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消一日,全洛陽皆知,程家那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程四郎被人拖入巷子裏打殘了,直接廢了根本。

有人說是仇殺,也有說是情殺,還有人說程四郎以前的爛桃花所導致的災禍。

傅時厲何許人也?

自是不會關心外界如何傳聞。

程四郎是誰?他不認識。他只是讓屬下打了一個叫做程六郎的孟浪子。

傅時厲做好事不留名。

落九天幾人卻暗暗搓搓的,很想把事情真相告知蘇念安,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與時機。

做了好事,肯定需要留名啊!

趁着将軍又獨孤一人思量人生時,落九天三人聚在一起說話。

這次他們打殘了程四郎,也等同于是将軍他間接英雄救美了。

要将此事如何告知蘇五娘子,無疑是一個關鍵。

英雄救美,是需要回報的。

蘇五娘子得知是将軍讓他們打殘了程四郎,必然會感激涕零。

落九天,“我叫人去太師府外面蹲守,等到小娘子出來,就找機會把事情偷偷告訴她。”

琢玉,“等等!可這事若是傳出去,被外人知道了,只怕程家會找上門。”

裴石沉吟一聲,“是啊,此事不可大意,且等待時機吧。”

三人讨論半天,也沒有做出決定。

太師府那邊,卻是熱鬧極了。

要知道,程四郎被人打殘,以及程家大夫人登門提親,這兩樁事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

蘇太師聞訊趕回府中。

他是個老狐貍,自是知道蘇念安無人撐腰,沒人會為了蘇念安去廢了程四郎,他懷疑到了魏子初頭上,但并沒有确鑿的證據。

而今,程四郎出事,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太師府。

除卻外面的傳言之外,還有人懷疑,是太師府不願意結親,故此這才叫人直接廢了程四郎。

蘇太師一股怒意無處可撒。

直到蘇老太太直接往槍/頭上撞,她再不能容忍蘇念安繼續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因着一整日都在歇息養病,她暫未聽聞外面的傳言。

一番訴苦之後,蘇老太太還痛心疾首,道:“老爺啊,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長房考慮。五丫頭是長房的姑娘,又與程四郎同日落水,那程四郎再怎麽不濟,也是程家的嫡出一脈,可五丫頭倒好,根本不把我的好意放在眼裏!老爺啊,我這些年……”

蘇老太太聲情并茂,正把一位老祖母的苦心演繹的淋漓盡致。

忽然,蘇太師爆喝一聲,“閉嘴!你這個婦人,當真愚蠢至極!五丫頭的婚事,你莫要再插手!”

蘇老太太噎了一下,可一想到蘇念安的反常,以及那筆豐厚的嫁妝,她不得不繼續,“老爺啊,我可都是為了蘇家着想。”

蘇太師指着蘇老太太的鼻子,破口大罵。

文人罵人的功底,絕對是無人能及的。

“好一句為了蘇家考慮,為了五丫頭着想!你把五丫頭推向火坑,還好意思在這裏言辭鑿鑿!你就是一個毒婦!”

“老夫鮮少插手後宅之事,不代表老夫不知情。你這個毒婦,這次過火了!”

蘇老太太身子晃了晃,愕然的看着蘇太師,同時,她也一陣後怕。

蘇太師冷哼一聲,“你若是無能,老夫就讓容姨太管家!”

容氏是蘇太師的小妾,生育了蘇家三郎與四郎,在府上地位頗高,也是個性情溫順的女子。

可謂是蘇太師的真愛。

蘇老太太聞言,怔然了,随即立刻跪下,“老爺啊,我到底哪裏做錯了,您倒是告知我!這些年我執掌中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蘇太師眼不見為淨,側過身去,不願意多看地上的老婦人一眼,冷哼,“哼,程四郎是個什麽玩意兒,你能不清楚?再者,他如今都是一個廢人了,你還想着把五丫頭許給她,你敢說你不是賊心作祟!”

賊……心作祟!

蘇老太太如被雷擊。

難道是老爺知道了什麽?

不可能!

這時,蘇念安無視婢子的阻擋,她聽聞太師回府,這便也來了養心居。

見眼前此景,小娘子瞪大了眼,雙手捂着唇,做驚愕之狀。

頓了頓,蘇念安行至蘇太師身側,拉住他的廣袖,模樣小心翼翼,又像是在撒嬌,“嗚嗚嗚,祖父,祖母一心想把我嫁給一個廢人,也不知那程家到底哪裏好?是能幫襯咱們蘇府麽?”

蘇念安不說還好,這一哭訴,太師就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就更是厭惡。

蘇老太太愕然了。

她看着蘇念安嬌裏嬌氣的模樣,還有她故意沖着自己眨眼的俏皮,她真想當場厥過去。

這個五丫頭,太心機!

而下一刻,蘇老太太只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

蘇念安掏出了一份嫁妝單子,“祖父,您瞧,這是母親當年的嫁妝單子。這一份是從青州外祖家拿來的。我想過了,我如今已經十六,也應該自己掌管嫁妝了。祖父日理萬機,今日難得歸來,肯請祖父替孫女做主,讓祖母将我母親的東西還給我吧。”

她字字真切,還紅了眼眶。

更要命的是,蘇念安的用詞十分精确。

她用了“還”字。

也就是說,老太太這些年拿走的本屬于她的東西,如今,該原封不動的歸還了。

太師多看了蘇念安幾眼。

如今,魏家大公子也來了,蘇府不便做的太難看。青州魏家到底也是親家。

再者,他也正好給老太太一個敲打。

蘇太師一口應承,“好,祖父給你做主。”

一言至此,蘇太師看向跪地的蘇老太太,“你可聽見了,明早之前,将五丫頭母親的嫁妝,原原本本交給她。”

蘇老太太身子一軟,恨不能就此含恨而終。

她的心,在滴血啊。

芙蓉苑。

蘇念安叫人在月門處擺放了桌椅,她趴在桌案上,手指噼裏啪啦撥動着算盤。

下人們搬過來的東西,她都一一登記在冊,一件件細數,一個銅板也不能少了。

銀河持劍站在她身後護着,府上無人再敢叫嚣。

而蘇老太太那邊卻是大出血。

為了補上之前的窟窿,她自讨腰包,還将衛氏也拉過來,一起才勉強湊齊了一份嫁妝。

蘇老太太側躺在軟椅上,人已經是喘息不勻。

衛氏哭哭啼啼,“這可如何是好?五丫頭那個小蹄子豈會突然變聰明了?還是說,她背後有人指點?”

蘇念安身邊的下人早就被架空了。

除了一個沒腦子的拂柳,和一個粗實婆子之外,再無可用之人。

魏子初又是前幾日才來到京都,理應不是他指點。

蘇老太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嚨裏皆是血絲。

蘇念安一直盤點到了傍晚十分,才将母親的嫁妝統統清算好。

看着一院子的財物,蘇念安望着天,默默道:母親,您瞧見了麽?綿綿長大了,會給自己撐腰了,從今往後,綿綿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

魏子初走來時,一路生香,惹得太師府的婢子們芳心亂跳。

他喜歡用香。

渾身上下皆是文人墨客,以及風流公子哥的特質。

尤其是額前兩撇碎發,極具有辨識度。

他站在蘇念安身後,也往天上看了看,只見浮雲飄動,天地之浩蕩着實其妙。

魏子初今日親眼看着蘇念安辦成嫁妝的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出手。

讓小丫頭自己成長,才是當真呵護她。

魏子初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溫柔極了,“我們綿綿今日真厲害,表哥替你感到歡喜。對了,表哥之前見過姑母的嫁妝單子,上面有一只玉簫,不知綿綿可否割愛,讓玉簫贈予表哥。”

表妹贈東西給表哥。

多好的寓意啊。

哪怕是自己伸手要來的。

魏子初覺得,下回去見傅時厲,他有東西可以炫耀了。

蘇念安一口答應,她可不是小氣人,尤其這人是她的子初表哥。

“好呀,我這就拿給表哥。”

蘇念安很快就找到了玉簫,雙手遞給了魏子初,“表哥,你會吹簫麽?”

魏子初淡淡一笑,“不會。”他臉色掠過一絲複雜神色,柔聲說,“這玉簫不是用來吹的。”

蘇念安啞然了,“那是用來做甚?”

魏子初但笑不語。

當然是顯擺哎。

話本裏都說一簫一扇走江湖,他不可得配齊全了。

裝模作樣久了,自信就來了。

魏子初又揉了揉蘇念安的發心,“綿綿,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懂,表哥日後慢慢教你。”

蘇念安,“……”

不過就是一只玉簫,竟有這樣高深的學問麽?

這幾日愈發酷熱,蘇念安一直惦記着傅時厲,可她不方便去軍營,此前表哥與傅時厲又相談甚歡,她以為表哥與傅時厲之間是相見恨晚,是知己呢。

于是,就索性委托表哥,“表哥,我讓人熬了一大鍋綠豆湯,你幫我送去軍營可好,就對傅世子說……是我的一片心意,表哥記得在傅世子面前,幫我多說幾句好話。”

還惦記着傅時厲?

魏子初眯了眯眼,手指摩挲着玉簫,“好。”

也是時候,單獨與傅時厲見一見了。

作者有話說:

魏子初:傅世子,你好呀,我來送綠豆湯了。

傅時厲:表哥,你好。

魏子初:!!!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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