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冬天快過去的時候,梁臨告訴我說姜依依決定訂婚了。

她的訂婚對象是她小學時候送過情書的那個男生。

“賀知啊,就是你小學時候替姜依依送過情書的那個人。”梁臨告訴我。

“賀家的?”我完全不記得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而且小學的時候對任何家族的姓氏都不知道。

梁臨點了下頭:“算是吧,但是是旁系。”梁臨頓了頓,我能夠明顯感覺到他把剩下去的後半句話噎了回去。

我好笑地看着梁臨,猜測了起來:“我來猜下你剛剛是想要說什麽。”

梁臨伸出手指抹了下自己的眉尾,他咳了一聲。

我眯着眼睛看梁臨,故意在他面前掐起指來,神神叨叨地開口說道:“你想說,雖然賀知只是賀家的旁系,但是配姜依依綽綽有餘了。”

“……”梁臨頓了好片刻,“我可沒說。”

我一切盡在不言中地聳了下肩膀,緩慢地說道:“不過還有半年我們就要高中畢業。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想說至少比自殺要好一些,但事實對當事人來說,我是沒有資格去判斷哪個比較好的。

我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我看了梁臨好一會兒,恍然道:“他們小學畢業就沒聯系了,是你讓他們恢複聯系的嗎?”

梁臨臉上表情糾結了一會兒:“我真的不想說這種話,但是我覺得姜依依如果一直這樣,會幹擾到我們的生活。”

我緩慢地哦出了一聲。

梁臨聳了下肩:“我就想到她小學的時候,好像給個什麽人送過情書,至少有那麽一點感情基礎吧?”

我看了梁臨好一會兒,把我的手放到他大腿上:“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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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跟我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感嘆道:“你其實也為姜依依做了很多事啊。”我頓了頓,補充道,“雖然她并不是很領情,而且對好像也不是她想要的選擇方向。”

“為你。”梁臨糾正道,“我真的覺得她很煩,她們一家人都很煩。”

梁臨說完又有些不樂意地說道:“而且誰關心她想要什麽樣的選擇啊,事情這麽多。”

“好啦好啦。”我阻止梁臨繼續說下去,梁臨最近非常愛在我面前發自內心地嫌棄非常多的人。

“不管什麽原因,但是結果就是你替姜依依做了很多的事情。”我沒忍住笑起來,“不喜歡姜依依還為她做這麽多事情。”

梁臨非常不滿意我這樣的形容,好像他替姜依依想辦法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

“我知道,因為你非常喜歡我。”我慢騰騰地補充完。

梁臨大概是沒有想到我的話題轉得這麽迅速,他愣了一會兒,轉頭看向我,眨了眨眼睛:“對呀。”

梁臨又變得笑眯眯了起來。

我看見梁臨這個樣子,從我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接坐到了梁臨腿上,我的胳膊從他的腋下穿過攬住了他的後背。

“梁臨, 你好好哄啊。”我笑他。

他沖我挑了下眉梢。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看見梁臨總忍不住想笑:“我最喜歡你了。”

梁臨臉上表情非常淡定,但是我看見他的耳朵緩慢地紅了起來。

我學梁臨挑眉:“你害羞了?”

“哪有?”梁臨非常迅速地反駁了一聲。

我啧了一聲:“梁臨,你有沒有覺得你很奇怪啊?”

他緩慢又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我說:“害羞、傷心、憤怒、悲傷、痛苦又不是什麽可恥的情緒,怎麽不喜歡承認?你又不會因為有這些情緒而變得低人一等。”

我伸手,用大拇指跟食指比出了一個小距離:“你小的時候,還會因為你爸爸媽媽有些忽視你,而在我面前哭得非常傷心。”

梁臨非要反駁:“哪有!”

我看了梁臨好一會兒。

“我最喜歡你了。”我緩慢地說道。

梁臨舔了舔嘴唇,他喉結滾動了一圈:“我也最喜歡你了,妹妹。”

我挑眉,看着梁臨的眼睛緩慢地說道:“那你跟着我說……”

梁臨的喉結又滾動了一圈。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剛剛我确實是害羞了。”

梁臨的手掌突然就直接按在了我的後腦勺處,而後嘴巴貼了過來。

我坐在梁臨腿上跟他親了好一會兒,直到我們兩個也不知道怎麽從書桌旁的椅子上走到了床附近,我跟梁臨雙雙倒在床上,唇齒依舊難分難舍。

梁臨一會兒壓我身上,一會兒又變成了我壓在梁臨身上。

幾分鐘之後,我覺得我大腦內那些關于快樂的神經細胞,像煙花煙花一樣在我腦海中綻放開了,五光十色,又帶來了些夢幻般地暈眩感。

我氣喘籲籲,呼吸沉重,像是熱天跳進了冰涼的池水裏,又冬天泡進了溫暖的泉水裏,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傳遞着舒服的感覺。

許久之後,我跟梁臨難舍難分地分開,只靜靜地在床上沉默地呼吸着,空氣中充斥着我跟梁臨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梁臨突然問我:“現在不能标記嗎?”

我仰頭看着天花板,對着白牆露出自己的兩排牙齒,我咬合了一下牙齒,清脆的響聲在傳到我自己耳內。

“臨時标記啊?”我轉過身去,壓在梁臨身上,作勢要咬他,“那我現在咬你一口。”

梁臨被我頭發弄得有些癢,不停地在縮脖子,他笑起來:“還有半年就畢業了而已,妹妹!”

我舔了下我自己的牙齒,我覺得永久标記跟臨時标記還是不一樣的,還是應該慎重一點。

梁臨看着我,他抿了抿唇,突然說道:“我想要你。”

我還沒有聽過梁臨說過這樣的話,雖然對于他說的很多話都已經免疫了,但是這句沒有聽過的話我暫時還沒有免疫,兩秒之後,我感覺我臉燙了起來。

“喂。”我覺得有些無奈,拿我的臉在梁臨臉上貼了下,“我的臉是不是變得很燙?”

梁臨悶聲笑。

我拿臉在梁臨臉上降了下溫,緩慢地說:“我也喜歡你害羞的樣子。”

新的學期,我跟我的同學又回到了學校,高三最後一個學期也就幾個月的時間,需要跟老師商量自己的期末試卷題,并且再鞏固一下理論知識。

之後再根據成績,讓學校進行工作分配。這個學期對于我來說是非常輕松的,我的期末試卷,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選定好是梁今牙齒的觀察跟養護了。

開學頭半個月,我幾乎就完成了我的作業,只需要等待學校分配工作就好了。

初春的某天,梁臨突然緊急回家,進他房門時候,還特意關上了房門。

我正在他房間畫畫玩,見他急匆匆的模樣,有些奇怪:“怎麽?”

梁臨氣喘籲籲地走到我面前:“你絕對想不到我今天收到誰寄過來的信了。”

“哦……”我點了下頭,把我的水杯推到了梁臨面前。

梁臨從口袋裏抽出一封信:“梁召的。”

我驚訝地睜了睜眼睛:“啊?他怎麽送信過來的?他現在在哪?信裏說什麽了?”

梁臨把信給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一個長得奇奇怪怪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突然把信塞到了我的身上,然後人又消失了。”

我把裏面的信拿了出來,裏面只有一張紙,而且從背面看,墨水就不多。

我感嘆了一聲:“我以為梁召離開了這麽久,至少應該能夠寫出一封非常厚的信件。”

梁臨放下水杯,他撇了下嘴:“他從小就這副樣子,什麽也不在乎。”

我展開了梁召的信封,粗略地掃了一眼,就能夠把信的內容全部看完。

梁召在信裏先祝了梁臨訂婚快樂。我看到這裏笑出了一聲:“看來他那邊消息不太及時,我們都訂婚這人好幾年了。”

梁召在信裏寫到,他到了下城,下城的情況非常混亂,剛去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是靠吃什麽而活的。

他沒有詳細告訴我們下城到底怎麽糟糕,好像懶得寫似的。

“剛去的時候跟人打過一架,後來加入了一個聽起來像是腦子不太好的幫派裏面。前段時間聽到消息說你跟隔壁醫生兒子訂婚,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離開家有好幾年了,特意寫封信報個平安,希望梁今有在健康快樂的長大,勿念。”

我把信塞回了信封裏,沉吟了片刻:“感覺梁召的生活挺風生水起的?”

梁臨對此的反饋是嗤了一聲。

我問梁臨要不要把信給他父母看,梁臨問我:“你覺得的呢?”

我把信收好:“那還是算了吧。”寫的是梁臨收,算是私人信件吧,可能都沒有準備給我看。

不過梁召的經歷,讓我突然産生了一種,或許我跟梁臨也可以去下城看看呢?

我小時候去過,對下城的印象非常不好,在很長一段時間,它都是我小時候的噩夢,裏面的所有遇見的人都變成了古怪而又扭曲的模樣。

我還因此在小學三年級,剪掉了自己當時留了很久的長頭發,然後被高橋飛欺負,被姜依依和同班很多女生保護過,人生第一次對性別産生了認知。

我覺得生活真的很奇妙,你所經歷的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

不知道梁臨的有沒有在生命的某個瞬間,也會感嘆出命運的奇妙來?

其他的人會不會在某個剎那,也發出同樣的感慨來?

高三最後一個學期,即将徹底結束之前,姜依依訂婚了。

其實,她并沒有邀請我去參加她的訂婚典禮,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見面或者是說過話了。

但是梁臨受邀參加了他們的訂婚儀式,我作為梁臨的伴侶便也成為了受邀者之一。

訂婚典禮上,我跟梁臨穿了相同款式的一套西裝,座位也安排在非常重要的靠前位置。

這個位置能夠讓我非常清楚地看清這對新人臉上的表情。

我能夠清楚地看清楚姜依依臉上的所有表情,她穿得非常漂亮豔麗的裙子,在滿堂的祝賀跟歡笑聲音裏,卻沉默地像是在參加一場至親之人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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