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往事
承晚閃進去, 君汝給她倒了杯熱茶:“我知道你有事要問我,何事?”
承晚放下茶杯開口問道:“四師兄,你與赤焰同為龍族, 你可知他到底為何會入魔?我只記得幼時曾聽你們隐約談論過此事, 不過具體的我卻一概不知。”
君汝的父親是蓬萊仙洲的真龍上神,為龍族首領。
燭龍一脈原本住在赤水之北的章尾山上,但他們早年犯下過大錯, 被母神自蓬萊仙洲貶至幽都, 罰他們世世代代在幽都執炬銜燭, 永世不得離開。
君汝點點頭:“我也是聽我父親說過那麽一次而已。燭龍入魔成為魔君,我父君深覺臉上無光,為此和冥王一道還受過天帝責罵。說起來這也算是家醜一樁, 我也只敢告訴你們幾人, 就連天帝也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只知道燭龍是厭倦了幽都才入魔逃離的。”
他一揮手, 用結界将大帳的門窗封住, 這才放下心來。
君汝放輕聲音, 将他從真龍上神那裏聽到的原委緩緩道來。
-------------------------------------嘉
赤焰本是幽都一只執炬銜燭的燭龍。他成日只能趴在幽都昏暗的街道邊的石牆上, 口銜蠟燭, 為萬千幽魂照亮腳下前往忘川橋的路。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赤焰對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感到了厭煩, 卻無奈迫于母神當年立下的天規不敢輕舉妄動, 應該說是整個燭龍一族都沒人敢輕舉妄動。
大約是十萬年前, 他愛上了一個幽魂。
那幽魂是個女子, 奇怪的是她還沒飲忘川水就已經忘了自己是誰,又為何會死。所以她總是徘徊在長街上, 想搞清自己到底是誰,不願意去飲忘川水。
但鬼差不會這麽縱容她。每個可以投胎轉世的靈魂都有自己轉世的時辰,若是沒飲下忘川水誤了投胎的時辰,就要受到鬼火之刑。
女子誤了自己投胎的時辰。鬼差過來不由分說将她帶走,送入耳鼻地獄去受刑。待到冥王定好了她第二次投胎轉世的時辰後,那女子才又出現在長街。
彼時她已被折磨的遍體鱗傷,但她還是沒能想起自己是誰,依舊不願意去投胎。
眼看着第二次投胎的時間就快要到了,她終日坐在牆邊啜泣。
誰也不知道赤焰是何時愛上她的,君汝他們只知道,赤焰總是趁鬼差不注意時同那女子聊天說話,給她寬解心情。那女子也逐漸放下了心結,與赤焰暗生情愫。
女子投胎那天,燭龍違了幽都的規矩,突然故作癫狂,從長街沖上忘川橋。等待輪回的鬼魂被沖撞的四散而逃,孟婆和一幹鬼差提防不及,一陣手忙腳亂。
那女子就趁亂倒掉了忘川水,帶着幽都的記憶跳入了輪回中,轉世成了大寧國的長歲公主,名喚楚洛。
赤焰被冥王降住,受了八十一道鬼火焚心之刑。他受了重刑,又被關在鬼獄中,所以鬼差也沒有多麽嚴加看管。誰料一日竟被赤焰尋個空子,直接打出幽都,逃竄至人間。
赤焰到了人間之後附身在宮中一位名叫李懷微的青年侍衛身上,同楚洛相會。楚洛彼時不過十五六歲,借口自己害怕夢魇,向鴻德帝求了旨,将李懷微那一隊侍衛調至宮中近身護衛,赤焰得以日日同楚洛相守一處。
悠閑的歲月也就過了兩三年,于神界來說也才兩三日而已,冥王便尋得了赤焰的下落,派出幽都鬼差前來捉拿。正巧當夜是楚洛十八歲生辰之夜,宮中歌舞升平,誰也沒料到大禍即将來臨。
赤焰違抗母神天命逃離幽都,又做出這等有違天道之事,所以當夜天雷降下就直劈赤焰。楚洛知道是怎麽回事,只道是自己固執才會害他如此,于是飛奔上前替赤焰擋了一擊。
楚洛是凡人,天雷擊在身上當場就咽了氣。
赤焰看見楚洛慘死在自己懷中,目眦欲裂,血脈贲張。他本就是附身在李懷微的身上,李懷微這具凡人的身體又如何能承受得住他體內不斷滋長的魔氣,于是他口中噴出鮮血,也當場暴斃。
赤焰脫離了李懷微的身體,怒火攻心。心愛之人的慘死和被囚禁幽都永世不得見天日的仇恨在他心中不斷滋長,他入了魔。
入魔之後赤焰吸收天地之間所有的怨氣、怒氣,魔力滋長的非常迅速,幽都那些鬼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就将他們全都打翻。還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就直奔白鷺淵而去。
君汝講到這裏嘆了口氣,眼中有了些不忍:“再往後的事就是赤焰血洗了白鷺淵。”
承晚靜默良久。
君汝說:“若是被天帝知道了這件事的內情,估計幽都上下從冥王、孟婆,再到一衆鬼差死罪難逃。為了能活命,冥王就命上下閉緊嘴巴,只說赤焰是先入了魔才逃出幽都的,所以他們才降不住他。可赤焰畢竟是龍族的人,冥王便只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父君一人,求我父君若是天帝震怒之時,務必要救他一命。”
桌上的茶水已經冷掉,君汝捏着茶盞站起身将裏面的涼茶潑掉,又重新倒了一杯遞給承晚:“你今日突然打聽這件事是為什麽?”
承晚摩挲着茶盞,心裏還久久不能平靜。
過了一會她才開口說:“我在凡間這些日子,意外見到了當年長歲公主的畫像。如今又聽你這麽一番話,我想我大概已經找到了徹底消滅魔君的關鍵。”
她看着君汝,目光堅定:“只是這件事還需要再驗證一下才行。若是真如我猜測,或許我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徹底降住赤焰,永消魔患。”
君汝聞言似十分欣喜:“太好了,若是真能解決赤焰,你可真是解了我父君和龍族的一樁心事。可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承晚聽見這話卻如同一只皮球般一下子洩了氣,伏倒在桌案上哀嚎不斷:“四師兄啊!我可太難啦!”
這可把君汝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焦急詢問:“怎麽了怎麽了?怎的好端端的突然這樣!”
承晚真的嚎出了眼淚,用拳頭輕砸着桌面:“我可太難啦!你說我好好地在玉清府當個閑散上仙不好嘛!為什麽非讓我飛升成神吶!成了神就要受凡人香火供奉,想自己為所欲為一回都難吶!”
“嗐!”君汝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坐回到座位上,“你看看你這點出息,自父神母神創世以來,我覺得你可能是第一個不想成神的神仙吶!你是自由散漫慣了,這回成了神,肩上有了擔子,才好叫你踏踏實實的,別再成日裏吊兒郎當四處闖禍了。不過就這點小事,值當哭嗎?”
承晚哭的淚眼婆娑,委屈巴巴的說:“我本來就等着蒼濬歸位之後找他報仇,不管我能不能贏得了他,我也得拼死一試。但是……但是……”
她哇的哭出了聲:“但是我說要再驗證一番好降住赤焰這件事,整個四海之內還只有蒼濬能行。等他歸位我非但殺不了他,我還得去求他幫忙,四師兄,你說我這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嗎。”
這番連哭帶喊的話說完,君汝總算弄明白了承晚到底為什麽這樣傷心。他走到承晚旁邊遞給她一方雲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們的小師妹是真的長大了。你與大師兄之間這事我不好多說什麽,但我覺得吧,你與大師兄同為神,反正往後歲月漫長,還是先把赤焰這件事解決了再報仇也不遲。我們幼時常去凡間聽戲,凡人不總愛說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你覺得呢?”
承晚用帕子拭了淚,又坐在那裏平複了下情緒,這才開始細細琢磨君汝的話。
不錯,她與蒼濬同為神仙,反正也都跑不了。以她自己現在的修為來看,若是這就急着去報仇,自己的勝算最多不會超過三分,搞不好還會被他再殺一次。
再次想起那人冷着眸子刺中她的樣子,承晚有些害怕,小聲問君汝:“你說蒼濬歸位之後若是知道我沒死,又活過來了,他該不會再殺我一回罷?”
君汝若有所思半天,想了想才說:“我覺得應該不會。看你死之後大師兄的樣子,倒不像是一心想置你于死地。你說大師兄也忒奇怪了些,我想了七萬年也沒想明白他這到底是怎麽了,不如等他歸位你親自去問個明白?”
承晚撇撇嘴,有些不屑:“狗男人一個,等到赤焰這件事一了,我與扶藍的兩條命他一定要給我個說法才行!”
兩人說了半天話已經到了夜深,承晚不好再待下去,就起身告辭出了君汝的帳子。
她立在帳外,仰頭看着山中自己當年設下的那道封印正在隐隐發亮,上面還隐約可見一些細小的裂縫,不斷往外噴着魔氣。承晚嘆了口氣,知道一場惡戰馬上又要來臨。
剛要轉身回去,身後響起一陣“簌簌”的腳步聲。她警覺地回頭,發現是夜舒帶着一隊天兵正在巡防。
夜舒看見她有些意外,擺手讓天兵繼續前進,自己則留在原地,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拜見上神。上神從凡間回來了?不知道神尊如何?”
對于夜舒,承晚也并不想給他什麽好臉色。于是背起手挺起胸,端出一幅上神的氣度,鼻腔裏嗯了一聲說:“你的神尊吃得香睡得好,不用擔心。”
她想起自己臨走時顧谙之灰暗的面色,嘴角不自覺的翹起個弧度:“不過想必他現在心情應該不算太好。反正是下去歷劫的嘛,哪裏能過得那麽順心順意呢,你說是罷?”
夜舒眼中有些擔憂,但他也沒說什麽,只規矩行了個禮:“那就不打攪上神了,末将繼續去巡防,告辭。”
他走出幾步,承晚突然想到風年說過的話 —— 扶藍一事的原委夜舒是知曉的。
她趕緊出聲喚住夜舒:“你等等。”
夜舒回過頭,臉上多有不解。承晚四下看看,知道這不是能随意說話的地方,于是沖夜舒招招手:“你跟我來一趟,我有些話需要問問你。”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
大陸傳奇,一戰成名;鳳凰聖女,風火流星神界刀法;雙升融合,金陽藍月,雷霆之怒,這裏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武魂。唐門創立萬年之後的鬥羅大陸上,唐門式微。一代天驕橫空出世,新一代史萊克七怪能否重振唐門,譜寫一曲絕世唐門之歌?
百萬年魂獸,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死靈聖法神,導致唐門衰落的全新魂導器體系。一切的神奇都将一一展現。
唐門暗器能否重振雄風,唐門能否重現輝煌,一切盡在《鬥羅大陸》第二部——《絕世唐門》!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無彈窗,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鬥羅大陸II絕世唐門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