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葉雲歡只在床上趴了三天,每天按時擦藥後,身上已經不是那麽疼了。她現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幾天沒做活,後院的衣服不知道會堆成什麽樣,就沒有心思繼續耗費時間下去,匆匆忙忙趕去後院。
她這一去,立刻就懵了。
後院裏根本沒有她所想象的衣裳堆積如山的盛況,反倒是那一根根纖長的竹竿上,都挂滿了各色織錦布帛,陽光下瀝着水,迎風輕輕蕩着。
她這三天一直癱在床上如同廢物,可這滿院的衣裳是誰做的?是不是顧知鶴和青胭找了新的人來代替她?
葉雲歡決定去找青胭問一問,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将軍房間幫着将軍打理事物,可是等她去了那裏才發現沒有人,順着找了一路也沒有見到青胭的影子。她很奇怪,順手拉了個端茶水路過的小丫鬟問道,“你有沒有見到青胭姐姐在哪裏?我有事情找她。”
那丫鬟恍然大悟,臉上好像多了一絲竊喜的表情,“她啊,前兩天不知怎的,扭傷了手腕,腫的跟豬蹄一樣!聽說大夫來幫她正骨的時候,還說這手差一點兒就要廢了。将軍準了她休息,估計今天還在房裏躲着呢吧。”
那丫鬟說完便離開了,留着葉雲歡一個人有些淩亂。顧知鶴知道她摔傷了以後,特地叫了一個小丫鬟來照顧了她三天,擦藥的事情都換給了別人。仔細想想,她似乎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青胭,只以為她本身也就不喜歡自己,所以才懶得來管她,哪裏知道她竟然真的傷了手腕。
這樣,算不算因果報應?
葉雲歡來到青胭房裏的時候,青胭正從床榻上走下來,想要給自己倒一杯水。她的右手被厚重的白布纏繞着,再加上現在盛夏的天氣,悶的很是難受。
“呦,我當是誰呢。”青胭看見來人,立即冷着眉,上下掃了她兩眼,陰陽怪氣的哼起來,“身子才剛好,就來不及看我笑話嗎?”
青胭現在想起來都還恨的牙癢癢,那個桑榆樹下扭斷她腕骨的男人,根本就是替葉雲歡來出氣的。她死也忘不了那個男人看向她的眼神裏夾着多少冷蔑與殺意,讓她驚恐到連着做了兩天噩夢,夢裏都是那個男人維護葉雲歡的話語。
他居高臨下,對她的反應嗤之以鼻,漠然道:“疼嗎?你記住了,這只是給你的教訓,往後若是再不知悔改,你加諸葉雲歡身上的疼痛,我必将以十倍的力氣還回來。”
很奇怪的,青胭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想法竟然不是順服聽從,而是覺得,葉雲歡究竟是什麽本事,可以讓這個男人和将軍都對她那麽維護關心?
“你何必拿這麽多的惡意來揣度別人?”葉雲歡看不下去,幫她把茶水到好了遞給她,“你撒謊自己手腕受傷卻把我推下凳子,如今一語成谶,也算是報應。”
青胭冷冷晲着她,“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心裏不清楚?”
葉雲歡一臉茫然,她這些天一直在房間未出過門,如果不是今天問了那個小丫鬟,她根本連青胭受傷都不知道,怎麽會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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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來并非是要看你笑話,只是今天去到後院,發現活都被人做完了,有些奇怪想要問問而已。”她不願意去細想太多,只當做是含沙射影的幾句指責,只想快點問清楚自己心裏好奇離開。
青胭打從心底裏不喜歡她,和不喜歡自己的人,當然沒必要多待多言。
“可能是顧管家找了別的人來頂了你幾天工,你受了傷不能動,那些東西總不能沒人做吧?那麽多衣裳堆在一起,被人看見了豈不要笑話。”
葉雲歡了然,準備出門去。
青胭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麽一樣,叫住她,“等會——”她伸手指了一下裏間的矮櫃,“幫我把裏頭的衣裳帶出去洗了,我這幾天待在房裏沒能出去,衣裳也沒來得及拿過去。就辛苦你今天晚點休息了。”
洗衣裳本就是葉雲歡份內的事情,就算是她怕了那個男人,不敢大動作整她,讓她多洗幾件衣服不算過分吧?
葉雲歡淡淡應了一句,過去收撿好以後走出了青胭房間。
可是等到了第二天,院子裏依然幹幹淨淨,衣衫整齊撐開挂好,沒有她可以下手的活。葉雲歡實在是有些淩亂了,昨天她從青胭那裏出來以後是特意去找過顧管家的,也告訴他自己傷好可以上工的事情,怎麽今天還是這樣呢?
“哎呀,怎麽辦,看來我又來晚了,要耽誤你休息時間了。”
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見青胭的臉。她一只手抱着衣裳,另一只裹着白布的手就在上頭輕輕壓住,“我行動不便,來的晚了,也沒想到你現在動作這麽快。這些衣裳又要多耽誤你些時間了。”
葉雲歡低頭看了一眼,覺得她手上拿的衣物顏色很是眼熟,蹙着眉質問:“這衣服不是昨天才洗過?”
“不是呀——”青胭無辜地眨眨眼,“我衣裳太多,顏色又相近,你認錯也不奇怪。”
葉雲歡心下了然,原來她到現在都還在故意找茬兒!她怎麽這麽能折騰,就算是受了傷也不能安安心心的靜養呢?
她無語地在唇邊扯出一個笑,“青胭姐姐,我摔到的地方不是腦子。”
“我也沒說什麽呀——”青胭一臉奇怪,挺直了腰板繼續道,“這本就是你身為浣衣奴該做的事啊,不服氣的話,等你有一天能爬上将軍的床榻,做了夫人再說。”
葉雲歡冷冷一笑,揭穿她的心思,“想做夫人的,是你才對吧?”
她很早就知道了,青胭對将軍的感情不一般。從她第一天搬進來,青胭匆匆抱走那沓宣紙,絲毫沒有注意到桌角下滾落的紙團,到她清理房間時打開看到,上面滿滿的都落了顧知鶴的名字。還有顧知鶴給她送藥的那一晚,她可是清清楚楚看見青胭關上窗格的憤怒眼神了。
只要是和顧知鶴有關的東西,青胭一直都會很緊張,只要是有顧知鶴的地方,一定也少不了青胭的影子。
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是捂住了嘴巴,也還是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她一直想不懂,就算自己占了她一間屋子,怎麽就會惹到青胭處處針對她呢?後來她慢慢明白,惹的她處處針對的,是顧知鶴對她的過多關心罷了。
“你胡說什麽呢!”被人點破心思的青胭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臉頰上止不住飛了一片紅霞,她氣呼呼的把衣服往地上一扔,“這些東西馬上給我洗幹淨了!晚上我來拿!”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葉雲歡慢騰騰地把一地淩亂的衣衫撿起來,手指撫過柔軟的布料,心裏啧啧惋惜了幾下,腦子裏湧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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