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裏。

曾經的“梅花5”咬着禿指甲, 看着界面彈出來的警告,氣得一把掀飛了鍵盤。

“靠。”

W怎麽能反應這麽快?

而且根本就沒收到消息傳出去的信號啊!W怎麽做到的?

他踹翻凳子,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響起。

“匿名的……”

難道W來電話了?

梅花5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激動還是緊張。

愛過肯定是愛過的, 沒愛過不可能進ZEUS。只是後來被人勸了, 勸着勸着覺得, 自己或許在那個位置上做得更好。

信仰嗎。

她就該被控制, 被壓倒,被代替,做自己的狗。

可惜他到現在才發現,那個鏈子一直拴在自己的脖子上, W拽着牽引繩,從始至終都在饒有意味地俯視他。

梅花5慌張接了, “喂喂, W是你嗎?”

電話那邊靜默幾秒, 傳來了中年女人的聲音。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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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梅花5沉默。

“怎麽?”對方察覺到他明顯的變化情緒,“不是W, 你失望了?”

梅花5啐了一口, “…少扯犢子,什麽事?”

“反差也太大了吧寶貝兒。”

“你惡不惡心?”

對方終于停止打趣,壓低了聲,“我打電話來, 就是想告訴你,你沒用了。”

梅花5:“什麽意思?”

“你今天問題倒是多。”對方咯咯笑了聲, “就是廢了, 聽不懂嗎?就是蘋果核, 就是死老鼠, 滾吧, 以後別再找我。”

梅花5再次暴怒,“你他媽過河拆橋是吧?之前硬盤解碼不是我?你們說我幫了忙就能幫我推翻ZEUS的!你!你……”

“別太天真行麽……不過估計你也沒機會找到我了,算算時間,你應該快走了。”

梅花5:“我去哪?”

“牢房啊。”又是一句直抒胸臆,“你心愛的W為你開了一個單人間。”

話音剛落,梅花5所在的地下室被人強制撬開,他茫然地擡起頭,瞪大雙眼。

“警察!”

“不許動!手舉起來!”

——電話在滴聲中被挂斷。

走到頂級秘書這條道并不容易。

有些人可能只憑一眼,有些人卻要努力很久,學習脾性和習慣,并且要記住上司的習慣,細算下來是個日積月累的活。

至于溫有之……

她開場就加了個細心buff。

無論她做什麽,她考慮得都十分周到。

就像現在,如果不是擔心公司這麽多人的文件不保存,如果不是找出了肇事者的地址,以防後患匿名報了警,她能當場撅了梅花5的小破牌。

從此又有一名小黑客失去夢想。

滾都滾了。

再拿着這個名號和标識出來丢她的人。

溫有之清理完之後,拿起內線電話給辦公室致電,說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了。

又帶好麥克風連接道國際會議頻道裏,用流暢的英文安撫了各位的情緒,并說一切責任他們承擔。

調整過後,會議繼續進行。

溫有之偷偷開了小竈,拿微信問黎總。

【溫秘書:您調整好了嗎?耳朵什麽的,有不舒服嗎?】

【溫秘書:估計驚動公安局那邊了,我一會下樓處理一下。】

周落野屬于當事人,被廁所出來的老胡從辦公室拎了出來。

門一關就開始數落人,“你就是這麽看着的?”

周落野耳朵被拎得老長,表情卻十分激動,“師父,蠕蟲病毒啊那是!蠕蟲病毒您懂嗎???”

“……”

老胡心說他收了個什麽沒出息東西。

溫有之放下微信,起身準備跟他們一起下樓。

電梯裏老胡還在絮叨,表面是在訓人,實則變了相地誇溫有之,“幸虧了溫秘,要不然這事就沒完沒了了!黎總出來第一件事就給你開了!”

周落野皮糙肉厚,幹脆躲到溫有之後面藏,小聲嘟囔道,“黎總才沒時間搭理我呢。”

老胡瞪了他一眼,又歉意地看看溫有之。那目光就像管不了自己調皮兒子,任他随處抱大腿。

電梯門開,老胡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有之只得托着周落野,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警車停在大門前,遠遠能看到閃爍地車燈,名目刺眼。警鈴倒是沒那麽響,跟剛才比起來都不算什麽。

溫有之忍不住問:“緊張不?”

筆錄而已,小說裏常有這東西。

周落野搖了搖頭,“還可以其實,挺刺激的,應該把秘書部那幾個人叫下來一起刺激。”

溫有之:“……我替他們謝謝你。”

“不客氣。”周落野笑出一口白牙,“不過我感覺他們應該沒空,最近都在搞你和黎總的八卦。”

溫有之擡擡頭:“我倆什麽八卦?”

“你還不知道?”周落野道,“就那些有的沒的啊,那天你們出去吃飯,黎總過來接的人,接完就算了,第二天你倆還一起早退。”

溫有之:“……”

“雖然我不懂,”周落野說,“但是他們都說你倆是累壞了。”

“……”

溫有之已經開始琢磨回去先弄死哪個了。

這時,兜裏的手機震了一震。

她打開查看,正好是黎蕪的消息。

背後嚼舌根子這種事永遠心虛,溫有之下意識地把手機側了側,避開周落野的目光。

好在周落野傻子一個,嘴上還說:“他們還說你倆有可能是暗戀多年,終成眷屬,哦,還說你倆是一朝破戒,革命友誼升了個華——不過這些我都不信,很明顯是造謠嘛。”

溫有之劃開鎖定界面,點進對話框。

那一邊先是彈過來一條很短的氣泡。

【黎總:放心。】

然後沒過幾秒,又發過來一句——

【黎總:你的人沒事。】

溫有之:“……”

周落野還在滔滔不絕,說着自己的判斷,“他們說黎總喜歡完禁忌的,我一聽就覺得很扯——溫秘你臉怎麽這麽紅?耳朵也是。”

溫有之立刻摁下鎖屏,尬笑:“哈哈,是嗎。”

“是啊,別是發燒了吧?”

周落野剛想探一下她額頭,便被溫有之縮脖避了過去。她向前緩慢地挪着步子,“沒有,應激反應……你剛才說到哪兒了?”

“啊,哦,對,”周落野繼續話題,“聽完那話,我終于忍不住怼回去了。”

溫有之問:“?你怼什麽了?”

周落野:“我說黎總和溫秘絕對不可能,兩人純純健康的上下級關系。他倆要是有一腿,我當場把這棟樓吃了。”

溫有之:“……”

她微微一笑:“我忙去了,再見。”

坐警車到警察局已經是三四點鐘的事了。

溫有之剛昨晚筆錄出來,黎蕪後一腳剛到。兩個人擦肩而過,輕描淡寫地對視一眼,手在下面擦碰。

太過匆忙,感受不到有心無心。

盛大卻又私密。

黎蕪嘴上還在跟警察談話,但明顯就是開小差敷衍人,不是點頭就是嗯的,仿若在唠什麽日常。

溫有之走到門口,把手縮回來,終于沒忍住回頭一望。

“黎總真是氣派。”周落野過來小聲說,“連警察都那麽多人跟,估計進去還得哄哄,畢竟他是第一受害人。”

溫有之收回目光,心說可不,小公主哪見過這麽大陣仗,沒準吓壞了。

“不過能提前回家,還不錯。”周落野幸災樂禍道,“溫秘我捎你一段?”

他拎出來車鑰匙,在手上轉了好幾圈。

溫有之搖了搖頭:“不了,黎總讓我等他。”

“?”周落野一臉懵,“他什麽時候說得?不才剛見了一面嗎?”

溫有之掖了掖頭發。

誰知道呢,反正手不能白摸吧?

“你管這麽寬呢,他還得當你面告訴?”溫有之反問道。

周落野不多想,反正這兩人心照不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哦……那我走了。”

溫有之朝門的方向瞥了眼:“快滾。”

“嘿嘿溫秘再見!”

他沒走多一會,外面就來了一波鄰裏鬥毆。

兩個人半只腳都踏進了警局,還在比比劃劃,撕扯地難舍難分,嘴裏叽裏呱啦地操着口音。

溫有之站着看了會兒,覺得這樣不好。

于是出門買了包瓜子在旁邊坐着看。

貌似兩個小區,因為一個相親角劃分問題鬧了起來。鬧着鬧着變成了兩個老太太秀兒子,一個說自己兒子高學歷可惜腦袋有點大,另一個說他家的北京兩套房但不是雙眼皮。

溫有之聽了半天,還沒想明白腦袋大和雙眼皮為什麽算進了擇偶标準,下一秒拄着下巴,撐在膝蓋上睡着了。

再醒過來時天都黑成一色。

溫有之身上披了件警服,但披的十分潦草,應該是某個值班人員的,還沾着淡淡的煙味。

黎蕪還沒出來。

看了眼時間,溫有之幹脆到外面吹吹風。

待身上味道都散開,她已經不知道借着打哈欠喝了多少西北風。

剛想回去,身後傳來陣陣談話聲,黎蕪身旁跟着一個高個子警察正向外走。

“耽誤您了些時間。”黎蕪說道,臉上卻一點沒不好意思。

“黎總可千萬別這麽說,您是公共人物,普法宣傳以後幫幫忙。”林隊朝他笑笑。

溫有之瞧見那個警察眼睛跟着笑容擠成了一條縫,由于過瘦的原因,一笑堆起來的都是皮。

黎蕪是不可能答應的,但逢場作戲還是裝得像個人:“一定。”

“多謝多謝,”林隊胸前端着帽子,又提出合作意見,“說起來,我們一直想更新安保系統……”

“這個都好說。”

兩個人談話間,走到了溫有之旁邊。

她頭發吹得翹起,臉上還殘留着些許困倦,泛着自然的紅。看着人的眼神都帶着一絲懶散,軟乎乎的。

林隊突然卡殼,這一看就忘了詞。

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又重新找回舌頭,“……那、那就先謝謝黎總。雖然我說得也不算,但我會跟上級提那個,那個建議的。”

黎蕪停在門前,突然看了他一眼。

而後把手壓進兜裏,道了句:“客氣。”

林隊早就心不在焉,面向溫有之,“這位是您秘書吧?早聽說您身邊那位幹練細致,沒想到長得也這麽漂亮。”

他把手機拿出來,盡量把行動表現得自然而然,“這樣,我看您也忙,我加一下她微信,以後您再有什麽問題,您讓她來找我就行。”

溫有之下意識到兜裏摸出手機,“好……稍等一下。”

她戳亮手機的那刻,面前的光突然暗了一半。

溫有之條件反射擡起頭,額頭蹭上了黎蕪後背。

接着,她聽見頭頂的人說,“別的要求随便提,這個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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