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現在是晚上10點34分。
溫有之坐在沙發上喝酸奶, 看着白天還在會議室裏嫌這個方案麻煩、那個提案啰嗦的黎某黎總,第五次從卧室出來。
“溫有之你衣櫃太小,拆了吧。”
“……”
要那麽大的衣櫃是裝您的公主裙套裝嗎。
溫有之有時候想不明白。
她家公主這不是挺能忙乎的嗎?剛才嫌門太低, 要換, 現在又嫌衣櫃太小, 要拆。之前還以為他四肢都退化了。
酸奶喝淨, 溫有之擠着紙盒,把邊角餘料全都嘬進嘴,思想也跟着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就是同居嗎?
呵,大驚小怪。
也不看看現在什麽地方!
這、是、她、家!豈能爾等公主過來撒野……那門是說換就換的?那衣櫃是說拆就拆的?
她住這麽久都有感情了好不好!
溫有之一把摔了酸奶盒。
她現在不應該反思自己找了一個什麽對象, 應該讓對方後悔自己跟了一個什麽東西。
你看着的,她一會就把門踹了!
Advertisement
把裏面的人薅出來!告訴他該聽誰的!誰是老大!晚上滾到沙發上睡去!
溫有之怒氣沖沖, 對着卧室門正思考着從哪下腳聲兒響亮, 結果還沒擡腿, 門開了。
黎蕪臉色不太友善,像是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蟑螂, 或者什麽別的東西。
“這什麽表情?您還不樂意了?”溫有之道。
“為什麽你房間裏會有別的男人照片?”黎蕪開篇點題。
“……”
成年人能縮能屈。
溫有之秒慫, 低頭打開他的手,“什麽照片?”
黎蕪面無表情看她兩秒,細長的指尖夾着一個封存良好的相片,遞到了她面前。
照片上色彩有些失真了, 不像是這個時代産物,有股80年代的韻味。它被存封在一個牛皮卡套裏, 能看出被保護地十分用心。
像素不高, 模糊的畫面裏, 男人帶着一頂黑色的帽子, 正對着溫有之慈祥地微笑。像湖邊吹過柳樹的風, 又像海邊打在腳上的浪花。
溫有之一時失神。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眼眶已經有些紅了,“在哪翻到的?”
“床底下。”黎蕪靠在了門框上。
溫有之點了點頭,說:“這是溫先生。”
黎蕪的反應似乎有些意外,又皺了下眉,把門口讓開,帶着溫有之坐到了床上。
“之前有一次喝多了拿出來看,醒來之後就找不到了,原來是被扔在了床底下,”溫有之指尖蹭了下溫璋地臉頰,“……我還以為我弄丢了。”
人與人之間最大的隔閡不是天各一方,是在以後漫長的人生裏,只能憑借記憶和照片懷念對方。
直到這些都不管用。
黎蕪撐着床,問:“他是什麽時候……”
“我上大學的時候。”溫有之說,“他去體檢,查出來了淋巴癌,當時就知道沒幾天了。”
那時候日子有點苦,苦的原因一多半是因為沒錢。
溫有之有獎學金,也出來打工,閑暇時間還在網上接過那種黑客的髒活,後來才知道危險,幸虧當時懂一點,清楚什麽是灰色地帶。
當時她靠經營一家寫作論壇賺錢,本來以為出門闊氣了,方便面裏從此可以加蛋加腸,可惜現實就是一張病危通知單。
更現實的是,溫有之發現自己掙得那點錢,都不夠一次化療的零頭。
體驗過拼了命想要錢的日子嗎?
溫有之當時每天都是這麽過的。
溫璋前前後後進了三次icu,溫有之忙完學校就過來,蹲在門口,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或許只是想離他近一點。
然後等人清醒,拿着項目成果,像小時候端着證書一樣,遞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說:“我棒不棒。”
溫璋揉了揉他的頭,“十七最棒。”
他離開的那天,溫有之确實哭得很慘。
倒不像她自己說得那麽傻逼,就是十分呆滞,雙目無神,眼淚像壞了的水龍頭一樣止不住下流。
這世界上少了一個她愛的人。
但這世界有溫度。
如今又給了她一個深愛的人。
溫有之把照片從卡套裏面抽出來,展開中間的褶痕,原來這是一張全身照,只是照片的右邊框不太雅觀,像被小狗啃了。
“溫先生不喜歡拍照,那年他去世,我只在他房間裏面發現了這個。”
黎蕪愣了一下,壓着溫有之的手,把照片接了過來。
“你說現在有照片修複的地方嗎?”溫有之撐着膝蓋,很認真地說,“我一直想把把他放在相框裏。”
黎蕪從剛才就開始沉默,指腹磨蹭着照片邊上“啃”出來的邊,突然笑了笑,“溫十七,我給你變個魔術。”
他把手機找出來,找出了加鎖的照片文件夾。密碼四個六,他沒瞞着溫有之。
點開後,裏面只有一張照片。
溫有之原本都已經觸景生情了,現在後脊一涼。
上面的人跟溫有之手上的大同小異,如果都折成方形的,或許像個情侶頭像。
因為他們的背景一樣,都是一色水洗藍天。腳下踩着草地,零星地開着幾多樸素的小黃花,只不過黎蕪手上那一半,還有個占了鏡頭的蒲公英。
就算歲月在人的臉上落下劣跡斑斑,溫有之還是第一眼認出來了這是誰——
姬雅凡。
溫璋和她怎麽會認識?
這很明顯就是一張合影,裏面的人都很年輕。溫璋面目斯文,溫文爾雅,而姬雅凡也是一股聰明伶俐的勁兒,歪着脖對鏡頭笑。
但現在被撕開了,是鬧不愉快了嗎?
鬧得漂亮,這臭傻x。
溫有之那天跟荊愠打完電話就對她毫無好感,恨不得回到運動會那天掀翻她的小破輪椅。
現在已經完全帶濾鏡看人了,有點鮮花插在牛糞裏的既視感。
“怎麽?認識?”黎蕪真的很會察言觀色,不知道看她看了多久。
“認——”溫有之擡頭就要回答,然而嘴上猛地一剎。
她想起來自己沒跟黎蕪說過這事兒,話到嘴邊打了個旋,“——認識這個背景,這是哪位?”
“我老師。”黎蕪道。
“哦。”溫有之一點都不驚訝。
房間亂糟糟的,沒人打掃。行李箱還敞在地上,裏面整整齊齊的擺着幾個領帶。
黎蕪朝那邊瞥了一眼,說:“她叫姬雅凡。”
“嗯。”
溫有之依舊不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現地像第一次聽見這名兒一樣。
黎蕪:“你知道她原來是幹嘛的嗎?”
溫有之:“幹嘛的?”
黎蕪:“生物科學研究院,超能兒童教育協會。”
溫有之:“……”
她擡起眸子,現在驚訝了。
說實話,關于姬雅凡的事她聽到多少心裏都有底,但她現在明顯聽出來了別的。
也就是說,溫璋原來也是那裏的人。
這意味着什麽?
他們本質上是相同的。有那麽一種可能,姬雅凡接近黎蕪,和溫璋接近溫有之,帶着同樣目的。
……這絕對不可能。
記憶裏溫璋從來都沒對她做過什麽,在溫有之明白男女有別之後,連碰都沒碰過她。怎麽可能跟那個給人喂藥、給人弄瞎的相提并論?
“怎麽不可能?”黎蕪忽然出聲,溫有之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剛才那句說了出來。
“一個公司就上千人,在同一個城市,兩人一起共事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黎蕪道,“但他們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了,就當個緣分看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永遠都是一副沒有溫度的模樣。不管提起什麽,姬雅凡也好,照片也好,還有那個什麽什麽協會也好,像只在閑聊。
可他越輕松,溫有之心裏就越亂。
什麽叫做“就當個緣分看吧”。
這句話還有一層含義,就是多了你別管了。
他好像把姬雅凡、眼傷,還有過往那些數不清的恩怨都關進了房間裏,然後當着溫有之的面鎖上了。
無論屋裏面鬧成什麽樣,房頂掀了、水管漏了、着火了……他都不會讓溫有之知道。
這一刻,溫有之終于明白,原來只是自己想得太少。
就連剛才在樓下的一句“保護”,對黎蕪所做的一切都顯得單薄。
他不是想瞞着她。
他是不想讓她卷進來受傷。
……
他好像知道自己不可能袖手旁觀。
溫有之深呼了一口氣,猛地揉了一把心髒。
有點疼啊操。
這世界上最虛僞的詞就是既往不咎。
溫有之向來講究禮尚往來,姬雅凡當年喂黎蕪吃藥,把他眼睛弄瞎,她就想把她骨灰都拿去喂狗。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溫先生把你教的很好,跟姬雅凡肯定是不一樣的。”黎蕪還在安慰她,一點都沒有想說的意思。
他還在自己憋着。
“……”
溫有之還窩着火,不想搭理他。
說到底,這師徒倆沒一個好東西!
哼,她決定把行李箱都收拾了,不讓黎蕪動,氣死他。
她還要把晚飯做了,做很多,讓他屁話不說,她把他嘴堵上。
以表憤怒,她還把門摔了,反手把黎蕪關在了房間裏,自己獨享40平方米大客廳,絕對不慣着他。
溫有之拎着枕頭,洗完漱一鼓作氣地在沙發上搭了窩。
黎蕪在床上翻郵件,本來想等,結果聽到客廳燈都關了。他起身下床,剛一走到客廳,看到溫有之蓋着空調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之只露出來了半張小臉。
……
他額筋突地跳了下。
黎蕪一把把人從被窩裏撈出來,“給我回屋睡。”
溫有之一橫:“我不。”
“給你三個數。”
“求我啊。”
黎蕪停頓片刻,聲音沉了幾分:“……寶貝。”
呵,笑死,還寶貝,惡不惡心。
溫有之屑笑,然後把黎蕪扒拉走,拎着枕頭倔倔地回屋了。
作者有話說:
溫17生氣——
對雞雅煩:骨灰喂狗。
對黎蕪:我氣死你。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