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什、什麽?”
他叫她, 小十七?
這名字什麽時候暴露的???
黎蕪的眼睛漆黑的徹底,睫毛少而長,落在眼尾格外明顯。
溫有之撐在草坪上, 被盯得有點不知所措。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下來, 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這個姿勢太暧昧了。
溫有之沒由來地心慌, 又不敢做出太明顯的反應, 縱着熱量漫上脖頸、臉頰和耳朵。
她抿了抿唇,張口想說什麽,又閉了上。
好一會兒,溫有之才回憶起來什麽似的, “……是那天在電影院,你聽到了?”
那天秦柯越打電話告訴她頭盔的事, 這之前叫了一下她的小名。從很小的時候秦柯越就追在她屁股後面叫她小十七, 這之後他們之間一直都這樣稱呼。
說來奇怪, 這麽些年聽着沒什麽感觸,卻在剛才黎蕪口中聽出來了異樣的滋味。
很柔軟, 像羽毛刮了一下, 掀起心裏癢癢一片。
黎蕪沒直接回答,問:“這是你小名?還挺特別。”
然後溫有之的臉又紅了一個度。
“不……不是特別,就是随便。”溫有之撇開臉,別扭地解釋, “我是那個夏天第十七來福利院的人,沒有名字, 只有一個序號, 再加上我生日在8月17……他們後來就叫我這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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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生日。
就是撿回來那天的日期。
這個名字像是把所有巧合都彙聚在了一起, 草率得理有據。誰曾想成了多年後的談資。
“然後呢?”黎蕪道。
“然後溫先生帶我回家了, ”身子旁的小白貓胡須上沾了點殘渣, 溫有之擡起手撥了一下,繼續說,“他叫我溫有之,他說我什麽都有,是全天下最富裕的小孩。”
這話被她說出來,就很微妙。
溫有之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能言善道,無論發生什麽大事都能波瀾不驚。但剛才說到小孩的時候,卻給人一種天真的感覺。
黎蕪有點想笑,但心裏又酸又澀。
這些他從沒聽過。
他聲音沉下來,“溫先生現在……”
“不在了。”
溫有之擡頭看了看,可惜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只有月亮被擠成了橄榄球形,高高懸挂。
黎蕪眼神一黯,直覺告訴他現在應該說點什麽安慰的話,可這方面詞彙量太少,好不容易才憋出來點兒。
就聽溫有之倔倔地嘟囔:“那我也是最富裕的。”
黎蕪反應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是那種久違的低頭輕笑,從喉間發出顆粒的輕軋。
看到他這反映,溫有之有點惱:“你笑什麽。”
笑你可愛。
黎蕪看着她想。
那種話說不太出口,黎蕪最後還是說道:“沒什麽。”
溫有之:“……”
沒什麽個球。
你最近真的很愛笑诶。
還是那種莫名其妙的。
溫有之想提醒他,但想想還是算了。這種詭異的笑總比那狗脾氣強。
貓都吃了個半飽,再回神已經走了大半。
溫有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壓着,下面是有點硬的細草,手背便是黎蕪冰涼幹澀的手指。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忘了這個存在,準備把手抽出來,忽然聽黎蕪叫了聲。
“十七。”
溫有之擡起頭,不自在道:“…怎麽了。”
黎蕪道:“辭職以後去幹什麽?”
溫有之以為他在擔心自己離職以後沒地方去,頂嘴的話下意識吐了出去:“我能幹的多了去了。”
黎蕪又笑,“比如呢。”
比如……做個網絡安全員。
就像那天跟秦柯越唠嗑那樣,據說還能年薪百萬。之前沒聽說,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早知道當時不上黎蕪這條破賊船了。
但這話說不得,容易享年22。
溫有之只好說:“那不能告訴你。”
“……”
黎蕪無語幾秒,又問:“不走不行?”
這話說得直戳心窩子,聽着跟平常一樣橫,但在腦袋裏面過一遍,就能發現細微的不同之處。
溫有之一句“不行”掐在嗓子裏,忽地挑起來了一道眉梢——
黎總這是。
在……挽留?
這有點稀奇。
半個月前要是聽到這麽一句,她估計會大驚失色,以為黎蕪被人魂穿了。
然而今非昔比,溫有之把好話都說盡了,這輩子的愛都展示個遍,再留在人的身邊,那有點死纏爛打的嫌疑。
但她感覺黎蕪那意思也不是這方面。
難道只是舍不得工作幾年的情誼麽?
“…我說。”黎蕪緩緩道,“你看夠了沒。”
溫有之:“?”
“能回答我?”
“……”
溫有之噎了一下,心說你還壓着我手呢,我看你幾眼都不行?
……這個公主。
什麽時候學會打感情牌了。
這感情又不是他一個人培養的,這麽多年她也付出了很多好麽!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很難相處。
溫有之咬了口下唇的軟肉,內心啊啊啊嚎了一頓。
然後盡量平靜地回應:“……您也沒讓我走啊。”
言外之意。
你不讓,我也走不了。
漆黑的眸子寂寥無聲。
“再說,”溫有之另一只手拄着膝蓋,“我現在不是開始休假了,萬一突然就想明白了,看淡這世間情情愛愛,回頭一看,您也就是個過客。”
“……”
“到時候我就能給您專心打工了,對吧?”
“……”
對吧。
還,對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黎蕪表情有一瞬間的一言難盡,想跟溫有之說這些東西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雖然他也沒經歷過,但身邊一直有荊愠和孟談做教材,也算是沒吃過豬肉看過豬跑。
然而他一看溫有之那副“想想就輕松不少”的樣子,覺得這水平,得從早戀開始教。
貓吃飽喝足,在兩人周圍繞圈。
黎蕪低頭一看,才發現她帽子沾了好多貓毛,衣服上也是,一會兒估計得進屋拿除塵靜電刷。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是第一次見溫有之,那時候她頭上也沾了東西。
不是貓毛,是樓下蛋糕店的彩帶。
只是一如往常的上班,某天車上,他從叔叔的電話中得知了自己要換秘書。
說不上當時什麽感受,只記得那天天氣不好,灰蒙蒙一片,壓得很低。
“……我查過這個姑娘,沒有背景,跳了兩級,安科大畢業,無論是語言溝通,還是綜合協調合作、邏輯分析都沒得挑,跟你肯定沒問題。”
黎蕪舉着手機,走進辦公樓,半晌才說話:“上回那個挺好的。”
事實上談不了好壞,他沒交集。
因為對他來說,無論這個秘書是誰,對他都毫無依賴可言。只是把空位填上而已,他不需要和任何人配合。
“好個屁啊,冒昧問一下,你記得那人雌雄嗎?”
“……”
“這個不一樣。”對方道,“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她是個天才。”
黎蕪對這個詞十分不屑:“天才?”
對方強調:“絕世天才——我預言她不出一年,就會成為你的頂級秘書。”
“……”
那你還挺能暢想。
談話間,黎蕪已經乘電梯到辦公室門前。
剛要拐進門,腳步一剎,回頭看到了空蕩蕩的辦公位。
當即冷笑了一聲。
天才?
“天才上班不看時間?”他在電話裏說,擡手看了眼時間,“要麽你讓她別來了,要麽你讓她30秒鐘內出現,我這養不起閑人。”
他的話剛剛落下,身側便傳來了恬淡的一聲。
“——黎總。”
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知道聽到電話內容多少,不吵不鬧,安靜地過分。
聞聲,黎蕪把手放下,垂眸看到了站着的人。
她頭發利落的垂下,一側掖在了耳後,朱唇皓齒,臉上有一層不易顯露的淡紅,不知道是急得還是緊張的。
眸子顏色很淺很淡,偏棕調,像嵌上的琥珀墜子。
頭發上沾着一個天藍色的彩帶。
“我是您新來的秘書,姓溫,溫有之。”
那天格外單調,烏雲把辦公樓染地規矩又無彩,白熾燈高高照着,站在這個位置,還能聽到一旁辦公室裏打印機的聲音。
面前的人成了這片枯燥裏唯一生動的存在。
黎蕪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一聲沒吭,轉頭進了辦公室。
……
後來,他只記得她那天目光灼人,笑容灼目。眉眼一彎,攜來了期盼與盛夏——
“今後多多指教。”
這一指教就指教了三年。
教到她落落大方、舉止得體,教到她成了衆所周知的優秀,教到她和自己成了不謀而合,教到她用告白當辭職……
天不天才沒看出來。
倒真的離不開了。
黎蕪專心想着,溫有之專心嘗試着戳貓尾巴,誰沒注意到身後。
一只肥貓蹬腿跳上了石階,抻着脖子。找好了角度後,示威似的叫了一嗓。
兩人一起回頭,剎那間,它一躍而下!
朝着溫有之的臉去的。
“!”
溫有之瞳孔放大,還沒想出來自己哪惹着它了,身體已經做出反應,向旁邊草坪上傾倒——
貓成功在她旁邊着陸。
“喵嗚。”
這位貓爺對她的恐慌十分滿意,舔了舔爪子,從她身上跨過去了。
溫有之半個身子躺在草坪上,驚魂未定,随後就聽到黎蕪在旁邊幸災樂禍,“你還挺招它們喜歡。”
溫有之:“……”
你瞎?
哪只眼睛看出來這是喜歡的???
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她撐着地起來的時候,還是攥了攥空落落的手。
剛才一着急,直接抽回來了。
她覺得自己得把話說清,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她個三好青年,小手摸了這麽半天,也能随便占人家便宜。
她動作一停,剛想斯斯文文地跟黎蕪掰扯掰扯,突然渾身一抖,意識到了什麽。
“等下。”
黎蕪納悶地看她。
“它剛才是不是從我身上邁過去的?”
“……”
黎蕪以為她是詫異貓的彈跳力。誰知溫有之啪地又躺回草地上,兩手并攏,“您能幫我那貓叫回來麽。”
“怎麽了?”
“邁回去。”
“……”
黎蕪頂着一張沒見過這種世面的臉,默然片刻問:“邁回去幹什麽?”
溫有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裝死屍,認真正經地給出答案:“要不然我長不高。”
“……”
作者有話說:
《絕世天才》
這兩天三次太忙了……我整個人颠三倒四,天天開會趕論文,導致更新時間不太穩定(對不起寶貝們
會盡快恢複的!
馬上就要寫到我最喜歡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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