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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呃……”
林隊聽到後啥都明白了, 搭在帽子上的手指蜷了蜷,“不加也沒關系,反正咱們這離你們也不遠。”
警察什麽時候走的, 溫有之毫無印象。只記得面前再次明亮時, 黎蕪朝她問道, “你抽煙了?”
溫有之猛然回神:“什麽?”
黎蕪道:“你身上有煙味。”
被風吹了這麽久還沒散, 還挺頑固。
“還好吧,剛才我睡着了,不知道誰給我改的衣服,那上面沾的。”溫有之提起來衣襟嗅了嗅, 遮住了半張臉,露了肚子, “還是抽的中華, 可能是當大官的。”
黎蕪:“……”
幾個剛放學的學生騎車而過, 自行車上的鈴叮當一直響到遠去。
溫有之朝那邊掠去一眼,又聽黎蕪問:“餓麽?”
“餓了。”
“想吃什麽?”
勾着臉的衣領被彈回胸前, 溫有之難得被問住了。
平常都是黎總想吃什麽她跟着去, 哪怕他說出來個中餐西餐,她都能列出了個美團排名。如今話語權在自己手上,她反而不知道該選哪個。
她剛張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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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蕪:“別說‘随便’。”
溫有之:“……”
她舔了舔唇,半晌又張開口。
黎蕪:“‘聽您的’也不行。”
溫有之:“……”
最後選了日料。
理由是:溫有之看着門前的幾個輪胎, 想起了壽司。
小店藏在胡同裏,個體經營。
燈光昏黃柔和, 旁邊還有一株假的櫻花樹。兩人落了坐, 溫有之熟練的點出了對方的口味, 又加了個“都要兩份”。
把自己那份湊合了。
又拿起旁邊的芥末和醬油, 溫有之調成黎蕪的口味, 然後随口一問:“您怎麽呆了那麽久?”
黎蕪答,“請教了一些問題。”
溫有之點了點頭,本來沒有追問下去的打算,誰想對方主動說了。
“關于網絡安全的。”
“……”
她睫毛撲棱了兩下,攪着湯汁的動作都放慢了。
還不如不說。
說完之後兩個人就捅破了窗戶紙,相當于裸奔。
事到如今,溫有之知道自己藏不下去了,只能順着話道,“那您問出什麽了?”
“問……”黎蕪似乎斟酌着稱呼,“你們這種職業什麽程度會觸犯法律,構成犯罪。”
溫有之小聲嘟囔:“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就不會。”
黎蕪又問:“什麽叫做傷天害理?”
溫有之:“今天那人幹的就叫傷天害理。說什麽也得給他關個幾年,聽聽監獄鈴和今天他放的鬼歌哪個好聽。”
黎蕪:“……”
先來了兩碟金槍魚壽司,溫有之起身,把盤子伸到黎蕪跟前。
還沒等把手抽回去,黎蕪就把她拉住,“那別人玩18個小時貪吃蛇呢?”
“……”溫有之當即無語,“那不算。”
“為什麽不算?”黎蕪追問。
“我那是看他們上網太閑,給他們找點兒事做,”溫有之強詞奪理,“再說,那種開挂一般人玩不到,便宜他們了。”
黎蕪點了點頭:“所以那天直播,你給我游戲開挂也便宜我了?”
溫有之:“……”
怎麽一坑接着一坑。
溫有之感覺自己像被打的地鼠,無論從哪個洞口鑽出來都能被小蕪公主拿着錘子敲回去。
事情敗露這種事真的很尴尬。
她撇過頭,有點惱羞成怒地頂嘴,“那我今天還幫你解決大問題了,無論是上司還是合作夥伴,都得有點表示吧?”
“好。”黎蕪松開她說,把人放了回去,爽快道,“你想要什麽?”
“……”
好,再次問住。
其實她只想快點轉移話題而已,不過真的思考……
溫有之筷子給壽司開膛破肚,盯着他看了好幾秒。而後才問:“你後天晚上有空嗎?”
黎蕪問:“怎麽?”
“我剛才特意上網查了一下,薰衣草樂隊,還挺火的。”溫有之道,“那個票當贈票可惜了,我再給你買一個,咱們一起去……”
“約會?”黎蕪打斷。
“——欣賞音樂之美。”溫有之糾正道。
“……”
黎蕪收回眼,淡淡地“哦”了聲。
溫有之心裏沒底,确認道,“同意了?”
回應是一個比剛才還要輕的一聲“嗯。”
“那我現在在網上買一張吧,應該會有人退票吧,我在這蹲幾天,肯定能等到。”溫有之說,“實在不想找黃牛票。”
烏冬面上桌,黎蕪用筷子挑起一根:“不用。”
溫有之:“?”
“我有。”他沒再看溫有之的表情,閑閑地又補充了一句,“當時給了兩張。”
“……”
該說的都說完了,溫有之悶頭吃面,吃着吃着才反應過來。
這黎總……
當時給了兩張自己藏起來一張,明擺着就是想跟她一起去。
還說沒什麽用,給她玩的,想去就去?
還“你在期待什麽”???
“傲嬌精。”
溫有之扯了扯唇角,把這句話吞進了面裏。
兩天之後。
溫有之騎着摩托回家,換上了一身淡粉色的裙子,恍然想起之前去看煙花穿的就是粉色。
該死的儀式感上頭,她鑽進衣櫃又換了一身白。
這件是前幾個月出席晚宴準備的,可惜當時記錯了黎蕪領帶的顏色,不适合搭這件,只好換了另一套。
今天第一次穿,出席的卻是私人約……私人音樂鑒賞,對。
溫有之花了大半個小時化妝,又簡單搭理了一下頭發,準點趕到了北角別墅。
黎蕪已經坐在車裏等着了,與往常不同的是,他坐的駕駛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溫有之下意識問:“等很久嗎?”
“沒有。”黎蕪随口道,頭往這邊看,“車還沒熱——”
他目光跟着話一起停頓住。
半晌才接上,“——好。”
溫有之沒多想,點了點頭。
安靜了一會兒,車緩緩地駛出院子。街燈和霓虹在亮黑的車上留下光影,窗外的雲暈開橘紅的色調。
前半程氣氛良好,只要溫有之在的地方都很舒服。
她會專門挑那些輕松簡單的話題,偶爾說皮了還能逗你一笑。結果後半程被黎蕪冒出來的約法三章當頭一棒。
“定點規矩吧,溫十七。”
前一秒兩個人還在笑,下一秒就蹦出來了這句。
“啊,什麽?”
溫有之在這一瞬間還在想,這人叫你什麽稱呼完全是看心情。心情好的時候一口一個十七叫得那個親,心情不好就“溫有之”,橫的能當場起來幹一仗。
“第一,稱謂要換,場合不對;第二,別亂社交,身份不對。”
黎蕪信誓旦旦,溫有之銘記在心。
簡而言之。
第一,一會兒不能叫他黎總,不能稱呼“您”,那種場合不合适;第二就是別亂加別人微信,當着領導面不好。
“還有呢?”溫有之問。
“第三。”如果前兩個都是小公主的私心,那第三個就是私中私中私心。
不逼某人一把,某人估計都不記得今天是一周期限最後一天。
這是機會。
刺激人的機會。
黎蕪手指敲在方向盤上,“第三,保持距離——關系不對。”
溫有之:“……”
切。
誰稀罕貼你身上啊!!!
“聽清了麽?”黎蕪問。
“聽清了,”溫有之忍氣吞聲地點了點頭,“您放心……不是,你放一百個心吧,我有分寸了。”
車上熏着清新的檸檬香,染了兩個人一身,倒是當局者迷,互相聞不見對方的,反而勾起一堆回眸。
他們等在排隊處,溫有之硬是跟他隔了一個大臂向前看齊,在後面裝摸做樣的查着資料。
身後漸漸多了人,幾個穿着嘻哈風格衣服的圍過來。
其中一個幹脆壓着欄杆坐了上去,彎着腰跟身邊人說,“這年頭還有人一個人來音樂會啊?”
立刻有人附和,“孤芳自賞呗。”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他想說的事前兩天的事吧——專門有那種小流氓蹲在這附近,專門找一些單獨行動的少女,綁回去……”
“綁回去幹什麽?”
“綁回去草。”
……
幾個人又開始污言穢語,互相指認,鬧做一團。
溫有之沒放心上,繼續刷手機。
她剛刷到薰衣草樂隊背後的故事,還沒來得及細讀,突然感覺前面的人後退了一步。
溫有之挑了下眉,接着找剛才讀到的自然段,結果前面人又退了一步。
黎蕪側頭解釋:“要進場了,往後竄竄。”
溫有之“哦”了聲,沒再吭腔。
參加音樂會的人遠比想象得多。
多到溫有之甚至懷疑這票不是贈票,是黎蕪高價買回來的。
溫有之在舞臺左側找了個空位,離音響有些距離,視角也還算湊合,最重要的是,能保持兩個人良好距離。
約法三章。
必須說到做到。
“你第一次來麽?”溫有之仰頭問。
黎蕪還算誠實:“高中時候來過一次。”
溫有之詫異道,“逃課?”
“我像那種人?”黎蕪反問,“逃學來的。”
“……”
有區別?
溫有之還想再探究一下叛逆少年三兩事,炸場音樂就響了起來。
“Everybody——”
燈光閃爍,舞臺上方照下來幾束青紫色的光,樂隊主唱從後方蹦到了舞臺上。
場面瞬間沸騰。
後方的人向前簇擁,溫有之回頭看了眼,許多舉着橫幅的狂熱粉絲在吶喊,跟着節奏擺着手。
貝斯手撥挑,音樂使人燥熱。
不愧是經典樂隊。
溫有之在幾首歌過後,心态已經徹底發生了變化。最開始她覺得震耳欲聾,現在融入進去,只覺得心跳的頻率再跟着節奏,肩膀跟着節奏律動。
她忍不住看向黎蕪,妄圖窺見他徹底松懈的樣子,可惜忘了他悶騷。
除了下巴有小幅度動作,人就像一個教導主任似的站着。
溫有之開始認同他的觀點了,還是站遠一點吧,有點丢人。
身後的人推搡着她,熱絡不需要見面寒暄,節奏一樣就是相同的浪花。
一首歌接着一首,溫有之最開始還能記得第幾首歌,後來完全忘了。
直到她感受到一束目光。
黎蕪不知道什麽時候看向她,張了張口不知說什麽呢。
溫有之問,“你說什麽——”
黎蕪眉間緊蹙,又開了口。
“沒聽清——”
“音樂太吵——”
“再說一遍——”
黎蕪:“……”
一首歌結束,場面安靜了下來。
溫有之終于讀着嘴型,看出來黎蕪說的話:“站過來點。”
她突然想笑。
說好的約法三章呢?
你說反悔就反悔了?
下一首歌接踵而至,舞臺兩側的長筒炮突然噴發,紫色金色的彩紙紛紛揚揚。
第一句歌詞是一句英文詩,溫有之入鄉随俗,逗着人說。
“What did you say?”
光打在她的身上,在臉頰勾起了紫金色的光暈。
黎蕪看出她在裝傻的同時,瞥見她唇上沾了一片金色的亮片。
古有俠者由愛生恨走火入魔,今天他刷新戰績,一朝氣急敗壞。
黎蕪眼神黯了黯,把人扯了過來。
而後緩着呼吸,胸口起伏。他擡手抹掉溫有之唇角的亮片,低着聲兒回答。
“I said give me a fxxking 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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