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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後搭着小太監的手背,一手撫上額角,緩步從內殿裏走出來,神色倦倦,就連看向瞿長淵的眼神裏似乎都夾着些許的疲憊。
“今日的太陽可是打西邊出來了?皇帝已經多時不會來安祿宮看哀家了。”她輕挑眉,算是對瞿長淵的到來表示驚訝。要知道,自從月珞死後瞿長淵就不曾踏足過安祿宮,連平日裏的問安都沒有。
瞿長淵的身上依然還是穿着朝服,身邊跟着喜公公,足以見得,他是才下了早朝便直直向着安祿宮行來了。
喜公公跪下向着陳太後行大禮,瞿長淵根本無暇再去管這些規矩,直接開門見山地道:“兒臣今日過來只有一事,那就是香荷從兒臣宮中帶走的兩個人,還望母後成全。”
陳太後漫不經心地撥了一下手指甲,“謙妃近日身子不太好,哀家聽說她是從承明宮出來後病倒的。妙兒平日裏就算再跋扈,可怎麽說也是哀家母家的人,哀家這個做姑母的心疼侄兒,所以遣了香荷将你宮裏的那兩個人帶來問問話,問完便放他們走了,皇帝何故還來哀家這裏興師問罪?”
“可是兒臣宮裏的人說,只見着人被帶走,并不曾等到人回來。兒臣想着是母後太喜歡兒臣宮裏的人,便只能自己前來讨要了。”
“但是人不在哀家這裏,哀家要如何還你?”說罷,陳太後笑了一下,好似并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問題。
香荷也适時的出來說了幾句,“皇上,太後娘娘确實請了葉姑娘和孫慶來問話,問完便讓他們走了,興許是走到哪裏逗留一陣,晚些就該回去了。”
“好。”瞿長淵一揮手,目不轉睛的看着陳太後,繼續說道:“皇宮裏宮門衆多,一處宮門派三個宮人去尋,不過一盞茶的時辰也該能尋盡了。喜公公!”
瞿長淵突然朗聲叫了一句,喜公公立刻打起精神道:“奴才在。”
“按照朕方才說的,你帶了人去各個宮門處尋,若是尋到葉姑娘,直接帶她回去承明宮,若是沒尋到,便快些回到這裏,讓太後娘娘好好想想,人究竟在哪。”
“是。”喜公公只是應下一句,立刻退出安祿宮找人去尋了。
這一廂的安祿宮內,瞿長淵毫不心急的慢悠悠飲着茶水,陳太後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表情氣憤的很。
茶水逐漸飲完,舌尖處的清香氣緩緩流進心脾,喜公公一個人從安祿宮外走進來,跪下後如實道:“回皇上的話,宮人們找遍了,并沒有葉姑娘和孫慶的影子。”
這句話罷,喜公公又湊近附在他耳邊低語,“李太醫也已經在外頭候着了。”
瞿長淵點了點頭,将手中的茶盞放下,“母後,您還不打算放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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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後臉上已然挂不住,她咽了口氣,強硬道:“哀家若是不呢?妙兒會病倒,不能說和那個女人沒關系,哀家自是要為她出一口氣。”
說到這裏,瞿長淵冷哼了一聲,朝着殿外叫着:“李太醫!”
陳太後的眼光跳了一跳,有些不解,“皇帝,你這是要做什麽?”
“母後且放心,兒臣也不過是擔憂謙妃的身體,特地找了李太醫去為謙妃瞧了一瞧。”瞿長淵不以為然,寬慰地對着陳太後笑了笑,再下一瞬,那笑便凝結在了他臉上,幾乎是咬牙道:“李太醫,你來告訴太後娘娘,謙妃的病究竟是如何?”
李太醫拱了拱手,言語:“謙妃娘娘鳳體并無違和,太後娘娘無須過于擔心了。”
“什麽?”陳太後輕輕蹙了眉,“宮裏說出來的那些話……”
瞿長淵打斷她的話,“母後若是不信,需不需要兒臣将為謙妃瞧病的那幾個庸醫也給找出來?她連兒臣身邊的人都敢收買,買通幾個禦醫又豈會是她做不出來的?”
陳太後不再說話了,她把眼睛轉了一圈,好像在思考着什麽。
“母後,謙妃陳氏跋扈至此,兒臣念在母後的面子上,不會對她做出重罰,就讓她禁足宮中好好反思自己犯下的過錯。”
因為陳太後的緣故,瞿長淵對待陳妙已經是很客氣了。陳太後還是沒有言語,她何嘗不知道陳妙做的那些事情呢?可陳妙越是這樣她心裏反倒越高興,陳妙是她母家的人,她若是做了皇後,不管是對她還是陳家都毫無疑問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她所要的皇後人選并不需要多麽聰明能幹,只有像陳妙這樣,她才能好好控制,到頭來,這個後宮還是她說了算。
瞿長淵微凜眼眸,“現在事情已經清楚,謙妃身體并沒有大礙,自然也與兒臣宮中的人無關,還請母後将人放回。”
“哀家不放,你能拿哀家如何?”
陳太後的心裏有一團壓抑已久的怒火,從開始到現在,瞿長淵就一直只關心着那個叫葉雲歡的女人,這種感覺,跟當初月珞還在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所以她不喜歡月珞,今日也不可能接受葉雲歡,她不能夠允許她的兒子對一個女人癡迷成這個樣子。她更是要扶植陳妙,甚至,瞿長淵的後位可以是別人,但絕不可以是他喜歡的女人。
更何況,葉雲歡還是一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野丫頭。
瞿長淵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但這一次已經不再是請求,幾乎是在命令了,“兒臣再說一次,放了葉雲歡。”
“你為了那個丫頭這麽來命令哀家?那個丫頭就是個妖女,不知使了什麽妖法讓你都忘記自己在做什麽了!”
“葉雲歡是葉雲歡,不是什麽母後口中的什麽妖女。”瞿長淵的眉宇漸漸蹙在一起,“兒臣今日要帶着她走,若是見不到人,兒臣便一直守在安祿宮,不眠,不食,不朝議,什麽時候她能走了,兒臣再走。”
“你威脅哀家?”
陳太後簡直無法相信,瞿長淵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初月珞死時,他心中苦悶,最多只是不理會她,想不到現在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和慶和的朝運來威脅她?!
瞿長淵一點也不肯讓步,擲地有聲地抛出了一個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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