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長假開頭的月份總是更短暫些, 日子一天天消逝,一晃就到了下旬。

慶北路兩側的杏樹全都變了個樣,從盛夏時的墨綠蛻變為黃綠相間, 再是現在的一片金黃。中秋時節了, 樹上的葉子開始飄零掉落,在地上堆成薄薄的一層,掃也掃不幹淨,哪哪兒都有枯黃杏樹葉子的蹤跡。

現實如故,兩點一線的生活不會産生太大的波瀾,每天都是那麽點事,吃喝、工作, 偶爾摻雜着玩樂享受和家庭團聚。

Z城的秋季是一年之中最為舒适的時節, 氣溫正好, 不熱不燥,城裏城外的景色也美,這時候出游再适宜不過。

抛開那些可有可無的人和事後,明舒的生活節奏也慢了下來,不再是成天都一門心思壓在店裏, 漸漸地也将部分精力回歸到日常中了,與老兩口和朋友們的相處變得多了起來。

月中那會兒, 明老板帶着老兩口和林姨出去城外爬山, 俯瞰自然風光, 算是外出自駕游散散心。

一家人能一同出游, 明義如女士很是高興,蕭何良也欣慰,還專程請了一天假陪着她們。至于林姨,老人家全程笑眯眯的, 與明義如女士情同親姐妹一般,上車就開始各種叨叨。

可惜那天不是周末,Z大不放假,寧知沒能跟着一塊兒。

當然,就算放假也不一定能去,老兩口都在,到時候碰上了可不好解釋。

外出玩了一趟,明舒接下來一個星期內的心情都很放松,整個人的狀态亦不錯,比剛回國那時候好多了,至少臉色沒那麽白了,肉眼可見地精神了許多。

周二這天,明老板閑得慌,沒事幹就進廚房忙活了小半天,親自下廚做了頓不算太豐盛的晚飯,還邀請凡楚玉和果兒到房子裏做客,說是犒勞凡總前半月的辛苦工作,以此感謝。

凡楚玉不客氣地來了,帶着小外甥女進屋子掃蕩,進門就跟老神在在地紮根在沙發上,真什麽都不做,一來就等着吃。

凡總問:“林姨呢,哪兒去了?”

“家裏,明天才過來。”明舒在廚房裏應道,“找她有事?”

“沒,随便問問,沒看到人還有點不習慣,以前只要過來林姨都在。”凡楚玉說,轉頭又指使果兒給自己泡一杯喝的。

果兒不疊照做,為自家小姨鞍前馬後在所不辭,不嫌煩地伺候這個只會張嘴吃東西的厚臉皮。

彼時寧知也在廚房裏打下手,擇菜洗菜,将蔥姜蒜等按份堆放,幫明舒做好其他所有雜務,連調味料都給碼上了,以便大老板只需要拿起鍋鏟翻炒鍋裏就行。

小崽勤快,這些日子從林姨那兒學了不少做飯的本事,論廚藝可比在場的另外三位厲害多了。

明舒不咋會弄這些,站在竈臺前就手忙腳亂,開火倒油後更是滿場到處跑,一會兒找鏟子,一會兒找鍋蓋,菜快熟了又在各個櫥櫃裏找盤和碗。她炒菜時連油煙機都不開,也不系圍裙,身上還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

寧知守在一邊,趁她翻炒鍋裏時為之系上圍裙,順手再把油煙機打開。

全程都在“查漏補缺”,把明舒沒做對的地方糾正過來。

凡楚玉在客廳裏瞧得一清二楚,明面上倒沒說什麽,只暗暗啧了兩聲。

小姑娘果兒不懂這是怎麽了,傻咧咧問:“小姨你咋了?”

凡楚玉說:“沒咋,只是牙齒有點酸。”

果兒信以為真,“是齲齒疼麽?”

凡楚玉:“……”

果兒再問:“你哪兒疼,要不要看醫生啊?”

一個家出兩種人,小外甥女就是個沒心眼兒的。凡楚玉不好解釋,只能說:“不疼,沒啥問題。”

果兒了然地點點頭,細心告誡:“牙齒真有事別憋着,不要像上次那樣拖着不去,不然以後還得再拔兩顆。”

被毫不留情地戳痛腳,凡楚玉不理自家的小姑娘了,轉過身去撸狗,摸向沙發那邊的毛團子。

秋天膽子小,認生,對凡楚玉和果兒本就畏懼,眼下就蹭地跳下沙發趕快跑了,生怕被逮住。

伯恩山犬就這德行,從她們進來後就全神戒備着,跑開後就沖到廚房裏找寧知當庇護,委屈得嗚嗚叫,一個勁兒往寧知腿上挨,縮角落裏不肯出去。

傻狗平時都不樂意找寧知,現在倒是怪機靈。

晚飯後,四個人外出逛街,去附近的夜市走了一遭,之後再去大學城那邊轉轉。

大學城那一片地區美食多,賣小玩意兒的攤子也多,四處都是青春洋溢的年輕面孔,不時也能遇到一家人出來閑逛的居民。

果兒生性好動,喜歡熱鬧的地方,剛到那邊就拉着她們仨各家店鋪轉悠,看上的東西都讓凡楚玉買單。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總是愛買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擺件,價格都不貴,但勝在精致可愛,看着确實讨喜。

而差不了兩三歲的寧知就不一樣了,這位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不管走到哪兒都不會多看那些東西幾眼。這小鬼從出門後就緊緊牽着秋天,生怕那傻狗會突然抽瘋胡亂狂奔。

戴着嘴套的秋天畏手畏腳的,傻大個連街邊的店鋪都不敢進,迎面遇上路人也不敢對上去,只乖乖地挨着寧知的腿走路,有時候人太多了還會自欺欺人地把腦袋紮寧知身上藏着,扭扭捏捏不肯再往前,非得要寧知背或抱才行。

寧知拿着這個十足沒出息的玩意兒沒辦法,時不時就得摟着它百來斤的龐大身軀抱一會兒,沒力氣了再放下來。

明舒幫着牽了會兒狗,到後面又不忍心寧知費勁兒地抱它,每次就蹲下去哄一哄。

走了不到半條街,她倆還是往後折返,為了秋天而撇下凡楚玉和果兒,雙雙到車上等着。明舒還是關心寧知,輕聲問:“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我在這裏守着就行,反正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一樣。”

寧知搖頭,“算了,沒什麽好看的。”

明舒柔柔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真不去買點東西?”

“不買,沒有需要的。”寧知說,“之前經常跟李林澤他們來這邊,來過很多次了。”

明舒也不強求,嗯了聲,回身摸摸秋天的腦袋。

凡楚玉和果兒走得遠,沒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一走就是個把小時。

起先車子後排的窗戶是開着的,為了通風透氣,畢竟要在裏面待那麽久,一直關着肯定不舒服。後來寧知将兩側的車窗都關上了,把夾在中間的大狗推開,嫌礙事地塞到角落裏,而後再湊近到明舒身旁,伸手撫着明舒的脖子,扭過她的臉,讓朝向自己。

趁凡楚玉她們還沒回來,兩人在車裏偷偷接吻,悄摸地做了點不為人知的事。

車子停在街邊的樹下,離熙攘的美食街有一定的距離,亦離路燈較遠。遠處的光亮照不到這邊,車內的情形亦無人發現,除非有誰趴窗戶上看,否則不會被瞧見。

許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朦胧的環境讓人不清醒,明舒沒拒絕,容許了寧知小小的放肆。

她倆好些天沒這麽親密了,連摟抱一下都不曾,眼下忽然重溫那種感覺,兩個人都不免有些沖動,不如往昔那樣理智克制。

僅僅是一個吻,明舒就有點喘不過氣了,許久都平複不了。寧知壓在她面前,手下有些不老實。

一邊的毛團子對這種情況已是見怪不怪,早就習以為常,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會沖上來分開她們。大個子都懶得看二人一眼,僅僅饒有興致地瞧着外面,将兩只毛茸爪子都扒車門上,眼癡癡地望着,不時掃掃尾巴。

凡楚玉和果兒回來的時候,秋天叫了一聲,立馬就朝寧知那裏擠。

明舒吓了一跳,頃刻間脊背都繃直了,趕緊推推寧知,不給再親了。

然而小崽處變不驚,雖已經用餘光瞥見了十幾米遠處的熟悉身影,但還是沒停下,一點都不怕,都這樣了還要再啃明舒兩口,再将人摟進懷裏控着,低頭埋進明舒頸窩裏。

明舒打了打寧知的肩膀,低聲說:“別鬧了,快放開,她們就在馬路對面。”

寧知不為所動,反而更用力抱着她。

“寧知……”明舒輕輕喊,“快點,聽到沒有?”

小崽還是我行我素,甚至是不耐煩地挨上來堵住她的唇。

明舒小聲地“唔”了兩下,緊緊抓住寧知的衣服,指甲都陷進對方的肩上。

寧知什麽都感覺不到似的,還是那個樣子,全然不緊張,慢條斯理地應對。

凡楚玉過馬路了,果兒跟在後面。

明舒心裏怦怦跳,腦袋一片空白。

還有五米遠,距離仍在繼續縮進……

三米,一米多……僅僅隔着兩小步……

果兒跑到凡楚玉前邊,風風火火地拉開車門,眉開眼笑地說:“當當——我們回來了!”

車內,明舒和寧知已經分開了。明舒坐在裏側的窗邊,中間是噗嗤噗嗤吐着舌頭的秋天,最邊上靠近開門位置的則是寧知。

車裏恢複成了原樣,連墊子都沒亂,看不出發生過什麽。

明舒的嘴巴略顯紅潤,但在陰暗的環境下看不出來,勉強能遮掩住端倪。她沒好意思轉頭對上果兒她們的視線,只扭過腦袋掃視一下,臉上的神情還是平靜。

凡楚玉走路走累了,沒心思在意車裏的細節,一過來就到副駕駛座位上坐下,表示要歇歇。

“裏面那一段路也太繞了,好幾條街連接,轉來轉去都快分不清楚到底是在哪個地方了。我記得以前咱們讀書的時候也不是這麽個規劃,去年過來都還沒開發,今年就有一大批商家入駐了,搞得比商業街那邊還熱鬧。”凡楚玉說,邊唠叨邊捶捶腿。

明舒不自然地扯扯衣角,再不由自主地拂了下披散在胸口的頭發,貌似不經意地抱了抱秋天,回道:“怪不得等了那麽久你們都沒回來。”

“本來回來之前要給你們打個電話,但是想着沒多遠就算了。”凡楚玉解釋,回頭瞅了瞅,再問,“你倆誰來開車,還是我來?”

明舒接道:“我來吧。”

寧知從頭到尾不怎麽吭聲,只默默地幫果兒接東西,沒多久再把怕生的秋天抱腿上護着。

秋天躲寧知懷裏,溫順地将狗頭鑽她胳肢窩下面。

回去的路不遠,但明舒得把凡楚玉二人送到凡家門口,便繞了一圈再轉回玉林苑。

這晚寧知還是沒去隔壁房子過夜,一如前幾天那般回的對面。秋天倒是想跟着明舒混,可拗不過自家主人,便只能眼巴巴地幹看着明舒進房子。

有的改變潛移默化,無形之中就産生了,春風小雨般潤物細無聲。

M&F工作室那邊,所有工作進程還是如期發展,大體按照前陣子的計劃安排進行。

舊的訂單如約完成,新的顧客源源不斷,店裏的生意越做越紅火,賺的錢自是愈發多了。下半年比上半年要順遂,不知是上次展覽會打出的名氣持續發揮作用還是怎麽,國慶後店裏一連接了好幾筆利潤可觀的生意,預定的單子都排到明年六月份了。

為了緩和過渡一下,擔心設計師們的工作量太大,凡楚玉做主擡了一次價,将明舒連同周周老師她們對外報的設計費等都漲了一截。

但饒是如此,那些個有錢人還是接連而至地下單,完全不在乎這部分漲上去的價格。

寧知又走了一場秀,由曾秘書帶去意大利,前後耽擱了不少學習時間。

明舒想讓凡楚玉帶帶這人,但凡總太忙了,壓根抽不出時間。

店裏的員工們都十分看好寧知,向來是能搭把手就出點力,對小孩兒很是照顧。

寧知還是經常送一些小禮物給大家,有時候是護膚品,有時候是零食,有空了還會請部分同事吃飯。

在一個團體裏混得太久了,難免會有意無意就聽到一些傳聞,一些有關曾經的事,老店裏幾十個員工,總會有不知情的人提起以前那位。

小蔣就是其中之一,那姑娘與寧知關系好,私下裏聊天時就講到了紀安黎,說:“前兩年有個老板的朋友也時常來我們這邊,隔三差五就來一次,不過今年就不咋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麽。”

寧知直白問:“紀安黎?”

小蔣愣了愣,好奇道:“你認識呀?”

“認識,”寧知回道,“但是不熟。”

小蔣拿這人當真朋友對待,一下就聽出寧知似乎不太喜歡紀安黎,便悄悄說:“我也一樣,大家都是,雖然那時候經常遇到,但是一點都不熟。她太端着了,冷冷淡淡的,每次過來都不搭理其他人,反正就……怎麽說呢,也不是看不起我們,就是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不接地氣,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寧知問:“她過來了一般會做什麽?”

“不做什麽,”小蔣說,“上樓看看,要不就等着,有時候會幫老板幹活。”

小蔣是話痨,八卦起來就藏不住事,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往外抖落。這姑娘是真的對紀安黎很有意見,也确實信任寧知,趁此機會就悄咪咪掰扯了一大堆,還說:“不曉得為啥現在不來了,好像是鬧矛盾了還是怎麽。上次凡總不是來這邊嗎,我還聽見凡總罵她了,罵得可兇,還讓前臺的寧姐以後不準放她進來,不然一經發現就罰錢。”

不止是從此以後不讓進門,凡楚玉還把與紀安黎有關的物件都扔了,全部換新的。

而明舒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律不阻止。

寧知不清楚這些,至此才稍微有所了解,但她從來不會在明舒面前提一個字,連紀安黎的大名都不會講。她又開始明目張膽地送花了,還買了幾個花瓶和籃子放明舒辦公室裏,用以裝自個兒送的東西。

明舒對這些都照單全收,送什麽都收着了。

畢竟拒絕不了,拒絕也沒用,寧知不聽。

無事不殷勤,連着送了幾天花後,寧知又重新踏入對面房子過夜了。

小卷毛挺嚣張,這回不僅搬來秋天的狗窩,還把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也搬了過來,同時亦帶上一些書本資料,便于每晚睡前複習。

下個星期就是管理系的期中考試周,部分專業課也會在這時候結掉,相當于提前期末考。

因着要顧及模特工作,寧知耽擱了太多的學業任務,這次的期中考試對她而言還是有一點點壓力。小崽腦子聰明,臨時抱佛腳自學,基本上兩天就能“預習”完一門課。

看着這抱書狂啃的樣,明舒好氣,問:“現在才突擊,平時上課沒聽?”

寧知理直氣壯地回答:“沒聽。”

明舒捏捏這小鬼的耳朵尖,“那你幹嘛去了,坐課堂上打瞌睡?”

“沒瞌睡,”寧知實誠地說,“打游戲了。”

明舒氣得擰她一把,“那你該,自讨苦吃。”

寧知都受着,不痛不癢回道:“反正這些內容也不難,自己學也能懂。”

考試周前,明舒一直陪着某人看書,到下一周結束為止。

寧知臨場發揮不錯,門門課90+,其中有一門專業課還是滿分。

而作為滿分的獎勵,成績出來的這一天晚上,秋天再一次被關進主卧房間裏裏,明舒被自願留在了客廳裏睡覺。

翌日清早,明舒頸側下方的紅紫印子遮都遮不住,用粉底掩蓋都還能看出痕跡。好在這是涼爽的秋季了,出門可以穿厚實點,哪怕脖子上套一條絲巾當做裝飾也不會有人多想。

一連三天,明舒日日絲巾不重樣,回家了也不好取下來,怕被林姨發現,每次都是等家裏只剩兩個人了才敢解開。

考試周過後的寧知愈發清閑,每周固定的課少了,一個星期中能空出三天完全沒課的時間。

由于太無聊,寧知去工作室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每天在明舒這裏待的時間亦越來越長。

小年輕精力旺盛,一天到晚都活力十足,跑來跑去都不嫌累,有時不僅白天拎一堆喝的吃的到店裏伺候明舒,晚上回去了也要伺候一下。

明舒比不得某人,長此以往實在是應付不來,最後幹脆直接躺着不動了,裝樣子不理會對方。

然而寧知不曉得從哪兒學來的花招,總是會讓明舒險些招架不住。好幾次,明舒差點就沒守住僅剩的那條線,要不是極力忍住了,非得發生點什麽不可。

轉眼間,十一月就過半了,還沒來得及咂摸品味就悄然離去。

另一邊,老兩口到底還是知道了一些事,從外界的新聞消息中拼湊出了女兒與紀安黎分手的前因後果。

明義如氣得夠嗆,可終究還是沒怎麽樣,連問都不曾問明舒一句。蕭何良寬慰明女士,對此只能嘆氣,又無奈又心疼。

十一月份中旬的一天,明義如在一個重要的飯局上遇到了紀安黎,意外見了一面。

那時紀安黎與她那位一表人才的未婚夫一同出席,兩個人挽着手現身,表面和睦美好簡直羨煞旁人。

在場的人裏,除了明義如繃着一張不茍言笑的臉,其他老總都是笑吟吟地歡迎紀安黎與她的未婚夫,大家都起身去見見那兩人,或主動攀談,或上前露個面。

許是沒料到會在那種場合下見到前女友的親媽,紀安黎在看到明義如的那一刻都怔了怔,随後也是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為了賠罪,可能是打算解釋,紀安黎撇開未婚夫走到明義如面前,禮貌地給明義如倒酒敬酒,輕聲說:“明姨,我……”

“不用了,受不起。”明義如卻冷冷打斷道,不給一丁點面子,連那個酒杯都不再碰一下。

紀安黎還想再說什麽,但護犢子的明女士哪可能會向着她,非但不聽,還不着痕跡地避開了,淡聲說:“我司與貴集團沒有生意往來,以後也不會有,勞煩紀總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紀安黎悻悻,喉嚨被堵住了,一時無話。

那場飯局見面只是碰巧遇上,明義如女士回去後誰都不告訴,連蕭何良都不說,對明舒更是瞞着。

有的事怪惡心人,揪着不放反而是自尋苦惱。

明舒近來還是時不時就會收到一些陌生號碼來電,與上次在巴黎的情況差不多。她一個都沒接,來一個拉黑一個,沒多久幹脆設置白名單,只允許通訊錄裏的熟人聯系自己。

——那是她的私人號,與工作嚴格分開了,設置白名單也不怕漏接哪個重要合作商或顧客的電話。工作上的問題曾秘書她們會處理,無須她擔心。

周五這天晚上,寧知再次牽着秋天上門。

此次不同于以往,她們不再是待在客廳裏,而是轉至主卧內,将秋天丢外面看電視。

進主卧前,寧知故意将電視機音量調大,随後再将房間門反鎖,不給傻狗一絲一毫可以打擾的機會。

明舒拗不過寧知,進房間後就節節敗退,防線悉數崩塌。

寧知聲音都變了調,擡擡眼,低低說:“先洗個澡……”

她沒拒絕,順勢就應下。

今晚的月亮瑩白,周圍一片清淨。

她倆在浴室門口親了兩次,明舒攀住了寧知的脖子……

所有事情都要順利進行時,門鈴響了。

第一次響時,兩人沒理,不管究竟是誰來了。

幾秒後再是第二次,第三次……

一直在響。

明舒攔下寧知,輕聲說:“等等,我去看一下。”

寧知抓住明舒的手,“別管。”

“很快就回來,”明舒說,摸摸小崽發燙的耳朵,“你在這裏等我,先別出去。”

寧知不樂意,“不行。”

明舒安撫道:“聽話……”

寧知還是放開了,讓她出去。

明舒理理衣服,走到門口看了眼監控。

外面那位恰巧站在監控盲區,沒被拍到。

明舒想了想,還是擰動門把手。

門一開,熟悉的身形印入眼簾。

——明舒登時就愣住,猝不及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32769009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n 2個;3060282、江生、5201314、鹹魚本魚、路人只為路過、輕撫、チョウニマ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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