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墜落

女生天生有種第六感，叫她頭一回很想去看看他的消息。

戀愛兩年，清初從沒主動要求看過他的手機，包括各種私人信息、聊天記錄，顧祁澤也沒有這個興趣看她的。

網上都說戀愛需要給對方私人空間，不随意看對方私人東西是尊重。

清初也好奇過，卻從未提及過。

可此刻卻有那麽一種沖動。

顧祁澤機位的鼠标就在她左手邊，很近的位置。

清初拿過鼠标點開了小紅點标志的信息。

界面彈出來聊天框，一長排的紅點，全都是粉絲私信。

但置頂的上面有一條查看過且回複過的消息，對方最後給他回的就是清初看到的那句“哥哥”。

[智子：澤哥，你最近怎麽不理我了啊，是怕你女朋友看到麽？]

[智子：可是你女朋友還不讓你正常社交不成？之前給你發的微信消息你可好久沒回了啊，人家想你了呢。]

不是粉絲，是一個帶有平臺黃V的大號，是一個女主播。

看到那條消息，清初花了好半晌才緩過來。

捏着鼠标的手有些發冷。

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對方單方面發的，說這種話又怎麽樣？單相思顧祁澤的人那麽多，他看了又沒有回應。

清初點開了那個黃V大號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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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圈內知名嫩模，圈名小智子，清初知道對方，因為這個妹子确實還挺火的。

她膚白貌美，模特出身。

頂級大賞上，對方曾因一張回眸照火出過圈。

她年僅十八，是圈內算年紀小的名模。

那麽一張模樣清純的臉，仿佛不谙世事，清初卻不知道原來她私下對男人說話都是這種口吻。

她捏着鼠标往上滑，想看看她還給顧祁澤發過什麽消息，意外看到一個月前兩個人的對話。

顧祁澤回過她，早在一段時間之前。

[智子：澤哥，過幾天的海報拍攝你別又遲到了啊，上次你就晚了幾分鐘，我一直在等你。]

[顧.：嗯。]

[智子：嗯是什麽意思，你就回我一個嗯嗎？之前約你出來吃飯你都不來，怎麽，上次和我一起吃工作餐不開心嗎，我說了我請客。]

[智子：我老總家兒子說要請我吃飯我都沒去的，這次夏季賽就為了騰出一天時間看你比賽，你這都不賞個臉啊？]

[顧.：什麽時候？我打完這把去。]

下面最新的聊天記錄沒多少，除了前段時間夏季賽那個時間節點。

這個叫智子的可能和顧祁澤可能因為工作上的安排有些聯系。

隔開一段時間，兩人又有一段聊天。

[顧.：不打了，下次玩。]

[智子：嗯呢，澤哥還是厲害啊，剛剛我還以為要輸了呢。]

[顧.：一般。]

[智子：話說之前聚餐的時候你怎麽那麽快就走了，怎麽，因為我？]

[顧.：你覺得呢。]

[智子：我覺得是/調皮]

[顧.：你覺得是就是吧。]

[智子：好啦，開玩笑的。]

[智子：但是說認真的，還是希望澤哥好好的啦，下次上號喊我，随叫随到哦。]

[顧.：好，知道了。]

清初心裏有些涼意，可她還是耐着性子，甚至可以說很冷靜地看完了。

沒有什麽過線的，但她就是有種感覺。

女生天生的一種感覺。

就算是對方主動又怎麽樣，顧祁澤誰也沒回，就是回了她的，而且前段時間叫他去吃飯，他即使很久沒回，但最後也回了個什麽時候。

更別說其他的聊天記錄。

怎麽說，她也是稍微特別一點的。

清初一直以為顧祁澤和其他女生都沒什麽交集。

粉絲多，但哪個混圈的沒點粉絲？

身邊女性朋友多，但顧祁澤的态度向來冷冷淡淡。

清初真的很信任他。

這是第一次看他的私信消息，卻跟捅破什麽窗戶紙一樣。

打碎清初對他的那種濾鏡。

她才知道原來游戲裏給他私信的女孩子那麽多。

她才知道，他并不止對自己一個人這樣的語氣聊天，其實他好像對她們都一樣。

那些緋聞，沒回應不是沒看見，網上有傳出的就絕不是子虛烏有。

大家都能感覺出他和那個鹿寶之間的不同，清初難道就可以騙自己嗎。

聊天時似有若無的散漫、調侃，只是打游戲？不過是給暧昧氛圍烘托的一個借口吧。

所以現在，她感覺他和這個嫩模之間有什麽，那就絕對有。

顧祁澤知道嗎？

他可能不知道，可是很多事他比她更有經驗，甚至于這段關系裏他是掌握許多主動權的那個。

所以這樣一個人，他會不知道嗎。

清初記住了那個智子的主頁，回到自己電腦桌界面，去關注她。

清初看到了對方動态裏發的寫真和視頻。

對方身材很好，很漂亮，評論區大多是一些男人，可能他們确實喜歡這種款的女孩子，還有人評論調侃她是嫩模。

嫩确實挺嫩，畢竟人才十八歲。

清初把聊天拍照留了圖片下來，接着關上手機，也是這時顧祁澤回來了。

顧祁澤拉開椅子坐下，說：“工作有個電話來了，說事久了一些。”

清初嗯了聲，也沒看他。

顧祁澤察覺出她情緒上的不對，問：“怎麽了？”

清初說：“沒。”

“嗯。”顧祁澤收回視線，去拿耳機戴上，說：“那繼續吧，下把想玩什麽？”

清初把手裏東西放下，說：“我不太想玩了。”

顧祁澤覺得清初的情緒來得挺突然的。

十分鐘前還好好的，突然放下耳機直接說不玩了，他以為她只是說兩句，沒想她直接站起身拿起包出去。

顧祁澤沒見過她這樣的脾氣，訝異了兩秒，接着視線落到電腦屏幕上，沒發現有什麽異常，才放下東西起身跟着出去。

走了好幾分鐘，清初一句話不說。

顧祁澤漸漸也有些不耐。

“你突然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說不玩就不玩了。”

顧祁澤追上去，拉住她：“又因為什麽事生我氣了？”

他清楚清初脾氣。

要麽就是心裏有點什麽，才會是這樣的反應。

清初垂着眸，态度和聲音一如往常，平平和和。

“沒，就是看着電腦眼睛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只是這些？”

“嗯。”

顧祁澤看了會她的眼睛，像是想看穿她真實心思。

但清初那張臉長得就柔，看不出什麽來。

末了，他道：“行吧，下次不舒服直接跟我說，別這樣一聲不吭就走，搞得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哪裏又惹你不快了。”

清初擡了擡眸，去看他。

她想說，一聲不吭就走的事，他好像做得更多，原來，他也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

“行了，我送你回去。”

可能是心裏有些事的原因，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怎麽說話。

顧祁澤把清初送到後就走了。

下了車，清初站在路邊看着他的車漸遠，站了好久才進去。

回去後，清初也沒怎麽說話。

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屠落落注意到她的不對，連忙把遙控給摁了：“怎麽了啊，出去吃個飯，回來就這麽悶悶不樂，男朋友又惹你生氣了？”

清初摘下包包挂到門邊，說：“沒。”

“可別說沒，我還不了解你？你這得是心裏郁悶到極點了，才會有這種表現。”

清初有些訝異：“你怎麽知道？”

屠落落說：“咱們認識多久了，你看你那張小臉啊，看着就知道不高興。”

清初笑了下。

是啊，好姐妹都能一眼看出她心情不好，顧祁澤卻不知道。

或者，他只是知道但懶得說。

畢竟哄一個人又麻煩又累的，還不如不提等她自己好。

清初輕嘆了聲，坐到沙發上，說：“落落，我好累。”

“累什麽啊。”

“談戀愛累。”聞言，屠落落睜大了眼，有點意外。

這還是那個對男朋友的一切都奉予全部熱情的清初嗎？

曾經怎麽樣都覺得很甜的。

今天居然說累？奇了。

清初問：“問你個問題。”

“嗯，你說。”

“什麽才是暧昧？”

“怎麽了，問這個。”

“問問。”

屠落落嗯了聲，冥思苦想了會兒：“可能就是若即若離，有新鮮感但不用負責的那種氛圍？你可以在很多不同的異性之中周旋，掌握着試探又不過火的距離，偶爾還能享受那麽一絲絲情侶間才會有的甜蜜，這樣嗎。”

好像是這樣。

清初回想到和鹿寶打游戲的時候，顧祁澤似笑非笑的樣子。

還有粉絲們傳聞他們在一起，鹿寶棱模兩可的回答，顧祁澤那邊也久久沒有正面回應。

再就是和這個模特的聊天，他們還出去聚餐過，聊天也掌握着恰到好處的距離感，但又會讓人覺得對方沒有在拒絕。

可能這就是在不同異性間周旋，試探又不過火的氛圍感吧。

每個人都不一樣。

有的人不喜歡這種，覺得一個字，渣。

但有的人會很享受這種你去我來的感覺。

可惜，她不了解顧祁澤，并不知道他是哪種。

清初問：“那什麽樣的回答，可以讓你肯定地确定，這個人對對方沒有暧昧感。”

屠落落拿出手機，道：“這個問題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啊，我給你看個最直觀的例子吧，我哥，長得不錯就是人特直男，他昨天跟我聊天還聊了下這個事，說有個女生撩他，他覺得對方好作。”

聊天記錄：

[對方：晚安鴨。]

[對方：早安鴨。]

[他哥：你擱這裝鴨子呢？]

[對方：你怎麽這麽兇啊，我這不是給你道早午安呢。]

[他哥：不用。]

[對方：行，那你吃飯了嗎？]

過了兩小時。

[對方：在嗎？為什麽不理我/委屈。]

[他哥：學習。]

[對方：學什麽呢，我可以聽聽嗎。]

[他哥：。]

[對方：句號是什麽意思。]

[對方：有空的話出來吃個飯呀，我請你去吃海底撈吧。]

[對方：你怎麽又不理我了，在陪女朋友嗎。]

[他哥：嗯。]

[對方：上次學校食堂看見你女朋友了，長得就那樣呀，而且穿搭好像不怎麽好，而且我看見她兇你了，一個女孩子那麽兇，也不知道怎麽會有人喜歡呀。]

[對方：要是我，我肯定就特別聽話，不過，我就是開開玩笑，說你女朋友的話不要當真呀。]

[他哥：謝謝你孜孜不倦這麽找我，但是下次請不要一直找我了，我覺得煩。]

[他哥：還有不好意思，我自認為我女朋友比你好看多了，不用你擱這诋毀，還有，你自己穿搭也不怎麽樣。]

屠落落說：“看到沒，這才是不暧昧的表現。”

看完後，清初也覺得奇了。

她說：“我感覺你哥哥不是直，他是清醒。”

“是吧，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哥他對女朋友可好了。”

“那個女生，确實目的性很重。”

“對，關鍵就是她綠茶就算了，哎嘿，我哥就是怼綠茶高手。”

屠落落道：“所以啊，你都看出來了，那什麽是暧昧還能感覺不到嗎？”

她又說：“我以前跟我哥聊天的時候他和我說過，男生跟人暧昧，他們難道真的不知道嗎？事實上，No，他們心裏跟明鏡似的，有沒有過火是不是在玩的，他自己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