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質問

在遇見那個奇特男人的兩天後，這天傍晚，莫耳正躺在床上看心理學術的書，突然鈴聲響起，莫耳拿起手機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她見是同市的電話，便以為是快遞。

她接通電話，道：“喂，您好。”

“我能約你見面嗎？”對方道。

莫耳奇怪，以為是有人打錯電話：“對不起，我想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對方沉默了會，道：“電話是你給我的，兩個月前。”

莫耳恍然：“是你！”

“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我有話說。”

“好……”莫耳應下後，突然想到：“我的腿受傷了，行動不太方便，約在我家可以嗎？”

“可以。”

“好。”

“我現在過去。”

“嗯。”莫耳應完，等他說話

“……我叫鹿響，梅花鹿的‘鹿’，聲響的‘響’，你呢？”

“莫耳，草字頭，中間‘日’，下面‘大’的莫，耳朵的‘耳’。”莫耳用相似的方法介紹自己的名字。

“把你家地址發給我，用短信，我很快到。”話畢，他挂了電話。

莫耳依他的話，把地址發過去，又回到通話界面，新建聯系人。

姓名：鹿響。

莫耳從卧室走到客廳，護工招呼她吃飯。她道：“勞煩再準備一副碗筷，待會有客人。”

“好嘞。”護工笑眯眯地應答。

莫耳坐在沙發上等待，沒多久就聽見了門鈴響，她示意護工不用過來，她自己來開。

小腿還沒拆線，醫生幾番囑咐她傷腿不能用力，不然傷口內裏會因受到壓力又一次破裂。

她單腿站立着，受傷的右腿離地，右腋被鐵拐撐起，鐵拐代替她的右腿行走。

莫耳把門打開，見來人确實是鹿響，道：“這麽快？”

“學校就在這附近。”鹿響說着，面無表情。

“你是一高的學生？”莫耳問。

“是。”

“我也是一高的畢業的，剛上大一——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我高一。”

“……”

鹿響果然比她小，還不是小一點。

“你剛下課，還沒吃飯吧？一起吃吧。”莫耳做了“請”的手勢，将他迎進門。

鹿響走進，道：“不了。”護工笑臉相迎，但沒有多話。

“可我們也還沒吃呢——一起吧。”莫耳關上門，跟在鹿響身後。

鹿響沒再推脫。

鹿響吃得快，他就坐在位置上等她們吃完。待所有人都放下碗筷，他對莫耳說：“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莫耳向護工點了下頭，便回鹿響：“來我房間吧。”她扶着餐椅椅背起身，拄着鐵拐，一步一步地向卧室。鹿響慢慢地走，跟在她之後。她推開門，讓鹿響進來後把門關上。

莫耳坐在床上，示意鹿響可以坐在房間裏的那張沙發椅上，但鹿響依然站着，他問：“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項鏈嗎？”

莫耳奇怪：“你怎麽知道我帶着項鏈？”

她今天穿的是高領的條紋衫，項鏈明明藏在裏面，他怎麽會知道？

鹿響沒有回答，只道：“那日在醫院見的那個高個子的男人，你還記得嗎？”

莫耳驚訝：“你看到了？”

鹿響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她還記得。

“你認識他？”莫耳又問。

鹿響點頭：“他就是我過去向你提到的那個道士。”

“道士？”莫耳笑了，“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個道士。”

“你倒是記得一清二楚。”鹿響說話時神情不變，讓人不知他此話何意。

“給我看看你的項鏈。”鹿響又說，不是請求的語氣。

莫耳把項鏈取出，解下了鏈繩的扣環，将它遞給了鹿響。

鹿響看了會，收緊了拳頭，握着玉石問：“誰給你的。”

莫耳幾番猶豫，但想不到瞞着鹿響的理由，便道：“一個鬼。”

“鬼？他憑什麽要保護你？”

他知道這玉的作用？

“我們做了交易。”

“什麽交易？”

“……我給他我的血，他保護我。”

鹿響的臉霎時間沉了下來：“你給鬼喂血？”

莫耳莫名心虛：“不行……嗎？”

“你是沒有腦子嗎？‘養鬼’？你還覺得沒問題？”鹿響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

“他是個好鬼！”莫耳極力争辯。

“你瘋了嗎？”鹿響沉下心，冷冷地看着她。

莫耳啞然，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他要利用你，自然會讓你你覺得他好。”

莫耳暗自握緊了拳頭，低下頭道：“也許他是真的善良呢？”

“游魂正是因極重的惡念而化鬼——世上不存在善良的鬼。”

莫耳擡起頭，直視鹿響的雙眸，讓自己看上去自信些：“可他救了我——他本可以直接吃了我。”

鹿響冷笑：“把你養到老再吃掉自然是實惠些，何況期間你可以不斷供給靈力——保護你？當然要保護你，不然你要是被其他的鬼吃掉了，豈不吃大虧？鬼話連篇的道理你還不懂嗎？”

“你知道鬼吃人也吃靈魂的嗎？被吃掉，你就真的不複存在了。”

“你知道鬼吃的靈力越多，就會越兇惡嗎？”

“你知道一旦他強得沒人能夠降服，他就會更加無忌憚。那時不僅是靈力強的人，普通人也無法幸免。”

“你的愚蠢毀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無關的生命！”

鹿響淩厲的話語句句刺入莫耳內心，她竟不能反駁絲毫。

“把他叫出來，你能做到的吧？”

莫耳瞪着眼看他。

“那個道士會解決掉他。”

莫耳緊抿着雙唇，緊咬着牙關，許久，她伸出右手拽住鹿響手中的鏈繩，道：“還我。”手一用力，那時手心被穿刺而過的痛感就随之浮現。

鹿響握着玉不放，盯着她道：“你還執迷不悟？”

“還我。”莫耳站了起來，用另一只手扒鹿響的四指。

鹿響毫不松手。

“還我，快把它還我！”莫耳固執地盯着鹿響的拳頭，就差張嘴咬上去了。

“叩”，突然，像是有人敲了下門，鹿響猛然松開了手，跨向門口，打開了門——是護工！她被鹿響的出現吓到，一個不穩摔坐在地，臉上滿是驚恐。

“你聽到了？”鹿響居高臨下地問。

護工不自禁向後退，她猛搖頭：“不不不不，我什麽都沒聽見。”

鹿響蹲下，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忘了它，不然你試試。”

莫耳走近，護工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裏的恐懼愈加鮮明——莫耳明白，她什麽都聽到了。

“你走吧，之後把你的銀行卡號告訴我，我把你的工資結了。”

護工不定點頭應好，她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莫耳看向鹿響，像是恢複了平靜，她說：“你走吧。”

“你要護着他？”鹿響問。

莫耳沒有回複，只是重複了一遍：“你走吧。”

“好，”鹿響與她擦肩，“既然你站在他那邊，那以後我們就是敵人了。”

鹿響走出了莫耳家，下了樓後繞進了隐蔽的拐角處，他從衣領內取出了項鏈，項鏈的樣式與莫耳的十分像似，不過下方挂着的是一枚翠綠的玉石戒指。他盯着戒指看了會，突然脫口：“樓雲曦。”

沒多久，樓雲曦就踩着悠然的步伐從拐角的另一邊走過來，他問：“怎麽？”

鹿響塞回項鏈，問：“說說，為什麽你給我的和她的一樣？”

“哪一樣了？”樓雲曦反問，“玉的顏色和樣式明明一點都不像。”

鹿響左手抓起他的衣領，奈何樓雲曦比他高了有大半個頭，這麽一比，氣勢少了幾分。不過鹿響可不管這些，他仰視着樓雲曦：“給我認真說。”

“真不一樣，她的玉主要起威吓作用——看來它的原主人個性十分張揚啊~”樓雲曦低頭對上他的視線。

鹿響語調冰冷：“告訴我，為什麽你和鬼有一樣的東西。”

“怎麽？你懷疑我？”樓雲曦玩味地說道。

鹿響憤怒被他不正經的态度挑起，他沖他的臉部揮了一拳，樓雲曦不擋不躲。

“說！”他的右手也提起了樓雲曦的衣領，雙手一使勁，便把樓雲曦拉得更近。鹿響睜着雙眸，眼裏怒火洶湧。

“這不難搞，多半是從那個道士那裏偷的吧？”樓雲曦的神态不變。

“偷的？鬼碰到護符都很難，你說他能偷？”

“這證明他很厲害啊，還讓玉認主了。”

“唔！”鹿響再問不出什麽，松開了手，又向他的臉揮了一拳，甩甩手向出小區的方向走。

他向來覺得樓雲曦說話沒句真心，向他尋求真相還真是白費心機。

樓雲曦擦掉嘴角的血，邁起步子跟在他身後。

忽然，鹿響問：“能打贏嗎？”

“嗯？”

“那個鬼。”

樓雲曦望天：“應該能贏。”

“那就把他抓出來，殺了。”

樓雲曦走到他身旁，問：“這次怎麽這麽認真？”

“首先，他是鬼。其次——他騙了人。玩弄人心，不該死嗎？”

樓雲曦臉上保持着微笑，背後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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