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越難越愛

“您還要在這裏再待一會兒嗎？”韓霄站在他身後，一貫溫和的語調，“小宇已經先回去了。”

程屹聞轉過身，黑暗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并不能一筆帶過，其實程任宇不應該開槍的，這個舉動會讓本來已經有所警覺的程屹聞更有防備心，他太沖動了。

“小宇他……”韓霄主動出聲替程任宇解釋道，“他有點小孩子脾氣，您也應該知道……所以剛才Kiel的話可能讓他不開心了。他沒有別的意思，希望您理解他一下。”

實際上韓霄還有一些話沒說，比如憑借程任宇的槍法他完全可以直接朝程屹聞開槍，只要不打中胸口留着他一條命Alpha的腺體依然能被取下來。只不過這樣實在太缺德，而且程世澤事先跟程屹聞談好了條件，假如程任宇真這麽做說不定還要惹爺爺生氣。

程屹聞從韓霄遲疑的停頓了聽出了他的潛臺詞——韓霄同樣也覺得程任宇剛才是手下留情了。Alpha沉默了片刻，開口：“走吧，回去了。”

之前保護他們的那些保镖早已跟着程任宇離開，原本他們也并不是來保護程屹聞的，整個碼頭如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上車以後韓霄才發現Alpha的臉被劃傷了，他微微擡高音量，關切地說：“我送您去醫院。”

“不用了。”程屹聞抽了幾張紙巾随意擦了擦，“送我回去吧。”

韓霄應了聲，系好安全帶踩下了油門。轎車駛離碼頭以後窗外的景色漸漸明亮起來，程屹聞望着車窗，上面顯映出Alpha面無表情的面容。

這一晚讓程屹聞徹底看清了程家究竟是一個怎樣吃人的怪物，好在恐懼只産生了短短幾秒鐘，Alpha就很快冷靜了下來。

也許是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原因造就了程屹聞如今的性格，他的喜怒哀樂會比常人少很多，就好比很多人都覺得很快樂的事情并不會讓程屹聞覺得快樂。徐岷說他是情感缺失，這就致使程屹聞在乎的人變得少之又少。

——徐岷算一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扮演了朋友和親人兩個角色；還有一個就是虞以諾，程屹聞缺失的喜怒哀樂會在這個Omega身上完完整整的表現出來。

越缺少什麽才會越在乎什麽，越缺少什麽也會越想向別人炫耀什麽。這就跟暴發戶一個道理，他們會炫耀錢，程屹聞會很想炫耀虞以諾對他的愛。

虞以諾愛他，這是程屹聞很确定的事情。在剛才那個電話以前他一直抱着這樣的心理——無論虞以諾會如何厭惡自己在他身上使用的一些手段，他都不可能讓他離開自己身邊。

然而就在那一聲槍響以後，程屹聞在剛才那通電話裏卻突然動搖了。

如今他身處的環境，在那個黑漆漆的碼頭，眼前那麽多人沒有一個人是在乎他生死的。萬一以後，萬一以後他真出了什麽意外，他不希望到時候連那個能牽動他喜怒哀樂的Omega都不在乎他了。

——所以他沒有再逼他，恨會把愛抵消，即便虞以諾的愛看起來像是施舍，但程屹聞也不可能像愛他一樣再去愛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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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好一點，Alpha向來冷靜清晰的頭腦罕見得有些亂糟糟。如果他對虞以諾好，給予他別的Alpha給不了他的感情，他會施舍自己更多嗎？

給他做狗，在心髒上紋上他的名字，把心挖出來送給虞以諾，他會喜歡嗎？

“爸，你确定？”

書房裏虞書朗看着虞平睿手機屏幕上那個Alpha的一寸照，表情猶豫。

“怎麽？你覺得不像嗎？”虞平睿靠過來跟虞書朗一起湊在手機前，“趙家說他家兒子喜歡我們諾諾，本來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過他們把這張一寸照發給我以後我又覺得這是諾諾會喜歡的類型。”

趙家的兒子叫趙知謙，如果虞書朗沒記錯趙家的兒子是在國外工作的，兩人應該從來都沒有見過面。

“他不是在國外嗎？怎麽會認識諾諾？”

“前段時間回國的，前幾天諾諾不是去了鐘家那個派對嗎？他看到我們諾諾了，本來想交個朋友，後來一直沒有找到他。”

“趙知謙告訴你的？”

“是啊。”虞平睿指了指那張一寸照，笑着說道，“聽他爸說這孩子性格還挺冷淡的，不過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很有禮貌。”

手機被放下，一寸照像素清晰，刻畫出Alpha平直的眉，高挺的鼻梁。虞書朗看到這張照片的第一眼就想到了程屹聞，乍一看這個趙知謙的眉眼确實和程屹聞有幾分相似，可仔細看兩個人又不是特別像。

程屹聞的五官太優越了，真要找個平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長輩畢竟和年輕人的想法有一些區別，虞平睿還在跟虞書朗商量：“他也是那種冷冷的不愛搭理人的性格，諾諾不是正好喜歡這款嗎？我看他最近這幾天心情不太好，讓諾諾跟他見見面是不是會讓他心情好一點？”

虞書朗不知道該怎麽跟虞平睿解釋，假如虞以諾還沒有走出失戀的陰影，那見到趙知謙不會反而會勾起他傷心的回憶？

“諾諾應該不會答應吧……”

“他答應了啊。”

虞書朗愣住：“什麽？”

“我已經發給他看過了，他問我這個人是誰。”虞平睿笑呵呵地回答，“我跟他講小趙今天想約他吃個飯，諾諾同意了，他們好像還加上了微信。”

虞書朗：“……”

虞以諾确實心情不太好，昨晚程屹聞的态度有點反常，他琢磨了大半宿也沒想明白程屹聞究竟是怎麽了。昨晚結束通話前Alpha告訴他今天自己會回南城，虞以諾想着也許到時候見面就會知道了。

至于趙知謙這個事，也是因為“地下戀情”的緣故。做戲就得做全套，施抒佑告訴虞以諾程任宇在離開南城前提到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是程任宇有點懷疑他這個哥哥跟虞以諾還有聯系。

為了防止程家找到他頭上變成威脅程屹聞的弱點，虞以諾也得跟其他的Alpha出去吃頓飯，營造出一種“他們真的已經分手”的假象。

好友通過以後虞以諾直接就把話跟趙知謙挑明了，他說自己年紀不小了，要應付家裏所以才答應下來的；還告訴趙知謙不要對自己抱有期待，他上一個男朋友過于優秀，導致他現在看哪個Alpha都覺得不如他。

他一口一個大兄弟，也不知道跟他聊天的趙知謙是作何感想。

兩人約的是晚餐，地點是在一家高檔的餐廳。虞以諾是準點到的，趙知謙已經提前在預定好的座位上等他了。

在虞書朗眼裏趙知謙跟程屹聞有三分相似，但在虞以諾眼裏他們兩個就是完完全全兩個人。趙知謙比虞以諾大了兩歲，穿着襯衫西褲，看上去教養很好。

“不好意思來晚了。”實際上虞以諾并沒有遲到，可人家比自己到得早，出于禮貌他才這樣說的。

趙知謙見Omega風風火火的模樣，把倒好的檸檬水放在他面前：“我也是剛到。”

聽到他開口虞以諾愣了一下，這會兒才終于擡眼看他。趙知謙看着Omega認真的眼神，疑惑道：“怎麽了？”

本來虞以諾還對虞平睿幫他找了一個“替身”的行為嗤之以鼻，眼下忽然覺得好像确實有那麽點意思。

“你說話聲音跟我男朋友挺像的。”

趙知謙瞧着虞以諾秾麗的五官，也沒有生氣：“不是前男友麽？”

“呃……”虞以諾點點頭，“是，前男友。”

“前幾天我們在鐘小裴的派對上見過，你可能沒印象了。”

虞以諾确實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雖然虞以諾已經提前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可在Alpha眼裏他只是一個單身的Omega，只要是單身那他就會有機會。

“我跟你前男友很像嗎？”

虞以諾看着手裏的菜單，搖頭：“不像。”

“你很喜歡他？”

Omega看上去像是菜單裏的菜品吸引住了，趙知謙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他一聲很輕的回答：“嗯。”

這頓晚餐吃到最後是虞以諾先去悄悄結的賬，吃完這頓飯趙知謙也徹底死了追求虞以諾的心思。兩人在門口告別，Omega不經意瞥了眼馬路對面，冷不丁地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越野車。

“以後還能跟你一起吃飯麽？”虞以諾長得漂亮脾氣又很特別，幾乎每一個跟他接觸過的Alpha都會被他吸引，“我聽小裴說你跟很多Alpha都是朋友。”

虞以諾心不在焉地揮了揮手便往馬路對面走去，他直直地盯着那輛黑色越野車，目光一瞬不瞬。

車窗被敲響，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車廂昏暗，Alpha偏過頭朝他望了過來。

其實程屹聞很早就等在這裏了，趙知謙挑的是餐廳窗邊的位置，他幾乎目睹了兩人就餐的全過程。

風送進車廂，程屹聞嗅到了虞以諾身上屬于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在等待的過程中程屹聞已經同自己略顯病态的占有欲拉扯了好一會兒，他強行抑制住那些黑暗的念頭，擡起眸平靜地問他：“吃完了麽寶寶？”

“我也還沒有吃飯。”Alpha控制着臉上的表情，不想讓虞以諾沖自己露出任何厭惡的情緒，所以他的詢問聽起來居然有一絲罕見的溫柔，“既然你可以跟他一起吃晚飯，那能不能也跟我一起吃晚飯？”

“程屹聞。”虞以諾完全沒有在聽Alpha在講什麽，他站在車窗外，垂頭凝視着他藏在車廂陰影裏的大半張臉，語氣冷冰冰的：“你臉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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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擔心沒有毀容哈！

呵，某人裝起來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