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她是府裏的老人

廚房裏每天都熱火朝天，人來人往，丞相府連隋丞相的院子裏都沒有設小廚房，其他人就更不會在院子裏設立小廚房了，所以每到飯點的時候都是廚房裏最熱鬧的時候，各院子的丫鬟都來大廚房給自家的主子提食盒。

消息于此時也悄悄地在各院子當中流通。

“你聽說了嗎，少爺帶回來一個女人，據說長得傾國傾城。”有一個穿鵝黃色褙子作丫鬟打扮的人小小聲跟廚房裏的王媽媽說道。她眼角狹長上挑，給本就有幾分姿色的臉更添了些媚意，這丫鬟大家都知道，原本是扶雲院裏的三等丫鬟，她就是沖着少爺去的，想着做少爺的通房丫鬟，誰知道少爺一去五年，相爺将扶雲院所屬的丫鬟們都遣到了其他院子裏，這個丫鬟此時就是在姨娘的院子裏伺候着。

伺候姨娘對她來說當然不是個有前途的活計，且由于她生的不錯，姨娘深怕她爬上相爺的床，對她嚴防死守，可以說她是心心念念想着回到扶雲院。這會兒她年紀剛好，比之五年前更長開了，她當然更想勾着少爺不放了，所以平日裏她就對扶雲院的消息格外關注，誰知道昨天下午有人說少爺帶回來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

王媽媽看了一眼這丫鬟，清楚地看到她眼裏掩飾不住的嫉妒，好心提醒道：“你可別犯傻，那是以前柳王府的千金柳姑娘，孫少爺和孫小姐據說就是她生的，誰都知道柳姑娘跟我們少爺是青梅竹馬，我看啊，我們相府的喜事快來了。”

丫鬟撇撇嘴，她雖然只是府裏伺候人的，但也知道柳王府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了，一門上下都被屠了個幹淨，就剩下一個柳姑娘，能幹什麽。再說了，少爺難道一輩子只守着一個人過日子？滿京城數數也沒有這樣的事情。

丫鬟雖然不吭聲，但是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旁邊有一個一直豎着耳朵聽的人此時湊過臉來說道：“可不止柳姑娘一人，二小姐和二姑爺也回府了，二姑爺跟柳姑娘是嫡嫡親的兄妹，照我說啊，有孫小姐和孫少爺在，我們相府的少奶奶肯定就是柳姑娘，沒跑了。柳姑娘多好，人聰明又和善，以前被二小姐接到府裏住的時候，滿府上下就沒一個說她不好的。”

丫鬟直着脖子辯駁道：“她那會兒手頭散漫，額外添個蛋羹都另外打發人送錢到大廚房，你們當然個個說她好，現在她又有什麽，光身一個，連個嫁妝都沒有，我是替我們少爺可惜，京城裏有多少想嫁給我們少爺的好姑娘，照我說，就是公主，只要少爺想娶，那也能娶的着，何苦委屈了自己娶柳姑娘。”

王媽媽自覺跟這丫鬟已經說得很清楚，若不是兩人有那麽一點遠方親戚關系，她還不願意掏心掏肺跟丫鬟講這些，她是府裏的老人，一直在大廚房幹活，看得很清楚，宇莊少爺雖然性子好，但從小到大就認準了柳姑娘一人，此番心願達成，還帶着一雙龍鳳胎兒女回府，誰都沒辦法阻止少爺娶柳姑娘，就算是相爺也不行。

廚房裏的人越來越多，丫鬟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也知道這會兒人多口雜，并不是個說話的時候，只好悻悻地提着食盒離開了廚房。

她臨走前剛好跟斂秋擦肩而過，心裏一動，刻意放慢了腳步，豎起耳朵聽後面的動靜。

斂秋一進去就有廚房裏的婆子迎了上來：“哎呦我說今兒怎麽枝頭喜鵲在叫，斂秋姑娘怎麽親自來了，少爺可是有什麽特意吩咐的？”

斂秋是府裏的家生子，廚房又是府裏油水很足的地方，能進大廚房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背景，所以斂秋跟這些婆子媽媽們都熟，從小也是一口一個姨叫起來的，此時她就笑着對婆子開口說道：“柳姑娘剛來，少爺怕她吃不慣又不好意思開口，特意讓我來加兩道菜，吶，這幾個錢你們收好。”

婆子哪敢接過來，忙搖着手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哪敢收少爺的賞錢，少爺有什麽吩咐只管說就是。”

斂秋笑着硬是将荷包塞進了婆子的手裏，轉頭對走過來的王媽媽說道：“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柳姑娘和孫小姐孫少爺是要長久待下去的，少爺說了，請媽媽們受累多琢磨琢磨柳姑娘的口味，多想幾個柳姑娘愛吃的，其實按我說啊，媽媽們也該早點準備起來了，柳姑娘他們可不是只待一天兩天的。”

王媽媽說道：“斂秋，你給王媽媽一句準話，少爺可是要跟柳姑娘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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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秋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主子沒交代下來的事情，我哪敢随随便便咋呼。只是按我的小見識，不管怎麽樣，少爺對柳姑娘的一片心是實實在在的。”

王媽媽點點頭，她聽懂了斂秋話裏的意思，轉頭對婆子說道：“待會兒給斂秋和熙春她們多加一道菜。”

斂秋忙要推拒，王媽媽笑着說道：“這值當什麽，你盡管吃着，吃得好，王媽媽下回還給你做。”

斂秋知道廚房裏的這些媽媽婆子們，從各房主子這裏稍微摳一點就能多拼出好幾盤菜來，她倒不是嘴饞非圖這兩道菜，只是看少爺的樣子，以後她來廚房的機會還多着。

王媽媽親自送斂秋出了大廚房，笑着說道：“菜一好我就派小丫鬟給少爺和柳姑娘他們送過去，你可別再親自跑來了，小心太陽曬。”

斂秋點點頭，她之所以剛才在衆人面前說這些，一是想趁機表達少爺對柳姑娘的重視二則是警告有些人，可千萬別不長眼跑到柳姑娘和孫少爺孫小姐面前說些不着調的話，只要有一次，她也救不了她們。

此時斂秋跟王媽媽站在廚房門口，斂秋左右觀望了下，又将王媽媽往旁邊拉了拉，選了個背人的地方小聲說道：“媽媽可千萬警醒些，柳姑娘和孫少爺和孫小姐絕對不可慢待。”

斂秋之所以對王媽媽說這些，也是這五年裏隋宇莊不在的時候，她跟熙春兩個人守着空蕩蕩的扶雲院，很多人都來踩她們，要不是王媽媽念着親戚感情，恐怕她們兩個連口熱飯菜也吃不上。此時投桃報李，她多一句嘴，也是希望王媽媽別犯糊塗，撞到刀口上。

王媽媽拿手指點了點斂秋的額頭，笑道：“媽媽承你的情，放心吧，待會兒我親自下廚，保管給柳姑娘做幾道合她口味的菜，當年柳姑娘在府裏小住的時候，我就摸索過她愛吃的東西。”

斂秋笑道：“那就勞媽媽多費心，這樁事兒做得好，少爺一定有賞。”

王媽媽笑道：“一定一定，你放一百二十個心。”

斂秋又說道：“王媽媽記得一定要有一道蛋羹，蒸的嫩嫩的，據說柳姑娘愛吃，孫小姐和孫少爺也愛吃，少爺說他們娘三個是一樣的口味。”

王媽媽一疊聲地答應下來。

斂秋這才走了。

斂秋走後王媽媽回到了廚房裏，剛才那個婆子走過來将荷包遞給了王媽媽，王媽媽接過來塞進了兜裏說道：“回頭我給大家整點兒好酒，不當值的時候我們也喝上幾杯。”

婆子搓着手笑道：“聽媽媽的。”又湊過腦袋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這可真是個鳳凰蛋，我看少爺是鐵了心要把她捧在手心裏了。”

王媽媽說道：“你是見得少，以往哪次不是柳姑娘一來，少爺就忙前忙後的安排，深怕柳姑娘有一點不順心。行了，你趕緊去燒火吧，我來給柳姑娘做幾道菜。”

不提大廚房裏熱火朝天，單說柳琳如的引嫣閣裏幼白将外頭打聽到的事情一說，柳琳如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是萬萬想不到，柳墨钰竟然登堂入室進入了丞相府。

“這個賤人！虧簡凡哥哥對她這麽好！”柳琳如說不出的嫉妒，憑什麽柳墨钰就能在簡凡和隋宇莊兩個人之間來去自如，就算明知道她生了兩個孩子，簡凡和隋宇莊也對她戀戀不舍。

她到底哪點比柳墨钰差！

幼白勸道：“姑娘仔細想想，這是件好事啊，外頭傳得紛紛揚揚的，都說這次宇莊少爺跟柳姑娘是一定會成親的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不成親，柳姑娘都以宇莊少爺孩子娘的身份住進了丞相府，難不成她還能回頭在去簡親王府裝出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嗎？”

柳琳如一想，幼白說的确實有道理，立刻轉怒為喜：“這可是柳墨钰自己主動離開簡親王府的。”

幼白附和道：“是，按我說啊，簡親王要是知道柳姑娘剛出了簡親王府轉頭立刻住進了丞相府，這回就是柳姑娘在她面前跪下來簡親王也絕對不會再要她。”

柳琳如笑道：“那是，我的簡凡哥哥可是個大英雄，他怎麽能要一個破鞋呢。”

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讓柳墨钰在丞相府裏的日子太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