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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從聽聞後笑道:“元大人上年紀了, 興許閑着無事,前來瞧瞧。”

宋揚略微颔首,不作多的想法。

最終,時清因辱罵時錦瑤一事被關押數月, 而謝珵也當衆表示, 日後百香齋的香料由時家提供。

這場擊鼓鳴冤也算是偃旗息鼓, 衙門前的人也漸漸散去, 韓嬈聽聞後氣呼呼地扭頭離去, 宋揚臨走前小聲說道:“孺子可教也。”

宋揚走出衙門看着謝珵的馬車緩緩駛去, 他轉而上了自己的馬車。

路上, 随從問宋揚去哪裏,宋揚猶豫了一下說道:“去翰林院吧。”

随從甚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主子總是不願放棄時将軍的事情,每回去翰林院說是要找些有關的東西, 可每回都被王小姐打擾,真可憐。”

“若不是你沒有盡職盡責, 她怎麽能随意打擾到本皇子?”

随從跟在馬車邊走着,聞言不禁撓頭, 又不着邊際地轉了話題, “那什麽, 只是屬下替您感到不公,您什麽都為謝世子着想,可謝世子卻未幫您分毫,要是有謝世子出手相助, 主子早就将時将軍當年的事情查清楚了。”

這時, 一輛馬車與宋揚的馬車擦過, 馬車內的老者聽聞外面的話不禁眸光微亮。

他不知, 在他有生之年是否能聽見時将軍平反的消息。

那邊,宋揚坐在馬車內垂眸說道:“君執也不是沒有幫,至少沒讓本皇子因為立儲之事分心,這便夠了。”

次日,謝珵帶着時錦瑤在王府閑逛,時錦瑤走到一處院子前看着匾額說道:“閑庭院,倒是別致。”

時錦瑤看着院子裏的下人極少,也鮮少有人往這邊走動,心想着莫非是住着貴人?

“世子爺,我們走吧。”

謝珵眉梢微挑,“來都來了,就不好奇裏面是誰?”

時錦瑤搖頭,她若是在這裏沖撞了貴人,十條命都不夠她賠的。

“這裏人煙稀少,幽靜如初,想來這裏的主子也不願人打擾,我們還是走吧。”

謝珵沒有聽時錦瑤的話,擡腳朝着院子走去,裏面的丫鬟見着謝珵來了,連忙行禮問安:“世子爺。”

之後還有意無意地看着時錦瑤,謝珵從前來這裏都是一人前來,誰都不能打擾的,今日卻帶來個眼生的婢子,着實讓人好奇。

屋內幹淨整齊,時錦瑤隐約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料味,這種香料她從前聞過一兩次,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了。

謝珵挑起簾子走進內室,時錦瑤遠遠看着內室的帷帳在輕風中擺動,榻上躺着的人似乎不知道有人進來一般。

“當今長公主,也是本世子的阿娘。”謝珵挑起帷帳挂在金鈎上,言語緩緩地說着。

時錦瑤大驚,從前聽人提起過謝珵的母親是長公主,卻從未想過是用這樣的方式見到的。

“你過來。”謝珵看向時錦瑤。

時錦瑤猶豫好久,才蹑手蹑腳地走到謝珵邊。

謝珵倏然問道:“你看本世子的阿娘好看嗎?”

時錦瑤聽着謝珵的話轉頭看向床榻上的長公主。

長公主長睫濃密,皮膚細膩,眼角也帶着顆朱砂痣,同謝珵的一樣好看。

“好看。”

謝珵倏然失笑一聲,“當年我阿娘的姿色在蘭陵城都是屈指可數的,朝中有不少權貴子弟都有意無意想要娶我阿娘,可我阿娘偏偏選中了家世門第最高的謝家嫡子,還求着皇爺爺給了謝家嫡子王爵的封號。”

時錦瑤看着謝珵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小手緊攥着衣角,怯生生道:“這、這不是挺好嗎?”

謝珵“呵”了一聲,“哪裏好?”

“也是因為他們莫名其妙的一次吵架,導致我阿娘在這張床榻上躺了數年。”

“沒有法子醒來嗎?”時錦瑤問道。

謝珵輕撫長公主的臉頰,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世人總以為我是浪跡風月之地的纨绔,卻不知我是為了尋找一種味道。”

屋內沉默良久,謝珵收回手看向時錦瑤,“本世子當初願意留下你,也是瞧上了你那一手調香的本事,你若是能讓我阿娘醒來,我便放你回去。”

“之後你的事情本世子絕不幹涉。”

時錦瑤心動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我可以試試。”

謝珵眉梢輕挑,“可有把握?”

“并未。”時錦瑤的眸色瞬間暗了下來。

這麽多年都沒能有個結果,謝珵也釋然了,他語氣平淡地說了聲:“盡力吧。”

時錦瑤跟着謝珵走出閑庭院之後,又确認了一遍:“世子爺,你真的會放我走嗎?”

謝珵猶豫了一下,“看本世子的心情,若是你将我惹生氣了,就等你哄我開心之後再讓你走。”

他是打心裏不想讓時錦瑤離開,可若是他不這樣說,這小妮子定然不用心給他幹活兒,他的餅畫的越大,時錦瑤越賣力,到時候不讓她走的法子多的是。

兩日後,謝珵打算将時錦瑤送回城西別院,這些日子時錦瑤住在這裏也是拘謹,做什麽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就連對丫鬟都客客氣氣,這些個小事謝珵都看在眼裏,思來想去之後還是決定把她養在別院最合适,那兒沒人,她過得自由些。

回去路上,謝珵和時錦瑤二人對坐在馬車內沉默不語,時錦瑤時不時挑起簾子看一眼街景,打發一下無聊的時光。

沒過多久,時錦瑤隐約聽見街上有人議論司以然納妾的事情,時錦瑤抻着脖子想要多聽兩句,就被謝珵捏着脖子拽進馬車裏。

“你怎麽對司以然的事情這麽上心?”

時錦瑤強行辯解:“我……我,哪有,就這樣一次而已。”

謝珵不禁抽了下唇角,想笑又沒敢笑。

時錦瑤見狀試探性地說道:“世子爺,你就讓我聽聽嘛,我成天在四四方方的別院住着,都快成傻子了。”

“分明是個小家雀。”

時錦瑤不同謝珵争辯,又把頭伸出馬車外聽着,卻沒聽清幾句,就知道司以然要納妾,也沒說為什麽納妾,謝珵的馬車就走遠了。

同樣走在街上的韓嬈,今日帶着陪嫁婢女氣呼呼地回娘家。

那日因為沒利用京兆尹将謝家拉下來,司皇後明面上沒生氣,背地裏卻沒少使絆子。

韓嬈進入中宮後沒多久就被司皇後用困了乏了的借口将她打發走了。

昨日司皇後又給司霄寫信,提議司以然納妾,司以然又是個木頭,家裏說如何就如何,都不曾說個“不”字,韓嬈氣不過,今兒一早便嚷嚷着要回娘家,司府也沒人攔她,她收拾好東西就帶着丫鬟離開了。

此刻見着謝珵的馬車四平八穩地走在自己前頭,心裏又是一陣怒氣,她到底選了個什麽夫君,一點都不知道疼人的,她堂堂将軍府小姐,過得連個婢女都不如,真真是憋屈。

“陳留江氏?這不也是世族嗎?”

城西別院內,謝珵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時錦瑤,時錦瑤略微有些驚訝,她眨巴着眸子想聽謝珵繼續講講。

謝珵搖着折扇笑了聲,“從前怎麽沒見過你這麽饑渴的眼神?”

時錦瑤收起那眼神,不屑地說了聲:“我、我就問問,世子爺若是不想說大可不說。”

“我要休息了,睡好了還要給世子爺制香呢。”

謝珵垂眸淺笑一下,小小年紀倒是會拿捏人了,他今日要是不給她講明白,她肯定不好好給他制香。

“你過來,我講給你聽。”

謝珵聲音清冽,語氣中還帶着幾分嬌寵,時錦瑤回頭看了眼他,見他不似說笑,又腳尖一轉走了回去。

司皇後從前為了宋奕,一心想要拉攏世族,宋奕死後,司皇後再無精神支撐,但是她不能讓司家倒下,所以必須要給司家找個強有力的支撐才行,要将南燕的兵權牢牢握在自己人手裏,所以她一早便看準了陳留江氏,這次的事情正好給了她機會。

時錦瑤趴在桌上聽得認真,“那陳留江氏就真的甘願自己的女兒做妾?”

“自然不願意,所以司皇後要了江氏旁支的庶女。”

時錦瑤聽聞撇了撇嘴,“庶女左不過就是家族的一枚棋子罷了,日後說不要了就不要了,誰還在乎。”

謝珵收起折扇,胸有成竹道:“非也。”

“這庶女深得她阿爹器重,小時候見過一次,同族中嫡女平起平坐呢。”

謝珵這樣一說,時錦瑤也終于明白為何司皇後甘願要個庶女來做妾了,“司皇後真是好算計。”

謝珵睨了眼時錦瑤,又叮囑道:“你日後見着司家的人繞着走,聽見沒,他們家的沒一個不算計的。”

時錦瑤聳聳肩,“我覺得司瑩還不錯啊。”

她說完,聽見謝珵“啧”了一聲,趕忙起身朝着內室走去。

時錦瑤邊伸懶腰邊說道:“世子爺,容我休息兩日再給你制香吧,這幾日在王府都沒休息好。”

謝珵負手而立,看着時錦瑤的背影小聲說道:“慣的你,在王府還讓你委屈了。”

傍晚已過,時錦瑤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醒來,聽見門外春花和秋月二人議論着賞錢一事。

“春花姐姐果然比我多。”秋月嘟起小嘴說着。

春花笑道:“你若是缺錢,我分你一點就是了。”

春花從錢袋裏拿出幾兩碎銀給秋月,秋月卻拒絕了。

“姐姐本就比我操心,大事小事都要做,主子給你多一點是應該的。”

春花拉起秋月的手強行将銀子塞到秋月的手裏,“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前段時間瑤姑娘經歷那樣的事情,誰的心裏都不好受,現在那時公子好不容易得到報應,主子當然高興了。”

“你我只要将瑤姑娘伺候高興了,日後的賞錢少不了的。”

秋月握着銀錢,笑說:“那妹妹我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姐姐。”

“跟我還這麽客氣,過兩日有空了咱們去街上轉轉。”

春花說着話看了眼天色,連忙說道:“我去小廚房看看粥好了沒,你快去将今早曬的衣裳收回來,等會要下雨了。”

時錦瑤聽着外面的聲音漸漸散去,她抱膝坐在床榻邊上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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