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阿竹,你找我何事啊?”

萬竹憑欄而倚,她朝着一個方向努了努嘴,時錦瑤看去,另一頭,尚依正站在木春閣門口攔着婢子小厮不讓拿東西。

“尚依怎麽了?”

萬竹一手遮住嘴附在時錦瑤的耳邊低聲:“聽說尚依那處被那位司小公子弄壞了,嬷嬷覺得她沒用了,讓她搬去二樓西邊的屋子。”

時錦瑤看了眼二樓西邊的屋子,從前她聽鳳娘說,二樓西邊屋子住着的都是不中用的姑娘,嬷嬷也不會讓她們去伺候貴公子,掙得錢也少,最難受的就是西邊的屋子裏住很多人,就算有人點你,你也只能将人帶回西邊的屋子,有時候許多公子在屋子裏換着來,什麽樣的場面都有,最是見不得光了。

萬竹見時錦瑤出神,她胳膊肘碰了碰她,“瑤瑤,你在想什麽?”

時錦瑤思緒回籠,她牽着萬竹的手,“阿竹,你可知二樓的西邊屋子是何模樣?”

萬竹懵懂的搖搖頭,她沒有時錦瑤的好運氣,一來就有人帶着,她自進入教坊司以來就只身一人摸爬滾打,結識時錦瑤之後日子才堪堪過得好了些。

“阿竹,以後你應付不來的人千萬不要逞強,二樓的西邊屋子真的不是人住的。”

萬竹見時錦瑤這般緊張,不用問也知道定然不是什麽好地方。

二人剛說完,尚依就惡狠狠地朝着二人走來,時錦瑤迎着她的目光,雖有所畏懼,但已然不似從前那般。

尚依咬着後槽牙道:“時錦瑤,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萬竹雙手叉腰,“分明是你先害我們家瑤瑤在先的,活該被世子爺懲罰。”

萬竹将謝珵搬出來,尚依也不能再說什麽,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她瞪了眼時錦瑤不情願地朝着二樓走去。

尚依走後,時錦瑤歪頭,“阿竹,你怎麽知道是世子爺?”

萬竹在時錦瑤耳邊笑說:“不光我知道,整個教坊司的姐妹都知道世子爺寵你,就尚依這個沒眼色的,非要跟你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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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長得這麽好看,能得世子爺青眼也是必然。”

時錦瑤被萬竹羞紅了臉,“阿竹!”

“我沒說錯啊,世子爺寵你是好事啊,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教坊司裏能得一人庇佑才是幸事。”

二人正說着謝珵,教坊司一樓響起一片請安聲,“見過信王殿下。”

信王宋焱生的豹頭環眼,墨發高束,不怒自威。

他“嗯”了一聲環視一眼,“本王不在的幾個月都沒來新姑娘?”

他的聲音也帶着些許雄厚,令人聞之膽顫。

嬷嬷連忙走來,鳳娘也笑盈盈地迎上去。

二樓萬竹低聲:“前些日子就聽旁的姑娘說信王要回來了,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信王是何人?”時錦瑤未與旁人打過交道,自是不知這位信王。

萬竹微微搖頭,“我也只聽了一點,具體也不是很清楚。”

信王宋焱是今上最大的兒子,因其是宮女所出,身份低微,一直不得今上寵愛,只是他自己争氣,三年前平了嶺南的一場戰亂,用這個功績向今上讨得一個王爺的身份,衆皇子中也就他一個被封了王。

時錦瑤似懂非懂地點頭,萬竹繼續道:“只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聽信王道:“瑤姑娘呢?”

時錦瑤倏地打了個激靈,怯生生地看向一樓,鳳娘使了個眼色,她忙提起裙擺走下樓梯行禮問安。

萬竹擡了下手,她是想說聽聞信王脾氣不好,可得悠着點。

信王看着時錦瑤的姿色,笑意更甚,“本王就要她了。”

尚依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時錦瑤,她聽聞謝珵剛走一會兒,心情還不大好的樣子,她就不信時錦瑤伺候完旁人謝珵還能要她。

鳳娘強笑,“好好好。”

她看了眼時錦瑤紅唇動了動,時錦瑤不情不願地帶着信王朝着碧落閣走去。

南寧王府,謝珵才走下步攆,宋揚就從不遠處打馬而來,他翻身下馬,“君執,今日……”

宋揚的話還未說完,廣飛急匆匆跑來在謝珵耳邊低語一番,謝珵神情微凜,他收起折扇強了宋揚的馬,“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謝珵似一陣疾風般沒了蹤影,宋揚不禁抽了下唇角,好像他每次來找謝珵的時候,謝珵總是有急事。

碧落閣,時錦瑤磨磨唧唧地為信王寬衣解帶。

信王似是沒了耐心,“平時你也是這般伺候人的?”

時錦瑤輕輕“嗯”了一聲。

信王沒好氣地拂開時錦瑤的手,“本王自己來。”

時錦瑤緊張地看了眼門口,方才鳳娘說她會命人去請謝世子,讓她拖着信王,現在這種情況明顯就是拖不住了呀。

待時錦瑤回過神,信王只穿了一條亵褲站在她的面前,“本王瞧着你不會伺候人,是從沒伺候過旁人嗎?”

時錦瑤輕聲道:“沒。”

信王一把将時錦瑤拉過按在床榻上,蠻橫地去撕時錦瑤的衣裳,時錦瑤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襟,小聲喚道:“殿下。”

教坊司外一陣馬鳴聲劃過天際。

謝珵大步走上三樓碧落閣,一腳将門踹開,入目便是時錦瑤被人強壓在身下,香肩半露,眼含秋波,嬌弱無助。

信王回頭怒吼:“滾出去!”

說完他才瞧清楚來人是謝珵,他起身笑道:“謝世子也想同本王一起享受溫柔鄉嗎?”

時錦瑤忙撐着身子坐起來将衣襟拉起,目光躲閃,似是不敢看謝珵。

謝珵冷哼一聲,他走到床榻邊朝着時錦瑤伸出手。

時錦瑤看着指骨分明的手指,小手顫巍巍地放在他的手掌心,謝珵輕輕一握,将時錦瑤的小手包在掌心。

謝珵看着時錦瑤,“這個溫柔鄉從來都是本世子的,信王殿下若是想要,可另尋他處,奪人所好,非君子所為。”

信王氣的咬牙,可他也不能把謝珵如何,只能受了這個氣。

謝珵眉梢微挑,“信王殿下還不走?若是被聖上知道你一回來就逛教坊司,你覺得聖上會如何看你?”

信王悶哼一聲,他父皇待這個外甥比他這個親兒子還要好,若是被他父皇知曉,還不知要如何罰他呢。

信王撿起衣衫轉身憤恨離去。

是夜,鳳娘端着石榴走進碧落閣,“謝世子命人送來的。”

時錦瑤紅着眼握着鳳娘的手,哽咽道:“鳳娘,今天謝謝你。”

從前司鈞再可怕也不像今日信王這般,若是今日謝珵再來晚一點,日後她在教坊司也會同旁人一樣,伺候更多的人,她或許永遠都離不開這個地方了。

“信王可不比司鈞,司鈞常年留連紅粉地,身子早已不行了,信王只不過是偶爾才來,況且他又沒有姬妾,他的身子骨強勁着呢。”

“今日也虧的謝世子無事,若是他真的有事,你怕是逃不掉的。”

鳳娘将石榴往時錦瑤面前推了推,時錦瑤正準備吃時,倏地問道:“今日信王怎就點了我?”

鳳娘搖着團扇眉眼冰冷,今日鳳娘和嬷嬷在信王身邊打着圓場,尚依突然說了句:“不是有時錦瑤嗎,整個教坊司她最美。”

尚依的話說的陰陽怪氣,信王也不問鳳娘,就問哪個是瑤姑娘,還偏要讓時錦瑤去伺候,正從了尚依的心。

“謝世子那麽寵你,怎的尚依還能欺負你,你就沒給謝世子提過?”

時錦瑤怯生生地搖頭,“我不知道怎麽說。”

鳳娘無奈嘆了口氣,“你真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鳳娘附在時錦瑤的耳邊低語一番,時錦瑤懵懂點頭,最後只聽鳳娘說道:“你要是再不給謝世子說,以後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今日信王走後,時錦瑤抱着謝珵哭的梨花帶雨,謝珵輕拍她的後背,低低說了聲:“別怕,沒事了。”

直到時錦瑤不哭了,謝珵才離開碧落閣,方才又命人給時錦瑤和鳳娘送來時令果蔬,謝珵也算是上心了。

次日,謝珵搖着扇子大步走進金萬堂,金萬堂的掌櫃見着連忙迎上來,“世子爺,您今日怎有空來小的藥鋪了?”

“您可是哪裏不舒服?”

“世子爺您要是不舒服還是趁早請宮裏院判給您瞧瞧,小的這裏不敢給您瞧啊。”

謝珵不悅地收起折扇,“你就不能盼點本世子的好?”

掌櫃擡手擦了把額頭的汗,“小的日日都在盼世子爺好呢。”

謝珵沒功夫跟他繼續閑扯,“本世子今天要買一味藥。”

掌櫃笑看謝珵,這可是個有錢的主兒呢,“世子爺請說。”

謝珵示意他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一番,掌櫃神情微動,他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不行,這不行。”

“世子爺,不是小的不幫你,你說這萬一被聖上怪下來,小的腦袋不保呀。”

“本世子做事何須你來承擔了,金掌櫃難不成是想這金萬堂日後姓謝不成?”

掌櫃猶豫一番,抻着脖子看了眼外面,又關上門,“世子爺跟小的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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