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法國與暗殺王和解了。

保羅·魏爾倫得到了夢寐以求的自由。

雖然這份自由,他在八年前也強行得到了,但是叛國的他不被任何人認可,不敢踏入法國領土。行走在外的暗殺王也有化為普通人,融入當地生活的時候,他總是會被問到家鄉在哪裏,每次都是輕松地回答“我沒有家鄉”。

那個時候,他不懂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只覺得這些凡人是在羨慕自己無牽無挂。

蘭堂用自己的人生經驗回答保羅·魏爾倫。

“保羅,人總是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這是人之常情,可是真的要大家割舍一切去追求自由——”

“沒有幾個人辦得到。”

“那些讓你感到沉重、壓抑,偶爾充實滿足的是你作為‘人’的牽絆,它們讓你的雙腳站在了地面,讓你成為了有一根線拉着的風筝。”

如果保羅·魏爾倫是風筝,蘭堂就是那個牽着風筝的人,他有全心全意的愛,用強有力的手死死地拽住風筝,寧可自己死去也不會讓對方失控。

保羅·魏爾倫就像是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經常做出別人眼中揀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行為。

以前,他沒有去懂的機會,連蘭堂對他的生日祝福也沒有接收到。後來,他不停的旅游,不停的尋找高難度的暗殺目标,看到的無數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場面,他不喜歡那種脆弱的家庭結構,開始尋求強大而幸福的家庭,由他和他的兄弟組成。

哥哥很強,弟弟很可愛,看似很完美的旅行式家庭,可是保羅·魏爾倫總感覺少了一點什麽。

“親友,我少了什麽?”

“理解。”

蘭堂沒有把保羅·魏爾倫關在公寓,時不時帶對方出門透透氣,讓陽光溫暖彼此。

蘭堂指着路邊的一些家庭,細細為對方講解一舉一動背後的感情,人的行為和想法存在多層含義。保羅·魏爾倫蹙着眉頭,聽了進去,尤其是看到有家長不給孩子買東西,孩子哭鬧的時候,保羅·魏爾倫覺得自己弟弟想要什麽,他都可以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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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堂無語,拉走了他,去了一家奢侈品商場。

在那邊,家裏有錢有勢的孩子們穿着上萬法郎的童裝,提着迷你版的手提包,精致又可愛,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縮影,身邊往往有女傭或者保镖看護。

蘭堂走到一位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十歲女童身邊,給保镖露了一張證件,證明自己是政府的人。

他溫柔地問道:“小姐,你的家長呢?”

法國貴族家庭的女童沒有膽怯,乖巧地對視,站起身行禮,并沒有桀骜的表現:“先生,你好,我的父親去國外度過冬天,母親去參加聚會了。”

蘭堂問道:“我的朋友有一個弟弟,他想要把對方喜歡的都送到對方面前,認為對方會開心。”

女童篤定地說道:“肯定會開心。”

蘭堂又提出一個前提:“但是他給予多少價值的東西,便會奪走弟弟的多少東西,比如朋友、寵物、已經破舊了的玩具,他不喜歡弟弟與普通人玩在一起。”

女童想到自身,純真的眸子裏也黯淡了下來。

“我的父親也不允許我和其他人交朋友,他總是說,要我和對等家庭的人交朋友。”

歐洲貴族對後代的要求比富商要嚴格很多,他們堅信自身的血脈高貴,而不願去相信靈魂的高貴。

蘭堂引導話題:“那你喜歡那些對等的人嗎?”

“有一些喜歡,有一些不喜歡,很讨厭。”女童還沒有長大,勇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先生,如果你将來有女兒,請不要把她送去貴族學院,那裏的學生不多,天天攀比家世,讨厭鬼相當的多。”

蘭堂啞然,自己注定了不會有女兒。

保羅·魏爾倫偷偷瞥了瞥蘭堂,也想到了這一點,自己和親友在一起,對方就絕後了。

如果蘭堂背棄了諾言,和其他人有了孩子,保羅·魏爾倫肯定不會心慈手軟,刀起刀落,給他們一個痛快,然後以最極端的方式和法國政府決裂。

蘭堂打了個寒顫,疑似畏寒後遺症。

他欠身,不是貴族卻更勝貴族,對女童說道:“很感謝小姐的回答,我有榮幸詢問小姐的名字嗎?”

女童拿捏着從父母、家庭教師身上學來的氣勢,說道:“我是瑪利亞·馮·霍華德。”

話題告一段落。

蘭堂帶着保羅·魏爾倫逛商場,笑着問對方有什麽想法,保羅·魏爾倫的表情不鹹不淡。

“你在把我比喻成那些養孩子的貴族?”

“貴族維護的理念是血脈至上,保羅維護的理念是弱肉強食的秩序,裏面都是一個道理——希望他們與自己一樣保護自身,不跌落階級。”

“這不一樣。”

“保羅,當你阻止你哥哥找情人,以自己的喜好去管教兄弟的時候,你就成為了類似的人。”

“親友的意思是想要和我打一架?”

“咳,沒有這個想法,保羅,你用力量去決定別人的生活,對方會心懷怨言的。”

蘭堂拐進了領帶的專賣店,為保羅·魏爾倫挑選了一條配得上對方的領帶,親手系好。

直到身邊沒有導購,保羅·魏爾倫隔了一會兒說道:“哥哥暫且不論,弟弟……他不用上學,跟着我自學課本上的內容,不會碰到這種事情。”

蘭堂第二次聽見“哥哥暫且不論”,嘴角抽了抽。

保羅對強者和弱者是差別待遇。

中也君,你不努力變強,跟你哥哥說話沒有話語權,連我都不能議論保羅的哥哥一句話。

“你弟弟會有朋友,到時候你怎麽辦?”

“殺了。”

“你的弟弟交女朋友怎麽辦?”

“殺了。”

“如果你弟弟的朋友是超越者,女朋友也是超越者,你還會有這種全殺了的想法嗎?”

“需要考驗一下。”

保羅·魏爾倫想到了哥哥的另一個情人——奧斯卡·王爾德。當時他就沒有能下殺手。

“保羅,超越者的數量很少,若是不特意結交,你弟弟不可能碰到他們。”蘭堂強迫自己忘記心累,這些都是自己早年的失敗教育,現在彌補回來還來得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中也君的朋友範圍被你限定之後,比貴族學院的環境還要狹窄。”

“你如何保證,中也君會喜歡那些人,而不是感到窒息,想要逃離那個圈子?”

“即便是你,你也有看不慣的超越者,可以憑借叛國者的身份對我的老師愛理不理。”

“你可以逃走,遠離讨厭之地,你弟弟怎麽辦?”

“你哥哥——又怎麽辦?”

“以後他都要找超越者的情人,才能保證不被你殺掉?哪怕是厭惡,也要強忍着去接受超越者?”

“這不現實,保羅。”

“你看看——這麽多人的世界,你忍心讓他們只去和全世界僅有的數十個人打交道?”

蘭堂的一番話灌輸之下,保羅·魏爾倫無法再打着“為哥哥、弟弟好”的名義繼續下去。

保羅·魏爾倫去看和平年代下的巴黎,這裏是國外認為的浪漫之都。

一切欣欣向榮。

沒有那種焦慮、恐慌的氣氛。

一句話從保羅·魏爾倫,也就是昔日實驗室裏“黑之十二號”的內心緩緩說出:“我可以只需要他們,守護他們,他們為什麽不能……只需要我。”

蘭堂說道:“因為他們的經歷不一樣,最想要的東西也不一樣,他們不是鏡子裏的你。”

蘭堂牽住他的手:“想通這一點,再去見蘭波吧。”

保羅·魏爾倫感覺心裏被粗糙的東西咯到一下。

很不舒服,又不得不思考親友的話。

“親友,你沒有兄弟,所以你說的話沒有依據。”保羅·魏爾倫辯駁對方,蘭堂坦然地說道,“所有與我共同為法蘭西流過血的人,都是我的兄弟。”

保羅·魏爾倫:“……”

愛國主義情懷,啧,糟糕透頂的東西。

蘭堂親了保羅·魏爾倫的臉頰,保羅·魏爾倫躲開,在巴黎街頭就像是鬧脾氣的小情侶。

只不過,情侶之中的雙方都是難得一見的人物。

事後。

蘭堂一眨眼沒能看住對方。

巴黎不大不小,可以逛街的地方總是容易碰到熟人,保羅·魏爾倫一見到哥哥,被教育的知識抛開,甩開蘭堂的手,沖到了阿蒂爾·蘭波的面前。

啥?誰?哦。

是那個冷血的保羅·魏爾倫啊。

阿蒂爾·蘭波擡了擡眼皮,無視黑帽子的金發弟弟,繞過道,準備從另一條路去參觀巴黎。

朱利安白天沒有時間陪他,推薦他去路上找向導,理由是——只要你開個口,馬上就會有向導自薦,沒有人拒絕得了這樣的“約會”。

然而,還沒有找到合适的向導,阿蒂爾·蘭波就被保羅·魏爾倫堵在了路口。

“哥哥!”

“……”

好似大明星出行的兄弟花碰頭,顏值驚人。

保羅·魏爾倫和阿蒂爾·蘭波長了同一張臉,但是風格各異,散發着魅力皆有致命的吸引力,讓外國旅客首次見到了難得同框露出真容的法蘭西并蒂花。

法國有父子雙超越者,大仲馬和小仲馬。

第一次有兄弟雙超越者。

別說是外國游客了,法國人的目光都難掩驚豔,停下腳步,用欣賞的目光去看他們。

保羅·魏爾倫舉止優雅絕倫。

阿蒂爾·蘭波潇灑随意,盡顯另一種高貴。

法國人覺得能養育這樣的兄弟的家庭肯定厲害,卻不知道兩兄弟都沒有受過高等教育。

他們從泥濘的底層爬出來——頑強的自行生長。

一個長歪了。

一個長野了。

“讓一讓。”阿蒂爾·蘭波拍開對方阻攔的手,保羅·魏爾倫的高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哥哥,我知道錯了。”保羅·魏爾倫好聲好氣的道歉,服軟了一次,“上次是我行為惡劣,親友已經教育過我,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強者,讓我明白我不能限制你們的交友範圍,你就原諒我一次吧。”

“??”阿蒂爾·蘭波聽見對方說得真情流露,直覺保羅·魏爾倫就不像是那種人。

阿蒂爾·蘭波去看背後跟來的蘭堂,無聲地詢問:【這是你教育成功了?】

蘭堂尴尬又不失禮貌一笑。

教育有沒有成功,他也不知道,畢竟要看往後的做法,保羅現學現用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阿蒂爾·蘭波開口:“你不打算針對魅影了?”

保羅·魏爾倫已經把魅影當死人,自然無所謂,說得無比動聽:“魅影沒有哥哥重要,為了哥哥,我可以忍受那些哥哥喜歡的人出現。”

阿蒂爾·蘭波狐疑地打量一分鐘。

“忍受?你說得自己挺可憐的嘛。”阿蒂爾·蘭波嗤笑,“早幹什麽去了,現在知道反悔了,我告訴你晚了,我可沒有一個濫殺無辜的兄弟。”

保羅·魏爾倫抓住他的衣袖,輕柔地說道:“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證明我不再亂殺人了。”

這幅摸樣的暗殺王,前所未見。

法國政府監視保羅·魏爾倫的人都錯愕,在蘭堂的視線掃過來之前,在人群裏連忙低頭掩飾自己。

阿蒂爾·蘭波說道:“你确定?”

保羅·魏爾倫為了挽回哥哥說道:“嗯。”

阿蒂爾·蘭波想要心軟,又記起魅影的慘狀,那是阿蒂爾·蘭波人生中罕見的心理陰影。

阿蒂爾·蘭波不是溫室裏的花朵,見過戰争,參與過巴黎公社革命,他知道動亂下的世界,體會過黑暗,但是這份黑暗遠遠不足以拿來比拟暗殺王。

深吸一口氣,阿蒂爾·蘭波說出人道主義的要求:“給魅影道歉,得到魅影的原諒,你辦得到嗎?”

“……”保羅·魏爾倫面無表情。

“……”完了。蘭堂捂住臉地想道。

“有什麽問題嗎?”阿蒂爾·蘭波冷眼看暗殺王。

“他不配。”保羅·魏爾倫說道。

“辦不到就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這張臉!”阿蒂爾·蘭波拽開保羅·魏爾倫的手,不讓對方觸碰自己的衣服,只感覺殺人的手肮髒無比。

保羅·魏爾倫被抛棄在原地,抿了抿唇,臉色不好看,回過頭就沖着蘭堂發火道。

“魅影還活着!”

“這就是你說的法國絕對不幫助魅影?!!”

以魅影的傷勢,一天之內必須得到異能醫生的救治,常規的醫療方式根本無法保住對方的命。

蘭堂不怕保羅的憤怒:“我保證我信守了承諾。”

下一句,蘭堂平靜地說道:“你哥哥沒有帶魅影來法國,保羅,你低估了他在國外的人際關系,我為了降低你們見面爆發的矛盾,之前沒有告訴你。”

保羅·魏爾倫的表情一變。

不是法國,那就是途徑之國——日本了!

那個遠東小國有這樣高明的異能醫生,而且被哥哥認識,第一時間安頓了重傷的魅影。

“不愧是哥哥。”保羅·魏爾倫忽然不生氣了,那副重度兄控的态度令蘭堂忍俊不禁。

保羅·魏爾倫發覺了蘭堂在笑。

有什麽好笑的?

蘭堂淺笑:“我在高興保羅願意改變自己。”

保羅·魏爾倫回答:“那是騙他的。”

蘭堂說道:“你有這份心意就不容易了,見到他,稍微放下心了吧,你哥哥在巴黎等你悔改。”

保羅·魏爾倫無言以對,對魅影道歉?得到諒解?

“我辦不到……”

“嗯,知道你辦不到,我們來一起尋找辦法,你哥哥最在乎的肯定還是你,而不是魅影……”

蘭堂見人群圍觀,與保羅·魏爾倫迅速撤退。在回去的路上,他哄着保羅·魏爾倫不要去想魅影,把魅影的性命保住,才是兄弟兩人和好的關鍵之處。

保羅·魏爾倫低聲:“真的要讓魅影活下去?”

蘭堂點頭。

保羅·魏爾倫別扭,失去了快意殺人的愉快,認親的後果就是要注意親人的喜好。

比如說,你哥哥讨厭你殺人。

又比如說,你弟弟一般是站你哥哥的立場。

晚上,夏爾·波德萊爾針對保羅·魏爾倫的三觀,在電話裏給蘭堂出了一個主意:“魏爾倫缺少和普通人相處的機會,讓魏爾倫去上學,你負責監督,學校裏不能殺人,一個學期下來,他就懂得如何收斂了。”

保羅·魏爾倫靠在蘭堂的肩頭,只覺得波德萊爾太惡毒了,偏偏蘭堂不停地認同老師的話:“這個建議很好,我會和保羅商議的,老師還有其他建議嗎……”

【我不接受。】

保羅·魏爾倫抗議起來。

再沒有上學的觀念,他也知道二十七歲的人基本上畢業了,不可能留在學校裏讀書!

日本,中原中也不清楚兩個老哥的情況,在魅影幫忙救了人,并且利用異能力揭穿了過去那些同伴的惡意後,他就徹底死了心,不再去管“羊”的那些人。

出于從衆心理,中原中也和魅影的關系親近一些,他便在武裝偵探社當了一回臨時員工。

英國的國際郵件送達了橫濱市,魅影收到回信。

英國的歌劇家前輩回複他:【不必煩惱,人生多得是荒謬的戲劇。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而喜歡你的人,你不喜歡他,這麽一想,是不是快樂一些?】

魅影捏緊了筆,其實不是這樣的,如果蘭波展露全部的條件,他肯定無法拒絕這樣的示愛。

是自己過于愚蠢和淺薄。

他拒絕的人,又有哪一點不如莫泊桑?

魅影的內心千瘡百孔,發現信紙背面也有內容。

【愛情裏要是摻雜了攀比和計較,那就不是真的愛情,去尋找下一份愛情吧,魅影。】

得到開解,魅影在鑽牛角尖裏多出一份釋懷。

——原來如此。

寫出這封信的英國歌劇家從桌邊起來,不再為新的劇本而苦惱,他來到倫敦皇家歌劇院窗戶邊,對着外面的行人們想着國外的事情。

通過結交的魅影,威廉·莎士比亞猜測到了法國的情況,兩兄弟,暗殺王和哥哥之間的矛盾。

魅影認識了暗殺王的哥哥,得到對方的追求,奈何錯把天上的星辰當成了廉價的燈光,對莫泊桑耿耿于懷,越想越找到超過莫泊桑的戀人,越找不到。

威廉·莎士比亞含笑地折下花瓶裏的一枝玫瑰。

“真愛無坦途。”

“這句話也送給夏爾·波德萊爾。”

……

法國人向來很有趣,尤其是他們的愛情之花。

總是開得豔麗,凋零得也凄美。

……

阿蒂爾·蘭波知曉心靈是一種脆弱的東西,需要休息,才能再一次登上旅途,迸發活力。

他愛累了,便選擇了不愛的方式。

與男妓同居,這是阿蒂爾·蘭波從未體驗過的生活。

每次朱利安回到家,阿蒂爾·蘭波都能看到一個比自己更加熱情、對生活有着希望的男人。

對方的怪癖變成了一種趣味。

誰能拒絕一個愛脫光衣服、展現出強健體魄的同居對象?同時,這位同居對象的技術非同凡響,什麽體位都樂于嘗試,僅僅是渴求力度重一點。

“朱利安,你上輩子一定是魔女投胎!”

這麽會勾引人,欲求不滿的肯定是惡魔屬性啦!

阿蒂爾·蘭波與對方數次上床,煥發熱情,再也不嫌棄朱利安年齡偏大,沒有年輕人青澀了。朱利安逐漸适應,欲罷不能,他甚至跟阿蒂爾·蘭波說:“如果再次讓我去服侍女客,我可能會索然無味。”

阿蒂爾·蘭波哈哈大笑,眉飛色舞的模樣,朱利安看了也感到久違的輕松,願意去取悅對方。

這樣的笑容,真是美麗。

朱利安轉而問對方,巧妙地讨好道:“蘭波先生,你是什麽時候喜歡同性,發現這樣的快樂?”

阿蒂爾·蘭波壓在朱利安身上,眸子裏有柔情。

“是十七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那人欣賞我的才華,連我的家人都弄不懂我在想什麽,可是他看到了我的靈魂,也看懂了……我的追求。”

“蘭波先生愛過他嗎?”

“愛過。”

“最後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他已經有妻子和孩子,舍不得放棄家庭。”

阿蒂爾·蘭波和詩人魏爾倫的結局,不外乎如此,最可悲的是詩人魏爾倫妻離子散,哪個也沒有得到。

“太可惜了。”朱利安寬慰地說道,“那人沒有珍惜蘭波先生,選擇了平凡的家庭。”

阿蒂爾·蘭波狹促一笑,沒有告知真相。

要啥沒啥,窮困潦倒,才是詩人魏爾倫的下場。

阿蒂爾·蘭波說了這麽多床上的小秘密,要求朱利安也說一些事情做交換。朱利安當然知道對方關心的問題,說道:“我從小挨打,喜歡偷竊,久而久之,便不怕挨打,把挨打視作了……犯罪的代價。”

朱利安難為情地說道:“你會讨厭我嗎?”

阿蒂爾·蘭波一聽就知道朱利安出身不好,像這樣的人給一次機會就容易堕落下去。

“朱利安還喜歡偷竊嗎?”

“喜歡,但是我在長大後懂得了克制。”

朱利安沒有否認小時候養成的嗜好,狡猾地為自己的興趣愛好做了辯解,阿蒂爾·蘭波說道:“可惜我身上沒有什麽值得你偷竊。”

朱利安詫異。

阿蒂爾·蘭波在他耳邊說道:“怕什麽,我也偷竊過,何況朱利安成為了鄰裏口中善良的人。”

朱利安不自然起來,阿蒂爾·蘭波作怪地模仿道。

“鄰居家的老爺爺和一些孩子們說,這裏住着一個可親可善的男住客,不僅會幫人修鐘表,還會為移民提供法律咨詢,阻擋警察的暴力執法……”

“朱利安是一個改變了自己的好人呢。”

當身份卑賤的男妓穿上衣服,何嘗不是風度翩翩的紳士。

阿蒂爾·蘭波一眼看到了朱利安的本質。

朱利安本該害怕得要發抖,做這個行業的人最不喜歡被人揭露底細,但是他笑得妩媚又下流,用這樣的表象遮掩內裏的驚訝。

“蘭波先生,要來一起玩嗎?我給你介紹俱樂部,你一定成為趕超我的下一個頭牌。”

“……不要,我只賣身給一種人。”

“什麽人?”

“讓我停歇片刻的人。”

羁風之人在追逐遠方的過程中,感謝把自己的家門打開,招待旅行家飽食一頓的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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