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蘇家夫妻倆又一起回了房,“啪”一聲,門葉猛然關上。
蘇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又是咋了?我說錯話了?”
“不是你還是我啊。”蘇策拍了下他的腦袋:“呆頭鵝,桌子你收拾啊,哥上去眯一會兒,下午還有任務呢。”
“哦。”蘇馭眼看着男人消失在樓梯轉角,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對呀,我下午也要訓練呢。”
“我來收拾吧哥。”蘇娉回神,想起那天在籃球場,少年懶洋洋跟她說別總是悶在家裏,要多出去走走:“正好洗完碗我去趟藥材站。”
“不用不用,我來。”蘇馭趕緊起身搶着收拾桌子。
卧室內,夫妻兩個坐在床邊,容岚眉毛緊擰——
“沈家那小子是不是從哪聽到風聲,知道囡囡不是我們親生的?”
“不會吧,”蘇定邦蹙眉:“他問的不是阿馭出生的時辰嗎?”
“咱們對外說阿馭和囡囡是雙胞胎,問了阿馭的不就等于問了囡囡的?當年知道我只生了一個的醫生也不少。”
“老縣醫院已經搬遷重建,當年的醫生也分散到各地了,想查也無從下手。”蘇定邦安慰妻子:“有可能真的就是問下出生時辰,沈家那倆孩子不也和阿馭同一天出生的嗎,沈家小子統共沒見過囡囡幾次,怎麽會疑心她不是咱們家的孩子呢。”
正常的十七八小夥子也不會去關心這樣的事。
容岚總覺得有哪不對勁,但是又想不起來。
她擺手,煩躁道:“你睡你的,別出聲,讓我好好想想。”
樓上的蘇策也在想沈青雪那小子之前到底是什麽意思,第一次來家裏吃飯的時候,那兩個都問彩禮什麽的,就他憨了吧唧問阿軟是不是自己的親妹。
蘇策哼笑一聲,能不是嘛,阿馭和阿軟可是龍鳳胎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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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忽然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可是太困了,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被哈欠打斷,翻了個身睡着了。
蘇娉洗完碗,把樓上收好的藥材又拿到樓下院子裏曬,清點了一下常用的藥材,當歸黃芪白芷肉蔻已經沒有了,要去藥材站補充。
列了張單子,她拿上一頂蘆葦編的草帽,往外走。
天很熱,一路上幾乎沒碰到什麽人,藥材站離軍區大概有兩公裏,她要走四十分鐘。
一路走走歇歇,倒也不算費勁。
藥材站不大,裏面只有兩個藥師,因為天氣太熱懶懶散散坐在門口聊天,偶爾有點風進來,藥香撲鼻。
“你好同志,請問有什麽需要嗎?”
“你好,”少女嗓音嬌軟:“我想買一些藥材,這是單子。”
藥師接過,看了一眼,還挺多。
他笑着說:“當歸黃芪這些常用藥材都有,蒼術龍齒降香也有,就是石斛沒有了,得兩天後,你看行嗎同志。”
“行呀,不着急的,謝謝你。”蘇娉摘下遮了大半面容的草帽,笑容純粹。
藥師心裏“呦”了一聲,這小姑娘還真好看,眉眼溫柔。
“行,你等會兒。”
蘇娉點頭,退到一側,看着藥師走到櫃臺後按照她給的單子,熟稔地拉開百子櫃的抽鬥,手裏拿了個戥子稱藥材。
她視力好,輕易看清了百子櫃外面貼着的紅紙上寫的藥材名。
另外一個藥師從櫃臺下面拿出一沓蘆葦紙,共有一大一小兩張。包好後用草繩系了個活扣,又将一張寫着藥材名的薄紙塞到草繩下面。
因為她要的藥材多,需要一些時候,藥師說:“同志,你坐着等會兒吧。”
“好。”蘇娉話音剛落,外面走進來兩個中年婦女。
一個看起來氣質很好,身上還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另一個雖然保養得當,但是面色有些蠟黃。
蘇娉猜測應該是肝氣郁結,要疏肝解郁。一般是用半夏厚樸湯或者柴胡疏肝散,丹栀逍遙散也很好,可以清肝瀉火。
不知道藥師開的是哪一種。
“……她今天真的會來嗎?”後面那個女同志問。
“放心,每個月月中她們都會過來買溫補的藥材。”身上有消毒水味道的女人掃了眼藥房內忙碌的兩個藥師,笑着開口問:“趙藥師,托你幫我抓的柴胡疏肝散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來拿。”藥師拿了個藥包放在櫃臺上,看了眼她身後的女人:“給這位用的?”
看面色就知道是典型的肝氣郁結。
“是,我妹子最近經常胸悶。”女人笑着說。
“原來是你妹子啊葉醫生,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他們都是熟人了,葉蔓原先是老縣醫院的婦産科醫生,趙藥師是中藥房的。
後來縣醫院搬遷,崗位也有很大的調動,葉蔓在新的縣醫院當了婦産科主任,趙藥師來了國營藥材站。
葉蔓也經常來這邊抓點藥,雖然趙藥師想不通她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我妹子早些年跟男人去了外地,最近才回來。”葉蔓笑着解釋。
“哦,這樣啊。”
“水二盅,煎八分,食前溫服。”趙藥師把藥方塞藥包上面,遞給她,順便勸她旁邊的女人:“妹子,平時少生氣,凡事看開點。”
葉惜點頭:“謝謝趙藥師,勞煩你了。”
“客氣。”
葉蔓有一搭沒一搭跟趙藥師說着話,見他一直在稱中藥,問:“這誰啊,要這麽多?供給衛生所的?”
“喏,坐在角落那個小同志要的。”趙藥師努努嘴。
葉蔓轉頭看了一眼,頓時挪不開目光。
這個小姑娘長得實在太好看了,眉眼如畫,膚白勝雪。
簡單的白色長裙更襯得她清秀靈動,特別是那雙眼睛,含煙籠霧,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她多看了幾眼,覺得有點煩悶,也不知道怎麽了。
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又要了一劑清熱解毒的藥。
葉惜自從進了藥材站後就魂不守舍,一直在往外看。
葉蔓注意到她的舉動,心裏嘆了口氣,狀似不經意地問趙藥師:“我之前隔三差五就看到有一對母女來你這裏抓藥,這幾天沒來?”
“你說的是林漪同志和她的女兒吧,”趙藥師沒多想:“今天應該要過來了,林漪同志說她女兒出生的時候遭了大罪,經常找我開一點補氣血的中藥,說是炖鴿子湯給女兒補補。你妹子氣血應該也有點虛,平時可以吃點溫補的中藥,就當強身健體了嘛。”
“……哦,這樣啊。”葉蔓眸光閃爍:“那你再幫我抓一副吧。”
“好嘞。”
他們在聊天,蘇娉在想晚上吃什麽,炖湯?哥哥們怕是要鬧。
去集貿市場看看有沒有魚買吧,很久沒吃糖醋魚了。
“小同志,你的藥材好了。”趙藥師探頭喊。
“來啦。”蘇娉回神,拿起草帽,去櫃臺拿藥。
給完錢,她兩手滿滿當當都是藥包,慢悠悠往外走。
“媽媽!我不想喝鴿子湯哎,我想吃紅燒乳鴿。”女孩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她纏着林漪撒嬌。
“鴿子湯得喝,另外給你做一份紅燒乳鴿,行了吧?小饞貓。”
“行呀,我最愛媽媽啦。”沈嬌晃着林漪的胳膊。
女人嗔她一眼,無奈道:“你呀,真拿你沒辦法。”
原本雙目無神的葉惜,聽到聲音僵硬轉身,直勾勾看着外面那個跟媽媽撒嬌笑容明媚的小女孩,碎花布拉吉随風擺動。
心裏既後悔又慶幸。
林漪眼角餘光無意間掠過從她身旁過去的小姑娘,單薄瘦弱的背影讓她心裏莫名疼惜。
沈嬌一眼認出蘇娉,她總是一身白裙,露在外面的兩條胳膊藕段似的,白的晃眼。
“媽媽,我們快點拿完藥回去吧,我實在等不及想吃紅燒乳鴿啦!”每當身邊的人目光落在蘇娉身上,她就會覺得煩躁。
“好好好。”林漪壓下心底莫名的情緒,被女兒半推半就進了藥材站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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