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

莫耳在十二歲時被父母帶去了精神病院，因為她總是說能看見“人”，而這些“人”對于其他人來說是不存在的。

“有遺傳史嗎？”醫生問。

“沒有。”夫婦異口同聲地回答。

“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這種幻覺的？”

莫耳沒有說話，只在一旁瞪着雙眼看醫生。

母親林湘代答：“大概一個星期前。”

是的，大概一個星期前，旅游回來後莫耳就發現了身邊的有些人不太一樣，他們看似與他人無異，但他們沒有影子，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們的身體是懸浮在地面之上的。

“媽媽，那個叔叔會飛。”莫耳驚訝地指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說，以為這是什麽新戲法。

林湘卻立馬把她的手拍下來，說：“別亂指。”

“她說能看見？”

“是，經常看見。”

“會和他們交談嗎？”

“沒見過她和他們說話——她害怕。”

醫生輕嘆了一口氣，對林湘說道：“讓孩子自己說。”

“他們會找我說話。”莫耳瞪着圓溜溜的大眼望着醫生回答。

“能碰到他們嗎？”

莫耳搖頭。

有時他們會接近莫耳，然後用手觸碰她然後肢體在碰到她的那一霎那穿過——像空氣一樣，卻又好像帶着冰冷的溫度……莫耳不知道那冰冷是不是錯覺，但是令她感到萬分不适。

“他們說了什麽？”

“‘小孩，能看到我們？第一次見。’”莫耳學着着記憶中的那個爺爺說的話。

“還有呢？”

“‘陪我聊聊天怎麽樣’、‘幫幫我’、‘我是被人害死的’……‘你才不是神經病，這個傻逼醫生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醫生拿着筆的手顫抖了一下，接着又繼續用慈祥的語氣問：“現在能看見嗎？”

林湘放在莫耳肩上的手不由地收緊，丈夫莫正銘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

莫耳點頭，說：“能看見，就站在醫生的旁邊。”

那個“人”聞言，沖着醫生連做了幾個鬼臉。

這個“人”并不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他是從家裏跟過來的。确切地說，他是在路邊游蕩，在發現莫耳能“看見”後，一直跟着她的“人”。

醫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沖着那“人”的方向揮揮手，說：“是這裏嗎？”

你打到他了——莫耳看着醫生的手從那“人”身體穿過心想。

“嗯。”她答道。

“你好。”醫生向着她說的方向繼續揮手，并笑着打招呼。

“你不必迎合我，”莫耳說，“我知道你看不見，也知道我不正常。”

醫生尴尬地笑笑。

“好，我現在給你做一組測試，你必須誠實地回答我。”

“好。”

“你們先出去，待會再叫你們進來。”醫生對夫婦倆說。

林湘看了一眼莫耳，又看了看丈夫，莫正銘輕推着她向門口那邊走，說：“聽醫生的。”

護士把門關上。

夫婦在門口等着，就在門口，椅子們離門太遠，他們也沒有考慮要往那處安坐。

過了一段時間，也許只是十分鐘，也許有半小時，門開了，護士對他們說：“進來吧。”她身後是莫耳，莫耳走出門，對他們說：“醫生叫你們進去，我在外面等等。”

林湘握住了護士的手，說：“請你留下來陪陪我女兒好嗎？”

護士愣了下，點頭。

等夫婦走進，醫生對他們說：“坐。”于是他們坐下了。

“醫生，我女兒是得了什麽病？”林湘先于莫正銘開口。

“初步判定是精神分裂症，但很奇怪，除了出現幻覺，她在智力、情感等方面都極其正常，情商和智商甚至要比一般小孩高些，并且沒有偏執的趨向……若說她有被害妄想，她又能确切地分辨虛實……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說謊。”

“阿耳不是那樣的孩子。”林湘立馬否定了醫生的猜測。

“有些事情即使是最親的人也不能看透的……”

莫正銘打斷了醫生的話，篤定道：“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在害怕，或許你看不出來，但她從那時開始，她就沒辦法一個人睡覺，她也經常被吓哭……我們相信她不是因為她是我們的女兒，更是因為她從不說謊！我的女兒她寧可被打被罵也不會說謊！看見她手上的繃帶了嗎？那就是因為她被吓到了，弄傷了自己！”所以他們這才下定決心要帶女兒來精神病院看看。

“那在她出現異常之前，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嗎？我問過孩子，她說沒有，但沖擊性太大的話，特別是像她……”

醫生的話被打斷了，林湘說：“有人被火車撞死了。”

“什麽時候？”

“就在一個星期前，也就是在看到幻覺之前。”

“莫耳看到了嗎？”

“我們都在場。”

“莫耳什麽反應？”

“沒有反應，倒不如說她好像沒看到一樣，但那時候那人就在我們面前，之後也鬧得很大……我們那時着急看情況，又怕她吓到，就叫她在一邊等着。”

“你說她沒反應？”

“是，問也沒問。後來我拉着她走，警察都來了，她還問我怎麽了。”

“之前為什麽不說？”

“我想着她沒看到也好……她最近總是神經緊張，我不想說出這種事吓她。”

“可能這件事就是引子，我要跟她談一下。”醫生對夫婦說完，又對護士說：“讓她進來。”

護士點頭。

“可是要是真的是因為這件事，讓她回想起來不會讓病情更嚴重嗎？”林湘急切地問。

護士停住了腳步。

醫生對她甩手：“你去。”

護士應好。

“可能吧，可是不直面這件事，她永遠都不會好。”醫生道。

莫正銘安撫妻子：“聽醫生的，沒事的。”

莫耳進來了，待她坐定，醫生問：“跟伯伯說說關于火車的事怎麽樣？”

莫耳疑惑。

“之前去H市時，我們不是坐火車回來的嗎？醫生是想問問在H市火車站發生的事。”莫正銘解釋。

“有什麽特別的事嗎？”醫生問。

莫耳沉默了一會。

為了能讓莫耳毫無顧忌地說話，醫生讓她的雙親先出去了。

她不想說，但如果她回答“沒有”，她就是說謊了——她不應該對醫生說謊。

“我遇見一個人。”她還是說了。

“噢？怎麽樣的一個人？”

“我不太想得起來。”

“男的女的？”

“男的。”

“長得好看嗎？”

“唔……該是好看的。”

“該？”

“醫生伯伯，我真的想不起來。”

“那你們有說話嗎？”

“有。”

“說了什麽？”

“不記得了。”

“那他有對你做什麽嗎？”

“他好像蹲着……碰了我一下。”

“碰哪兒了？”

“這裏。”莫耳指指眉心。

“這裏？”醫生伸手，想要重現當時的畫面，但手卻在碰到她之前被她輕輕打落。

醫生也不惱，和顏悅色地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莫耳搖頭：“不知道。”

“之後呢？發生了什麽？”

“之後爸爸媽媽把我帶走了，我一回頭——那人就不見了。”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

莫耳搖頭，忽而靈光一閃道：“我看見警察來了，但是我問媽媽為什麽警察要來的時候，媽媽也沒說。”

結合林湘的話，醫生恍然，道：“那在遇見那個男人之前，你有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事？”

“嗯……”莫耳擠破頭都沒能想出來。

看來突破點是這個沒錯了——醫生想。

“那你為什麽覺得那個男人很特別？”

莫耳搖頭表示不知道。

“講講理由，什麽都好……比如——他又哪裏和別人不一樣嗎？”

“……我總覺得他很熟悉……很溫暖……”像光一樣，像神一樣……而且好像随時都會消散在塵世。

這後話莫耳沒有說出口，說出來她就變花癡了。

“為什麽覺得熟悉？”

莫耳被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逼問問得有些窩火，卻是忍住了：“不知道。”

“你的父母說，那時候的火車站裏有人被撞死了。”醫生直言。

“嗯？”莫耳驚訝，“我怎麽不知道？”卻沒有更多的反應了。

“你母親說那人就是在你面前出事的——你絲毫都想不起來？”

莫耳突然起了寒顫，她搖頭。

“你有沒有想過——那個男人只是你臆想出來的，是你為了掩蓋那時候……不愉快的記憶創造出來的假想人。”

莫耳沒有說話。

他是真的，我感受到他了！

但一個神經病說的話怎麽能信？

她自己都不信。

醫生繼續說道：“所以你之後才接連不斷地看見假想人。”

“你必須直面這個事實——有人在你面前死了，但這個世界常有人死亡，每分每秒都會有人死去……當然，我不是說冷血好，但是你現在對死亡的态度已經在往病态的方向發展……你已經覺得你能看到死人了……人腦是很神奇的東西，當你深信不疑自己能看到……”

之後醫生說了什麽，莫耳已經記不起了。

她一點也不想被告知那人是她想象出來的。

唯有那人，怎麽能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各位小可愛點進我的文，并看到了了這裏。這裏是新人作者礎潤而雨，而這是我第一篇發表的文《冥靈》。實際上我從小學開始就喜歡寫故事了，但一直覺得自己的文筆還不夠成熟，一直等到大學才有發表作品的想法。當然也并不是現在就絕對寫得好，有不好的地方也請各位多多指教。

為了避雷，也為了吸引有興趣的小可愛們，這裏說有于故事的幾個問題（實際上跟《冥靈》也沒什麽關系）：

1.我個人覺得劇情是為人物所創的，而不是人物服務于劇情，所以故事的發展我不能保證，但人設多半是不會崩的。如果覺得崩了：①可能是錯覺；②可能是我腦殘了。第②種情況發生了，請務必罵我。

2.有些專業知識，我會向專業的人詢問（比如醫學知識），不知道的我就百度。但畢竟不是專業的，小可愛們看出問題就可以提出來，比心。

3.擔心BAD ENDING的，放心，我除了短篇，中、長篇都是HAPPY的，何況本篇主打治愈（？？）。

4.這雖然是個靈異故事，但主要是以靈異為“背景”的“故事”，我覺得還是不恐怖的。有打怪的情節，但幾乎都是秒殺，所以升級流……變強有，升級應該不算。

5.盡我所能，日更，偶爾還會加更，除了我腦抽發錯，加更的通常是番外。

6.此篇中篇，沒弄錯的話，一般兩月內完結，多就三月。

7.作者的話覺得煩當然可以屏蔽，不過我又不忍心把小番外放在正文打擾觀衆老爺們的觀感，所以短的番外我通常會發在“作者有話要說”。

8.實際上我也不會經常說話的。

9.作者從小沒心沒肺，對LGBT群體沒看法，如果文中出現了這部分群體——很正常（雖然目前沒設定）。如果有角色說了歧視的話，那是角色的問題。作者自認三觀非常之正的。

10.樓和鹿之間是純潔的父子情。

11.如果翻到後面發現了後面的“作者有話要說”像個小白……沒錯，這是我2018年3月7日寫的話，如今我已經更到24章了，我已經是個成熟的作者了（驕傲臉）。

12.（話真多)謝謝看到這裏的小可愛們。

13.最後，故事前期慢熱，希望你們能有耐心，我也會努力把故事寫得精彩！求評論，求收藏！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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