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機

“距離什麽的，都不是什麽問題，讓掌櫃的盡快定下來便是。”楊青怡也沒有細問，便直接下了決心。

月兒面上一愕，認真的凝視着楊青怡熟悉的臉孔，惴惴的道：“小姐，您急着在外面置辦宅子，是不是為了……避開王爺？”

楊青怡倒也不隐瞞，上前握着月兒的手，堅定的點頭道：“是的。”

月兒面色一下變的慘白：“可是小姐，你，你們可是皇上賜婚的，你若是貿然離開王府，只怕擔待不起。”

“這個我又豈會不明白，可是我在這府裏的處境，你也瞧見了，我們還能在這府裏待上幾日，都是未知之數。”楊青怡環顧四周，語調蒼涼。

“所以，小姐是想為自己尋得一方退路？”月兒接過話茬兒，也幽幽的道。

楊青怡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禁足的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本想着既然已經入了王府，命該如此，在府裏委屈自己，若能求的一方淨土，也就罷了。”

楊青怡苦笑的搖了搖頭：“可事實又豈能盡如人意？眼下，我們在府中無論如何委曲，都注定無法求的一方淨土，王爺畢竟是王爺，太後又素來疼惜王爺，若是王爺執意休棄我，太後愛子心切，便是聖旨只怕也阻擋不了。”

月兒略呆了呆，終是深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奴婢看的真切，小姐的确是委屈了，當日我們在封地的時候，何其自由自在，小姐放心，無論小姐将來如何，月兒都會一直追随小姐的。”

“恩。”楊青怡也是感激的點了點頭。

忽然月兒似是想起什麽似的突然擡起頭來，眼睛晶亮的道：“對了，馬上就要到中秋了，聽府裏的老人們說，往年中秋的時候，王爺都會進宮陪太後一起賞月的。”

楊青怡不以為意：“他是太後幼子，太後一向偏愛，這有什麽奇怪的。只是，那關我什麽事。”

月兒着急的一跺腳，湊了過來：“小姐，怎麽不關你的事，你是成王妃，今年與往年不同，王爺已經娶妻，今年若是進宮的話，按照規矩，沒道理還是孤身前往，必定是要帶上王妃娘娘你一道兒入宮的。”

“你不提，我還真不記得我這幅慘模樣，竟然是成王正妃，我看依王爺的意思，只怕這次正是側妃露臉的好機會，他們又豈會錯過這個機會。”楊青怡卻是搖了搖頭，懶得理會。

月兒聞言也是皺眉：“我看着那倒不一定，太後娘娘素來注重規矩，又對側妃一向不喜，此番第一個中秋節，王爺若是只帶側妃入宮，只怕更加惹太後不喜。”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往日裏，我忤逆王爺，連累院中奴婢皆受重罰，如今又豈有不長長記性的道理。”

月兒看了主子一眼，神神秘秘的道：“側妃一定是想進宮彰顯自己的身份的，不過，這次王爺必不會如上次進宮那般冒失了，奴婢覺得，無論如何，都會帶王妃您一起前去。”

楊青怡冷笑一聲，點頭道：“你說的對，讓我為他的側妃鋪路搭橋，王爺倒是的确做的出來，不過我聽聞此番中秋的時候，似乎還有一些附屬國的使者們，想來他們也會來湊熱鬧，以青苑的性子，正好出風頭。”

月兒見主子想的通透，便道：“那小姐你可有應對之策啊。”

楊青怡道：“且走一步看一步，若是進宮的事情避無可避的話，那我也不能白白的為人做嫁衣裳。去把這幾國使者的信息，找來給我瞧瞧，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

主仆二人正在低言細語，外面卻是珠簾輕動，有人從外面急步而入：“王妃娘娘，王爺過來了。”

主仆二人對望一眼，楊青怡冷哼一聲：“他倒真的來了。”

月兒忙對楊青怡眨了眨眼睛，只說了句：“小姐可得小心應付，眼下你還在禁足，切不可再激怒了王爺，觸了黴頭，奴婢先去準備茶點了！”

“你先下去吧，我心裏有數。”

月兒點了點頭，急匆匆的從側門出了院子。

楊青怡回過頭來，略略思量了片刻，對小丫頭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小丫頭也忙應聲退下。

不多時，門口人影兒晃動，一身錦白色長袍的成王從門外跨檻而入，雙眼裏依舊是熟悉的無奈的不屑一顧。

楊青怡心裏一聲冷哼，上前兩步屈膝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成王冷哼一聲，自顧自的尋了個座位随意的坐了下來，打量這眼前素面朝天，不加修飾的楊青怡，懶洋洋的道：“起來吧。”

楊青怡順勢起身，側立在一旁，略擡眼皮兒冷瞥了眼左顧右盼的成王，且看他如何開這個口吧。

成王本來親來此處，想着前幾次，楊青怡都是單刀直入，從不拐彎抹角，坐定之後，便慢條斯理的等着楊青怡主動開口，自己便能順利成章的說明來意。

不想此次卻見楊青怡勉強行禮之後，便立在一旁，低垂眼睫，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略等了等，便只得幹咳兩聲，主動開口了：“多日不見，王妃近來可好？”

哼，真是為了那個女人，還難得對她說了句人話來，楊青怡心裏一陣腹诽，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妾身已經多日不曾跨過院門半步，實在談不上好與不好。”

成王屈尊降貴的前來這破落的院子，她竟然還如此擺起譜來，如此不鹹不淡的敷衍自己，心裏便是一陣不爽：“看來，這一個月的禁足，對王妃來說，真是毫無裨益的。”

楊青怡聞言依舊不怒不惱，也懶得接話兒。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成王橫了她一眼，心裏雖然憋着一股悶氣，但想想今日的來意，也就忍了忍，朝後面揮揮手，身後的侍從立刻雙手捧上一個精致的匣子，呈了上來。

成王勉強忍住火氣，擡手親自打開：“這是本王今日在珍寶齋新定的幾套首飾，瞧着和王妃相配，便帶過來，王妃瞧瞧，可還入的了眼。”

楊青怡面對匣子裏的首飾，連眼皮兒都沒擡一下，面色依舊紋絲不動：“王爺好意，妾身心領了，只不過妾身如今是戴罪之身，實在用不着這些好東西。”

“本王送的，由不得你拒絕。”成王言辭堅定，已露不快。

楊青怡心裏一堵，想了想，只得按下火氣，思量着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不喜歡本王送的東西？”成王身子向前微微傾了傾，盯着楊青怡的臉，陰陽怪氣。

從他邁進門檻兒的瞬間，楊青怡便已經猜出他的來意，為了她的側妃能夠順利入宮，能夠不被太後厭棄，能夠在此番中秋之宴之上出出風頭，他為了這個女人竟然能夠委曲求全至此。

雖然楊青怡對成王此刻已經并無多少期待，但如此這般的為了另一個女人，楊青怡心裏依舊很是不痛快，便是知道自己阻擋王爺，無異于螳臂擋車，但……她依舊不想痛痛快快的給他們讓道兒：“妾身的意思是，妹妹素來精于妝飾，這些首飾，自是上品，若是王爺送與妹妹，必定更加相得益彰。”

“是嗎，你倒是好心。”看着楊青怡這幅不愠不火，軟硬不吃的臉頰，成王終是耐心耗盡，頓時沉下臉來，啪的一下重重的合上匣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本王要送什麽東西，還用得着你來指手畫腳？”

楊青怡微微福身，循規蹈矩：“妾身不敢，妾身只是說了實情而已。”

成王雖然火氣上頭，但腦海裏驀然閃過側妃嬌媚的臉孔，還有輕則會被太後更加厭棄，重則直接将她趕出宮外的惡劣後果，成王腦子頓時又清醒了幾分，他漂了眼楊青怡一沉不變的臉孔，壓下火氣，複又緩緩的坐了下來。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滿院子來來回回的奴婢們，心裏冷哼一聲，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