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前塵往事

扶到車前，打開車門兩人傻眼了，車廂裏扔着大大小小的包裝盒，根本塞不下人。宋閱川将車鑰匙給溫許，“開我的車，那輛。”

溫婉驚奇地打量着車，“路虎攬勝？還是V8尊崇加長版？開着300萬的車來吃沙鍋粥？沒搞錯吧。”

“婉婉——”溫許不悅地皺起眉頭，“你自己回去，開車慢點。”将車鑰匙遞給她，就扶着他上了路虎。

醫生檢查後說：“是食物中毒，他剛才吃了什麽？”

溫許回答，“螃蟹，我們一起吃為什麽單他有事？”

醫生道：“吃螃蟹的時還吃了什麽？蝸牛、柿子、梨、蜂蜜、香瓜……”

宋閱川已經坐不住了，有氣無力地說：“……喝過蜂蜜水。”

醫生說：“用手指，按壓舌根，碰觸扁桃體，把食物吐出來，服用鹽水，再吐出來，吐到沒有酸水。”

溫許扶他去催吐室，到門口時聽宋閱川說我自己去，擔憂地看着他随時要癱軟的身子，心知這是個極驕傲的人，定不願被人看到狠狽的樣子，只能守在門外。

好半晌，胃裏的東西吐盡，宋閱川才出來，雖打理過儀容，眼睛依舊紅紅的，說不出的脆弱，想到他剛才的驕傲，溫許有種敲敲他腦袋的沖動。

醫生又給開了黃連素片，建議在醫院住一夜，方便觀察情況。溫許問，“需要打電話告訴你父母陪護嗎？”

宋閱川看着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冷冽，“我沒有父母。”

溫許愕然，“抱歉……那個……不介意的話，我與你一起分享這間病房吧。”摸手機打電話給溫婉，發現口袋裏并沒有，借他的手機敲了下，已是關機狀态。他早上剛充的電，關機了可能是丢失了。

“不去找下嗎？手機是小事，號碼丢了有些麻煩。”

溫許搖搖頭，笑得有點淡然，“會聯系的人，總會聯系；不會聯系的人，留着號碼也沒用。”

宋閱川不由冷笑，心道：果然是個無情的人。

已經十一點多了，折騰了這麽久也困了，躺下不久溫許呼吸就均勻下來，看着他恬靜的睡顏，覺得心裏有頭獸叫嚣着，要沖出來撕裂這個人！

作為一個律師，溫許的生活極有規律，每天六點半準時起床，跑半個小時的步，洗澡、吃早餐，然後上班。

今日照舊早起，宋閱川還在睡，他輕手輕腳地進入衛生間。

這是間高級病房，裏面洗漱用具一應俱全，但他有輕微潔癖，不喜歡用這裏的毛巾浴巾被單等，故昨晚合衣而睡，此刻衫衣皺巴巴的，實在無法見人，正苦惱怎麽樣才能把溫婉從被窩裏拉出來，給自己送衣服，輕微地敲門聲傳來。開門是個幹練的女子，“請問是溫先生嗎？我是宋總的秘書艾利。”

“我是，他還在睡覺。”

“昨晚麻煩您了，宋總讓我送兩套衣服過來給你和他。”

衣服從內到外都有，且是全新的，真是及時雨！轉身見宋閱川也醒了，衣發有點亂，睡眼惺忪的，比白天溫和了不少。心想：這才像個年輕人嘛！

“衣服我先換上，謝了。”尺寸竟也很合适，想必是比着宋閱川的尺寸做了，兩人身高相等，宋閱川略健碩些。

洗漱罷，醫生過來，檢查了番說已無大礙，回家注意吃幾天清淡地食物。艾利去辦出院手續，宋閱川對溫許說：“我送你去公司。”

“我打車去吧。”見宋閱川瞅了瞅自己說，“你帶錢包了嗎？”才想起昨晚攙着他，包在溫婉手中，可不是身無分文？只好讓他送了。

途中見兩位老人跪在路邊，舉着個牌子寫着大大的“冤”字，溫許讓宋閱川停車詢問，原來兩位老人的孫子有只眼睛瞎了，後來在工地上幹活，另只眼睛也因工瞎了。建築公司只賠一只眼睛的錢，對于孫子朱五來說，一只眼睛相當于兩只眼睛，且老人兒子兒媳均不在世，年紀又都大了，倘若哪天不在世，孫子可怎麽辦？

溫許見老人蒼老哀凄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是律師，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替你們打這場官司吧。”兩位老人感激涕零。

這裏離事務所還有段距離，要乘車過去，溫許打開車門後頓了下，見車裏一塵不染，而老人家滿身污垢，怕宋閱川不高興，委婉地說：“事務所也不遠了，就送到這裏吧。”

他低着頭說話，那根鎖骨俏棱棱，瞧着愈發精致漂亮，溫煦的眉眼染上憂傷，引人憐惜，“沒關系，上來吧。”

溫許想再推辭倒有些小看他的意思，便扶着老人上車。到事務所，同事看到他又帶老弱病殘，已經習已為常了。

這時一輛白色的奧迪A8駛了過來，車上人身穿是藍白條紋的T釁，外面是天藍色休閑外套，袖口卷起露出白金的卡地亞腕表，休閑時尚，又不會太過輕佻。長相也是相當俊俏，屬于時下流行的花美男，尤其是那雙飛揚的桃花眼，妩媚中帶着邪氣。

他親昵地攬住溫許的肩膀，挑了挑桃花眼，“那是誰？你們很熟嗎？”雖然是挑釁，給人的感覺倒像是抛媚眼。

溫許并不排斥他的親昵，溫聲介紹，“宋淩的總經理宋閱川先生，昨天剛認識的。”

男人将溫許攬得更緊些，自我介紹說：“軒朗，是他的朋友兼合夥人。”

那種宣誓主權的樣子，令宋閱川不悅地皺起眉頭，向溫點了點頭便走了。

溫許目送他離開，卻被軒朗捏住下鄂，半是認真半輕佻地問，“你真的剛認識他？怎麽感覺他對你很有興趣的樣子？”

溫許無奈地拿開他的手，“瞎想什麽，你當誰都像你呀，沒節操！對了，這兩位老人……”還未說完，軒朗就道：“你就一活雷峰，哪有不平，就你有溫大律師，随你怎麽辦吧。”

溫許由衷道：“謝謝。”也只有他能包容自己這麽多年。

軒朗湊到他耳邊，低魅地說：“真的謝我？那今晚去我家？”

溫許溫柔地看着他，淡笑不語。

見慣了他這種拒絕方式，軒朗抓着腦門哀嘆，“連拒絕都這麽溫柔，完全讓人生不起氣來，真拿你沒辦法。”

溫許眼底愧疚一閃而過，垂首不語。

軒朗攬着他的肩，“我家老頭子急招，我明天就要回去，這一陣子，事務所就交給你了，要記得想我喲！”

“好吧。”溫許笑道，帶老人到事務所詢問詳細情況，搜集證據，起草律帥函等。

宋閱川到公司後，先撥通了一個電話，“幫我調查個人，他叫溫許，照片我發到你的手機上。”照片是昨晚趁溫許睡着偷拍的。

第三天晚上，宋閱川就接到那人的電話，“你要的資料我收集到了，今晚七點，老地方見。”

老地方是個叫遙望的酒吧，到了常坐的位置就看到等待的人潘石，是個私人偵探。“剛好七點，你還是一樣從來不遲到。”

“資料呢？”宋閱川問，接過潘石遞來的資料袋，有些迫不急待地打開，一張照片滑了出來，酒吧裏燈光太暗，依稀可見是擁吻的兩個人。

他打開手機照明，看清上面的人，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那兩人是他爸爸宋諺和溫許。

照片是在教室裏拍的，溫許斜倚在課桌上，手攬着宋諺的脖子，仰着頭微合着眼睑；宋諺的手撫在他腰上，白色貼身T釁現出他線知優美的曲線，纖細的不盈一握。斜陽透過窗戶照到他們臉上，兩人沉醉于親吻中，溫暖而甜蜜。

那時候的他們，定然是真心相愛的。宋閱川澀澀地想，他們倆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時候，母親卻獨守空閨、寂寞苦楚，他似乎明白了那種忌妒，像毒藥，一點點腐蝕心靈。

已經确認無疑，他就是父親當年迷戀上、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個人。

潘石見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照片，好奇地問，“你什麽時候也對男人感興趣了？不過這男的真是個極品，被他扳彎也大有可能。不過我怕你一腔癡情要落空了，人家可能已經名花有主了。”指指另一張照片，是溫許與軒朗的合影。

“這個人叫軒朗，美藉華裔人，他的家族在美中商界也是赫赫有名的，溫許出國留學的時候認識他，他對溫許可以說是情深意重，從美國追到國內，一起成立現在的事務所，或者可以說，為溫許開了現在的事務所。”

“他們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