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墜落
清初和顧祁澤冷戰了。
那天以後顧祁澤沒再來找她,更沒多說什麽,清初就保持着那樣平靜的狀态生活了幾天。
他骨子裏是傲的,那樣的人,不善于向人低頭,又怎麽會低下架子來哄誰。
事實上他們戀愛這麽久也沒這樣吵過。
平時都是清初給他發消息,問他的近況,他看到了就回,這樣吵架冷戰的機會不多是因為他們本就不多見,再加上清初的脾氣特別好。
這是第一次清初沒有找他。
事實上,和以前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只是她沒有主動了而已。
季後賽開始了,戰況如火如荼,粉絲瘋狂應援,多次把DG頂上了熱搜,名氣居高的顧祁澤更是久久不下。
清初在找工作,四處投簡歷,沒有管那些。
這也是她頭一回顧祁澤比賽沒有關注,沒有去投票應援。
為期七天的季後賽很快結束。
這天清初在出租屋裏看網上招聘信息,屠落落推門進來,道:“姜毓那家夥,談了個戀愛都不認人了,拉着我出去逛街把她男朋友帶着,結果呢,他們倆人在那甜甜蜜蜜,我個單身狗在一旁看着,這種事以後愛叫誰叫誰,反正我是不幹了。”
聞言,清初笑了:“她剛談戀愛正是甜蜜的時候,你這時候去陪,不是上趕着吃狗糧嗎。”
“哎,誰知道呢。”
屠落落到清初旁邊的沙發上癱着,嘆了聲:“還是我們家初初好,和我一起單身,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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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瞟了清初一眼。
“初,你工作還沒找到呢?”
“是啊,在看呢。”
“但最近秋招,工作機會肯定很多啊,以你的條件,不難。”
清初放下手機,嘆了口氣:“工作是好找,合适的難。”
“你畢業了想做什麽啊?”
其實這個問題,清初自己都沒想過。
她學播音主持的,要麽有背景的進大廠,清初沒背景,進去門檻也高,得考這個證那個證的。
要是可以,清初倒挺想做游戲這一行。
配音、播音這一塊可以,她有些想去做游戲解說員,就像游戲頻道上那些關注賽事的主持,一邊打游戲還能一邊解說,多好。
可惜,每個行業都不是看上去那麽容易的,清初感覺自己不太行。
曾經她玩游戲很菜,後來顧祁澤教過她,她覺得自己進步了些。
但去做游戲解說?算了吧。
兀的又想到他,清初怔忪了下。
旋即低下頭:“沒想好。”
屠落落看着清初這樣就着急。
這妹子性格軟,又佛系,通常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可這出來工作不同啊,當代社會百萬大學生,什麽好工作不是靠自己搶的?
沒有機遇,就得自己去抓。
清初說:“在找呢,快了。”
如此,屠落落也不說什麽了。
就開玩笑說:“難怪最近你家G神的直播都不看了,以前做東西的時候面前也得擺着他的直播看,這幾天直播都沒看,原來,是在忙工作的事。”
這次季後賽,DG也參與了,兩場比賽,毫無懸念都贏了。
他們正式拿到今年冬季全國總決賽資格,粉絲又吹了一波DG的神格。
之後幾天,顧祁澤開過幾場直播,清初破天荒沒蹲着看。
其實,清初并不是沒看,她雖然跟顧祁澤這段時間冷着,但有關他的賽事,她還是關注了的。
賽後采訪,有記者問顧祁澤:“今年之後有什麽打算?”
鏡頭前的顧祁澤是淡然的笑,看着禮貌又幹淨,少了平常的痞氣。
那張臉,即使是再真實的鏡頭面前也能打。
不愧于神顏二字。
他的回答是:“想拿到總冠軍為隊争光,其他的,沒想過。”
記者問:“私人生活裏,就沒有什麽特別在意的想去做的事?”
提到這個問題時,顧祁澤真的認真地想了下。
他說:“可能也就是有空了能放松一下吧,訓練時間挺緊的。”
記者又笑着問:“我們搜集了你一百個粉絲的提問,綜合下來發現大家最關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可能偏私人,能方便回答嗎。”
“嗯,您說。”
“有粉絲問,DG戰隊的野位顧祁澤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什麽樣的,比如?”顧祁澤問。
“嗯,目前票選最高的,是網上所說那種很飒的性格。”
“是嗎。”顧祁澤扯着唇笑了下,低了低眸。
“那我粉絲對我可能還不是足夠了解。”
“所以?”
“我可能會喜歡那種幹淨的,小家碧玉的,這些偏多一點。”他說。
記者驚訝,之後采訪沒幾個問題也就結束了。
那天采訪結束後,微博熱搜#顧祁澤喜歡幹淨的#詞條,一度竄入前十。
在衆多電競選手裏,熱度壓過明星進這麽高的,也只有顧祁澤一人能做到了。
清初不知道自己看到那個采訪以及熱搜時是什麽心情。
若是原來,可能她會覺得對方在說自己而欣喜,可現在卻沒什麽感覺。
他說的一定是她嗎?
她也不知道。
甘嘉運是下午的時候來找清初的。
循着地址找到她的住處這裏來,幹幹淨淨的男孩子內斂又禮貌,有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請問,清初是住這兒嗎?”
屠落落的腦袋先從門後冒出來:“是的,你是?”
甘嘉運松了口氣,說:“我是清初的朋友,找她有事……”
屠落落很快反應了過來:“你就是清初說的那個師哥?”
甘嘉運點頭。
“那快進來。”屠落落趕緊把人給請進來,又去倒水遞過去:“經常聽初初提起你,說你人好,她說了,下午你們有事要出去趟對吧,她換衣服呢,馬上!”
甘嘉運拘謹地在椅子上坐下,點頭。
看了看這間擁擠的小屋子,單間,其實放下一張床和桌子以外,能再放個沙發已經是不錯了。
看得出來清初畢業後的生活有多節儉。
而這次也是就之前約定好的事。
甘嘉運給清初看好的那家公司今天去面試,他擔心清初初來乍到不熟悉,主動提出帶她過去。
清初出來後笑着跟對方打了聲招呼:“師哥。”
甘嘉運點點頭:“哎。”
“落落,那我和師哥就先出去辦事了,你在屋裏玩着,要是有事出門,鑰匙還是在老地方。”
“好嘞,你就放心去着吧!”
屠落落對清初這師哥第一眼印象還可以,看着溫潤如玉還很成熟,既然和清初關系好,肯定也是好人,把清初交給他,她放心。
兩人是坐公交過去的,路上不知道說什麽有點尴尬。
甘嘉運問:“最近阿姨身體怎麽樣?去年聽說腰疾複發了,應該還好吧。”
清初家裏是普通務工的,父母很樸實,甘嘉運以前住她隔壁,兩邊也認識。
清初說:“挺好的。”
“哎對了,給你介紹的工作可能是偏配音類的,新媒體行業,你能接受嗎?”
清初點着頭,說:“這些我有點感興趣,這些之前有了解,但不确定自己行不行。”
“那沒事,什麽不是慢慢熟悉啊。”
甘嘉運說:“這家公司規模還是可以的,我一個有錢朋友給介紹,說現在很缺人,你嗓音條件又好,肯定可以,而且做播音主持的不可能不和大衆打交道的,先試試,指不定以後就進游戲裏成為幾百萬粉大主播呢。”
清初低頭笑了。
會不會做主播什麽的她不确定,但幾百萬粉什麽的她肯定不敢想。
太遙遠了。
她也不是那塊料。
公司地址是市中心著名商圈區,高樓大廈林立,都是高薪白領。
樓下是咖啡廳或者甜品店,裝修都挺好。
甘嘉運一邊和清初說話一邊看地圖找具體棟數。
清初手機響了聲,收到了一條短信。
在看到那個名字時,她的心條件反射地漏跳了一拍。
是顧祁澤的消息。
[G:在哪。]
[G:還在生氣?]
清初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但怔怔地看着那條信息好幾秒才确信,确實是他。
顧祁澤主動給她發消息了。
估計是賽程剛結束,閑時落了空。
旁邊甘嘉運說了半天話沒人理,詢問:“清初?”
清初收起了手機,沒回消息:“怎麽了?”
甘嘉運說:“沒事,就是我知道在哪了,咱們上去吧。”
“所以說,你家裏人這麽快都開始給你安排相親對象了?”
咖啡廳,越高懿靠在沙發裏瞧着對方男人:“牛啊,澤哥,咱今年也才二十二啊,那這過兩年是不是該奉子成婚了。”
顧祁澤單手拿着手機,側着頭,指尖在上面點着:“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越高懿聳聳肩,不置可否。
他也是開玩笑說的,知道顧祁澤家裏有錢,是公子哥一般的存在,能幾輛超跑換着開的人,父母能不寵着?
他有些坐煩了,說:“你姐什麽時候到啊,不是說就在這樓上辦公麽,拿個東西,不至于這麽慢吧。”
顧祁澤沒理他。
他媽剛給他發了個消息過來,說有朋友的孩子去見見,下周一起吃個飯。
被他很冷漠地拒了。
別說這種飯局,就算是聯誼他都很少願意去的,跟人見面?沒事做閑的。
[媽:你看你表哥們,人比你大不了多少就往家裏帶女孩子呢,你呢,成天在外頭打你的電競,也沒聽你提起過異性什麽的,這麽大了,不考慮談個朋友啊?]
[顧:媽,暫時沒那個想法,別了。]
[媽:這次約都約好了,不是你想不想的。]
顧祁澤眉頭微微皺了皺,覺得煩。
他腦海裏下意識閃過一張清純漂亮的臉。
清初。
想到清初,手指也順着思緒退出聊天界面點開她的消息框。
五分鐘前發的消息,現在還沒回。
忽然又不太想說。
随便找個理由搪塞也不是這樣的。
清初,那天他們鬧了以後還沒和好,他們很久沒說過話了。
他很少主動給人發消息,這算是變相低下頭了,沒想她都不帶搭理。
她脾氣倒是見長。
也是這時,越高懿忽的坐直身,驚訝道:“那人挺眼熟啊,祁澤,你小女朋友要跟人跑了。”
顧祁澤擡眼看去。
花壇邊剛經過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成熟內斂比女生高出半個頭來,女生一身簡單的衣服,長發剛好及腰,小臉白皙,眼睛就跟盛了湖水一樣清澈。
讓人有保護欲。
兩個人走得很近,還有說有笑,看上去關系很好。
在看到她時,顧祁澤表情直接變了。
是清初。
越高懿也覺得稀奇,道:“那個是她誰,你認識不?”
兩人很快走進大廳,身影消失不見,顧祁澤垂下眼,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
上面是他和清初的聊天框,然而沒人回。
他道:“不認識。”
只是,盯着屏幕的目光溫度卻悄無聲息地變涼了。
進去後,大概有前臺人員領着清初進去面試。
清初說:“那我先進去了,盡快出來。”
甘嘉運給她做了個打氣的手勢:“加油。”
清初笑了下,推門進去了。
公司內部都在工作,走廊很靜。
甘嘉運在過道的小椅子上坐下等清初。
電梯響了,進來一個颀長清瘦的男人,對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頂鴨舌帽,走路時的感覺很生人勿近。
他很高,看着大概有個187的樣子。
這樣的人進公司有點反差感,叫甘嘉運沒忍好奇地多看了他一眼。
男人從他面前經過。
甘嘉運坐着,從下至上看見了男人的側顏和他那雙眼。
對方經過時很冷地側目看了他一眼。
可是那一眼,卻叫甘嘉運兀的一愣。
那種眼神,仿佛自己是對方什麽仇人一樣。
他有點懵了,覺得對方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惹到過對方。
第一次見的人,會有這麽大的敵意?
然而對方已經走了過去。
過了許久甘嘉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進的是面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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