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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為了掩飾陶傅的武力值,袁柳臻給陶傅特意做了比較滄桑的裝扮,那裝扮倒是和袁柳臻第一次見到陶傅不修邊幅的模樣很像,只是更加潦草一些,胡子未刮,頭發淩亂,頭發上還有不少草屑,衣袍也是破破爛爛的模樣。他特意讓陶傅拄着拐杖,裝作一條腿行動不方便,背着的包袱卻裝的鼓鼓的,裏面放了一些舊衣袍和幹糧,佯裝成包袱裏面有不少東西的模樣。

袁柳臻會這樣打扮陶傅,一是考慮到陶傅身材高大,怕那三個少年不會打劫陶傅,二是從那三個少年不僅打劫袁柳風的包袱,還要帶袁柳風走,說明那三個少年并非只為劫財,還為劫人。劫人無非兩種可能一種販賣,一種奴役。而跟袁柳風說話的背着柴火的少年卻沒有打劫袁柳風,也沒有帶走袁柳風,還認識另外三個少年,說明背着柴火的少年知道三個少年為何打劫行人,卻不方便說出原因。

當然這些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實際情況什麽樣他并不知道。

如果那三個少年沒有打劫陶傅,他們可能只能想其他辦法混入村子或者少年說的未能離開去往永州的人的村子了。

陶傅喬裝後,便吃得飽飽的,以免到時候被“打劫”不給飯吃,吃飽後,袁柳臻又是細心囑咐一番,讓陶傅帶着阿斑出洞穴。

陶傅走後,袁柳臻和袁柳臻心情比之前輕松一些,畢竟他們從少年口中得到了這裏還算安全的消息。

“雖然不知道那少年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但那少年身上背着柴火,顯然并沒有因戰亂影響正常生活,這裏應該是比較安全的。”袁柳風說。

“我也這麽想。可能因為這裏人口稀少,又距離東洲城比較遠吧。”

兩人閑聊一會兒,一人抱着小輕,一人抱着小淺便開始教小輕和小淺說話,現在小輕和小輕已經能說出不少字。

袁柳臻和袁柳風閑來無事還會給小輕和小淺講故事,不管小輕和小淺能不能聽得懂。

陶傅離開後,他們也沒有太過擔憂,生活和之前在地下森林下差不多,只是不會外出,也更警惕一些。

有阿霞和阿斑的幼崽逗留在附近,一般情況下,只要有動靜,阿霞會鳴叫,他們也就知道了。

陶傅從洞穴中離開,按照袁柳風說的朝着被三個少年打劫的道路走去,他拄着木棍一步一步朝着那條道路走去,速度慢了些,卻更容易觀察周圍,他向前走的時候也會四處查看,路上沒什麽人,也不像戰亂發生後的模樣。

這裏的樹木大概因冬季過長,樹葉大多都沒怎麽長出來,而且這邊顯得有些荒蕪,樹木也是稀稀疏疏的,并不能盛産出什麽能夠吃的東西。

他就這樣拄着拐杖趕了大半天的路,到達袁柳風說的那處休息的地方附近時,天色已經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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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在袁柳風被打劫的地方休息,而是另外找了一處地方休息,休息的時候,他特意表現出比較艱難的模樣撿拾柴火,點燃柴火取暖,順便吃了一些幹糧。

在他吃幹糧的時候,他已經聽到周圍的動靜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這麽多年生活在山上,他的聽力很敏銳,他很輕易就捕捉到發出動靜的人的位置,以及人數。

聽動靜像是袁柳風形容的那三人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他吃完東西,喝了水,随意躺在地上枕着包袱佯裝出睡覺的樣子。

他躺下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那三人才開始靠近他,三人靠近他後,似乎确認他已經睡着,便一人一個方向,飛快的抓住他的手腳,他佯裝驚醒的樣子,睜開眼驚恐地看向三人,“你們是誰?”

那三個少年見他流露出驚恐的樣子,心裏似乎松了一口氣,其中一人道:“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跟我們走。”

那少年說完話,見他“用力”的掙紮,對其他兩人揚了揚頭,其他兩人便把揣在身上的粗繩拿出來,直接捆住了他的手腕。

他依舊表現出惶恐惴惴不安的模樣,看向三個少年,這三個少年雖然個頭矮小,但身強體壯,看起來很有力量,也比較壯實,即使年齡小點,但一點也不影響三人打家劫舍的氣勢。若他不懂武,力氣也不大,很可能被三人抓住,這三人抓人的動作以及綁人的動作非常娴熟。怪不得袁柳風被弄得落魄,臉也受了傷。

那三人将他綁住後,其中一人見他“奮力掙紮”,想要大喊後,直接用布巾堵住了他的嘴,然後對一旁的兩人說:“把身上全部搜一遍,看看有沒有其他東西。”

兩人開始搜起陶傅身上,只是他們将陶傅身上裏裏外外全部找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東西後道:“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

“把包袱帶上,把這人帶走。”那少年說完,還不忘看一眼陶傅胸口,并沒有發現昨日遇到的那人身上的紅點,他才松了一口氣。昨日碰到那個滿身都是紅點的人,他們可都吓了一跳,就怕染上什麽疾病,擔驚受怕一整天,幸虧他們身上沒有出現什麽異常。

他們三人帶着陶傅的包袱,拖着不方便走路且“不斷掙紮”的陶傅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陶傅被三人拖着,佯裝出“不斷掙紮”的模樣,心裏着實有些不好受,他本就不是特意會做這些事情的人,但從戰亂發生開始,他卻不得不做出改變,做出将人打暈的事情,做出現在這樣佯裝自己很弱的樣子。

以前他總覺得上戰場,從軍是一件非常光榮且榮幸的事情,但是,在戰亂開始,他們不得不躲避戰亂,聽到西州王勾結麗水國,又聽到樊天叛變,東洲王被殺。他和袁柳臻并沒有做什麽,卻被樊天通緝。一系列事情讓他明白從軍有的時候也并非保家衛國,保護百姓生活安穩。如果他沒有遇到袁柳臻,他還完欠款就去從軍,是不是他現在該是西州王手下的士兵,在沒有擁有自己任何意願的情況下被迫成為麗水國附屬的士兵?

從戰亂到現在,對于從軍,他有了更多的思考。

當然,對于現在不得已而為之的假裝行為他也有了更多的思考。

三個少年拖着他向村子走去,他走得不快,還會被少年催促,拽着走,他不得不忍受。

他被打劫的地方距離少年要去的村子不遠,卻也要走大半夜的路程,并且去往村子的路很偏,不好走。若是他們自己尋找的話,肯定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才能找到。

三個少年并未直接将他帶進村子,而是繞過村子去往其他地方。

陶傅看着有些疑惑,但他現在不能說話,也不能表現出現,只能不斷觀察四周情況,記下路線。

也許是夜晚的緣故,這些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他記路線似的,也沒有特意蒙住他的眼睛。

三個少年帶着他繞過村子後面,順着山路越走越偏,沒多久,從荒蕪的山上能夠看到不遠處的海面。

陶傅并未見過海,但是,他聽袁柳臻說過,如今看到真正的海,瞬間讓他想到袁柳臻給小輕和小淺起名字時,描繪大海時場景,一時間讓他看得出神。

在三個少年催促推搡和叫罵聲中,陶傅拉回思緒,被三人拽着繩子向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他們順着險峻的山峰往下走,由于他“腿腳不方便”,三人走得慢了一些,等他被拖下險峻的山峰,順着荒蕪的海岸又走了很久,才進入一處石壁的縫隙,那石壁縫隙很窄,從裏面還流出不少海水。

陶傅就被三人順着石縫帶了進去,順着石縫縫隙越往裏走,海水也更深一些,三人一直拖着他向前走,差不多走了半個時辰,穿過更加狹窄的縫隙,越往裏走裏面越開闊。

走了沒多久,陶傅聽到了從遠處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那三人并沒有把他帶到敲敲打打的聲音的地方,而是帶到了另一個方向,那方向通往的地方,地面幹燥,走了沒多久,陶傅就看到一處沿着石壁建造的地牢。

地牢建造非常簡陋,卻也很堅固,看着是臨時建造的,地牢中有幾個被綁住手腳的男人,那男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的非常虛弱,不知道被抓來多久了。

陶傅被三個少年帶到地牢後,就被關了進去。

相比被關的其他人,陶傅只綁住了手。

陶傅被推搡進去後,坐在一處觀察其他虛弱的幾人,等三個少年離開,他才靠近距離他最近的一人,那人也是身材高大的類型,看着并不像本來住在這裏的人。

陶傅用被幫着的手碰了碰旁邊的虛弱的人,那人似乎許久沒吃沒喝,精神狀态不好,睜開眼看着他時也是有些游離和麻木,那人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陶傅想打探消息,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何況他口中還塞着布巾,他只好想着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從三個少年帶他過來來看,并沒有像毫無人道的劫匪一般對他,那麽抓他們來到底幹什麽呢?他其實更傾向于這些少年抓他們過來幹活或者販賣。販賣的話,就他一條腿不方便的模樣,應該也賣不出好價錢,那麽抓他來是幹活嗎?抓來他和地牢中的其他人可能不止那三個少年,應該還有其他人從不同地方把人帶過來。

他只是這樣想了一會兒就不再多想。

進入這裏後的幾天,地牢中零零散散有幾人被送進來,也是手腳綁着,口中塞了東西,而陶傅最初見到的那幾個虛弱的人在他進入這裏沒多久就被帶走了,也不知道帶去什麽地方。

幾天過去,他滴水未進,身體再強壯也變得虛弱不少,當然相對其他人而言,他身體還是非常強壯的,幾天不吃東西并不受影響,但他還是裝作虛弱的模樣。

這樣過去五天,正常人又渴又餓的情況下已經非常虛弱,陶傅卻不一樣,他是裝出虛弱的模樣。

五天後的夜裏,“虛弱”的陶傅被人帶出地牢,順着地牢走了另一條道來到一間漆黑的石屋中。

石屋中除了站立的三個彪形大漢外,還有一位衣着華貴的坐着的人,他直接被帶到了那個衣着華貴的人面前。

陶傅看向那衣着華貴的人,從那人的穿着一看就非常有錢,那人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個頭不高,應該是本地人。

他被帶到這人面前,帶他過來的人把他口中的布巾去掉,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臉頰,看向那個衣着華貴的人。

那人一臉和善地模樣笑着看向他說:“非常抱歉帶你來這邊。”

陶傅看向那人不說話,那人倒是不介意道:“帶你來這邊也是迫不得已。既然已經來這邊了,我需要告訴你的是,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幫我們幹活,二是繼續呆在地牢中餓着。”

陶傅沒說話,他想看那人會說什麽。

那人也沒想他解釋,而是問了句,“你選哪個?”

陶傅沒有回答,而是詢問:“你抓我來這裏幹什麽?搶劫?幹活?”

那人聽他這麽說,冷然一笑,“我抓你來,無論是打劫還是幹活,你都得聽我的。”

“要是我不聽呢?”陶傅反問。

“不聽的話繼續在地牢中餓着,待到聽為止。若是聽話,幫忙去幹活,幹完活,你身上帶的所有東西都會還給你。”那人說。

“為什麽?”陶傅詢問。

那人本不想解釋,對上陶傅清明的雙眼,突然反問了句,“你為什麽來渡口這邊?”

陶傅沒有隐瞞,如實回答:“來渡口自然是來坐船。”

那人聽後一笑:“如今渡口重兵把守,哪裏有坐船的機會?所有人禁止離開東洲。你既然是過來坐船,現在給你三個選擇好了,一是幫我們幹活,帶的東西沒收,要是有機會可以讓你坐船;二是幫我們幹活,幹完活帶着你的東西離開;三是不想幹活餓到幫忙幹活為止!”

說來說去,還是一定要讓他幹活。無論什麽選擇都是讓他幹活,可是,他還不知道具體要幹什麽活?為什麽幹活?

那人見他遲疑,好心解釋道:“既然你已經被抓到這邊,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逃不出去,出入這裏只有兩個時辰的退潮時間可以出入,其他時間根本不可能出去,而這兩個時辰,都會有人看着。抓你來這裏也不為別的,只是為了造船,這邊人手不夠,村上人偶爾會被官兵清查,太多人來這裏會引起官兵懷疑,只好抓你們這些從其他地方過來的人幫忙造船。再說戰亂征收過賦稅,冬季大雪,大家都沒什麽銀錢和糧食,自然沒什麽銀錢雇傭人來這裏造船,何況造船這件事情也不能讓官兵發現。”

那人說的理所當然,“我知道你來渡口坐船恐怕是去永州,既然是去永州,為何不幫忙造船?只要造好船,就可以坐船去永州了。”

陶傅聽後道:“即使如此,也必要用抓的方式,還打劫我們身上的東西吧?”

“現在這世道也是沒辦法,打劫財物只是為了生活。再說我們也沒有打劫什麽人,只是讓大家過來幫忙幹活而已,幹完活,東西會還給你們,要是你們要坐船,自然需要付坐船的費用,值錢的東西肯定得沒收。帶你們過來的方式是直接了些,但現在時間緊張,不盡快造好船不行。如果在路上擋住你們,告訴你們讓你們過來造船,不給你們工錢,你們會造嗎?與其這樣委婉的說,還不如直接将你們帶過來,冷靜幾天,再跟你們說造船的事情。”

那人說的情況陶傅雖然理解,但還是覺得這樣打劫他們過來幹活的方式非常不妥,可這人也不像黑心商人直接抓人過來當奴隸用。從某方面來說,還算是仁慈。

那人見他不說話,又道:“大部分被抓過來的人都同意幫忙幹活了,畢竟大家都想離開這裏,如果實在不願意,我們也是将他們關在其他地方,等船造好了,自然會放他們離開,我看你身材高大,雖然一條腿不方便,幹活應該不成問題,怎麽樣?你要怎麽選擇?”

陶傅擡眼,順了順淩亂的頭發說:“我可以幫你們造船,但是我有條件,我現在一人被你們抓過來,家中人還在其他地方,我想讓他們一起過來,等船造好了後,一起離開。”

那人想了想回答,“你的條件我暫時考慮一下,這兩日你幫忙幹活,若是表現好,自然應允你說的要求。”

陶傅聽那人這樣說點了點頭,他明白那人有顧慮,可能也是考慮他這個人值不值冒險帶其他人過來吧。

陶傅點頭後就被一個彪形大漢帶着順着狹小的石壁縫隙向敲敲打打的地方靠近,随着敲敲打打的聲音越來越大,裏面也開闊了一些,走了沒多久,他就看到一道鐵質的大門,大門外八個彪形大漢,都是一米九左右的大高個,身材和袁柳臻差不多一樣壯實,只是站在那裏就給人非常壓迫的感覺。

陶傅被人帶着經過這些彪形大漢,進入鐵質的大門內,在他進入大門後,那鐵質的大門就被粗重的鐵鏈鎖起來。

陶傅回頭看了一眼那粗重的鐵鏈,知道要是他從這裏出去,恐怕也需要花費一些力氣後便明白這裏并不是那麽好出去的。

帶着他的彪形大漢進入這裏後,對他倒是比較客氣,把他手上的繩子解綁後,對他說:“你跟我過去吃些東西,然後我找管事給你分配任務。”

那人說完便帶着他繼續朝前走,他朝前走的功夫,四處看了一下,前面比較開闊的地方,差不多有一百多號人正在忙活,敲敲打打的聲音就是這些忙活的人發出來的,這些人普遍都是男人,并沒有被奴役的樣子,大家似乎都在認真幹活,也沒有被人甩着鞭子打着讓人幹活。因此,他心裏放松不少。

他被帶着經過忙活的一群人,來到一處洞穴中,洞穴稍微淺一些,一眼可以看到裏面一位年長的哥兒正在忙活着煮東西,見他過來,也是笑着跟帶他過來的彪形大漢打招呼,然後對他笑道:“第一天過來這邊的,快吃些東西。”

那哥兒說着就把一大碗魚湯和筷子遞給他,彪形大漢看了他一眼溫和道:“幾天沒吃東西,快吃些東西,吃完東西,一會兒我帶你去見管事。”

陶傅點了點頭,接過哥兒遞過來的魚湯,他幾天沒吃沒喝,喝點魚湯正好,他先是小口喝了一口湯,滋潤了一下難受的喉嚨後,才開始大口喝湯,喝完湯後,他挑着魚肉吃了不少。

這魚湯味道對他來說比較一般,但也不是不能喝,幾天沒吃東西,喝着熱乎的魚湯,胃裏舒服很多。

沒一會兒他就把一碗魚湯喝完了,喝完魚湯後,帶他過來的彪形大漢對他說:“幾日未吃東西,先喝點魚湯,我帶你去見管事,管事給你分配任務後,晚上吃飯的時候,多吃一些。”

陶傅點了點頭便被那彪形大漢帶着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較深的石洞處,那石洞中有桌子有椅子,一位老者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毛筆正寫着什麽。

等彪形大漢帶他過去後,老者才停下手中的筆,彪形大漢說明來意後,老者在冊子中翻了翻說:“現在釘板子需要人手,讓他去釘板子吧。”

“好,我帶他過去。”彪形大漢應了一聲便帶着陶傅朝着那一百多號人忙活的地方走去。

他被彪形大漢帶到了一處角落,那裏有兩個人正揮動手中的石錘正在把鐵釘往木板裏釘。

彪形大漢對那兩人說:“他今天開始跟你們一起釘板子。”

那兩人擡頭看向陶傅,陶傅也看向那兩人,其中一人便是陶傅被三個少年帶入地牢時在地牢中看到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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