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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頃仁對待五條稚,完全沒有對待五條悟那樣的耐心和慈祥,族長的威嚴和當家人的冷漠,在他身上提現得淋漓盡致。
“離開神子,從今天開始我允許你作為五條家的族人活下去。”
馬上就是神子五歲的生日,五條家不可能永遠藏着他,五條悟五歲的生日宴,将會是盛大的“展示會”,這種UR+将橫空出世告訴所有人他的存在感!
而和五條悟流着同樣血的五條稚,就是唯一的漏洞和污點。
非術師者非人,沒有咒術師的天賦,就沒有身為“人”的價值。五條家沒有禪院那麽極端,但只是沒将這條冰冷的規則寫進家族的族規裏罷了。
有了家主的承諾,五條稚以後的生活條件會好很多。五條家作為千年大家族,不僅是咒術界的“禦三家”,在普通人的世界,也是一個頂級的財團。
五條家主給出承諾,那就代表着五條稚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五條稚擡頭看向家主,仰着腦袋的姿勢很累,但他還是很用力地去看清楚家主的表情:“我不要。”
五條家的家主五條頃仁長得很“威嚴”,一級咒術師不可能是溫室裏的花朵,祓除過無數咒靈沉澱下來的殺氣,對普通咒術師都是個威懾,更不用提議個四五歲的幼童了。
身強力壯的成年人站在面前,那種威懾力已經足夠讓小孩子感到恐懼,更不用說家主+一級咒術師的雙重buff。
五條稚從來不會問哥哥“為什麽大家都不喜歡我”,因為……只要尼醬喜歡我就夠了。
被尼醬愛着,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嗎?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怯懦和軟弱,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要和尼醬分開!”他和尼醬約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
他們從出生前就一直在一起,以後也不要分開!
五條稚很怕五條頃仁,準确的說,五條稚很怕五條悟以外的人。
“嗯?”五條頃仁有些驚訝,這讓他第一次垂下眼認真地看清了這個孩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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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暖陽散落在銀發上,溫暖又柔和的樣子讓人第一時間想到了冬日裏的暖陽,又或是雪天裏的溫泉,軟軟的,暖暖的。精致的五官可愛得沒有任何抵抗力,圓圓的貓眼裏彌漫着一層水光,異色瞳暈出一圈紅光,委屈又可憐。
像一團無害的雲,又像一團半化的雪團,即便是鼓起勇氣一臉堅毅,看起來也不過是不足月的奶貓哈氣呲着沒幾粒的奶牙,軟軟的沒有任何攻擊力,只覺得強裝兇狠的樣子可笑又可憐罷了。
然而五條頃仁卻沒有任何的憐惜,看到他這種樣子,五條頃仁眼裏的厭煩不加任何的掩飾,咒力微弱、沒有術式、性格懦弱……這樣的廢物,就是五條家的恥辱!
“悟真很可憐,有你這樣的弟弟。”五條頃仁出乎意外地,沒有強硬地将五條稚從五條悟身邊帶走,他只是傲慢又嫌惡地丢下了一句,“作為悟的污點,你要更小心地藏起來。”
他不是來和五條稚商量的,只是通知罷了。
離開五條悟的身邊,小心地藏起來。
或者,徹底消失。
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出了什麽事故,五條家不會覺得可惜。
但神子不可以,即便是一個可能受傷的微小可能,也必須扼殺在搖籃裏。
五條稚死死咬着嘴唇,舌尖已經嘗到了鐵鏽味的腥甜,但他卻是毫無所覺。
五條頃仁似乎只是路過,心血來潮來看他一眼,接着不帶任何情緒地離開了。
五條秋葉恭敬地跟在家主的身後,從頭到尾沒有多看五條稚一眼。
五條秋葉是嫡系一派的血脈,早些年為了“賞賜”附屬咒術家族三居家,她嫁給了三居家的家主,她的實力不算弱,二級咒術師也算是家族裏的中流砥柱。但她是女人,照顧家庭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成為“三居秋葉”後,她就安心地在三居家做起了全職太太,可惜一直沒有孩子。
三居家是附屬于五條家的咒術家族,不管從哪裏來看,三居秋葉對五條家都是絕對的忠心。
于是五條頃仁就讓五條秋葉回來照顧神子。為了五條悟的安全,三居秋葉暫時變回了五條秋葉——三居家的家主也十分支持!
至于五條稚,只不過是附帶罷了。
僻靜的小院呼啦啦來了一堆人,然後又呼啦啦全部走掉,重新恢複了寂靜,只剩五條稚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門邊。
天上飄着雪,風不大,但很冷。
“嗚……”五條稚不明白,他只是想和唯一愛着自己的哥哥永遠在一起,為什麽不可以呢?
雪白的長睫毛顫抖了一下,但五條稚很快忍住,視線已經變得模糊,眼眶也盛滿了馬上要溢出的淚水,但他努力地不哭出來!
“喂!”
随時身上傳來的一聲呵斥,五條稚只覺得後背一疼,身體順着力道地向前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雪不算很厚,大概到小孩腳踝,雖然有緩沖,但十分有限,面朝下摔出了沉悶的一聲。
“我說,像你這樣的廢物,為什麽要死賴在神子大人的身邊啊!”
“明明是個廢物,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垃圾就該去垃圾桶待着啊!”
“……”天旋地轉,五條稚大腦也被這一摔摔得嗡嗡作響一片空白,世界變得既安靜又嘈雜。
五條稚試圖站起來,但手和大腦似乎分開了,不聽使喚。
臉埋在雪裏,耳朵還只能聽見嗡嗡聲,但神奇的是,五條稚能感覺到好幾個人走了過來。
“……”
“……”
“……”
那些人似乎是指着他說了什麽,五條稚聽不到,但黏膩又窒息的惡意湧了過來将他裹得很緊。
“喂!你是聾子嗎?!轉過來啊!”
五條稚只覺得頭皮一痛,就被扭着對上了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五條征,“年輕”一代裏天賦極為出色的孩子。
五條悟是神子,他由家主和長老們單獨教導,五條稚沒有天賦,連去學堂的資格都沒有。
而介于“神子”和“廢物”之間的“五條家的未來”,則是在族學裏一起上課。
五條家的孩子不需要上幼稚園,但到了年齡就必須要上族內的學堂。
五條征就是目前學堂裏的領頭羊,九歲的孩子比五條稚高了一半不止。力氣大、咒力強、術式也很強力。
“真是丢臉!”五條征捏着他的臉,肉乎乎的臉色立刻被捏出一大片紅,但沒有留下指甲印。
好疼!感覺臉要被捏碎了!
“……”五條稚咬着牙不說話,忍着眼淚想把它收回去。
“煩死了!不要用神子大人的臉做出這種表情啊!”
五條稚和五條悟長得很像,雙生子不像才很奇怪。但兩張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只有在湊在一起才會讓人産生“原來他們是兄弟”的感慨。
首先是雙眼睛,五條悟有着五條家幾百年難道一遇的“六眼”,那雙璀璨瑰麗的眼睛,足以承載這個世界最多的贊美。五條家的族人們狂熱地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而五條稚的異色瞳,在封建古老的家族裏甚至是妖異不詳的存在,沒有任何用處連“正常”也算不上,不把這雙眼睛挖出來燒掉已經是五條家的仁慈。
再來就是——
軟弱而無害的氣質。
出生于強大的禦三家,卻有着這樣柔弱的氣質,會覺得讓人憐愛嗎?不,只會讓人厭惡。
不怪別人看不起五條稚,同樣是不滿五歲的孩子,五條悟總是散發着銳利而自信的味道,或許是六眼給他帶來不同視角,他淡漠而疏離地作為一個局外人觀察着這個世界,強大又美麗得像不屬于這個世界。
那種人外的強大氣場,簡直要讓人均慕強癌的咒術師們興奮到頭皮發麻渾身顫抖。
在這樣的襯托下,五條稚軟弱得讓人乏味,甚至讓人産生了“為什麽像你這樣的人能被神子特殊對待”的嫉妒。
“像你這種垃圾,就不該出生!”
“你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
“滾出五條家!”
“廢物!”
這些話,五條稚已經聽過了很多很多遍,所以他只是咬着牙忍着疼,一言不發。
五歲的孩子和九歲的孩子力量懸殊很大,更不要說一個普通人對多個咒術師。
反抗會挨更多的打,只要、只要忍過去的話——
“神子大人只是覺得好玩罷了。你真的以為他會對你這樣的廢物保持那麽久的耐心嗎?”
“讨厭鬼!給我識相一點不要纏着神子大人啊!”
“像你這樣的廢物,遲早會被神子大人丢棄的!”
五條稚是個廢物,這是公認的事實,五條稚也沒有任何資格去反駁這個事實,因為他真的很弱。
咒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身體脆弱到繞着小院跑幾圈就氣喘籲籲晚上就發起燒、馬上就五歲了也沒有任何覺醒術式的傾向……
不管怎麽看,五條稚都沒有未來。
“我和尼醬會一直在一起的。”顫抖的聲音小小的,似乎忍着疼,長長的睫毛因為疼顫抖個不停,但異色瞳裏卻平靜地不可思議。
無悲無喜的眼神讓他們有片刻的恍惚,似乎……這種眼神在哪裏見過。腦海裏逐漸浮現出那個令他敬畏又不得不仰望崇拜的身影,但又立刻将那個荒誕的想法從震驚腦中驅散。
“就算我是廢物,尼醬也會一直陪着我。”
“尼醬最喜歡我了!”
五條稚擡着下巴,眼神蔑視,一字一頓說得格外清楚:“我永遠都會是尼醬最喜歡最重要的人。”
小孩們徹底被激怒了:“你這個廢物!你才沒有被神子大人喜歡的資格啊啊啊——”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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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