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是想要我陪你玩麽?”
虞以諾盤腿坐在床上,褲腿縮了上去。他皺着眉瞧着自己如今空空蕩蕩的腳腕,翻騰的怒意才終于有冷卻的跡象。
實際上Omega并不知道腳鏈裏裝着微型定位器的事情,虞以諾只是單純覺得程屹聞這種無賴的行為令他很生氣。腳鏈和紋身差不多是同個意思,程屹聞一定要他戴着,他偏偏就要摘下來跟他對着幹。
還有後脖頸上的臨時标記,要不是虞以諾已經吃過一次虧,現在估計已經躺在施抒佑的實驗室裏洗标記了。
他杵着臉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才爬起來去浴室洗澡,走過洗漱臺前看到了鏡子裏自己紅腫的唇瓣。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臉,沒過多久浴室裏便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洗完澡出來丢在床上的手機已經響翻天了,虞以諾翻了翻未接來電,随手找了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等待音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鄭錦航哇啦哇啦地叫了起來:“諾諾——明天有沒有空啊?”
“幹嗎?”
“當然是一起出去玩啦!”鄭錦航笑嘻嘻地說,“鐘小裴他們家的那個度假小島正式開業了,明天他弄了一個派對,讓我們都去湊個熱鬧。”
很早以前郁存确實提起過鐘家的度假島嶼,不過那時候還沒對外開放。鄭錦航擔心虞以諾不肯去,直接幫他做了決定:“諾諾!明天有好多好多人呢!你跟我一起去,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适的Omega。”
“你要找Omega?”虞以諾思考了幾秒鐘,提醒他,“那你最好偷偷摸摸地找,不然被喬景知道那個Omega估計會很慘。”
“我找Omega關他什麽事啊!”鄭錦航的嗓門突然大了起來,像是被突然踩到了痛腳,“我想找誰就找誰!他不要給我多管閑事!”
“你不要在這裏跟我叫,只會窩裏橫有什麽用?”虞以諾嗤了一聲,冷不丁地問他,“那天晚上在酒吧,你醉成那樣沒被他強上啊?”
一提到這個鄭錦航就來氣:“你還說!那天晚上你怎麽突然走了!那些沒喝完的酒最後都落在我頭上了!”
虞以諾敏銳地察覺到鄭錦航的異常,試探性地追問:“真被睡了?”
“沒有!”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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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他了!明天晚上我來接你!就這麽說好了!”
Omega不太在意地“嗯”了一聲,就當答應了下來。結束通話前鄭錦航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來了一句:“對了諾諾,我聽說程家那個Omega來南城了?”
虞以諾眉色一凜,語氣卻沒變:“哪個?”
“我聽郁存說的,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弟弟?你沒見到嗎?”
“沒有,他跟我有什麽關系?”
鄭錦航覺得他的話很奇怪:“跟你男朋友有關系不就跟你有關系嗎?”
“沒有,跟我沒關系。”
虞以諾又強調了一遍,卻沒有否認鄭錦航嘴裏的“男朋友”。
雖然鄭錦航對虞以諾的戀情很感興趣,但脾氣不好的虞以諾造成的心理傷害明顯超過了他對八卦的欲望。
“好吧好吧好吧!那就這樣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聊!”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Omega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也許是程屹聞終于知道了腺體改變藥劑的事情,這天晚上虞以諾終于不再被噩夢所困擾,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虞以諾睡到了自然醒,唇瓣上的傷口自發愈合,現在嘴唇除了比以往更腫一點,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出異樣。他洗漱完打着哈欠從樓上走了下來,周姨正在廚房裏研究一種剛學到的甜點,聽到腳步聲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走了出來:“起來啦!”
周姨注意到虞以諾氣色不錯,指着客廳茶幾上的一個快遞笑着開口:“諾諾,有你的快遞。”
Omega揉着頭發也沒有多加思考,懶洋洋地回答:“我沒有買東西啊。”
“啊?”周姨狐疑道,“早上快遞送來的,那個人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還叫我小心點拿。”
“難道送錯了?”
茶幾正中央擺放着一個紙質的快遞盒,虞以諾走了過去,俯身看見了上面的快遞信息——是自己的名字,地址也是對的,大概率是沒有送錯。Omega默默地看着寄件人那處的空白信息,拿起盒子晃了晃。
“很輕的,一開始我還以為裏面沒東西呢。”周姨從抽屜裏拿出剪刀走到虞以諾面前,後者接過剪刀,拆開了這個快遞。
快遞盒裏躺着兩個信封,虞以諾看到那兩個信封一些沉睡的記憶猛地被喚醒。他驀然擡起頭,站在一旁的周姨觸到他忽然陰沉的眼神,遲疑地說:“……怎……怎麽啦?”
Omega沒說話,偏過頭伸手去拿其中一個信封。隔着一層薄薄的牛皮紙虞以諾摸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物什,他撕開信封,把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一陣輕微的鈴铛聲響起,周姨瞧着茶幾上的紅繩腳鏈,吃驚地開口:“諾諾!這不是你的腳鏈嗎?!”
虞以諾沒忍住磨了磨後槽牙,再去抓快遞盒裏的另一個信封。這次他撕得比上一個信封小心多了,Omega捏住信封尾端,膠質的照片邊緣鋒利,墜落到掌心有分明的重量感。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信封開口處,一看到照片一角就立刻抓住了整個信封,連帶着裏面的照片都被揉在了一起。
虞以諾惡狠狠地拍了下茶幾,黑着臉離開客廳往樓上跑。周姨根本沒看清信封裏的東西,她第二次被小祖宗吓到,望着Omega風風火火地跑上樓,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
Omega一把抓起丢在茶幾上的那條腳鏈,再度跑上了樓。
周姨注視着眼前的狼藉,拿起空空如也的快遞盒,自言自語地喃喃:“這是怎麽了……”
不久以前,在鄭錦航那個接風宴以後,虞以諾去找為了躲他而回到小縣城的程屹聞,也同樣用過一樣的手段——找快遞員把快遞送到程屹聞手裏,Omega至今還能記得送到他手裏的那張照片上面的姿勢是什麽樣的。
他回了房間把手裏的紙團直接丢到了垃圾桶裏,然後拿起手機給程屹聞打電話。電話接通以後直接被對方摁斷,虞以諾愣了一下,擰着眉又打了過去。
第二個也被摁斷了,第三個也是,Omega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直接甩了手機去翻垃圾桶。他把自己剛剛丢進去的那團東西又撿了出來,從信封裏抽出裏面的照片,瞥了一眼就把那張照片撕得粉碎。
程屹聞沒有接電話,只是在幾分鐘以後給虞以諾發了條消息——戴上,不然下一次照片就不是寄到你手裏了。
Omega看着那條消息,氣得對着空氣直打拳。Alpha似乎很了解虞以諾,很快又發了第二條消息——晚上我會檢查。
“鐘家給您寄了一張邀請函,說是晚上有一個派對,邀請您去參加。”韓霄在一堆文件裏抽出一張做工精致的邀請函,推到了程屹聞面前。
“聽說鐘家這次邀請了南城的很多世家,都是跟您年齡相仿的人。您可以去看看,多認識幾個朋友。”
程屹聞眼眸微動,把目光定格在手裏的文件上,模棱兩可地說道:“再說吧,你給我的文件我還沒處理好,晚上不一定有時間。”
韓霄點點頭,沒有從程屹聞的話語裏找出任何漏洞,因此也沒有多加懷疑。
派對是六點開始,地點在南城最好的度假酒店。這是鐘家自己的産業,占地面積很廣,裏面吃喝玩樂樣樣俱全。
晚上五點四十,出發前虞以諾在衣櫃裏翻出了泳褲。他提前給鐘小裴打了電話,讓他把酒店裏最大的泳池給空出來。
“知道啦!”鐘小裴早就習慣了Omega的這個要求,“你哪次來這裏玩不會去那個泳池游泳,你不說我都會給你空出來!”
晚上九點,在家裏處理完文件的程屹聞收到了虞以諾的回複。他看着手機屏幕略微挑起眉,站起身離開了書房。
出門前程屹聞特意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衛衣衛褲,假如虞以諾在場他一定會認出來這套衣服是當初Alpha把他拐到酒店時穿的那套。
程屹聞走到四樓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拿走了挂在牆上的鴨舌帽。他開車來到了這個熱鬧的度假酒店,門口有嚴格的安保系統,保安禮貌地同他打招呼,接過了他的邀請函。
Alpha微微擡高帽檐,今晚程屹聞的打扮随意卻顯得他冷淡的氣質更加突出。他開口詢問保安,後者戰戰兢兢地給他指了個方向,等人走遠以後才長長舒了口氣。
泳池的入口處也有兩個保安,程屹聞進去前被攔了下來:“不好意思這個泳池正在修理,暫時不能進去。”
這是鐘小裴找的借口,泳池連着隔壁露天的花園,那裏喧嘩的嬉鬧聲可以完全掩蓋泳池裏傳來的水聲。
Alpha沉默了片刻,回複道:“我是他的Alpha。”
程屹聞的那張臉和虞以諾一樣太具有欺騙性,基本他們說什麽別人就會信什麽。況且見過虞以諾再去見程屹聞,只要他們兩個人說他們是情侶,那肯定不會有人懷疑他們不是。
兩個保安立刻讓開身位讓Alpha進去,裏面只亮了幾盞燈用來照明。偌大的泳池一眼望過去,水面都是黑漆漆的。
隔壁花園的吵鬧聲震天動地,仔細聽還能聽清楚他們的說話聲。程屹聞望着平靜無波的水面,慢慢走到了泳池邊沿。
水很深,一眼望不到底。Alpha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仍然沒聽到水裏傳來任何動靜,他垂下眼睛,喊道:“寶寶?”
“嘩啦——”
從泳池裏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程屹聞的腳腕,水流濺了起來,弄濕了Alpha淺色的球鞋。虞以諾本來就白,在水裏泡久了以後愈發白得不真實。
帽檐下程屹聞淺淡的眸子定格在那只細瘦的手腕上,他感受到腳腕上的阻力,視線逐漸上移。水面蕩開一圈一圈漣漪,Alpha仿佛預料到即将會發生什麽,語氣無奈又透露着一絲危險:“寶寶,是想要我陪你玩麽?”
話音剛落,下一秒他就被硬生生拽進了泳池。濺起的水花像一場突兀的邀請,而花園裏的嬉笑聲又隐瞞住了這場暗潮洶湧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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