼續翹班，便連夜飛回三亞。翹一天班對劇組損失有多大，我自己也是清清楚楚的。只是，我實在放心不下那裏的場景。威威還在繼續鬧，她堅決不願意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徐習聖不敢用強，整個人硬生生被威威鬧得瘦了不少，更是憔悴不堪。

蘇沛更不好。還他沒從蘇顏去世的事情中緩過來，威威這一鬧，他的日子也更加艱難。舒家近期又和他聯系頗多，他猶豫不決。這個時候，在他最需要我這個女朋反陪伴的時候，我沒有和他在一起。

我想，這大概也是後來很多事情發生的前奏吧！

其實，所有的事情發生都有預兆的，只是很多時候，我們忽略了而已。

三亞的戲份很快就結束了，這麽急的結束三亞的拍攝，除了私事，也是因為之前和韓新顧澤彥葉婉他們合作的電影《破》的宣傳期要開始了。兩邊一起忙，肯定會吃不消。葉婉的新電影也正在拍攝中，而且都是重頭戲，所以這次的宣傳期她只能去跑幾個較重要的城市和院線。顧澤彥的新專輯也正在宣傳期，而且自己還要準備巡回演唱會，自然是一人當做幾人用。所以這次的宣傳期目前只能靠我和韓新全程去跑，當然，還有導演。所以，這邊，必須趕工。最起碼，不能延期。

《破》的後期制作已經完成，預告片也已放了出來。顯然，比我們想象的還有受歡迎，林宇光導演誠心之作，再度出山，葉婉和顧澤彥熒幕最佳情侶再度聯手，韓新和顧澤彥兩大型男的比拼，新人林若水擔當重要角色，誰是新一代的“光女郎”？無論哪一個，都是不小的話題。此片的預告片的點擊率一而再的破了紀錄，網更是上鋪天蓋的讨論，以及各路明星媒體人的推薦支持，另此片未映先紅。同時，我也被很多媒體評為“年度最值得期待的新人”。

古辰看着報道，忍不住取笑我說：“我真是撿到寶了啊！這樣的價格就能讓你這個未來的影後給我當了回女主角，太值了都！”

“那是那是！”我也不和他謙虛，順着他的意思說：“給你的可是友情價，以後就沒這樣的好事了！記得票房好的時候給我包紅包啊！”

“一定一定，好說好說！”

在愉快的合作中，電影很快就殺青了。為了趕之前落下的戲份，我幾乎白天黑夜連軸拍，濃重的黑眼圈讓化妝師都嘆為觀止。盡管韓新和古辰都勸我說沒必要這麽拼命，可是，北京的人和事，我實在是放不下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竟然變得這樣優柔寡斷，牽三挂四？

一直在和威威電話聯系，看不到對方的兩個人，在電話裏反而更能交心，她肆無忌憚的和我說着自己的感受，每每聽到鼻酸。從最開始的反對到猶豫，而現在，整個人已經完全倒在了威威那邊，她太會說服人了。

而且，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對男人來說，也許寶寶落地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要當爸爸了，而女人，從得知肚子裏有個小生命的時候，她做母親的責任心就油然而生。而這種感覺，強大的讓人心生畏懼。她會拼盡全力來保護肚子裏的那個小生命，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對于威威的堅持，我反而比徐習聖他們更能懂。

而在這段時間裏，徐習聖已經投降了，哪怕他不情不願。可是，面對威威的眼淚攻略，徐習聖毫無招架之力，他只能棄城而逃。他只願那個女子在自己努力搭建的城堡裏，幸福快樂的生活。如果這樣，威威可以開心，那他，願意陪她賭上一賭。

“如果輸了呢？”蘇沛嚴厲的看着他，他無法接受徐習聖竟然答應了威威的荒唐舉動。本來和他同一戰壕的戰友忽然叛敵，沒有預兆的，蘇沛自然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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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想結果！你不知道，蘇沛，你根本不知道，每當我面對威威時，她的眼淚總讓我自責。我不停的問自己：我有多混蛋？竟然讓她這麽傷心。這和我當初娶她時所許下的諾言根本不符。我不可以！我做不到看着她這麽傷心還無動于衷！我真的做不到！”徐習聖無比痛苦，仿佛是做了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定。

“哼！當初你就不該娶她！”蘇沛毫不客氣的指責他。

徐習聖只剩下苦笑，卻堅定的搖搖頭：“我不後悔！我一點也不後悔娶她！如果可以重新選，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娶了她！”

“無論如何，我都不同意威威把孩子生下來。如果你做不到，那麽就由我這個哥哥帶

她去醫院！“蘇沛的态度很堅決。

“不！”徐習聖搖搖頭：“你這樣會把她逼到絕境的！”

“那怎麽辦？你要眼睜睜的看着她找死麽？”蘇沛忽然對着徐習聖吼起來：“你知道當我看到我媽躺在醫院裏我有多痛苦麽？我不想威威也這樣！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徐習聖無奈的看着蘇沛，他無法去說服他，就像他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的內心一樣。如果說失去威威，他必定才是那個最痛苦的人。他不敢去想，因為那個結局他承受不了。每當夜深人靜，枕旁人已熟睡，面容娴靜，徐習聖趁着月光皎潔，貪婪的看着威威熟睡中的面孔，乖巧而美好。這是上天給他的最大恩賜，所以他必須要拼盡全力去保護去守候。只是，萬一，萬一哪一天上天忽然反悔了，要收回這恩賜，他要怎麽辦呢？

枕畔之人睡得很香，唯有他一人，糾結，痛苦，方寸大亂。

回到北京，再《破》的宣傳期前，我正好能有幾天的休息。便一直待在魚卡，等蘇沛下班，送蘇沛上班。絞盡腦汁做出各種美食愉悅他，讓他盡可能的舒心。我想，這樣才能彌補沒有陪在他身邊的過錯。

可是，顯然，蘇沛并不領情！

“你不必這樣！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沒有必要這樣百般讨好我！”面對一桌子的美食，蘇沛終于忍不住說，這幾天，他一直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可是，這突如其來的好會讓他不适應，覺得別扭，難堪。

我更難堪！當我費盡心力做出這樣的一切時，而那個卻說“你不必這樣！”是的，我不必這樣！可是，我為什麽會這樣呢？

“怎麽了？”盡管難堪，我還是溫柔的問道。

蘇沛放下碗筷，看着我說：“若水！其實，你是想幫威威吧！我知道，她一定會去找你的！可這件事，沒得商量！”

原來是這樣啊！他看出來了啊！他這麽聰明，怎麽能瞞得過他呢？我輕聲說：“這件事，我們都沒權利做主！威威要生，徐習聖同意了。蘇爸爸蘇媽媽也沒有反對。為什麽你要這樣反對呢？威威才是唯一能決定這件事的人啊！”

“所以，你要我親眼見着自己的妹妹往火坑裏跳麽？”

“沒有什麽火坑，蘇沛！真的，我去問過醫生，幾率并不大！為什麽我們不能試一試呢？而且現在醫學這麽發達，總有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如果不能做母親，你知不知道這是件多麽殘忍的事？”我緩緩的說，見他沒有反應，又補充道：“當年，蘇總這麽難，都堅持把你生下來！蘇沛，如果打掉孩子，威威一點會活不下去的！”

蘇沛茫然的看着我。這些天，他也在猶豫，盡管他對每個人都說這是件不容商量的事情。可是，當蘇媽媽哭泣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時，當徐習聖痛苦的神情出現在他面前時，當威威堅定的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他生下來時！”，他就開始猶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這件事，本來他就沒有決定權。可是，剛剛面對完自己母親的死亡，他實在沒有勇氣再面對另一位親人的離去。這樣，太殘忍！

“我害怕！若水！”蘇沛終于卸下防備，傷心的看着我說：“我害怕！”

那一聲“我害怕”就像是一杯毒酒傾杯而瀉，一滴不留的全撒在人心上，還絲絲的冒着煙。

我唯有抱住他，給他安慰，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這件事，好像劃了個句號。蘇沛的反應沒有之前的那麽強烈，威威很是高興。但是，我知道，他心裏的那道坎，始終沒有越過。

他還是不贊同，只是，不再說了而已。

這些天，舒家的人總是有意無意的聯系着蘇沛。老太太更是熱情的邀請蘇沛前去共進晚餐，只是蘇沛都一一拒絕，無視電話那頭的傷心。

他還沒有想好應該怎樣去做！母親走的那樣匆忙，還沒來得及留給他一點建議。摯友秋夜雖說“怕以後的路不好走”，可是，路，什麽時候好走了呢？

他走了這麽多年，跌了這麽多跤，又擔憂什麽呢？

不過如此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