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完結

一股涼意無端端地竄了上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

曾被某個男人突然降臨的恐懼再次出現。

“顧青輪,就這一次,你能不能……”劉雪陽的聲音很低, 含着乞求。

哪怕只有一次, 別過去。

綿綿淡淡地掃了眼被抓住的手腕,劉雪陽是用了力的,連骨節都泛着白。

也許是從綿綿的眼神中品出了點什麽,劉雪陽神情微變, 他松開了手。

就這樣看着綿綿頭也不回地遠離,就像曾經一次次那樣。那個男人的存在像是孤島上的燈塔,輕易地成為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沒出現便罷, 一旦出現了, 其餘的人都泯然于衆了。

劉雪陽低着頭,望着自己手掌出神,苦澀蔓延至心口,閉上了眼。

這樣的态度,已經再清晰不過了。

他無法再懇求下去,在顧青輪面前,他還想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綿綿在白沉面前站定,兩人的目光對撞, 奇異的, 激不起絲毫火光。

看似平靜, 卻像是冰封下的暗流, 正在積蓄澎湃的浪潮。

綿綿着了魔。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白沉一開始發出的一個音節:Ruan。

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跳動的頻率緩下來後, 才意識到問題, 白沉那個發音不知道是誤發, 還是有指向性的?

白沉難道又受了什麽刺激想起來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綿綿就頭皮發麻。

不管了,先試探了看看。

綿綿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其實可以解釋。”

白沉平淡地掃了他一眼:“先拍照,有什麽回去再說。”

“哦。”

綿綿應了聲,不自覺地跟過去。

白沉看上去太平常了,就好像綿綿從來都沒離開過。

就是這種平常的狀态,才讓他愈發忐忑。

那邊譚坦正喊着大家按照身高和性別站,身後的攝影師也準備就緒。

綿綿本來理所當然站在白沉身邊,卻很快被班上的幾個男生給擠出了他的寶座。周圍同學一擁而上,将最後一排排位打亂。在他們一同走來的時候,大家的dna就動了,要知道這兩大佬都已經一年多沒交集了,屬于那種王不見王的情況。

特別是一些比較迷他們在體育課比試視頻的同學,總是扼腕這對屏幕cp分道揚镳。

推推搡搡的,再一回頭綿綿和白沉中間已經插了好幾個人了。

站在綿綿旁邊的男生擠擠眼,小聲說:“看我們貼心吧!”

綿綿:“……”真是謝謝你們了。

綿綿剛要張口,卻見白沉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輕輕拍了下男生肩膀。

男生驚訝地回頭:“沉哥,怎麽了?”

“讓個位置。”

見男生一臉驚悚,白沉還狀似耐心地解釋了一句:“我和他差不多高。”

實際上白沉比綿綿還高幾厘米,标準的寬肩長腿,随便一走都仿佛帶着風。

男生往旁邊擠擠,與一旁的邢星等人交換了眼神,心照不宣地盯着他們的動向。

大新聞!兩位大佬疑似握手言和!

因為這兩人已經不說話很久了,他們沒想到能在畢業前夕能解決這世紀大難題。

綿綿眼梢都洋溢着招搖。

他望着白沉不說話,神情中的得意快掩不住了,白沉懶得理會他。

白沉沒這時候算賬的打算,從小孩急急離開,匆匆而歸,就能思考個七七八八。

他想讓阮綿綿的畢業,不留遺憾。

讓他能開心一會是一會兒。

等算賬的時候,別哭就好。

無論是前世的顧青輪,還是現在的綿綿,畢業對他們來說都是裏程碑似的大事。在這樣的大事中,要是能和白沉站在一起,意義格外不同。

綿綿湊了過去:“還是你懂我。”

白沉斂眉:“別看我,看鏡頭。”

只有在綿綿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晦暗的驚人。

今天是高三拍畢業照的日子,每個班級都在選心儀的拍照地點,因為操場最寬敞,這裏算是熱門打卡地。

何老師依舊在外圍維持各班秩序,雖然畢業了但大多數同學看到他依舊規規矩矩的,畢竟高中三年都活在他的鐵面無私中。

但這些規矩的同學中絕不包括九班的,他們這群人也是讓何老師最頭疼的。

馬靈書朝着他招招手,喊道:“何老師,一起來拍照啊!”

“給你邊角C位!”

“沒你就少了點味道,快來快來!”

馬靈書一喊,綿綿也跟着起哄,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地喊着他過來。

何老師哭笑不得,果然看到最邊角的位置預留了個位置,誰要這樣的C位啊!

他是美術老師,雖然平時兼管紀律,但他教的班級太多,基本不出現在畢業照上面。

他朝白沉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怎麽的,心中五味雜陳,最後化作欣慰,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這會兒譚坦在看攝影師調鏡頭,等調整好,也匆匆站到何老師身邊。

随着攝影師一聲“茄子”,大家最正式的一張照出來了。

第二張照就沒那麽多要求了,身邊同學不少脫了校服,有的開始搞怪了,綿綿則一直偷瞄身邊的人,他也想和白沉留下點什麽。

“今天星兒怎麽這麽安靜,我好不習慣啊!”

“後面幾張至關重要啊,星哥你快說點什麽,咱擺什麽pose好?”

邢星抹了把臉,也不敢再看田甜的方向,他振作精神,拍拍手,高喊道:“來來,大家燥起來,一起脫外套,扔到天上!”

碧空萬裏,在攝影師倒數聲中,幾十件校服在半空中飛揚而起。

校服起飛的瞬間,綿綿忽然扣住身邊人的手掌。

白沉沒有掙脫,在不經意間,手指穿插,十指緊扣。

綿綿一抖,沒動。

因為校服的遮擋,沒人看到這隐藏的一幕,唯有鏡頭記錄了下來。

填報志願結束後,大家三三兩兩地在學校拍照留念。

綿綿也拖着白沉到處拍,特別是足球場籃球場,兩人比試的室內操場等等,都要有合照,綿綿一看白沉像是沒追究他離開的樣子,立刻就抖擻起來了,這會兒情緒正高漲着。

後面就是邢星都看不下去了,喊上白沉和校籃球隊合影。

“你們什麽時候和好的?”見白沉不說,邢星也對這個答案沒什麽好奇,只道,“我看輪哥那架勢,恨不得在學校每一處留下印記,又不是以後不能來,至于嗎?”

白沉慢悠悠地走着。

回頭看了眼遠遠跟着綿綿,卻不敢靠近的劉雪陽,收回視線,道:“他喜歡就随他。”

邢星的表情五彩紛呈,好半晌才擠出一句:“你這也太寵了…”

綿綿邊走邊翻看剛才拍的合照,又在腦海裏問情聖們,有沒有儲備功能,把這幾張照片存檔一下,以後的世界還能回味回味。

沒這規矩,但情聖們表示可以,不過只能在最後的世界放送,就當是給他的福利。

綿綿略感遺憾。

他回到班級,将自己的課桌整理了下,發現一本一個多月前劉雪陽借給他的參考書。綿綿想了下,撕了一張空白的紙,寫了一段文字後,将字條放入參考書中,趁着劉雪陽不在位置上,放到他的抽屜裏。

晚上大家約着畢業聚餐,地點定在學校附近一家知名中餐館。

因為這次高考後,大部分人都要各奔東西,加上都成年了,點菜時就有男生點名了要酒。

“酒呢,這畢業後的最後一餐,咱應該儀式感一點?”

“要要要,這個必須有!”

“紅的,還是黃的?”

“黃的,黃的,是男人就該要黃的!”

楊周周翻了個白眼:“你們男生真是……”

馬靈書壞笑:“這可是你們自己多想的,我們可是什麽都沒說!”

“沉哥呢?”

“輪哥也不在啊。”

“我有多久沒看到他們兩的名字并列了,好懷念!”

“時隔一年多,總算等到他們和解了!”

“嗚嗚嗚嗚嗚,值了值了。”

綿綿他們來的晚,白沉被譚坦單獨喊去了辦公室,耽擱了點時間。

邢星眼尖地看到了兩人,笑道:“這不是來了嗎?”

“兩位祖宗,讓我們好等,就差您二位了!”

“你們是不是和好啦?這算不算一笑泯恩仇,我剛看到學校論壇裏的學妹們和過年一樣!”

“我說遲到了,你們是不是要有點表示啊?”

他們本來想說來點懲罰項目。

白沉卻笑了下:“這頓我請。”

“這多不好意思,AA就行吧。”

這家店,可不便宜。

“你們這就格局小了吧,白爺是誰!這家店白爺可是有股份的。”

“我去,我是不是幻聽了?”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又覺得如果是白爺就很合理?我是不是壞掉了!”

“服務員,快,給朕上82年的啤酒!”

“沉哥,我舍不得你啊,但我考不上清大!!!”

“沒了沉哥,我仿佛人生失去了方向!”

綿綿看這群男生鬼哭狼嚎,差點笑出來,靠在白沉肩上偷笑。

白沉看了眼身邊賴着自己的人,皺着眉:“軟骨病嗎,好好走路。”

綿綿:“……”他不舍的情緒,嘩啦啦掉的七零八落。

圓桌邊,只剩兩個空位,其中一個就在劉雪陽旁邊。

綿綿有種芒刺在背的刺激感,躊躇着沒選擇,卻見白沉直接挑了離得遠些的位置坐下。

将那唯一的空位留給了綿綿,正是劉雪陽身邊的。

劉雪陽發現,白沉似乎從沒把他放在眼裏過。那種強大的自信令人炫目,這人冷得像沒人類的情緒,所以,是不是連嫉妒的情緒都不會有?

他們剛坐下沒多久,菜就上來了。

男生們推杯換盞,女生們則是邊吃東西,邊說着悄悄話,有的不舍的,抱成了一團。

綿綿破天荒的沒加入周圍吵吵嚷嚷的氣氛中,埋頭吃飯,在腦內和情聖們交流,還剩最後三小時。

綿綿知道自己的終極任務,他只是想多相處一點時間,想再拖一拖。

這一拖,就拖到快截止了。

他這才臨時抱佛腳,仔細查看之前世界怎麽攻下白沉的。

這一看,差點被自己以前的操作給震撼出太陽系。

按照前兩次的經驗總結,用常規辦法,根本不可能成功。

綿綿急眼了,還剩這麽點時間,他能有什麽好辦法,總不能再靠着投機取巧,和白沉對他的縱容,可勁兒造吧?

不行,太沒人性了。

不是灌藥,就是利用眼瞳異能,也太卑鄙了。

我阮綿綿絕對幹不出這種事的!

綿綿食不知味,絞盡腦汁想着怎麽攻略。

白沉看了眼神游天外的小孩,長指彎曲,扣了扣桌子。

綿綿回神,看向他。

白沉:“專心吃飯。”

綿綿低頭時,白沉給他夾了一筷子糖醋肉。

與此同時,劉雪陽夾的菜也如期而至,與白沉的筷子錯開。

綿綿愣了下,心驚膽戰地對劉雪陽說:“不用給我夾,你自己吃吧。”

白沉喝了杯旁邊的水,喉結輕微滾動。

随口道:“他不吃胡蘿蔔。”

劉雪陽臉色一白,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根本就沒機會和顧青輪一起吃飯。

綿綿背後染了一層薄汗,只盼着這聚餐快點結束。

他總覺得,白沉是故意把這個位置給他的。

中途,白沉被一通電話喊走了,邢星端着酒來到綿綿身邊。

“是兄弟的,陪哥哥喝幾杯!”

綿綿看到酒,靈光一閃。

給自己倒了好幾杯,蒙頭全喝了下去,看得邢星都懵了。

我雖然失戀很難受。

但你倒、倒也不用這麽真情實感。

他哪知道,綿綿這會兒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下方某個地方還涼飕飕的,就怕白沉随時翻臉。

很急迫,又不敢表現出來。

另一桌,有人說着:“我最好奇的還是,沉哥後面到底找沒找女友?”

“我這兒好幾個女生在打聽他。”

綿綿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臉頰有些紅,神情有些迷離,看的一些女生心跳不已。

“轉告她們,她們沒、戲!”

男生們笑開了,故意說:“她們沒戲,難道你有戲?”

綿綿點點頭:“對。”

“不行嗎?”

大家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不停對着綿綿輸出。

“你怕是不知道,咱們沉哥可對同性沒絲毫興趣。”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就是綿綿還沒轉學過來前,曾有個漂亮男生有意無意地出現在白沉四周,但被白沉幾句話差點說哭了。

那之後,他們就知道,同性這兩個字,是白沉的禁區。

綿綿見他們不信,也沒争辯,坐了下來,一把箍住邢星的脖子。

他放低了聲音:“除了她,真不考慮別人?”

“嗯。”邢星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看了眼不遠處在和楊周周哭哭抱抱的田甜。

“既然這樣,就別輕易放棄。”

邢星滿是苦澀:“她都有男友了,我不可能…”

綿綿翻了個白眼:“誰說人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的?”

你就不會等嗎?

機會到了,見縫插針。

意思是等他們分手再上位?

邢星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激動地望着綿綿,半晌拍了拍綿綿的肩。

“你真夠壞的,”壞得讓人心動,幸好他是直的,“要誰被你看上,估計插翅難飛啊!”

綿綿挑了挑眉,單手抵着空酒杯,眼波流轉,滿是風流恣意,勾人的很。

看的邢星小心髒噗噗的跳,夭壽了,這是妖孽投胎的吧。

邢星被同學拉着走開了。

劉雪陽在旁邊聽了全程,特別是在綿綿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心口一震。

他的聲音幹澀:“既然你這麽說,為什麽非他不可?”

綿綿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盯着桌面上的花紋好一會兒,就在劉雪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綿綿開口了。

“不一樣。”

他是遙不可及。

我的星辰,還沒夠到呢。

劉雪陽不懂,綿綿也不解釋。

兩人相對無言,綿綿撐着下颔看着周圍,在水晶燈下顯得随意極了。

劉雪陽看着看着,有些收不回眼神。

他以為顧青輪不會再理會自己,就像以前那樣。

沒想到綿綿說:“你借我的書,放你抽屜了。”

其實參考書還不還無所謂,再說現在高考都結束了,更是沒什麽用處了。

但劉雪陽很珍惜這少有的對話機會,回說:“好。”

白沉出去接的是白景的電話,說的是白檀擇日就是死刑執行日,在那之前多次要求見白沉,都被白景擋了回去。

白沉表示知道了,這本就是他給白檀定下的結局。

兩人聊了幾句,白景拖了許久才祝他們畢業快樂,依舊是這麽隐晦地表達感情。

“過幾天,要不要回家慶祝下?”白家依舊是他們的家,他們共同長大的地方。

白沉望着走廊窗外的夜色,緩聲道:“不了。”

“白景。”

“嗯?”

“要好好的。”

白景心一軟,認識白沉那麽久,從沒聽過白沉說過哪怕一句軟話。

這麽幾個字,是那麽難得。

他正想再說點什麽,白沉卻挂斷了電話。

白沉回來時,就看到小孩迷離地笑着,正和幾個男同學打賭要吹瓶。

還沒開始,白沉就走了過去:“夠了。”

白沉眼神一掃,幾個男生讪讪地散開,也不敢再拉着綿綿胡鬧了。

聚餐結束後,同學們各自依依惜別,綿綿走得歪歪扭扭的,幾乎半靠在白沉身上。

“白沉,你自己行不行啊,要不要來個人幫你?”

“不用。”說着,單手扣着綿綿的腰。

他們叫的車子來了,一群人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有女生喃喃道:“我是不是被輪哥給帶偏了,看他們一起走就覺得,好踏馬配!”

“我以為就我這麽覺得呢!”

“這是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咱們沉哥與人這麽靠近?”

“可不是嗎,沉哥有潔癖。你們還記得之前那個餘綿綿,她想拿沉哥的水杯,也不等問就自顧自用了,咱沉哥狼人啊。表面不說什麽,等人走了,直接把那水杯扔了,那之後連水杯都沒用過。”

衆人倒吸一口。

“嘶,無情如斯!”

“嘶,冷酷如斯!”

劉雪陽也是目送他們離開的一員,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即将要失去什麽的踩空感。

他想起綿綿餐間的話,忽然有了種沖動,現在就想回學校看那本書。

他也喝了一兩杯,憑着一股酒勁,非要拿到不可,翻牆進了學校。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模式,來到了高三九班,回到自己位置上,在黑暗中找到了那本參考書。

來到窗邊翻看了起來,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劉雪陽不記得自己夾過東西,他彎身撿了起來,當借着月光看到上面的字,他握着紙條的手不由的發緊。

很簡單的兩句話。

——我早就認識他,遠在你之前。

——你很好,但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劉雪陽怔忡地看着。

其實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舍棄一身氣運,跟來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麽。

僅僅是執念嗎,還是想重新讓顧青輪選擇?

要說選擇,前世不就已經注定了,他就算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但原來,顧青輪比他自己還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麽。

是一個答案。

末日世界,分明是他們先相識相知的,憑什麽白沉一來,就分手?

他臨到老了,忘不掉,看不透,想不通。

這股不甘,延續至今。

那兩人是早就認識,但不是自己以為的。

而是,別的世界吧。

劉雪陽抹了下不知何時落下的淚。

慢慢的,争先恐後地奪眶而出。

顧青輪毫不留情地拒絕他,是不想給他絲毫希望。

既然不可能,何必留多餘的遐想空間。

但這張紙,卻代表着那人并非無情。

他給了自己追尋兩世的答案,将不多的溫柔留了一些給他。

劉雪陽捏着那張紙,又笑了。

……

白沉拖着個醉鬼回家,這是他自己買的排屋,一梯兩戶。

綿綿還靠在白沉肩上,昏昏欲睡,倒是安靜的很,沒說什麽胡話。

電梯門一開,就看到對門開了門。

出來的還是熟人,是白若楠。

白若楠看到他們,也有點被當事人抓包後的手忙腳亂。

她尴尬地解釋道:“這是羽生哥的房子,我就偶爾過來住住。”

她之前和白羽生說過,搬到這兒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惹得白沉不悅,說不定又要搬走了。

白羽生就不聽勸,偷偷摸摸地買了隔壁的屋子。

白沉颔首。

絲毫不驚訝,看着早就知道。

白若楠見白沉沒反喃對,松了一口氣。

她又看向白沉半拖着的人。

“這是,青輪?”

白沉不欲多解釋什麽,白若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一年多她都被顧青輪拒絕過幾次了,這會兒也不好意思多留。

在電梯門快合上的時候,她隐約聽到白沉說了一句話。

“再見。”

電梯門,關上了。

那兩個字,像是代表着什麽。

進了屋,綿綿被白沉放到大床上時,他的心跳就快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沒錯,他一直在裝醉,醉酒的人想幹什麽,不都挺順其自然?

他本來打算在白沉彎下身的時候,借着酒勁,一舉壓住人的,奈何白沉放下他就直接走了。

綿綿錯失良機,在懊惱間,卻聽到不遠處的落鎖聲。

嗯?

好像有點不對,這聲音怎麽聽着怎麽像是……

反鎖?

綿綿全身的寒毛都快倒豎了,他意識到不對了。

憑着他對危險的嗅覺,他嗅到了暴風雨前黎明的氣息。

他的腦海霎時刮起了風暴,當機立斷問情聖們有沒有什麽可以防身的?

情聖們說,防身就簡單了,綿綿這一世還沒怎麽用過情聖附身的技能。

[除了附身外,還有別的嗎?]

多備點,以防不時之需啊!

的确有,綿綿在末世世界裏的身份,擁有雷電和眼瞳的異能。

因為他擁有拯救百萬人口的功德在身上,他可以在一定時間內使用這項異能。

情聖們看綿綿蠢蠢欲動,又不得不提醒他。

[但無論是附身,還是異能,你對上白沉,還是要小心。]

綿綿想到那兩次穿越的梗概中提到過,他加了這些buff好像、大概、應該都沒幹過白霄。

此時,白沉回來了。

綿綿的聽覺放大,他聽到拖鞋踩在地毯上的聲音,聽到鏡框擱在桌上的聲音,還聽到男人坐在床邊,床墊凹陷的聲音。

白沉垂着眼,慢條斯理地撫摸着綿綿的臉。

綿綿的所有神經都快爆炸了,他在積蓄力氣,決定給白沉一個出其不意。

現在回想看看,白沉一直不發作,不會就是為了降低他的戒心吧。

如果真的是,那麽白沉很成功,他的确以為白沉不追究了。

他怎麽就掉以輕心了?

居然敢小看白沉,誰給他的勇氣?

綿綿欲哭無淚,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得不說,這次的心理戰,他輸得一敗塗地。

綿綿繼續扮演着喝醉的人,他還在等時機,但白沉帶着涼意的手指正在下移。

居然已經解開他的扣子了!

一顆。

兩顆。

越來越多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阮綿綿最怕什麽?

這個小孩是白霄親自教出來的,繼承了白家人的特色,傲得沒邊。

前面的世界,他既然敢用盡手段将白霄給睡了,那麽他就絕對不可能再接受自己被壓,他的傲慢讓他只想成為王。

白沉看着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人,那濃密的睫毛還微顫着,白沉輕笑了一聲。

他緩緩俯下身,綿綿能感覺到那人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

白沉倏然貼上那張紅唇,重重地吮了下。

綿綿呼吸一滞,在這種不應該的時候他居然産生了沉溺的危險情緒。

就在此刻,他聽到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很輕,不仔細聽根本捕捉不到。

不能再等了!

綿綿猛地睜開眼,兩人滿是兇烈情緒的眼眸撞上,這次一觸即發!

綿綿提起膝蓋朝着白沉的腰部襲去,迅速後退。

白沉側身躲過,似乎對綿綿的反擊早有所預料,他的拳頭迅速積力,向綿綿的肚子砸去!

這是要在第一時間,讓綿綿失去反擊能力。

綿綿立刻朝着床下一滾,轉動身體,躲避這一擊。

而在他原本躺着的地方,被砸出一個凹洞,連床都震動了幾下。

恐怖的力度,刁鑽的角度。

綿綿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氣,像一只獵豹一樣盯着眼前的人,不敢錯過對方一絲一毫動作。

就在他們剛才對峙的時候,一個金屬物掉在床邊。

是一把手铐。

還是局部加絨的,很有情趣,用在什麽地方不言而喻,綿綿臉色很不好。

白沉要上他!

他剛才要是慢一秒,就再也無力回天了!

他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這才正常。

前兩個世界他能得逞靠的又不是實力,白沉是個什麽性子,又怎麽可能願意屈于人下?

能讓他成功兩次,都很不可思議了。

兩人對視着,氣氛窒息,剛才摩擦過的肌膚,灼熱着。

白沉望着不遠處全副戒備的小孩。

“不裝醉了?”

白沉面上的溫和不複存在,聲音低沉沙啞。

話音剛落,他一手撐在床墊上,小腿以床為支點,用驚人的彈跳力踢向綿綿。

綿綿險險地滾向牆邊,這次還是被臺風尾掃到,綿綿不敢停留,再次動作時就隐約看到白沉的拳風到來。

太快了!

綿綿幾乎看不到他的動作,附在太陽穴上的青筋在狂跳。

附身!

殺手情聖立刻附身。

白沉絲毫不留情面,他早就想親自揍這個混賬東西了。

綿綿接受的是疾風暴雨般的拳腿相加,拳拳到肉,絲毫不含糊。

白沉将他這具年輕的身體開發到極致,無論是爆發力還是技巧、力量,都登峰造極,每一次動作都漂亮利落地堪稱模板。

往往一個攻擊還沒結束,下一個接踵而至,綿綿連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帶入了這高強度的攻擊中,就算情聖附身,也只能不斷防守。

綿綿再次被揍到腰,在一次掀腿踢的時候,他腹下三寸堪堪被掃過。

綿綿的鬓角落下一滴冷汗,他有些絕望,根本打不過。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要是被白沉抓住,等他的是什麽?這可是積累三世的爆發!

氣氛越來越熱。

空氣像是在燃燒。

綿綿再次躲過白沉的一次鎖喉,迅速扭動身體,想往門口逃去。

白沉早已洞察到他的意圖,就在他要動作時,卻見綿綿因跑得太快,撞上卧室書桌旁的椅子。

哐!

是血肉撞上木頭的聲音,速度太快,撞得是結結實實的。

綿綿抱着腳踝蜷縮着,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從白沉的角度,能看到綿綿痛得發紫的臉孔。

臉色是很難假裝的,白沉打算暫停教訓,快步走來,蹲下來就要查看。

就是現在!

當白沉對上綿綿的眼神,卻在瞬間被那雙不知何時變成紫色的瞳孔懾住。

是瞳孔異能!

綿綿剛才撞到,是真的撞到,只有真實才能騙過白沉。

痛也是真的痛,但臉色卻不是真的,他在那幾秒鐘切換到影帝情聖,将一個被撞到疼痛的人演的入木三分。

他在賭!

賭白沉會停下來查看。

幸好。

他賭贏了。

他在這幾分鐘,連續切換了兩個情聖,外加利用白沉對他的縱容,出其不意地用了異能。

幾相相加,總算反制了白沉。

綿綿立刻翻身壓住白沉,剛才的對峙讓他的呼吸依舊很急促,過了好一會,心跳才漸漸歸位。

在這期間,他不敢放松異能。

分明做着最大逆不道的事,但他臉上的表情堪稱委屈。

“我好痛啊,您也太狠了。”

他身上還是有幾處被白沉招呼到的,那些疼痛化作一絲絲電流,湧向四肢百骸,反而讓他興奮地不能自已。

這次,差一點,他就要失敗了。

他不敢看白沉滿是殺意的目光,只蹭着男人的頸側,滿足地嘆息。

“您還是心軟了。”

“畜生…”白沉擠出了兩個字。

“畜生,那也是您的畜生。”

白沉試圖脫離掌控,綿綿只能繼續加強異能的輸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透支,這具身體不比末日那具已經被淬煉過的,得到短暫的異能後,他是無法長久使用的。

白沉的攻擊性太強,他能感覺到力不從心。

不過,只要能得到他,忍點通算的了什麽。

綿綿撫摸着白沉耳朵後方的痣,也許早在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那瘾就種下了。

他輕柔地将一個個吻落下,像一只被雨淋濕的小貓,惹人憐愛,但白沉知道這都是假象。

綿綿吻上了他肖想已久的痣。

“給我吧…爸!”

白沉一晃神。

恍惚間,好像看到第一個世界,那個小時候摔倒了,只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找爸爸的小屁孩。

綿綿的記憶始終被封鎖着,最後這個詞,是他擅自加的。

他總覺得,這個禁忌的詞,是他們之間最難言的羁絆。

……

………………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交交疊疊,影影重重。

那根送綿綿的腿骨項鏈,在白沉的肌膚上不斷拂過。

滾燙的汗順着綿綿脖頸,掉在白沉胸口,幾乎要燙傷的溫度。

綿綿的腦海中,響起了十秒倒計時。

他不舍得抽身,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戰利品啊。

綿綿閉上會眼,再次睜開。

含着眷戀與決然,以及對未來的期待。

“這次,一起走。”

白沉不會回答他,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睜眼看着綿綿一點點失去呼吸。

在綿綿離世的剎那,白沉蹦直的唇線,顫了下。

白沉聽到了心髒驟停的聲音。

那一刻,他發現。

驟停。

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佛不渡我,你可能渡?

《本書禁閱·不渡》/童柯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帶着一起走了!!

第二部 結束啦,謝謝大家的一路相伴!可以的話麻煩寶寶們點個五星,這對小破文來說很重要~如果因為jj規則只能打四星,可以【不打分】嘛~謝謝大家啦,鞠躬!

那麽,第三部 《本書禁閱·破曉》見啦,期待重逢那天的到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