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電話裏的聲音會失真, 但對面那位的音色還是很容易辨認,乍一聽就知道是誰。寧知幾乎是頃刻間就認出了對方,心裏有了一個對應的名字, 她怔了怔, 停住了要挂電話的沖動,繼續保持接聽的動作。

電話另一邊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多日不見的紀安黎。

明舒早在前些天就已經拉黑或删除了這位的社交賬號和聯系方式,将其從自己的線上世界中徹底剔除,再也不與之産生任何聯系。紀安黎這兩天曾多次嘗試用舊號致電,但沒有一次成功過,發郵件都行不通, 今晚便換了個新號, 打算跟明舒單獨談談, 思來想去還是不死心地要再試一試。

但紀安黎沒想到接電話的會另有其人,都這麽晚了,明舒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女的。

紀安黎也在第一時間就聽出了寧知的聲音,覺得似曾相識,記起這是在塔克拉瑪幹沙漠見過的那位女模。

上回新疆之行的印象太深刻了, 寧知的存在就是一種潛在的危機,想忘記都難。

雙方第二次“碰上”, 隔着手機遙遙相對。

兩邊都安靜得過分, 針落有聲, 氣氛很是凝重。

寧知握着手機, 白細分明的指節一點點收緊,薄唇微抿,回頭望了望洗浴間的方向,半晌, 狀似無意地說:“你不認識。”

語調輕松而平緩,裝得好像真的不知道來電的人是誰。

“名字。”紀安黎克制着說,即使心裏門兒清,可還是要問個明白。

寧知避而不答,還是那句話:“你有什麽事,沒有的話就挂了。”

紀安黎問:“明舒呢?”

寧知實話實說,一絲一毫都不隐瞞,直言:“在旁邊洗澡,現在騰不開空,晚點才出來。”

話一出口,電話裏再是靜了一兩秒。

那邊的紀安黎聽得出這是故意的,一時間臉上的神情更為難看。

“她的手機怎麽在你那裏?”紀安黎問,猜到可能是怎麽回事,不會立馬就咬鈎被寧知帶着走。她強壓着情緒,基本上是咬牙說出這一句。

這邊的寧知一臉沒所謂,再看看洗浴間門的方向,覺着明舒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出來,又回過頭來,垂眼盯着木質地板瞧了瞧,沒事幹地擡腳提了提地毯的流蘇邊綴,挺有耐性地周旋,破天荒好心解釋:“我們剛剛從餐廳回來,時間有點趕,她進去之前把東西放在外面忘了拿。”

說的“外面”,而不是“客廳”。

倆詞兒的意思可大了去了,不同的語境不同含義,有時候可謂天差地別。

譬如對于那種标準的酒店房間,浴室與睡的地方僅僅只有一道玻璃牆相隔,浴室以外也能稱之為“外面”。

寧知講的都是實話,沒扯謊诓人。

然而紀安黎卻不信,直覺這是在下套,執意道:“讓她接電話。”

寧知裝傻充愣說:“接不了,沒空。”

紀安黎低低一字一句說:“把手機給她,送門裏去。”

“哦……”寧知拖長聲音,做出要照做的架勢,可下一刻又變卦,直直問,“憑什麽?”

紀安黎不接這話,還是那個理所當然的态度。

“把手機給她。”

“你還沒說你是哪位,”寧知說,一點不在意,不管對方此時此刻是哪種樣子,還是油鹽不進,語氣依然輕飄飄,“這邊也沒你的備注,誰知道你到底打來做什麽,是不是騷擾電話。你誰啊,你說說,我這就轉告她,問她要不要接,要接才給。”

手機裏沒聲了,要不是屏幕界面顯示通話還在進行中,真像是那邊主動挂斷了。

紀安黎沒反應,寧知也不急,不慢不緊到沙發上坐下,再溫吞開口:“實在不行的話,你可以晚點再打過來,若是比較急,工作上的問題可以先聯系曾秘書處理,反正都一樣。我們還在國外,現在也幫不了你。”

“……”

寧知:“你覺得呢?”

紀安黎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仍是不回答。

“哦,不對。”寧知忽而改口,“好像國內現在才早上六點多,沒到上班時間,你應該也聯系不到曾秘書。但是我們這邊也挺晚了,馬上就是淩晨,隔得天遠地遠的,估計有事也不能立即處理,幫不了你。這樣吧,你可以試試聯系凡楚玉凡總,指不定凡總有空,興許能幫你的忙。怎麽樣,行不?”

小崽演戲的本事一流,忽悠得像模像樣,不漏出半分破綻。

明明往常對其他人都不是這個模樣,哪有這麽話痨,在新疆時更是不屑于跟紀安黎有過多的交流,這會兒還怪熱心的。

紀安黎哪能察覺不出來這是刻意裝的,知曉是在明晃晃地騙自己,她臉色鐵青,一直緘默無言。

好在紀安黎拉不下臉面,不願意在這時候着道落了下風,勉強能控制住所有的愠怒與不理智,仍然能維持住那點僅存的體面說:“我不找凡總她們,只找明舒。”

“這樣,”寧知懶洋洋靠沙發上,“那就是沒事。不急就明天再打吧,時間不早,我們都要休息了。”

紀安黎不上當,“讓明舒接電話。”

寧知一口回絕:“不行。”

紀安黎:“……”

寧知幼稚得很,故作姿态,半是散漫半是認真地說:“我不願意。”

這句話殺傷力挺強,紀安黎終于繃不住了,說:“寧、小、姐!”

寧知:“做什麽?”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勞煩你別插手。”紀安黎開門見山道,也不忍了,直接點明某人的小心思。

寧知滿不在乎地揉揉耳朵,張嘴就堵回去:“聽不懂,你倆什麽事?”

紀安黎說:“感情問題。”

“是麽……”寧知回道,“我不清楚,她沒都講過這些。”

紀安黎:“因為與你無關。”

寧知“啊”了聲,“我知道呀,你剛剛也是這意思。”

紀安黎忍無可忍,語氣變得有點沖:“麻煩你下次不要亂動她的東西,別亂接電話。”

“沒啊,”寧知說,好心解釋,“明舒讓我接的,我這是幫忙。”

話不投機半句多,紀安黎與之無話可說。

寧知添了句:“我也挺不想接你電話的,沒意思。”

紀安黎還算有風度,不在電話裏吵架,不做無用的交流。她要挂電話了,不冷不熱地說:“我待會兒再打,煩請把手機給她。”

“別打了,她不想理你。”寧知說,狠狠戳人家的心窩子,“不要大半夜擾人安寧,毀了她一天的心情。”

紀安黎懶得争辯,真被惹到了,後一秒就挂斷電話,不再與寧知瞎攪和浪費時間。

這會兒難得冷靜了點,不像剛剛那樣糊塗。

寧知瞅瞅手機屏幕,欲再瞥一下那串號碼,但屏幕上了密碼鎖,電話被挂斷後就沒顯示了,屏幕上只有鎖屏圖片和時間什麽的。

小崽捏着手機搗鼓了一番,最終還是将其放桌上不管了。

洗浴間裏的熱水嘩嘩流,先前寧知的談話聲太低了,屋子隔音效果不錯,明舒對此無所覺察,一點動靜都沒發現。

明老板此刻正對着花灑沖洗背部,光滑柔嫩的身上滿是泡沫和水,頭發上也是一團團泡沫。沖了會兒背,她轉過身去,擡頭朝上洗洗臉,随後再轉頭抹了把水并深吸了口氣,胸口重重起伏了下。

在裏面洗完了,明舒吹幹頭發再圍着浴巾出去。

寧知頭也不擡,又在沉心地玩手機游戲。

明舒問:“誰打的?”

寧知邊操作游戲界面邊淡定地說:“不知道,問了也不講名字,只說是要找你。”

“男的女的?”明舒扯起浴巾邊角擦擦手臂,“有說是什麽事沒?”

寧知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女的,沒說是什麽事,好像是要專門跟你單獨談。”

明舒走過去,彎身,摸起手機解鎖屏幕看了看,發現那一通電話足足打了四分半鐘,霎時還怔了一下,不由得轉頭打量寧知一眼。

但明舒還是沒問具體的,遲疑須臾就當做無事發生了,随後就像是不知情地放下手機。她拍拍寧知的背,輕聲說:“這把打完就別打了,快去洗澡,明天還要回去。”

“知道,”寧知回答,“還有幾分鐘,快了。”

明舒不啰嗦,只是提醒一聲,接着就坐邊上歇一歇,收拾收拾。

小崽聽話,真幾分鐘就結束這局游戲,然後老老實實去洗漱,趕在二十分鐘之內就搞定全部。

待這人進去了,明舒才重新拿起手機瞧了瞧,溫柔的臉色一點點褪去,轉而變得嚴肅起來,眉頭微微皺起。她看着那一串陌生的號碼,許久都沒別的動作,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中,一會兒,還是長按兩秒鐘,反手就把號碼拉進黑名單中。

态度堅決,一點情分都不留下。

明老板不是傻子,雖然不知道寧知是怎麽接這通電話的,也不想多問,但還是能猜到來電的人是誰,不用回電問都一清二楚了。

真有事的人肯定會讓寧知轉告消息,或是幹脆聯系還在國內的凡楚玉,而不是想方設法找一個新號打給她這個遠在巴黎的出差老板。

除了前任,不會是別的人。

拉黑號碼後,明舒斜腿坐沙發上,細細再斟酌,随即依次點進微信和其它社交軟件,連帶着把紀安黎那邊的人都删除了。

這些人只與明舒有過見面的緣分,深一點的以前一起吃過飯,可都不曾與明舒或與M&F工作室有更多的關系,他們中有的是紀安黎的親戚,有的是紀安黎的朋友。

明舒忘了把這些删幹淨,現在才記起。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角色,删了就删了,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正好圖個清淨,這樣以後就可以不用再在朋友圈裏看到那些無聊的動态。

做完這些,明舒頓覺小小地松了口氣,心情都好受了點。

距離十月二號都過去好幾天了,有的人連懸崖勒馬都沒有,又何必在手機裏彰顯遲來的深情。

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挺簡單的,搞太複雜了反而讓人心累,何況都結束那麽久了,再糾纏下去對雙方都無益,局面會更難堪。

明舒這人其實打小就要強,自尊心重,不然當初就不會義無反顧地出櫃,寧肯脫離家庭出去打拼也要争一口氣,而現今哪可能還會委曲求全。

人家都訂婚了,再上趕着原諒,那就是沒原則沒底線,自己找罪受。

這個年齡了,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亦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往後離開誰不能活?

離開誰都能活,還可以活得好好的。

明舒現在就挺好的,整體比過去的一年都要輕松許多。

這麽想着,明老板顫了顫眼睫,望向不遠處緊閉的門。

不多時,寧知濕頭發出來,非讓明舒為自己擦頭發。

明舒接過幹毛巾,不嫌煩地幫忙了,過一會兒還進去用吹風機幫寧知吹,以便可以晚些時候休息。

夜裏還是分開睡的,不過寧知在主卧裏待了半個小時才走,厚臉皮地跟進去,讓明舒給她捶捶背,不捶就不肯離開。

明舒拿着沒辦法,勉為其難地動手。

期間,寧知不規矩,差點剝掉明舒的浴巾。

兩人翻床上鬧騰了會兒,寧知将明舒摟緊了,後來啪地關上了燈。

明舒低低哼了聲,“寧知……”

小崽滿口謊話,“別動別動,不幹嘛,真的。”

鬧歸鬧,終究還是有個度,明兒還要十幾個小時的坐飛機呢。

分開後,明舒縮被子裏捂着,輕輕揣了寧知一腳。

因為這點小事,翌日二人險些沒能準時起來。

明舒還好,再困再疲憊還是到時間就睡眼惺忪地下床。而隔壁的寧知就差得遠了,睡得死沉,敲門都叫不起來,最後還是明舒打開門進去拉開被子,将其喊醒。

兩人的行李還沒收拾打包,白天得準備準備。

去機場是斯蒂文親自來送,他為她們準備了送別小禮物,還為老曹和凡楚玉各帶了一份禮品。

斯蒂文對寧知印象很是不錯,要走了還有些感慨,交代寧知有空再到巴黎來。

上飛機後,明舒問寧知:“你跟斯蒂文怎麽這麽好了?”

寧知打了個哈欠,說:“我最近一直在帶他打游戲。”

明舒不清楚這事,平時不玩這個。

寧知有氣無力地倒座位上,困得不行,說:“他游戲技術很爛,凡總和曹哥不樂意帶他組隊,只能找我一起。”

昨晚沒睡好,飛機上的時間便是補覺的好時候。

寧知先閉上了眼睛,戴上眼罩蓋着毯子。明舒不久也躺下休息,趁這會兒緩一緩。

回國的飛機并不是直飛,而是中途在S市轉機。

航班于當地時間晚上七點多出發,抵達S市則是國內北京時間的下午四五點。轉機麻煩,中間耗費的時間較長,後一輪航班是晚上八點左右,經歷三個多小時才抵達Z城,到那邊已然是夜裏的十一點半了。

哪怕是上飛機就躺下睡覺,這趟回程還是累得她們夠嗆,尤其是對明舒來說,真有些吃不消了,下飛機時整個人都恍惚了。不知道是沒怎麽吃東西還是睡太久了,總之不太舒服。

司機大半夜到機場接人,一路開車送她們回玉林苑。

18樓的房子裏,林姨還在等着二人到家,大半夜的已經做好夜宵了,她們進門就可以吃上。

林姨幫明舒接行李,對寧知說:“知知你也趕快把箱子放你那邊,放好就過來,我這煮了鮮蝦抄手,用魚湯熬的,還烙了一盤蔥油餅,剛剛才出鍋。”

寧知嘴甜說:“辛苦林姨了。”

林姨擺擺手,“辛苦什麽辛苦,我這陣子啥都沒幹,天天都在家閑着。行了,快去快去,晚點就該涼了,你趕快放好箱子過來。”

明舒進門換鞋,乏累地進去找凳子坐坐,并對林姨說:“東西放房間裏就行,明天我自己收拾。”

林姨不聽,“你歇着,我這幾下就收好了。你先吃一點,待會兒我出來洗碗。”

回家進門就有一桌子熱乎的食物迎接,這是再安逸不過的事了。

這一晚房子裏的氛圍十分溫馨,溫暖且貼心。

寧知吃完就回隔壁房子,沒多久就躺床上困覺,睡神似的。

有林姨在,明舒回來後就什麽雜務都不用管,只需要歇半天回回血就行了,剩餘的都是林姨經手做,包括打電話通知其他人報平安,告知她們已經到家了,以及哪個時候去店裏。

明義如女士于第二日中午來電,問問明舒怎麽樣了。

彼時明舒才起床不久,許是睡太長時間了,腦袋便昏沉沉的,接電話時就顯得沒精打采。

明義如和蕭何良下午就來了這邊,提着三個保溫桶外加一摞菜盒飯盒上門,專程帶着飯菜過來看看。

一家三口有一陣子沒見了,老兩口鮮少來這兒,難得上門一次。

可惜下午的對門房子裏沒人,寧知去城南老宅了,回國後第二天就過去探望寧老太太,準備在那邊歇一晚,明兒外把秋天帶過來。

明舒本是打算下午就回店裏,如此便只能留下。

一家子一塊兒待到晚上,整個下午就在客廳裏坐坐,晚些時候再下樓散步。

這次出差去巴黎并不辛苦,只是時間比較長,應該是不适應國外的飲食,明舒還是瘦了些,臉色也顯得白。明義如看到明舒這樣子就念叨了一番,不滿地說:“下次再有這種事能推就推掉,要不就派手下的員工去,不要老是自己做。你是老板,管着兩個大店,天天都有那麽多事,別浪費太多時間在不必要的工作上,得讓自己喘口氣。”

明舒不辯解,親媽說什麽都應“是”,聽着就對了。她将帶回來的禮物塞給老兩口,林姨也有一份。

老兩口和林姨都高興,到底是晚輩一番心意,大老遠地帶回國內也不容易。

晚上,明舒開車送老兩口回去,回來時順路去老曹那裏送相機。

一別十天,這邊的一切都還是原樣,不論是朋友們還是店裏,所有事情與離開時的差別不大。

秋天被接回來了,毛團子賊興奮,下車就激動地奔向電梯,上樓後繼續跑向另一邊的房子。

十天的時間對于狗狗來說就有點長了,如同半年沒見過了一樣,秋天到玉林苑後見到誰都特別高興,連碰見林姨都要繞着老人家轉兩圈再搖搖尾巴。它滿屋子跑,一會兒挨挨明舒,一會兒回到寧知身邊,不久再進廚房打轉悠,找林姨讨吃的。

明舒蹲地上抱抱這傻狗,揉它的狗腦袋。

秋天開心咧嘴,刷地就撲她身上,對自個兒的體型硬是沒點數,還當自己是小的時候。

也許是巴黎之行太親密了,回國後的明舒和寧知反而矜持了不少,最起碼不似離開前那樣了,回來後的三天裏,她倆白天還是照常工作和讀書,晚上只有吃飯時才見面,共處一室待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也不做什麽,差不多了就各回各的屋子。

尤其是在店裏時,她倆就更為正經了,俨然普普通通的老板與下屬關系,誰都不越距一步。

寧知之前還送花來着,如今連根草都見不着。

不過這也不是在相互冷淡,只是親密關系到了一定程度,慢慢就進入了中間段的緩沖期。

雙方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接受這個局面,過後才會跨進下一個階段。

小蔣她們對這些變化毫無察覺,沒發現哪裏不一樣,覺着還是一如之前。

凡楚玉倒是琢磨出了一點點不對勁,但乍一細想還是不多嘴,只心安理得地收下她倆買的禮物,告訴明舒過兩天有個飯局要參加,別的一概不管了。

至于紀安黎已經訂婚成功的事,凡楚玉當做什麽都不清楚,再也沒提過一句。

不僅是凡楚玉,連老曹他們亦默契地不談及這個,絕對不會找到明舒面前亂講話。

紀安黎的訂婚宴上了新聞,雖然沒大肆操辦,可消息還是非常轟動,排面搞得很大。

老曹和英姐她們全都聽說了,所有人都知道。

沒誰會中二病上頭沖到紀安黎面前為明舒打抱不平,大家都是同樣的處理方式,低調且守口如瓶,從此以後當這個人不存在。

當然,私下裏還是有人破口大罵,為明舒感到不值,罵紀安黎沒良心,罵紀家那些個老東西不是人。

老曹不敢當着明舒的面表露分毫,但與凡楚玉在一塊兒時還是忍不住要嘴臭兩句,說:“她紀安黎就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還勉強算是個東西,哪怕不敢向家裏出櫃,可最起碼還有點擔當,現在就是妥妥的爛人一個,窩囊廢!呸,什麽玩意兒,還不是為了那點錢,膝蓋都跪泥裏了!”

凡楚玉不跟着罵人,但認同老曹的部分想法。

如今的紀安黎确實沒擔當,失去了本心,再沒有二十出頭時的志氣了。

可悲又唏噓。

二十出頭的紀安黎絕不會這麽做,怎麽都不至于走上跟男人結婚這條路。

那時候的紀安黎還不是這種人。

當事人明舒的反應挺平靜,接受良好,比老曹淡然多了。不罵人,不發火,心裏頭連一點波瀾都不會驚起,從容地面對這個現實。

有人不清楚她和紀安黎是舊情人的關系,無意提及這個,還滑出新聞上的照片給她看,笑眯眯豔羨道:“這郎才女貌的,剛好是結婚成家正當的年紀,兩家也門當戶對,是不是挺般配?”

瞧着照片的一對璧人,女的美麗男的帥氣,明舒點點頭,平和地回答:“确實般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60282 9個;32769009 6個;路人只為路過、チョウニ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着迷 147瓶;不要改我的名字 51瓶;王憨憨 50瓶;49278650 40瓶;三無埋人機 30瓶;Koi_vivi 20瓶;a無菌渣橙 18瓶;嶼、零澪伶、我被蚊子咬啦 10瓶;3060282 9瓶;30406520、5201314、KAMID。 5瓶;Madoris 3瓶;therjkhiu、幣用完就不充了 2瓶;淺色的那條、婧子、29560952、48652094、25313924、緒緒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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