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黃雀

“我沒逞強，我真的沒事。”莫耳松開了了奶奶的手，微微一笑。

“奶奶，我們走電梯。”她又道，走快了兩步帶兩人進樓。

電梯門都還沒到，趙瑜謙心想，她這是在轉移話題。

奶奶也想到她不願多說，也就沒有再問。又道：“今天小莫耳的爸媽都有在家嗎？我們過來也沒帶什麽……”

“不用，你們能過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什麽也不用帶！至于我爸媽……他們今天也沒有回來的，禮數什麽的不用拘泥。”莫耳按了電梯，恰好電梯停在一樓，門一下就開了，莫耳先進了電梯。

“你家住幾樓啊？”奶奶進電梯後問。趙瑜謙跟在後面。

“二十一。”莫耳按下寫着“21”的按鈕。

奶奶又說：“父母不擔心你嗎？你一個人出這麽大事？”

“他們還不知道呢。”莫耳總覺得自己受傷以來經常聽見這樣的話。

奶奶嘆氣：“怎麽不告訴自己的父母呢？他們知道該多難過啊！”

“……他們已經有快兩個月沒給我打過電話了。”當然，莫耳也沒打電話給他們。

奶奶拍拍莫耳的後背：“當父母當成這樣确實是失職了，不過莫耳你可不能疏遠他們，畢竟血緣關系在那，奶奶相信他們都是很關心你的……雖然如果我是你親奶奶，我就會把他們罵個狗血淋頭！”說完奶奶又拍拍莫耳的後背。

“哈哈，謝謝奶奶——到了。”莫耳從電梯門前走向門邊，讓兩人先出去。

“哎。”奶奶不知為何又嘆了口氣。

他們走沒幾步，再拐一個角就到了莫耳家門。

莫耳按門鈴，很快那護工開了門。奶奶笑笑對護工問好，護工點頭會以笑臉。

莫耳招呼奶奶和趙瑜謙坐在沙發上。趙瑜謙把手上的牛奶放在地上，說：“給你的。”

奶奶補充：“多喝牛奶對身子好！”

莫耳笑：“原來還真的是給我的，我都沒敢問。”

奶奶也笑：“傻孩子。”

爺爺不在。

莫耳怎麽想怎麽奇怪。

到底有什麽理由能讓爺爺離開奶奶身邊？難道是被鬼……

她搖頭甩掉不好的想法——也許只是因為爺爺沒法離死亡的地點太遠。

她心想：還好趙瑜謙一直陪着，奶奶也沒向她問起爺爺，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莫耳剛把兩人送走，還沒往沙發坐，就看到電視機前突然坐了一個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你的護符呢？”鬼問，“丢了嗎？”他的年紀看上像是個初中生，笑起來陽光又可愛。

莫耳站直，戒備地看着他。

“姐姐，給我你的靈魂好嗎？求求你了？”小鬼合着手掌，眯着眼，嘟着嘴懇求。

她的呼吸提了上來，忘了舒緩出去。

小鬼從放電視機的桌上下來，悠悠地向莫耳走了兩步：“求你嘛，姐姐。等我變強、得到肉體的時候就不再害人了~姐姐~”

莫耳沒待他走近，舉起拐杖向他砸去，那鬼閃身一多，電視被砸中。

護工被她突然的舉動吓得失聲尖叫。

正在播放連續劇的屏幕被砸碎，瞬間黑屏，破碎的屏幕中短暫地出現了電火花。

莫耳注意到護工，立刻沖她吼到：“不想死就離開我家！”她瞪着的雙眼看上去沒有太多激烈的情緒，她只是在警告。而護工自然不會揣測她的意思，她只是想着她的雇主在生着莫名其妙的氣！

“呀呀呀，還關心別人，姐姐你也太好心了吧？”小鬼滿臉感動。

莫耳忍着傷口撕裂的痛楚，瘸着腿跑向了自己的卧室。

“不過……”小鬼笑得眯起了眼，緩步跟上她，“她看上去就難吃的很，我不會對這種醜女下手的啦。”

一旁護工并沒有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連忙脫了圍裙并跑到了自己房間收拾行李。

她在進入卧室之後鎖上房門，房門開始經受一次又一次的撞擊。

隔壁房間的護工聽到這聲音，心裏堅定雇主瘋了的想法，收拾行李的速度更快了，什麽東西都胡亂往行李箱塞。

莫耳聽到木頭裂開的聲音，她知道門撐不了多久，但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找到了。

她從牆上懸挂的袋子中取出一把匕首，拔刀出鞘，她把刀鞘丢在了床上，左手緊握着刀柄，橫着刀在眼前，刀刃對着即将到來的敵人。

提心吊膽，但門還沒被撞開，莫耳舒了口氣，甩了兩下刀子以熟悉手感。

另一邊護工收拾好了東西，突然見莫耳卧室的門壞了，向卧室裏“轟”地一下倒下。她又被吓了一跳，慌忙之下離開，開了家門，但沒關好門就跑走了。

莫耳在門倒下之時，擡起右腿向後退了半步，不知不覺間右腿用力，傷口劇痛，但她的身姿沒有動搖，穩穩地做好防備的姿态。

“怎麽？還有武器？刀子挺漂亮的，給我吧。”小鬼邁着輕巧的步伐踏過變形的門板。

莫耳握緊刀，不言。

小鬼的身子稍微前傾，莫耳神經繃緊，準備接下他的攻擊，然而小鬼卻出現在了她身後。

“晚上好啊，姐姐~”

莫耳瞪大眼瞳，條件反射地回頭，卻見那人被一把從她耳旁飛過的劍身鑄銘文的重劍穿過鼻梁釘在了牆上。小鬼震驚無比的目光越過她看着……是白昱！

“你怎麽來了？”莫耳語氣中有藏不住的驚喜。

“我一直都在，”白昱得意挑眉，“你一個人死得很快的。”但他只看了莫耳一眼就越過她，走到小鬼面前，他右手握住劍柄，彎下身，左手向着小鬼的胸口伸去。

小鬼一直搖頭，嘴裏念着“不要”二字。他像是怕極了，眼裏還有淚水盈盈——莫耳第一次知道鬼也是有眼淚的。

“姐姐姐姐救我！”小鬼見向白昱求饒無效，把對話的人改為莫耳，“姐姐我錯了我錯了，我只是想要變成人而已我只是想要找人玩！我好寂寞我好寂寞啊姐姐！”白昱像是故意讓他把話說完，動作很慢，不過手指前端已經沒入他的胸膛了。

莫耳心軟了：“白昱……”

白昱在她這一聲之下停了手，但他卻沒打算住手：“別對鬼心軟，這樣的東西說要改邪歸正的話怎麽能信？即便最後他真的厲害到成‘人’，也會為了追求力量而繼續做惡。”

“可是你也是鬼啊……”

白昱回頭看她，眼神堅定而銳利：“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天生……”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在卧室問外的鹿響打斷了：“沒什麽不一樣，每個鬼都說自己不一樣。”他身旁站着的是樓雲曦。

白昱瞟了來人一眼，同時捏碎了小鬼的“心”，然後看向小鬼，像人類自然吸氣一般把鬼的身體吸入口中。

莫耳耳邊充斥着小鬼的慘叫聲，小鬼像人類小孩一般的樣子令她不忍。

鹿響向他們走近，莫耳心系白昱安危，邁步擋在了白昱身前。白昱從牆上拔下重劍，揉揉莫耳的腦袋，讓她到一邊去，但莫耳始終不動。

白昱好笑：“真打起來，像你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怎麽可能護得了我？”

莫耳固執：“他總不能殺人。”

樓雲曦見他們如此，似也覺好笑，但鹿響倒是嚴肅到底。

“樓雲曦，”鹿響說，“解決他。”

“诶？你不是應該叫‘爸爸’嗎？”樓雲曦側頭看着鹿響調侃。

鹿響白了他一眼，道：“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不開玩笑，我說真的，叫聲‘爸爸’來聽，爸爸就聽話。”然而樓雲曦死皮賴臉得到的只能是鹿響的一腳狠踹——“爸你媽○，再不動手我就動你！”他兇狠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莫耳這時才知道，鹿響面對自己時，脾氣真的是太好了。

樓雲曦彎腰，揉揉被踹的膝蓋，擡頭對莫耳道：“小可愛，你就讓一下吧。”

莫耳自然是拒絕。

“那就沒辦法了。”樓雲曦站直，嘆氣道。下一秒莫耳像是被球體的透明的牆圈住，球體在浮動，莫耳因無法站穩而跌倒，腿傷受到重壓，她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被送到了床上，此後樓雲曦也沒把她放出來，讓她繼續困在裏面。

樓雲曦面對提劍的白昱，道：“之後可別怪我，畢竟你違反了規則，受點處罰難免。”

“規則？”白昱笑，“我可不記得我違反了什麽規則——規則我記得一清二楚。”

“噢？撿規則的漏洞、游走在邊緣就算是良民了？”

“你要把我交上去？”白昱丢掉了揚起的弧度，換上肅然神色。

樓雲曦看了滿是不耐煩的鹿響一眼，笑道：“不。只是我兒子讨厭你，為了哄小孩，我實在沒辦法。”他攤手，以示無奈。

“滾！”鹿響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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