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八月份的天氣非常熱,空氣中似乎都夾雜着什麽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太陽照得人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佩佩阿姨在花園裏養的植物,都因為灼熱的天氣而看起來蔫巴巴的。

姜依依正坐在我家陽臺上喝汽水,她一邊用手扇着風,一邊說:“小白白,你家這邊太難進來了。我每次過來找你玩,大門那邊都會攔着我問我身份還要登記。”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抵抗熱氣。

姜依依在陽臺回頭看了我一眼,建議我:“你說你能不能搬家啊?”

我為了降溫正在努力保持着心如死水,我心如死水地說:“那我下次建議趙聞禮讓我們搬家。”

姜依依用吸管吸着冰汽水,因為天熱她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她對着吸管吹出幾口氣,汽水就在玻璃瓶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覺得這個聲音不好聽能,伸出兩根手指抵住了自己的耳朵:“你能不能好好喝啊?”

姜依依才停止了吹汽水,她看向我的方向,無聊的四顧了一圈,随後對着我床邊躺着的玩偶揚了揚下巴:“這麽熱的天還要這麽大個毛絨娃娃陪你睡嗎?”

我“昂”了一聲:“不然呢,把它放到地上去嗎?那它得看起來多可憐啊?”

姜依依哈哈笑了兩聲,她舉着汽水瓶從陽臺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我床上,伸手揪了揪玩偶身上穿着的裙子。

她笑說:“它還穿着裙子呢?”

她提起裙子,我就沒忍住從床上起來了,我走到衣櫃裏從裏面翻出兩條公主裙,分別攤開擺放在了我的床上。

“這都是它的裙子。”

姜依依噗嗤笑了出來:“都是梁臨送的嘛?每年你生日他都送一條裙子給這只大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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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昂”了一聲。

姜依依把自己手中的汽水“铛”的一聲,放在了地板上。

她拿起床上一條粉白色帶小碎花的蓬蓬裙,然後在我身上上上下下地比了好一會兒。

最後得出結論:“我猜這是他買給你穿的,小白白。”

我沒忍住撇了一下嘴:“那他審美不太好哦。”

姜依依樂放下裙子哈哈大笑:“他把你當洋娃娃呢。”

姜依依說完盯着我的臉看,看着看着她放下裙子突然雙手托起腮盯着我笑了起來:“真的還蠻像的唉!”

她湊到我面前捏了下我的臉:“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呀?”

我告訴她:“當然是爸媽生的啊。”

姜依依松開自己的手,重新拿起了自己放在地上的汽水,她咬着吸管哼哼了兩聲。

我把梁臨送的裙子重新塞回衣櫃裏,重新平躺回了床上,保持靜止。

“馬上就要開學了唉。”我說。

“開學就開學了啊。”

“那我上初中後還能跟你在一個班嗎?”我憂愁。

姜依依告訴我說:“我懷疑不能了。”

我仰起頭看了一眼坐在床腳的姜依依,再重新放下腦袋:“為什麽呀,你就不能跟我一個班嘛?”

姜依依脫掉拖鞋爬上床,盤腿坐在了我身邊,低頭看我,跟我科普道:“初一的時候學校肯定會男女分班。”

我眼巴巴地瞅着姜依依。

她盼着腿繼續說:“書上寫,一般我們會在十四到十六歲之間進行二次性別的分化。”

我好奇地看姜依依:“你放假都在看什麽書?”

姜依依咬着吸管說:“生理書。”

我哦了聲,再問道:“哦……為什麽男女要分班?”

“根據統計來說,女性大部分會分化成Omega,有一部分會分化成beta,還有極少一些女性會分化為alpha。”

“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在于,Omega跟alpha會産生信息素,信息素的氣息會對自己跟對方産生非常嚴重的影響。”

我眨了下眼睛,推理道:“那男生有較大的概率會分化為alpha?所以男女需要分班對嗎?”

姜依依對我打了個響指,誇贊我:“聰明。”

姜依依繼續跟我科普道:“為了盡量避免男女混班,在二次性別分化時信息素發散産生不好的後果,所以我們需要分班啊。”

我聽完科普後,感覺有些沮喪:“那沒有什麽藥物,能夠抑制住信息素氣息的散發嗎?”

姜依依仔細想了想:“書上說有是有的,但是這個藥好像非常昂貴,購買也非常麻煩。”

我感嘆道:“如果我是個女生就好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跟你做同學了?”

姜依依又沖我伸出一根手指,她的手指在我眼前擺了擺,做出個否認的手勢:“你是女生也不一定跟我分化成一樣二次性別呀。分化之後,Omega會單獨成一個班。”

“那alpha呢?”

“書上寫,alpha只要不被Omega的信息素影響就沒事。所以alpha不用單獨組成一個班級。”

我恍然大悟:“意思是不是我分化成Omega或者你分化成alpha,我們倆又能在一個班了?”

姜依依補充完我的結論:“或者我們兩個共同分化成beta也行。”

我點頭:“好!”

姜依依非常盡責地給我科普完了一小段生理知識後,又喝着汽水快樂地跑到陽臺上去看風景了。

“你還是不要搬家了,你這邊視野好好啊。還有大草坪,大水塘,還有小樹林。”姜依依說,“我家那邊擠死了,我在我房間的窗戶口,探出頭都能碰到對面樓的窗戶呢。”

我沒去過姜依依家,但我想伸手就能碰到別人家窗戶的房子,那是不是跟我和梁臨的秘密花園一樣?

“你也跟別人有秘密花園嗎?”我想了想又問,“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你家玩啊?”

姜依依撇了下嘴:“我家太小了,人都快站不下啦!”

我覺得姜依依誇張,聽她的語氣又沒忍住笑了出來。

隔了一會兒,姜依依突然小聲喊我:“小白白小白白,你那發小回來了。”

我躺在床上噢了一聲。

姜依依說:“天哪,他吃什麽長得啊,他為什麽長得這麽高了?”

說到這個我就忍不住問:“我怎麽還沒發育啊?”

姜依依本來望着外面的腦袋轉了回來,她沖我眨了下眼睛:“再給你科普一下,小白白。”

“啊?”

“男生發育的特征還包括做春。夢,然後夢。遺。”

我眨了眨眼睛:“那是什麽?”

姜依依唉聲嘆氣:“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書啊?”

我覺得姜依依在鄙視我,我噘嘴。

姜依依突然對着樓下喊了一聲:“喂——小白白那發小。”

我從床上跳了起來,跑到陽臺上去試圖阻止姜依依:“你幹什麽啊,他現在可忙了呢。”

我走到陽臺邊,看見梁臨正好經過我家門口,聽見喊他的聲音後,他擡起頭往上看了一眼。

姜依依湊到我耳邊說:“你發小肯定發育了,也肯定夢。遺了。同作為男生,你應該讓他來給你科普一下。甚至可以讓他給你看點東西。”

我盯着姜依依看了許久,有些疑惑:“同一個班小學畢業的,你怎麽比我懂的多這麽多啊?!”

姜依依說我大腦發育遲緩,整天想着不是怎麽偷吃零食,就是給兔子換裝,嚴重影響了我身體發育的進度。

“怎麽?”梁臨在樓下開口說道。

他的聲線更低了,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梁臨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梁臨。

我覺得古怪,低着頭看站在樓下的梁臨。

“你整個暑假都好忙啊?”我感嘆到。

梁臨在樓下仰頭看我,聽見我說話又彎起了眼睛:“是啊,去了好多地方,才回來幾天呢。”

我拿手肘撐着陽臺的欄杆,撐着自己的臉往下看,梁臨的臉被太陽曬得有些泛紅。

我搭在欄杆上,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努了努嘴:“梁臨,你買的裙子都好醜啊。”

我看見梁臨愣了一下,他仰着頭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跟我說:“那我下次給你送好看的好不好啊?”

我哦了一聲,梁臨在樓下對我說道:“我先回趟家,待會兒翻去你家找你。”

我又哦了一聲。

梁臨離開後,姜依依咬着吸管含含糊糊的說:“待會兒他來了要問他知道嗎?”

我不解:“問他什麽?”

姜依依說:“你還要不要發育、要不要長高了?!”

我聞言本來搭在欄杆上的身子立刻站直了,我嚴肅地表态:“要。”

姜依依一臉“孺子可教”地沖我點了下頭。

我又問:“那我問他什麽啊?”

姜依依一臉我大腦發育遲緩的譴責表情,随後一字一句地教我:“問他做春。夢了沒有,什麽樣的,有什麽預兆沒,是不是做完就長高了?”

我虛心受教。

梁臨在十多分鐘後從我房間的閣樓上爬了下來,他好像還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一進我房間,就滿是香波的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問他:“你一天要洗多少個澡啊?”

梁臨的頭發還濕漉漉的,從閣樓下來後,直接坐在了我床邊的地毯上。

“剛從外面回來嘛,渾身都是汗。”

我哦了一聲,姜依依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咳咳提醒我。

我走到梁臨身邊,蹲下來盯着他的臉看。

他先是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故意咳嗽的姜依依,張嘴就道:“你怎麽天天往別人家跑,你自己沒家嗎?”

梁臨每次見到姜依依就會變得異常刻薄,顯得非常沒有家教。

我瞪了他一眼,譴責他:“你為什麽不能好好跟姜依依說話!”

姜依依也沒好脾氣:“我是被趙殊白特意邀請來他家玩的,不像某些人,不請自入。”

我又回頭看姜依依,一碗水端平地譴責她:“你為什麽也不好好說話了?”

姜依依沖我吐了下舌頭,随後又咳咳兩聲繼續暗示我。

接受到暗示的我,再轉回頭盯着梁臨的臉看。

我沉默不語地看了梁臨很久,梁臨才把視線轉移到我的臉上。

他眨了一下眼睛,問我:“怎麽啦?”

我眼巴巴地瞅着他:“梁臨。”我非常正式地開口叫了他一句。

梁臨輕聲嗯了一聲。

我湊近他:“你做過春夢嗎?”

梁臨表情一窒。

我湊近他快速地問道:“夢。遺了嗎?是什麽樣的夢啊?做夢之前有什麽預兆嗎?做完夢之後,是不是就噌噌噌長高了?”

我伸出一只手,用四根手指摸上了梁臨的脖子,根據自己的生理知識判斷道:“長喉結了。”

随後我感覺到手指腹下的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圈。

“動了。”我盯着梁臨。

兩秒之後我看見梁臨的臉騰得一下紅了起來。

他迅速地從我家的毯子上站了起來,筆直地就往姜依依的方向走過去。

“姜依依,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麽!你都教了他些什麽東西!”

梁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

姜依依坐在椅子上,她茫然地眨了兩下眼睛:“傳授生理知識啊,不要害羞,老師告訴我們說不要恥于談論生理知識,也不要恥于詢問生理知識。”

我覺得梁臨的反應有些好玩。我都好久沒見過他這副模樣了。

我從毯子上站起來,走過去拉住梁臨的手腕,把他拉回來。

學着姜依依說話:“不要恥于談論生理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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