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
小何如遭驚雷劈了十八道。
親娘。
喝多了給誰發不好, 怎麽一個想不開給黎總發過去了???
她、要、死、啊!!!
小何左顧右盼,看着屏幕上那堆像腦袋在鍵盤上滾了一圈的字母,生出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的迷茫感。
要不然裝沒看到吧, 自己還能留個全屍……
他這樣想着, 突然, 手機再次規律的震動起來, 黎蕪一個微信電話打了進來。
小何慌得一批,左右手蹈不過來,直接滴一聲點了接聽。
“……”
好樣的,他這就去死。
“喂。”電話那邊不給反應時間, 沒有溫度的抛出一個字。
小何內心一萬句mmp,思量了一下利弊, 最終趕鴨子上架, 左手搭着右手把手機舉到耳邊, “喂……黎總……”
電話裏瞬間沉默。
小何只好接着解釋:“溫、溫秘她喝得有點多……那個,可能, 就是現在, 這個困難……”
“在哪?”黎蕪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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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間裏熱鬧依舊,隔壁老王脫了工作裝,向旁邊幾個人展示着自己一手能轉兩只筷子。
“獨門絕技!知道吧?”他飛快地操着手,讓人看不清他怎麽變換的手, “想學嗎?”
張張孫強捧場一絕。
“想,太想了!”
“就喜歡這種沒什麽用只能裝逼的技能。”
……
于是兩個人全憑鼓掌, 制造了一個壯觀的捧猴場面。
“很好!”
“不錯!”
包間門被拉開。
小何方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現在眼前還是沒信號的電視機, 雪花一片。他把溫有之放在座位上, 剛坐下就悶了杯酒。
兩人一個愁眉苦臉, 一個笑容燦爛。
張張很快就發現不對勁,手還跟着節奏拍着,側身探個脖:“溫秘怎麽這麽開心?給你揍了?”
小何咬牙切齒,瞪他一眼:“不會說話咱可以閉嘴。我溫秘是那種人嗎?她就是喝多了,乖得很。”
張張一臉稀奇。
“喝多了”這個詞套在溫有之身上,就很微妙。這人久坐高臺,冷不丁一醉,仿佛發現了新物種。
隔壁老王和孫強也發現了異常,停下耍猴行為,睜大了眼開始打量人。
溫有之臉從雙頰到鼻尖都是紅的,一只手撐着下巴,微微蹙眉,似是想知道盤子裏的蝦為什麽不是活的。
……不太靈光的亞子。
張張:“我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小何:“多大膽?”
張張蔫兒壞,眯起眼:“我現在問溫秘什麽她都能回?”
“不知道,”小何低頭夾花生米,“你可以試試。”
“那我試試。”
張張蠢蠢欲動,坐在溫有之對面,身體傾過去半個桌子,“我想問……”
一桌子人都等着聽。
張張嚴肅:“你……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
“給爺爬!”孫強一巴掌把人糊開,“我尋思你在那憋什麽呢,鬧半天問了個屁都不是。”
張張臉蛋子被怕出一聲響,“操……你特麽真扇?你問行了吧你問!”
“我來就我來,”話筒又遞到了孫強手裏,“溫秘,我問,你從小到大,有沒有喜歡的人?”
這回問到了正點上,幾個人全都轉過來看她。
包間裏呈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
“有啊。”溫有之睫毛微顫,撩起眼睫:“我養父。”
“不是那種喜歡,是對異性……卧槽?養父?”孫強剛想解釋,沒想到一不小心吃到了爛瓜,瞳孔地震,“溫秘你——”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養父”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麽,此刻被不輕不重地說出來,一時半會兒都難以接受這後面更殘酷的事實。
“很奇怪嗎?”
溫有之似乎對他們的反應不開心,酒精昏頭,“父親能做的我養父也能,老師能做的我養父也能。我活得陽光着呢,再用那種眼神看我,小心我給你們腦袋串成小冰棍。”
“……”
說她喝多了吧,這邏輯還挺正常,說她沒喝多吧,小冰棍都出來了。
孫強連忙哄人:“好好好,我重新問。”
溫有之眼底依然帶着敵意:“別問不該問的,小心我給你們腦袋串成章魚丸。”
孫強:“……”
這兩個有區別嗎!!!
“還是我來吧,”隔壁老王壓着孫強肩膀,問得一針見血:“就說咱們公司,你最喜歡誰?”
張張連忙捂嘴說了個“勁爆”,心道姜還是老的辣。
溫有之眉皺得深了些,腦袋裏下意識浮現出了一張臉,眼底還有一顆陰沉的黑痣。
但思緒裏殘存的一絲理智出現了。
它一腳把那人踢飛,目送他消失在天空的盡頭,拍了怕手上的灰,跟她微笑道“你繼續”。
溫有之思緒放空了半晌,仰着頭,還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
“……沒有欸。”她道。
孫強捂了捂胸口:“哦我太傷心了,我以為溫秘早就對我放芳心暗許了。”
張張白他一眼:“媽的,做夢都沒你香。”
隔壁老王再接再厲,再次問道:“那你對黎總的感覺是什麽?”
溫有之瞌睡泡像被人一針戳破,咣拍了一下桌子,惱怒道。
“這兩個問題有什麽區別???”
“——”
剩下的四個人瞬間呆若木雞。
這句話又是怎麽總結出來的?
有什麽區別?區別大着呢好麽???
上一句是喜歡的人,這一句黎總……
……
啊?不對吧???
張張那表情像是看到世界第一奇觀,孫強看了眼自己喝的是不是假酒,隔壁老王質疑人生。
還是小何最慘……
他剛從跟黎總電話裏回魂,現在又被這麽一句差點噴酒。
倒是溫有之無辜地像沒事人,眼底都跟着紅了:“有區別嗎!你們糊弄傻子呢!重新問!!!”
“……”
這他媽誰還敢接着問了!
三個人表情五位雜糧。
小何卻反而鎮定下來了,可能也是刺激深了,第二次很快就過了勁兒。
“得,今天我把你們當家人,再告訴你們個事兒,這頓可能是最後的晚餐了。”
張張扯了扯嘴角:“……啥意思?”
“不是,”孫強一頭霧水,還在糾結剛才溫秘的醉話,“她和黎總,是我想象力太豐富了嗎?”
“你管人家倆呢!”小何揉了揉眉心,“聽哥一句勸,跑吧,一會你黎總就殺到戰場了。”
張張:“???”
“你沒聽錯,剛才這醉鬼給黎總發了一對亂碼,然後……然後黎總直接把電話打過來了。”小何扶額,臉比煤炭黑,“最可怕的是,那電話是我接的……我他奶奶的!我當時就不該手滑!”
小何掐住脖子,那姿勢想要給自己自行了斷,“我現在感覺我已經人首分離了。”
“……”
短短一分鐘,秘書部四個人已經想好了自己什麽死法。
溫有之卻在旁邊嘿嘿一笑,眼睛彎彎的,“黎總?他哪有那你們說得那麽可怕,他……簡直……就是小公主嘛。”
最後半句咕嚕咕嚕咽進了酒裏。
“他簡直什麽?”
小何看她,問完才知道不能跟酒鬼計較,更覺得愁了,“祖宗你怎麽還喝呢,頭發!”
眼看她頭發要進嘴,小何瞧不下去,一只手摁住溫有之擡酒的手,另一只手就要上她臉撥弄頭發。
兩人并排而坐,溫有之頭昏腦脹,只知道笑。
平時或許對這種親密舉動都能反感一下,今天卻乖了吧唧,撐在凳子上,把臉伸過去讓人撥弄。
手碰到她臉的同一秒,包廂門被一推而開。
小何還沒來的及做下一個動作,就被闖進來的人攥住了手腕,同時而來的,還有他那一副熟悉、冷漠的嗓音。
“你幹什麽呢。”
黎蕪氣息很重,渾身散着結了霜的冷氣。
他難得沒穿西裝,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薄短袖,外面套着白色的運動服外套。
比平常更顯不羁一點。
要是溫有之是清醒的,估計還能在調侃一下他這身裝扮,更像叛逆的男高中生。
男高中生像要挑事:“說話。”
“我我我我我我……”小何慌成狗,想把手腕從黎蕪握的地方剁下去的心思都有了,“我胳膊一伸正好夠到這兒了!真的……”
黎蕪涼了他一眼,又看向對面那三個棒槌。
張張一激靈:“我突然尿急!老王我看你也挺急,走,上廁所。”
隔壁老王瞬間反應:“對對對。”
孫強自求多福,跑出來了大猩猩的步伐:“我比你還急!我最急!我急死!”
小何:“……”
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看着三個人跌跌撞撞的身影,那目光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向往。
小何再回頭,覺得自己深陷人間地獄,飛快地眨了眨眼,舌頭都捋不直了:“其實廁所有四個坑位……我感覺我也有點。”
黎蕪松開他的手,輕吐了一個字:“滾。”
小何:“好嘞。”
終于清了場,小何走的時候還非常懂事地帶上了門,只留下來了一片狼藉,一個瘋子,還有一個醉鬼。
收拾完四個,還剩下最後一個。
黎蕪扶着椅背,剛想低下頭跟溫有之這傻子算算賬,結果剛一垂眼,就看她伸出去的腦袋搖搖欲墜。
動作比反應快,黎蕪在溫有之腦袋要耷下來之前,穩穩地托住了她的下巴。
指腹剛好觸到她臉頰,漸漸向裏傳來滾燙的溫度,仿佛随時能把神經燃燒。
黎蕪收緊手指,把她的頭揚起來,低聲問話:“溫有之,你已經膽子大到當着四個男人面喝酒了?”
溫有之瞳孔聚焦地十分緩慢,笑得甜甜的:“嗯?”
黎蕪眼神黯了黯:“……還喝這麽多。”
誰想溫有之剛才那句沒聽明白,這句聽得一五一十。
古今中來,喝多了人從不願意承認自己喝多。她扭頭掙脫黎蕪手,不太開心地嘟起嘴:“誰喝多了?老板!再來箱青島,我今天必須、必須教這位做人!”
黎蕪:“……”
“這位、這位,”溫有之似乎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這人,向後退了下腦袋,試圖看他個全貌,“……黎總?”
她剛挺激動的,現在聲音又變得懶洋洋,“您也需要我教您做人?”
“……”
黎蕪無語半晌,可能意識到跟她無法正常交流,把脾氣壓下來到:“不需要。”
溫有之打了個小酒嗝,接話道:“不需要就對了!老板,我們不要了——”
“這屋子只有你一個老板,”黎蕪眼眸低垂着,表情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成分,“你亂喊什麽。”
溫有之似是冷靜下來了,紅着眼反問:“我就有一個喜歡吃甜的老板,是你麽?”
她态度認真起來,在認出和陌生之間反複橫跳。眉一會皺起一會又舒展的。
……
黎蕪忽然就不想好好說了。
他彎下腰,盡量跟溫有之保持平視:“不是,你再看看?”
本來以為溫有之會反駁,誰想她目光一頓,思路完全跑偏,偏到黎蕪自己也沒有料到的地方。
“那你是我家公主吧?”
“……”
溫有之仰着頭,看對方半天沒反應,脾氣帶着酒精直接沖上來。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迅速站了起來。黎蕪還沒回神,肩膀就被人摁下,整個人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位置互換。
這回換溫有之俯視他。
黎蕪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脖領子,頭被迫高高揚起,露出來了脖頸處一道好看的線條。
溫有之兩手攥着,指尖都泛紅,竟笑了。
這種張揚、放縱、恣意,毫不加掩飾的笑,還是黎蕪頭一次見。
“別不承認,我認出你來了。”溫有之道。
黎蕪完全沒有被制裁的模樣,眼睫塌在底部,似笑非笑道,“嗯,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溫有之把兩個人距離縮短一點,把大逆不道發揮到了極致,前兩天的恩怨此刻找上了門,她惡狠狠的,“聽好了小公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別想欺負你。”
緊接着目光移到他發頂,喃喃又補充一句:“你的小皇冠只能讓我摸一摸。”
“……”
黎蕪覺得這輩子聽過的好話沒有今天多。
除了好話,還有一些,本來以為難以得到的,實際上輕而易舉的,關鍵性證據。
一次可能是聽錯了,第二次總不能聽錯。
他勾着唇笑了一下,泛着涼的手覆在脖領處的手腕上。随後擡眼,對上溫有之的瞳孔。
“再說一遍,你剛叫我什麽?”
作者有話說:
我是不希望寶貝們熬夜,所以一般會定時在早上六點,只有少數晚上沒寫完的情況發在下午,只是為了盡量保持日更……
其實從上一本過來或許還能記得我曾是一周五更,更慢(bushi
不過以後應該很少請假了!(看在我每一章都寫了這麽多的份上,就原諒我一次叭。
(過兩天安排雙更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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