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中原中也自由了。
蘭堂放棄戰争時期的任務,選擇成全保羅·魏爾倫,保羅·魏爾倫被蘭堂的言行打了一發直球。在真心越來越少的社會裏,蘭堂的愛意已經純粹極了。
現階段,保羅·魏爾倫別扭不已,勉強同意和好。
蘭堂一了多年願望,不嫌棄保羅對自己的冷言冷語,只要能把那顆心捂熱,保羅還是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以前他用錯了方法,以後他會盡量說話直白一些。
沒辦法,保羅感受不到人類過于含蓄的愛意。
保羅喜歡言行一致的人。
蘭堂抛下異能諜報員的僞裝,眼中的陰翳一掃而空,束縛他八年的寒冬迎來了春暖花開的一天。
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他甘願當光明磊落的君子。
“保羅,我能見你哥哥……”
“不能。”
保羅·魏爾倫本來被蘭堂哄得很好,心防遭到連續暴擊,打穿了少許裂痕,連放中原中也去見同伴都允許了。但是——他聽聞蘭堂要見哥哥,他馬上就翻臉了。
“親友,你說過最愛的是我。”保羅·魏爾倫的眼神鋒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吃哥哥的醋。
“好,不見就不見。”蘭堂苦笑地改口。
保羅喜歡中原中也,他不驚訝,八年前就見過保羅對弟弟的保護欲。對于弟弟,保羅的底線是弟弟不能死、不能被政府抓,其他方面可以少許退讓。
這份底線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保羅又變了。
【哥哥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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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親友,也不可以分走哥哥。】
保羅·魏爾倫在乎弟弟,更在乎猶如半身的哥哥,防備一切蓄意接近阿蒂爾·蘭波的人。
蘭堂放棄了聊保羅哥哥的話題,壓下心底的疑問。
他一開始認為蘭波是有意欺騙自己,假冒保羅的身份把自己睡了,這就是一個人品卑劣、有惡趣味的人,保羅與對方接觸,他絕對不能放心。
可是,蘭波寫完詩歌後對他哭了。
那一幕令他無法忘懷。
那晶瑩的水痕沿着臉頰,從下巴滴落在地上。
蘭波很美,有着一雙天使好奇地望着人間的眼眸,虹膜像是天堂的花環,當他的瞳孔溢出水霧,哭起來的時候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軟一秒。
他沒有識破謊言的時候,為蘭波的流淚而心痛,只覺得淚水滴在自己的心田裏,冰涼酸楚。他至今都無法忘記對方問自己,可不可以遠走高飛。
【你為何哭?】
【是你愛上我,試圖将保羅取而代之?】
【還是你……之前中了什麽異能力,分不清自己是誰,錯誤地把自己當成了“保羅·魏爾倫”?】
蘭堂不敢深思,蘭波對他說過的話有很多經不起推敲的地方:為什麽蘭波會知道他對保羅私底下說的話?為什麽蘭波比保羅還相信他愛着自己?
終究,蘭堂強忍着不安,珍惜眼前的人。
“保羅,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中也君就留在日本,我會返回法國為你想辦法取消通緝令。”
“随便你,反正我不會回去的。”
保羅·魏爾倫不是非要享受法國通緝令的人。
“給我一個你的聯絡方式,不許再失聯了。”蘭堂把好感度刷到位,拿到了保羅·魏爾倫的手機號、郵箱、以及一個在國外的常住地址。
中原中也已經迫不及待地跑掉,別墅裏就剩下蘭堂和保羅·魏爾倫兩個人,蘭堂也待不了多久,必須在港口黑手黨調查到他身上之前離開日本。
蘭堂取來了一頂黑帽子,放到了保羅·魏爾倫的頭上,生日禮物物歸原主,不用再擔心對方被指令控制。
“保羅,我送給你的帽子要記得随身戴好。”
保羅·魏爾倫沒有拒絕好處,調整帽檐位置,本身就自帶上流社會貴族氣質的他與圓氈帽相得益彰,一張無可挑剔的面容在帽子下多出神秘感。
蘭堂見狀,第一想法就是不用怕看背影認錯人了。
下一秒,他有點心虛。
解開心結後,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看到保羅就容易想到另一個人,誰讓他們的DNA都一樣。
蘭堂說道:“我和你哥哥已經毫無瓜葛。”
保羅·魏爾倫興味地看着親友,急着解釋什麽?在法國環境下長大,他早就不是什麽單純的人,親友有多少任男友,他都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愛情對他的殺傷力,遠沒有蘭堂帶給他的親情、友情大,蘭堂一直是保羅·魏爾倫心中極為特殊的人。
暗殺王戴着手套的指尖觸碰蘭堂的唇瓣。
蘭堂略意動,謹慎起見。
“保羅?”
“我會和哥哥、弟弟一起去旅游。”
保羅·魏爾倫輕聲說出夢想,蘭堂順勢而為,摟住了保羅·魏爾倫的腰身,祝福道:“祝你旅途愉快。”
保羅·魏爾倫笑彎了雙眸。
蘭堂又說道:“對中也君要用懷柔手段,不能太強硬,你剛才的态度就很好。”
保羅·魏爾倫親了蘭堂的臉頰,說出口的話殘忍:“弟弟喜歡我那個樣子,我就不親自動手了,你走之前,幫我殺了那些弟弟的絆腳石。”
蘭堂得到了親友的吻,沒有色令智昏。
“不能殺。”
“為什麽?你在日本變得這麽心慈手軟?”
“中也君在乎他的同伴們。”
“更該殺了,弟弟只需要我和哥哥兩個親人。”
“這……”
蘭堂頭疼,剛和好也不敢違背保羅的意願。
蘭堂變着法子勸道:“保羅,我要是殺了那些人,中也君肯定會懷疑到你頭上,動搖與你的兄弟之情。”
保羅·魏爾倫:“不可能。”
保羅·魏爾倫想要蘭堂殺人,貼近了對方,那雙藍眸直勾勾地看着蘭堂,催促蘭堂幫自己促成此事。
“只要你做到,我就和你重新交往。”
“……”
這年頭,連保羅都會發空頭支票了。
蘭堂扶額,等你跑得無影無蹤,我去哪裏和你交往?
“保羅,去找你哥哥,問他的意見。”蘭堂發覺自己的話語權不如阿蒂爾·蘭波,幹脆讓對方去問。
“哦。”保羅·魏爾倫坐直身體,推開了蘭堂。
蘭堂:“……”
抛下了蘭堂,保羅·魏爾倫出門找哥哥,撞見了太宰治纏着阿蒂爾·蘭波說外界的新鮮事。
保羅·魏爾倫不客氣道:“這個小鬼是誰?”
“我是蘭堂先生抓來的綁票之一,蘭波先生救了我,我為他介紹日本最好吃的披薩店。”太宰治絲毫不識相,沒聽出要他滾蛋的意思。
阿蒂爾·蘭波聽見披薩店,閉上了否認的嘴。
保羅·魏爾倫運用重力,忽然“咦”了一聲,重力在太宰治的身上失效,他無法把對方從哥哥身邊丢開。
“難怪親友會抓你。”保羅·魏爾倫分辨出太宰治的怪異之處,動異能力不行,他就動用武力把太宰治丢開,愉快地跟哥哥分享弟弟的事情。
期間,保羅·魏爾倫發表了對弟弟那些同伴的厭惡之情,感覺那就是一個個拖後腿的吸血蟲。
他希望哥哥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裏。
“不能殺。”阿蒂爾·蘭波意識到保羅·魏爾倫的殺意,二話不說投了反對票,“橫濱租界爆炸後,中原中也無親無故,認識了那些孤兒,他們對你弟弟有照顧之恩,你殺人,你弟弟永遠不會原諒你。”
保羅·魏爾倫說道:“我讓親友殺。”
阿蒂爾·蘭波捂臉,見識到了保羅·魏爾倫的一根筋:“你也太直白了,無視了我們旁邊有另一個人嗎?”
太宰治裝聾作啞:“我什麽都沒有聽見~。”
保羅·魏爾倫對太宰治微笑:“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殺了你,你就不會洩密了。”
太宰治:“啧。”
太宰治相信阿蒂爾·蘭波不嗜殺,無辜地看向對方。
阿蒂爾·蘭波再次強調:“不能殺!”
保羅·魏爾倫煩惱:“我不想在日本停留太久。”
阿蒂爾·蘭波仿佛看到自己妹妹伊莎貝爾可憐巴巴地看着哥哥,求哥哥出主意。
阿蒂爾·蘭波猶豫地說出口:“想要你弟弟離開那些人,也不是沒有辦法。”
“羊”組織不是什麽好地方,長期以往,中原中也會為了他們惹上更大的麻煩,直到碰上無法敵對的勢力。因為與中原中也沒有血緣,關系一般,阿蒂爾·蘭波上次看見中原中也玩得開心,懶得去管罷了。
保羅·魏爾倫信任着阿蒂爾·蘭波的話,阿蒂爾·蘭波受不了這份無緣無故得到的信任,指向了太宰治。
“讓他幫忙,他的挑撥離間能力很強。”
“這個小鬼……?”
保羅·魏爾倫陡然醒悟,為什麽哥哥離開的時候會把太宰治帶走,原來是防備太宰治破壞他們的和解。
太宰治被黑鍋砸中:“我從未挑撥離間過!”
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沒有招攬中原中也的意圖,自然就沒有栽贓中原中也,分裂“羊”組織的行為。
阿蒂爾·蘭波敷衍地說道:“是,是,沒有做過,這不代表你沒有這個本領。”
太宰治反駁無能。
太宰治輕哼,對保羅·魏爾倫說道:“那群小孩子組成的自衛組織而已,我是可以做到,你能給我什麽?”
保羅·魏爾倫回答:“讓你活下來。”
太宰治鹹魚:“那你殺了我吧,我才不想活着。”
保羅·魏爾倫怔愣。
阿蒂爾·蘭波哈哈大笑,圍觀他們的交易笑話:“弟弟,你也有被小孩子為難到的一天啊。”
保羅·魏爾倫聽見哥哥喚自己弟弟,神清氣爽,完全不會對太宰治生氣,“你想要什麽?”
太宰治說道:“帶我一起旅游。”
保羅·魏爾倫打量太宰治,而後嫌棄起來,“不行,你的實力太弱,跟不上我們的行程。”
太宰治難以置信:“你們就不打算買票?”
何等的卧槽。
這三兄弟就如此自信能周游世界?
保羅·魏爾倫平靜地說道:“我,哥哥,弟弟都可以飛,遇到敵襲,你就只能留在原地。”
不能飛的太宰治:“……”
保羅·魏爾倫把太宰治的自信動搖了。
太宰治再聰明,也無法在武鬥派全跑了的情況下,以戰五渣的體術去對付他們都要逃走的敵人。
太宰治臉色微僵,挫敗道:“你要欠我一個人情!”
保羅·魏爾倫答應了。
于是,太宰治一肚子壞水有了發揮的地方。
跑回擂缽街的中原中也找到同伴,逐一解釋危機已經解除了,自己不是去避難,而是怕連累到他們。
弄清楚了身世,又得到自由和一個溫柔的哥哥,中原中也的笑容很陽光,對蘭堂先生的怨念也不翼而飛,他從來不是一個小肚雞腸、喜歡記仇的人。
保羅·魏爾倫是他的哥哥。
阿蒂爾·蘭波也是他的哥哥。
對于蘭堂,中原中也十分複雜,并不想要這樣賦予自己人格的“父母”,偏偏對方就是這樣的人。
“羊”組織的同伴們圍着他。
“中也,你說什麽?!你又找到了一個哥哥?”
“是啊,我又有一個親人了。”
中原中也在別墅裏不承認兄弟關系,對同伴卻坦白了。
兄弟關系和諧,親友重歸于好。
不過……少許的煩惱,只能随着時間消散。
蘭堂在确定保羅·魏爾倫不會亂下殺手後,偷偷在遠處看了一眼管住弟弟的阿蒂爾·蘭波,臉上掩蓋不住心中的不舍,悄然離開。
沒有自己在,保羅應該不會和中也君決裂。
就算決裂了——
保羅損失一個弟弟,保底有一個哥哥,不至于孤身一人在國外旅游。
這一天,港口黑手黨的準幹部叛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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