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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歡到現在都還能記得,顧知鶴受傷的那一晚,她與月淩擦肩而過時她所說的話。她的眼中看不見一絲光亮,只有猶墜于淵底的混沌。

月淩一字一句的告訴她:“葉雲歡,今後我的所有樣子,都會是拜你所賜了。”

西清剛才的話雖在問她,但分明就是已經知曉答案的語氣。葉雲歡并不隐瞞,直白說出來:“我曾在将軍府做過下人,見過幾次。”

西清也曾問過月淩她和葉雲歡之間的淵源,葉雲歡所說的話和月淩并無什麽差異。她越來越不懂了,葉雲歡的出身竟然如此低賤和平凡,那麽瞿長淵到底是喜歡她哪一點呢?她不願再去想,秀眉蹙起,“其實說來這件事,與你,與本宮,還有皇上,都有些關系,希望你聽完不要難過。”

她的話讓葉雲歡變得緊張,越發不可抑制的好奇起來。

“沁妃娘娘不妨直說了。”

“你來郢興的渡船上起了一場大火,這件事想必葉姑娘還不曾忘吧。”

葉雲歡猛然一滞,她當然沒有忘記。那場大火是她的噩夢,是改變她命運的轉折,通天的火光奪走了她唯一的親人,也燒毀了她曾經對于這裏的每一寸期待。西清不曾見過那一番場景,卻同樣也是那場大火的受害者,她因此失去了家國和夫君,然而更可笑的是,月淩告訴她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都來自于那個她愛的人。

葉雲歡将那一晚的記憶塵封在腦海裏,如今再被人提起,她連說話的聲音都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好好的,沁妃娘娘無端說起這個來做什麽?”

西清凄然笑過,說出的話猶如千斤之頂,充滿力量的落在葉雲歡的心頭。

“那晚縱火的雖是西碣的族人,但背後的操控者卻是你和本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皇上啊。”

葉雲歡睜大了眼睛,表情寫滿了錯愕,她開始因為西清的話而去仔細回想着那晚所發生的一切。她的阿爹葬身在那場火海之中,她一直以為害死她阿爹的兇手就是那兩個西碣人,可為什麽現在西清會告訴她這背後還另有隐情?明明是瞿長淵在那一晚攔住她救下了她的命,但是現在西清卻告訴她指使放火的人就是瞿長淵!

怎麽會是瞿長淵呢?怎麽會是瞿長淵呢!

她很想去猜測西清說的話不是真的,但那晚瞿長淵在渡船上,好像就是最好的證據。他是掌管天下的王,本應坐陣廟堂之上運籌帷幄指點江山,可那一晚為何無故出現在渡船之上?

西清應該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自嘲般的笑着:“你不肯信嗎?本宮聽到的時候也同你是一個反應。本宮一直以為部族覆滅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直到現在才知道這根本就是他瞿長淵計劃好的……所以他不殺本宮,所以他留本宮一條命,根本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因為他內疚!”

“可,他為什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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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把火真是瞿長淵指使人放下的,如果那晚葉雲歡沒有驚醒過來……她根本不敢去設想那晚的後果,那船上可是有滿船人的性命啊!

西清低下了眼眉,“這會很難想到嗎?天下人都知道西碣部族向他獻上了一位公主,這是交換,也是求和。在這種時候他缺少一個向西碣發兵的理由,很不幸了,你們就是那個理由。他收買了本宮的族人,殺死的那個也根本不是什麽朝廷命官,不過是被他換下的死囚,他只是用這出戲為自己編造一個完美的借口罷了。”

“是誰告訴你的?”葉雲歡不死心,還是想要問個明白。她抓住西清的肩膀,又問了一次:“是誰告訴你的?!”

西清口吻淡淡:“就是葉姑娘的舊識,月淩郡主。現在那兩個放火的西碣人就在月淩手中,葉姑娘若是還不信,前去對質看一看,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當初小佳的事情鬧出來的時候,瞿長淵曾經跟她說,很多時候事實的真相并不是她所知道的那樣,要親眼見過後才能下定結論。

她曾經已經誤會過瞿長淵一次了,所以,這次她應當是要去問一問月淩的,她要知道間接害死他阿爹的兇手究竟是不是他。

西清是西碣部落的公主,更是瞿長淵的後妃,她根本沒有必要拿這件事來騙她抹黑她自己的夫君。其實在葉雲歡的心裏,當西清明明白白說清楚這件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把心中的秤杆偏向她了。葉雲歡思量一會,看着西清道:“只是我現在身居宮中,皇上不許我離宮,想要去找月淩問個明白,哪裏又那麽容易。”

“本宮今日來找你,自然是有法子可以幫你。”西清停了一下,眼中情緒翻湧複雜,“葉雲歡,本宮要你知道,本宮今日告訴你這些話并不是白白說出來的。他雖是本宮的夫君,但也是本宮的仇人,本宮母國因他而亡,他也絕不能這麽逍遙快活,這也是本宮哪怕是用盡一切辦法也要複寵的原因。本宮在這世上已經無牽無挂,他日即便是本宮死,也一定要拉着瞿長淵一起。”

葉雲歡的耳朵裏只挺清楚了她的那句“用盡一切辦法”,她不由得把眼睛看上了西清的小腹。西清的眸子裏寫滿了憤恨,察覺到葉雲歡的目光後伸手輕撫上自己的腹部,“後宮跟随他的妃子衆多,本宮當日又不過是一介廢妃,哪裏那麽幸運能夠懷上子嗣?”

葉雲歡十分驚訝,她心中只是猜想,沒想到西清會這麽輕易就說出來事實。這就是後宮之中的女人的命運,為了自己想要,她們只能不惜一切代價的向上爬去。謙妃是如此,西清也是如此。不過貫清苑除了她們也沒有多餘的人,葉雲歡自然也不會沒事去多嘴。

畢竟她和西清,現在算是被命運劃在了同一邊,好像是兩個不一樣卻又一樣的人。

如果她們都該恨着瞿長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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