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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洛記得很清楚,原先那個SOS是他和兩個女生親自下車畫的,每個人從附近沙堆裏撿了一塊邊緣較為鋒利的石頭,之後在地上勾勒出這些稍顯歪扭的線條。
但問題就在于,他們三個每個人負責一個字母,雖然形狀多少有些不太統一,但都是只畫了一遍,且筆畫間沒有任何重合。
而此時此刻,這三個字母每一個緊貼着它的旁邊,又出現了一個形狀高度相似的線條。就像是有另一個SOS憑空降臨在了原來的筆跡之上,但二者并沒有完全重合,兩個相鄰筆畫之間有一兩厘米的差距。
是兩組緊緊挨着又相互獨立的“SOS”.
在意識到這的一瞬間,方洛呼吸驀地一滞,緊接着立刻将睡在前座的劉玥叫醒。
女生剛剛睡着不久,這下忽然驚醒,困頓的雙眼充滿了迷茫。
方洛二話不說,直接擡手向SOS的方向指去,“你看。”
劉玥目光順着方洛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怔了半晌,有些不明所以,“這不是我們畫的嗎?怎麽了?”
方洛抿了抿唇,正在思考要怎麽跟對方解釋,結果就聽見劉玥忽然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猛地瞪大。
“怎麽會有兩……”
方洛知道對方也看出來了,但他手指豎在唇邊,打斷了劉玥脫口而出的驚呼。
猶豫半晌,為了避免鬧出誤會自己吓自己,他還是決定親自下車看一下。兩人貓着腰,一前一後蹑手蹑腳地從早已被狂風掀掉了的車門下去。
腳踩在沙地上,細微的簌簌響聲在寂靜的深夜中格外凸出。
兩人走得近了,借助車大燈的光線,方洛終于确認,他先前看到的沒錯。的确有人在他們原先的SOS幾乎相同的位置,又畫了一遍同樣的信號!
見此情景,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再三确認過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後,劉玥壓低嗓子驚叫出聲:“這……這到底是誰畫的?”
她看向方洛,并且拼命回想當時的經過,“我們三個是一起去一起回來的,并且離開之前反複确認過畫完之後的樣子,當時絕對沒有旁邊的那個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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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洛點了點頭,認可了劉玥的說法。與此同時,他抿了抿嘴唇,彎腰近距離地查看。
這時,他發現了前後兩種筆跡并不是完全相同,雖然都是同樣的字母,但線條的形狀和走向還是有細微的差異。
他清楚地認出了之前出自他手的那個S,而在它的旁邊,新多出來的那個字母在兩處轉角的位置都要更加尖銳,而右邊的其他兩個字母細細比較起來和原來的也有一定差異,顯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劉玥絞盡腦汁為看到的這一現象找出合理解釋:“會不會是車上其他人畫的啊?覺得原來的信號不夠顯著,在我們不注意時又補了幾筆?”
然而方洛緩緩地搖了搖頭,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他們三個回來之後,車上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出來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百分之百下定論,思前想後,方洛還是覺得這一發現事關重大,有必要詢問一下車裏的其他人。
二人回去,車裏有的已經睡着了有的尚在輾轉反側,方洛用手敲了敲車門旁支出來的金屬架,“铛铛”兩聲過後,所有人都醒了過來。
正在做夢的阿誠一個激靈,看見是方洛後,有些急躁地咕哝了一聲,“大半夜的幹什麽,吵到別人睡覺了。”
方洛還沒有說話,劉玥就已經急切地問了起來,“你們中有沒有誰去畫過那個SOS?”
其他人尚不知情,此時一臉莫名其妙,但見方洛和劉玥二人的表情嚴峻,又意識到好像情況有些不妙。
小雨當先開口,“是出什麽事了嗎?”
方洛把剛才的發現講給大家,這下其他人也愣住了,攝影師喃喃道:“不可能吧……”
然而當他們順着窗外,真的看到了那幾乎緊貼在一起的兩個SOS時,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王威第一個舉手:“我保證不是我,我自從上了車之後就沒有下去過,”
話音落下,其他人也紛紛表态,都表示不是自己畫的。
在所有人都聲明事情跟自己沒有關系之後,車裏一下子安靜了。
夜風裹挾着涼意順着四面破損的車窗穿堂而過,一片黑暗之中,一個顫巍巍的男聲說,“難道在這周圍……還有別人?”
此話一出,人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驚擾到潛藏在不知名暗處的人。
老周臉色嚴峻,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抖,“不可能吧,我們都在這呆了半宿了,要是有人怎麽可能發現不了?況且這沙漠地勢平坦無遮無擋的,就算有其他人,壓根也沒處藏啊。”
雖然老周說的有道理,但所有人的心依然緊緊懸着,畢竟這憑空多出來的SOS實在是過于離奇。
這時,阿誠看向第一個負責守夜的攝影師,“你不會是睡着了吧?會不會是有人來了但你沒注意到?”
沒想到攝影師舉雙手打包票,“不可能!雖然我承認之前确實是有點困,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我守夜的這兩個小時之內,絕對沒有其他人經過!”
見他态度這麽堅決,阿誠撇了撇嘴,沒再多說什麽。
這時王威也說,“這點我可以作證,我是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前才迷迷糊糊睡着的,在這之前,我确實沒有聽見外面有什麽異常的響動。”
這下所有人都不吭聲了。既然不是自己人畫的,也沒有外人來,怎麽着,難道是幽靈幹的嗎?
陰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在視野所不可及的大片陰影之下,仿佛有惡鬼嚎哭。
小雨瑟縮了一下肩膀,五官緊皺在一起,表情快要哭出來。
方洛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先前提到的某些鬼神之說,心裏一時間也有些亂。
不過現在再怎麽慌亂都無濟于事,方洛強行壓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讓自己冷靜下來。而也就是在這時,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不論是自己人還是其他現在尚不知曉的外人,既然要畫SOS,為什麽要緊貼着他們原來的那個呢?真要求救的話,不是應該找一個空曠的地方重新畫一個嗎?并且在已經看見了他們已有信號的情況下,費盡力氣緊貼着再畫一個,豈不是畫蛇添足?
這時,劉玥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畫這符號的人很奇怪啊,如果是要求救,那既然已經看見了地上的信號,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呢?而且如果也是附近意外被困的人,完全可以出來與我們聯系啊,何必裝神弄鬼,搞的人心惶惶?”
“這确實是最不理解的地方……”攝影師也附和着,顯然其他人心中也抱有同樣的疑問。
然而就在這時,方洛忽然想到了什麽,而這個想法讓他心髒倏地跳漏了半拍。
他目光閃爍了一下,之後緩緩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畫這個符號的人,其實并沒有看見我們原來的信號……”
“這怎麽可能?”老周下意識反駁,“這麽大個英文字母在眼前擺着,難道他瞎麽,除非……”
話說一半,忽然頓住了,緊接着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睛忽然瞪得老大。
再看向方洛時,眼神透露着一種異樣的驚恐。
“艹,這不可能吧……”
方洛回視着他,沒有說話。
一旁依然懵着的阿誠着急了,“你們在這打什麽啞謎?”
而此時小雨也猜到了方洛的想法,再開口時嘴唇發抖,聲音都變了調,“你……你的意思是,有那麽一夥人,他們也被困在了沙漠中并試圖向外界求救,于是在地上畫下了這個經典的求救信號。但是他們當時動手的時候,地上還沒有我們的這個SOS,而且對方壓根也看不見我們。”
但話一出口,王威便質疑道:“你指的是這個憑空出現的SOS其實是被從別的地方搬過來的嗎?這怎麽可能!風只能吹過來沙子,又不可能原封不動地平移過來整塊地皮,就算在這個沙漠其他地方也同樣有人被困,那這符號也是在別的地方,不可能出現在這。”
不過就在這時,好久沒說話的攝影師忽然開口,他的嘴唇幹燥,臉色發白。
“不是,你誤解了她的意思。不是空間上的不同,而是……時間。就是位置還是現在這個地方,這些人因為意外被困在了此處,但是在他們畫下求救信號的當時……還沒有我們的存在。”
空氣靜了一秒,之前一直茫然無知的阿誠忽然顫聲道:“你是說……我們看見了來自過去的求救信號?”
攝影師不置可否,而車內的氣氛卻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不知是在多久之前,也許是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以前,有一群人也像他們這般被困在了同一位置,并且為了求救在地面上畫了這個國際通用的英文符號。而之後,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這個符號意外地在現今的時空顯現了出來,因此他們才能看見有兩“SOS”。
所有人都被這樣一種猜測所震驚了。
“我的天,不會吧……”
“這真的可能嗎?”
王威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覺得這實在是太過于離譜,“我知道有的岩石或磚牆會産生一種“攝像機”效應,在雷雨等特殊天氣狀況下,可能會把過去某一時間發生的影像記錄下來,并在其他時機重現,讓人們誤以為是撞了鬼。但現在問題是,首先這是沙漠,沙子又不具備這個功能,而且這個SOS它可不是幻覺,是真實存在的,很明顯就是有人刻意畫上去的。”
聽完這一番話,司機老周點頭,“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吧,自從我們進沙漠以來,發生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而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用我們現有的認知合理的解釋……”
之前他是這群人中最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的,但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有些動搖。
黑暗中,小雨緊緊抱着雙臂,但身子還是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而此時一向神經大條的劉玥也不說話了,苦着一張臉,眼神中的驚慌顯而易見。
阿誠也繃不住了,開始不安地舔嘴唇和搓手。
他雖然年紀輕,但當向導也有幾年了,進出塔烏沙漠無數次,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先是遭遇十年難遇的大沙暴,緊接着便是隊員失蹤,現在竟然又發生了這種兩個SOS的怪事,簡直是颠覆了他以往的所有認知。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所有人陷入了一種惶惶然的不安時,一聲極為驚恐的尖叫自黑暗中響起。
現在車上所有人都仿佛驚弓之鳥一般,這一嗓子幾乎吓得人快要心髒驟停。
“又怎麽了?!”阿誠半是惱怒半是驚懼地尋找聲音來源,結果就見車內一片昏暗的光線中,攝影師忽然擡起手顫抖地指向窗外,本就慘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你……你們看,那邊有一行腳印。”
話音落下,所有人腦子“嗡”的一下。
方洛立刻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在距離他們的車不到十米之外,前方大燈照射的沙地上,忽然出現了一排腳印。那腳印在松軟的沙地上顯得十分清晰,從燈光正對着的位置,一直延伸至遠方的黑暗之中。
這肯定不是他們上車前留下的腳印,因為一群人踩過的鞋印交雜在一起,再經過風沙半宿的吹拂,已經模糊成一片,然而這一行腳印卻極為清晰,就像剛剛有人從他們的車前走過。
老周一下子驚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剛才還沒有!”
攝影師:“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就不經意間一看,就發現了這一串腳印,明顯是新鮮的!”
這話不驟于一個深水炸彈投向平靜的湖面,車內一群人瞬間炸了鍋,恐懼瞬間攀升至頂點。
小雨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來。
一向忍耐的老周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
王威抿了抿嘴唇,試圖安撫衆人的情緒,“大家先別激動,我記得方洛和劉玥剛才不是下車查看過我們畫的SOS麽,這會不會是他們留下的腳印啊?”
一聽這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唯二下過車的兩人。
劉玥一下子緊張起來,“不是我們!我們倆剛才下車是直奔那個SOS的,但這串腳印離SOS還有一段距離。并且我們是兩個人一起走的,就算是我們,那應該也是兩串腳印。”
她這話說的在理,但是其他人依然難以接受。
攝影師疑惑道:“可不是你們的還能是誰的?我們其他人中間都沒有下車過。”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小雨忽然瑟縮着開口:“會不會是……姚瑤回來了?”
“啊?!”劉玥大吃一驚,但震驚之餘竟然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畢竟他們之中一早便少了一個人,有可能在外面行走的,也就是姚瑤了。
想到這,劉玥立刻朝着遠方的黑暗中喊了一聲,“姚瑤,是你嗎?”
然而回應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而就當她還要再出聲時,阿誠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劉玥不解地看向他,阿誠松手,眼中是深深的不安,“如果真的是姚瑤,她既然已經回來了,為什麽不上車叫醒我們?”
“還是說,那串腳印根本就不是姚瑤的,而是不知名的什麽人……或是東西。”
劉玥心裏“咯噔”一下,後知後覺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因着這一句話,車裏本就不高的氣溫似乎一瞬間又下降了好幾度。
而在他們的身後,方洛看着這串多出來的腳印,心底也是一陣不安。但出于理智,他還在回想是不是自己剛剛不小心踩到的。
然而當他眯着眼睛又更加仔細地觀察起那串腳印時,腦子裏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緊接着胳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因為他震驚地發現,這一串腳印每一個的長度都很小,甚至比平常能看到的大部分成年人的腳印都小,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它應該只有35碼。
而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兩個女生,最小的也是37碼,不可能會有這麽小的足印。
但僅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他感到渾身發冷。因為他緊接着便想起,在自己的記憶中,還真的恰好就有這麽一個人,而這個人的鞋碼,正是35碼。
但此人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因為方洛明确的知道,這個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他的名字叫做鄭洋,而此人,正是父親當年考古隊中的一員。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03 20:57:22~2022-07-04 18:53: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X昂吼15瓶;骨頭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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