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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瞿長淵這麽握着走了幾步，兩人的耳邊忽然變得熱鬧起來，夾雜着姑娘們的歡聲笑語，隐隐還有靡靡絲竹之音，引得葉雲歡情不自禁得側首看去。

門口來往皆是男人，懷中摟抱着年輕貌美的小嬌娘，女人身體柔弱無骨般依偎在男人懷裏，走進門去。

他們頭上的牌匾用燙金寫好了漂亮的大字：沐香樓。

這個她曾經被擄走困住的地方。

這個千潇曾經生長的地方。

千潇今日來沐香樓找徐安，此刻正要出來，遠遠瞧見瞿長淵和葉雲歡在門前拉扯停滞不前。他一個閃身避在門柱之後，輕扯了一下領口，招了玉瓷過來，熟練地攬上美人香肩，慢慢朝着門外走。

瞿長淵顯然感受到了葉雲歡的動作，索性停下步子，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千潇懷抱美人走出來，領口微敞，風流不羁。

玉瓷也是個懂千潇意思的，眼波流轉，柔情似水，語氣也是極盡妍媚，聲音都要酥到人骨子裏：“公子且慢走——”

千潇緩步走下階梯，仿佛這時才看見兩人，訝然地松開攬着玉瓷的胳膊，向着他們走來：“這不是巧了嗎？瞿兄？”他狀似不經意地看着兩人握着的手腕，把目光落在葉雲歡身上，“葉姑娘也在？”

葉雲歡沒有料到會在這裏遇見千潇，更沒有料到他會攬着一個女子出來。她覺得她的心裏好像莫名有些難受，連剛才還在掙紮的手腕，此刻也已經放棄的掙紮。

瞿長淵倒是責怪了他兩句，“怎麽你整日總是這樣沒個正形。”

“人生得意須盡歡。”千潇毫不在意，雙手環臂頂撞了一句又腆着臉問道：“你們是要上哪裏去？今日撞上了我，那我可要跟好了，好吃的好玩的，總不能少了。”

他總是這個樣子，瞿長淵早已習慣。他一點兒也不讨厭千潇這麽同他說話，相反，所有人當他是皇上，對他永遠都是畢恭畢敬的态度，也只有千潇，不會給他這種感覺。

“你随意吧。”

有了瞿長淵的允諾，千潇爽朗的一拍手掌，逮着機會就往他們二人中間擠過去，竟硬生生讓他站出了一個位子來。

葉雲歡少了一道桎梏，不動聲色，朝着旁邊挪動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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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潇故作看不見，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誰也沒有看到，另一邊巷尾的陰影裏，徐安抓了一把蠶豆，分給幾個小孩子。

三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眼前的景色變了又變，幹淨整潔的青石板路途換做泥土，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的麥田，天空裏時而飛過兩只很低的飛鳥，叽叽喳喳叫嚷着。

瞿長淵帶着他們一路來到了一處古樸的籬笆門外，天邊的晚霞遙遙落下，為眼前的風景更添了一份別致的溫柔。

千潇托着下巴打量着，對着瞿長淵道：“奇怪了，這不像是你該來的地方啊。”

瞿長淵只掃了他一眼，轉來望着葉雲歡，輕聲說着：“你想要知道的，就在裏面。”

葉雲歡看這裏頹垣的牆壁，心裏在猜測着。來這裏之前瞿長淵在問她記不記得他說過的話，那句話是他們當時讨論小佳這件事而說的，她在他這裏，最想要知道的也是和小佳有關。難不成，這裏面會有和小佳的死相關的事情嗎？

她突然一下子覺得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有些躊躇不前。

瞿長淵也不留給她反悔的機會，自行推開籬笆門，向着裏面走去。千潇看了一眼以後出聲提醒她，“你管它是什麽，進去看了，什麽都知道了。”

“犯不着你來提醒我……”葉雲歡咕咕哝哝，郁悶地給了他一記白眼，跟了上去。

千潇無奈的笑笑，心裏隐約覺得她這副不開心的樣子或許是因為玉瓷，如果真是這樣，他可就要好好開始琢磨着怎麽哄她了。

落日的餘晖照映着這間頹唐的小院子，這裏的房屋時間似是有些久遠，環境有些落敗。瞿長淵神色自如的走在其中，沒有一點不适的樣子。葉雲歡很是驚訝了一番，從小應當是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皇上，竟然可以如此屈尊嗎？

瞿長淵給了她一個了然的笑，“怎麽，你是不太相信我能待在這樣的環境裏嗎？”

“——是誰呀？”

房屋裏的人大概是聽到什麽動靜，傳來一個詢問的蒼涼語調。過了一會兒，裏面顫顫巍巍地走出一個身形佝偻，雙目渾濁，滿鬓蒼白的老婦人來。

她眯着眼睛盯着屋外的三個人良久，似乎是在想他們是誰。末了，她向着前面走了兩步，伸出自己幹枯的手掌一把抓住千潇和葉雲歡，眼裏露出一抹喜色，“旺、旺喜，翠芳？你們終于回來了？”

葉雲歡不明所以地望向瞿長淵，剛想說這個老婦人認錯人時，卻見到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相比之下，千潇的反應就要迅速許多，他反手攙扶住那個老婦人，開口便道：“是，我們回來了。”

因為這一句話，那老婦人眼中閃爍出晶瑩的淚光，牢牢抓住千潇不松手，轉頭向着房屋裏叫：“小佳！你快出來……你爹你娘回來了！他們終于回來了！”

——小佳？

葉雲歡一臉的不可置信，唯恐是自己聽錯，卻在見到接下來從房屋裏小跑出來的少女時，錯愕到了極點。

小佳看到三人時也是一愣，只見奶奶還抓着千潇和葉雲歡不肯松手。她嘆了口氣，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扶住奶奶要進屋去，嘴裏哄着：“好了奶奶，我看到了，我們先進屋去好不好？我爹娘回來一定很累，我們進屋裏坐吧……”

老婦人這才聽話地跟着孫女走進去。

葉雲歡蹙着秀眉，看着瞿長淵不敢相信地搖頭：“小佳她不是被你下令杖斃處死了嗎？怎麽會……”

“我說過了，今天來帶你看真相。一會兒小佳出來，你可以向她問個清楚了。”

小佳安頓好奶奶後又走出來，對着三人行了一個禮，“皇上，少主子，葉姑娘好。”

瞿長淵點點頭，順口問道：“你奶奶身體近來可好？”

“大夫來看過也給了藥，可奶奶還是老樣子。”她有些擔憂的朝屋內看了一眼，對着千潇和葉雲歡解釋道：“我爹和我娘離開以後，奶奶就總是犯糊塗，剛才是把你們錯認了，還望少主子和葉姑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