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恥于談論生理知識的梁臨,被我拉回了地毯上重新坐下。

我盤腿坐在他的身前,跟他面對面相對着,聚精會神地盯着他看。

梁臨扭過頭去看姜依依:“是你們老師讓你到男生家裏來,跟他談論生理知識了?”

姜依依被梁臨諷刺的滿臉通紅,她支吾了好半晌,氣呼呼地說道:“那又怎麽樣?!我跟小白白有什麽男女分別!而且探讨知識為什麽要有性別之分?!”

姜依依說得義正言辭,我聞言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姜依依說得真對。

梁臨明明面對着我坐,偏偏一直扭頭望着姜依依的方向,繼續諷語氣古怪地說道:“那你跟他探讨出什麽了?探讨出來這些問題還是應該來問我?”

姜依依氣得臉頰泛紅:“那你愛說不說!誰求你說了嗎?”

我眼看這兩個人又吵起來了,感覺非常苦惱。不知道為什麽兩年時間過去了,他們的關系反而好像更加差勁了。

梁臨對姜依依依舊冷嘲熱諷:“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什麽都懂呢,什麽都能教別人。”

梁臨說話實在是刻薄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說他:“你不許再說了!”

可是梁臨根本不理我,仍舊持續輸出着:“原來還是有你不懂的東西啊?”

我伸手扯梁臨的衣袖。

梁臨不理我。

姜依依“噌”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梁臨怒目而視道:“你有完沒完,不想說就不說呗!”

梁臨神色冷淡地地看了姜依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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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被吵架的兩個人忽視了很久,勸架也沒有得到很好的回應。這讓我有些不開心,而梁臨又突然變得尖酸刻薄異常,我也不喜歡。

我本來盤腿坐在梁臨面前,他只顧着跟姜依依吵架,理都不理我。

我便直起身子,跪坐在地毯上,湊到了梁臨身前。再伸出我的雙手,直接把梁臨的臉掰過來,讓他面對着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警告他:“你不能總是這樣說姜依依!”

梁臨的臉被我掰回來後,他眨了眨眼睛,隔了許久,才嘟囔着念了一句:“我沒有。”

他頓了頓,又道:“我實話實說而已。”

姜依依悶悶不樂地走到我房門口:“我要回家了。”

我松開捧着梁臨臉的雙手,立刻起身去挽留姜依依:“別走嘛,不是都跟佩佩阿姨說了今天要在我家吃飯的嗎?”

姜依依斜了梁臨一眼,然後從鼻腔裏哼出了一聲。

我立刻哄她:“我讓梁臨跟你道歉。”

梁臨在我身後立刻反駁:“不可能。”

我回頭去看梁臨,梁臨從地上站了起來,他臭着臉說:“誰不會回家,我也可以回家。”

我沒有想到情況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樣的發展讓我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也為此生起氣來。

我氣沖沖地說:“那你們都走吧!再也不要到我家來了!我不喜歡你們了!”

我本來說完還有些傷心,覺得我以後就失去兩個朋友了。

沒想到我發完脾氣後,這兩個說着要回家的人都頓了頓。

姜依依反倒不走了,她撅着嘴說:“外面太陽太大了,我吃完飯再回去。”

她說着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我依舊心情很差地沖姜依依翻了個白眼。

還沒回頭去怒視梁臨呢,突然感覺一只手按在我腦袋上,伴随着的是梁臨的聲音傳過來:“妹妹,生氣啦?”

我把他的手從我腦袋上拉了下來。再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姜依依面前。

我命令姜依依:“把手伸出來。”

姜依依問:“幹什麽?”一邊不情願地伸出自己的手。

我握着梁臨的手,放到了姜依依的手上。讓兩個人握着手表達友好。

我轉頭對梁臨說:“你們以後不能再這樣吵架了。不然我就不跟你們好了!”

我看見梁臨微微皺起眉頭看向他跟姜依依握着的手。

而姜依依就更加誇張的抽了好幾口氣,還低聲嘟囔說:“我感覺我的手不幹淨啦!”

我立刻回頭怒視姜依依:“你也不可以這樣說話!”

我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朋友,你們總是吵架,那會讓我變得非常苦惱。如果我因為你們不喜歡對方,只跟你們其中一個人玩,不理另外一個人,那另外那個人肯定也會很傷心的,我也會不開心的。”

我盯着姜依依,非常真誠:“你們以後不要這樣了。”

再回頭去看梁臨,依舊真誠:“可不可以啊?”

姜依依收回自己的手,飛速地說道:“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以後多讓着他一點嘛。”

梁臨也收回手,見我期盼地看着他,他拖着嗓子應了一聲:“好喔——”

成功調解了一個維持了兩年多的巨大矛盾,讓我感覺非常的滿足。

我美滋滋地誇起了我的兩個朋友:“你們真好!”

調解完了矛盾之後,我記憶非常好的重新找回了話題。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繼續探讨生理知識了?”

梁臨的表情又頓了頓,反而坐在椅子上的姜依依說道:“你們讨論吧,反正我又不是特別懂男生的生理知識。”

我依言看向梁臨,用眼神示意他“說吧”。

梁臨臉色古怪地看了我好半晌,最後他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到床上坐下。

梁臨坐在我身邊,盯着我看了好半晌,含糊地跟我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跪上床,坐直身子,再用手去摸梁臨的脖子。

梁臨頓了頓,我手指下的喉結又滾動了一圈。

姜依依在後面似乎不太甘心地又科普了起來:“喉結是男性的第二性征。”

梁臨本來幾乎不怎麽動,姜依依一說話,他一個眼神就飛出去了。

我喔喔點頭:“是不是喉結長出來後,我們的聲音就會變粗啊?”

我等了半天沒有得到姜依依的回複,正放下手想疑惑地去看姜依依。

梁臨輕輕咳了一聲:“對,我變聲了。”

我點了點頭,湊近梁臨的臉觀察他,問道:“胡子是不是也會長出來?”

梁臨的喉結又滾動了一圈,他回答我:“長了一點。”

我又喔,繼續問:“春。夢呢?”

梁臨這次沉默了好片刻。他眼睛仍舊跟小的時候一樣,黑葡萄似的,他就用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了好半晌。

因為很久沒得到梁臨的回答,讓我沒忍住“昂”了一聲,表達自己對于梁臨久不說話的疑惑。

梁臨突然沖我彎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

“沒做過。”梁臨說,他一臉無辜地看着我,“我沒做過春。夢啊妹妹。”

我哦了一聲,因為自己也沒有做過,所以不是很懂,便用眼神去詢問姜依依。

姜依依接收到我的眼神,她立刻說道:“我也沒做過啊,我又不知道。”

我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意思是沒有做過春。夢也能夠發育的。我可能會在某一天醒過來,突然發現我變聲了、發現我長高了、發現我有喉結也長胡子了。

也不一定要有什麽征兆的嘛。

我愉快地跟梁臨和姜依依宣布這次生理知識探讨會圓滿結束。

我從梁臨身邊挪開,準備去櫃子裏翻一些游戲來讓我們三個消磨時間。

梁臨坐在床上問我:“為什麽突然想要知道這些啊?”

我坐在毯子上翻櫃子,一邊回道:“我還沒有發育呀,我想要長高。”

我說着回頭指了下姜依依跟梁臨,再伸手比了比,非常不甘心:“為什麽你們兩個都比我高。”

我說完直起自己的身子,再擡起胳膊繼續往上比了比:“你都比我高這麽多了!”

梁臨給我建議:“打籃球可能會長高,我教你打籃球嗎?”

我懷疑地看他:“你整天都好忙,人都見不着,哪有時間教我打籃球啊?”

我轉頭去跟我一樣很閑的姜依依:“小依依,你可以陪我打籃球啊。你是不是可以再長高一點?”

姜依依還沒說話,梁臨非常誠懇地跟我表态道:“我肯定教會你打籃球好不好?”

我認真想了想自己整個暑假見到梁臨的頻率,對此還是略有懷疑。

梁臨又說:“姜依依又不會打籃球。她怎麽教你?你倆把籃球互相扔着玩呗?”

我對總是這樣說的話的梁臨怒目而視:“好好說話!”

梁臨頓了頓,我聽見姜依依坐在椅子上噗嗤笑出了一聲。

随後我便看見梁臨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努了努嘴,有些不樂意的小聲嘟囔了起來:“就只有你說我不好好說話。”

他看我一眼,好像非常不爽:“你都不說她。”

我不同意:“我也說了啊。剛剛我都促成你們握手言和了呢。”

梁臨譴責我:“她剛剛要回家,你還哄她。我說要回家,你就生氣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的!

我為我并沒有公平對待梁臨,而産生了些許的愧疚。

我為了讓這種愧疚感消失,湊到梁臨身邊,哄哄他:“好嘛好嘛,那你不要生氣了哦。”

梁臨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覺得這樣的梁臨有些難哄。

“那你要怎麽樣才會不生氣了?”我看了姜依依一眼,沒忍住嘟囔起來,“姜依依才沒有你這麽難哄。”

梁臨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拖着嗓子說:“那我教你打籃球好不好啊,妹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教我打籃球好像就能夠讓他不生氣,但我還是應了一聲,再看向姜依依:“那姜……”

名字還沒說話,梁臨就補充道:“只能教你一個。我哪有那麽多時間去教好幾個人啊?”

他才說完,姜依依立刻聽明白了意思,她大聲說道:“誰想學籃球啊!我每周都有兩節芭蕾課,忙得要死。而且誰大熱天要在太陽底下打籃球啊?”

他們兩個又互相嘲諷了起來。

我撐了撐自己的下巴,突然體會到了佩佩阿姨常跟我表達的“人生充滿無奈”的感覺。

這就是人生的無奈呀!

人生的無奈也沒有阻止我在櫃子裏找到我的游戲棋盤。

我立刻抱着棋盤跳起來跑到在他們兩個人中間站着,快樂地告訴他們:“我們可以下棋啦!”

我剛在房間地毯上擺好三個人的棋盤,梁臨走過來坐在我身邊,他湊過來揪了揪我的頭發。

“妹妹,頭發怎麽又長了?沒時間去剪嗎?”

我頭也沒擡地告訴他:“因為我喜歡長頭發呀。”

“趙聞禮告訴我說,我可以成為任何自己喜歡的樣子,我就沒有剪頭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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