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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潇和半夏也随後起身,他将這一切都落進眼睛,只是神色淡淡,什麽話也不想講。他心裏有些沒有想明白,當初瞿長淵就是因為月淩在宮中險些被人推入水裏溺死,才悄悄把她送進莊園裏來。可現在這一道聖旨下來,是把她又帶回宮裏,又帶在陳太後的眼睛裏。

就算是封作郡主,許給顧家做夫人,這樣能保住她的命,可瞿長淵是怎麽想的呢?

那公公默不作聲地将銀兩攏進袖子,并未急着走,似有意無意的提起來:“對了,皇上還讓奴才交代,本應該立即去找欽天監合算郡主和将軍的好日子的,只是這段時間将軍府出了點事兒,皇上和将軍都頭疼着呢,婚事也只能暫且擱一擱了。”

“哦?”一方面是心裏的好奇驅引,一方面是有關于顧知鶴的事情,她便順口接下問一句:“公公可知是什麽事?”

既然是和瞿長淵還有顧知鶴都有關系,千潇自然是要聽一聽的,于是乎,他也在旁邊豎起了耳朵。

“這……”公公看了兩眼在場的人,似是有些為難,他不經意摸了一下袖口,又好像是看在這枚銀兩的份上,才道:“少主子,郡主,奴才就随口一說,你們也就當随耳聽聽了。”

月淩笑道:“不過是因為聽到公公提起顧将軍,他又是我未來夫婿,對于這件事情我才想問一問。這裏在場的也都不算是外人,公公只管放心就是。”

她面色不改,這郢興城大抵還沒有哪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提起自己待嫁的夫婿時會是這樣的坦然不羞澀。那公公掩面咳了兩聲,略帶着神秘,“顧家抓到了前朝餘孽。”

這四個字,聽在千潇耳朵裏格外清晰。他心裏有許多的擔憂和疑惑,卻終究是忍着沒有問出口。

月淩仿佛是被吓住了一般,倒吸了口涼氣,再問:“這件事情可不小,公公莫不是弄錯了?若是從顧家抓到人,皇上怎麽還會為我和将軍許婚事呢……”

“哎喲,這種事奴才哪敢亂說啊,是真的!”公公擠了擠眼睛,“一開始他們要陷害顧将軍,辛虧是後來查清楚,是個叫什麽……”他歪着頭想了半天,随後說出了幾個字,“葉雲歡的!”

千潇的表情有片刻凝重,但很快,就從他眼底消磨了。

月淩看了眼千潇的方向,“那現在呢?”

“已經被抓起來了,就關在将軍府大牢裏呢。”那公公頓了頓,“據說這丫頭嘴硬的很,多久了,一個字也不肯說。不過啊,這大牢是什麽地方,裏頭的刑具也多的不敢想,只怕也不用都來一遍,她受不住,自然就會招了……”

說到這裏,那公公聲音越來越輕,伸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仿佛是有多害怕一樣。

千潇心中一恸,自從那日從客棧分別,他真的就沒有再見過葉雲歡。他原以為自己能做到心如止水,卻沒想到如今被人提起這個名字時,他還是會忍不住的慌亂。他完全能想象,将軍府大牢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這裏頭的辛苦也絕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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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能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牆角下,明明是害怕,卻還是固執的咬緊牙不肯說話。

從頭到尾,千潇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只是他的眸底早就如暗流湧動,肆虐不堪了。

這樣沉默的過了一會,那公公好似才反應過來,望了一眼天邊要暗下的夜色,轉過來對着他們告辭:“天色也不早了,奴才就先回去了,皇上還等着奴才回話呢。”

說罷,他便搖着袖子走出了莊園。

等那公公一走,千潇也不再多留,借口回了幻影軒。半夏見主子都散了,自己也下去後面做事了。一時之間,偌大的廳堂裏就只剩下月淩和花芷主仆二人。花芷有些奇怪道:“這葉雲歡不是皇上帶過來的人嗎?又怎麽會和前朝扯上關系?”

月淩沒有答話,托着下巴看着千潇離開的方向。

花芷這才注意到她的眼光,猶猶豫豫又問了一句:“小姐,您說,少主子會不會去救她?”

月淩凄然一笑,她現在對千潇會不會救葉雲歡,在不在乎葉雲歡已經沒有多大的感覺了,當有些事情一旦認清楚,除了偶爾記起時會有些難過,但都不會再對此有什麽期待了。

她說:“他會不會去救葉雲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現在被關在暗牢裏,我定是要去看看的。”

她不對千潇有着期待,并不代表她不恨葉雲歡。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千潇喜歡她,瞿長淵維護她,是因為她,千潇寧願看着她毒發身亡,也不願意救她。

如果她不能得到自己的愛情,憑什麽葉雲歡就要可以得到一切?

千潇回了幻影軒後,等待着夜色完全黑透才又出了門。他想潛進将軍府親眼看一看,那個老太監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怎麽才幾天不見,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步法很快地走在街上,人群中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酒肆茶樓裏聲音連綿不絕,只是天生的警覺還是讓他覺得哪裏不對。

涼風裏,似乎是人飛身掠過瓦檐的簌簌聲音。

他好像一下子能明白了,今日這個公公來傳旨是一面,實際上卻是來傳話的。瞿長淵只怕已經察覺到了什麽,無奈葉雲歡什麽也不肯說,所以想出了這個法子來逼他現身。

千潇腳步不頓,只是在某個岔路口忽然選擇了另外一條。

沐香樓門前的大紅燈籠高高懸挂着,年輕貌美打扮的形形色色的姑娘在門口站了一溜,伸手招攬過往的男人們,吳侬軟語:“公子來看看呀……”

千潇也不拿正眼瞧她們,徑直進去将銀兩扔進柳媽媽手裏,點了玉瓷的名字,“玉瓷人呢?叫她出來——”

柳媽媽也是個厲害角色,這麽多年的苦心孤詣,她當然明白千潇來這裏要找的人究竟是誰。她笑眯眯地接下銀子,吧唧親了一口,扭身朝着裏間走,“在呢在呢,我這就去把人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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