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陷入

清初這次主持的反響很好。

其實在臺上會給到她的鏡頭并不多,大多數情況她都是拿着話筒站在邊上站着等待。

然而即使是站在那兒都仿佛一幅亮麗的風景線,大家紛紛搜索這個主持的名字,有時候鏡頭掃到她,彈幕會有一片帶初初的字眼閃過,算是有史以來主播新人裏熱度最高的了。

有的觀衆還會主動找她的鏡頭,看不到就去她主頁關注,轉眼清初的粉絲數肉眼可見多了好十幾萬。

第二輪小組賽,SPC的場次皆勝,暫位小組積分排名前一。

很快到了DG,他們的場次較晚,等他過去的時候清初已經中途暫時下場休息,隔着後臺的幕布,他有瞬間看見她在後面和人說話,氛圍輕松地笑着。

顧祁澤很快收回視線。

這一場次DG的狀态也很好,解說員多次cue到位于野位的GZ。

顧祁澤這次發揮依舊穩定,看上去狀态和平常一致。

這把很順利地獲得了勝利,DG同樣積分排名暫列小組前一,基本可以确定出線。

後面兩場WK形勢不太樂觀,但也有出線幾率。

第二輪小組賽也在時間的流逝以及一場場對局中悄然結束。

賽後采訪,清初她們此時在攝像頭前采訪剛剛結束對局的WK,顧祁澤以及隊友就坐在不遠處的位置上望着。

剛打完,手裏還捏着瓶礦泉水,顧祁澤盯着她看了會兒,接着收起視線,一語不發地仰頭喝了口。

“今天都贏了澤哥怎麽還這麽沉默呢。”有人問。

顧祁澤收起神,微低着頭:“沒,在想剛剛那兩波團戰。”

Advertisement

隊友說:“那兩波打得還成啊,出線率大概是穩住了,還不錯。”

“嗯。”

“不出意外,咱們該收拾收拾去準備八強,今年北美那個戰隊挺強的,還沒碰到過。”

對方說的是C組目前暫列第一的戰隊CTW,同樣的無敗績,實力強悍。

顧祁澤道:“是,不過他們不出意外也會是小組第一,要想碰到,估計還得在四強才有幾率。”

“說到四強。”對方道:“如果SPC也去了,說不定四強我們會碰到?”

顧祁澤說:“是。”

“他們好像不錯,這次也挺厲害的,真對上,我有點虛。”

“厲害是厲害,但破綻也有。”

顧祁澤擡起眸,看了看面前大屏幕上的比分,眸色若有所思:“真要打,誰贏誰輸還說不定。”

他們起身走了。

剛結束完賽後采訪的清初禮貌笑着向WK的隊員們道別,剛轉身,正好看見DG走過去的幾個男生。

她面上笑意不減,一語不發地轉回了身。

對于接連的連勝,教練沒有讓隊員幾個繼續高壓訓練,而是适當休息緩緩。

晚上,DG內部成員在酒店內部聚餐吃飯,慶祝這次旗開得勝,剛巧,SPC的成員也在隔壁包間吃飯,兩隊人恰巧在走廊上碰見。

對比DG這邊隊員氣氛低壓不同,SPC一行人進來時有說有笑,室內氛圍瞬間都活躍不少。

隊友拍了拍顧祁澤,小聲提醒:“哎,前邊清初。”

顧祁澤擡眸看去,清初走在人群後邊,和小顏靠在一塊倆妹子面帶笑容聊着什麽。

清初早已換下主持時的妝發,恢複平日素淨的樣子,那張臉巴掌大,眉眼清透,笑起來有種不會膩味的甜美。

是那種平時男生看了都會心動的款。

兩邊遇到,認識的人首要打了聲招呼。

清初沒看他,當然,顧祁澤也只是淡瞟了眼,收起視線。

之後擦肩而過,對方要進包間前顧祁澤隐約聽到有男生找上清初,問:“初初姐,話說你昨天那場……”

随着人群走遠,後面的話完全聽不清。

顧祁澤側過眼眸回頭。

纖瘦背影處于人群中,亭亭玉立,只是處于人群中,看不真切。

現在圍着她的男生應該很多的吧?

喜歡她的人應該很多。

看她在繪玩就很吃香,那裏的隊友們待她應該都很好。

思緒到這打停,到了位置,朋友招呼着他進去,顧祁澤收起目光,走了進去。

今個兒除了隊裏的,中途又遇着幾個熟人,都是游戲圈的資深玩家,碰着也就加入飯局一塊。

吃完飯大家坐一塊聊天,看到顧祁澤,調侃着問:“話說回來,澤哥還記得那次潑酒的事嗎,就我們一塊去喝酒那次,那妹子突然過來端起酒就是一下。”

有人意會過來,跟着會心的笑:“我可真的頭一回看有人敢對你這麽做,當時都看懵了。”

那會顧祁澤還追了出去,朋友幾個都跟了出去看見了的。

都清楚,那妹子跟他有過什麽。

顧祁澤淡坐在那兒,搭了個手在桌邊,聽着這話也只是唇角跟着彎了彎,不做表态。

朋友說:“如果我沒記錯,這回在臺上亮相出盡風頭的那位主持,就是當初那個妹子清初吧?”

視線都跟着落到顧祁澤身上,像是求個驗證。

顧祁澤本來垂着眼,忽而擡起眼簾:“聊天好好的,突然提我做什麽。這年頭,誰還沒經歷個感情了。”

朋友道:“澤哥,我這不就是好奇麽。所以,确實是分手了?”

顧祁澤表面浮着淡笑,眼底卻沒什麽神情:“是。”

有朋友了然:“哦,我就說,剛剛見到好像都沒打招呼,那次事情以後關系估計也不怎麽樣了吧。”

“害,人家這回在總決賽上做主持火了,肯定有風頭啊,你要想多少人會圍着她,粉絲都直接往上加幾十萬的那種。過段時間,粉絲怎麽着也該破百萬了?”

“百萬那也沒什麽啊,我認識好多幾百萬上千萬粉的女主播。”

“但是得看含金量,我聽內部認識的人說了,人妹子學歷好,賽事含金量又高,都已經有人想挖她過去包裝培養。她未來發展潛力能不比你說的那些高?”

說着,話題又落回顧祁澤身上,朋友幾個朝他看來:“澤哥覺得呢?”

顧祁澤又挑起眼看過去:“怎麽。”

朋友笑着打哈哈:“好歹前女友呢,現在過得這麽好,澤哥心裏會不會多少有點難受啊。”

顧祁澤淡道:“還成。”

有人說:“咱澤哥好歹自己也是有資本的人好不好,見過的多了,哪在乎這些。”

“确實,其實我打聽了下那妹子的個人背景,好像家境也就一般啊,甚至可以說很不好了,十八線小縣城,應該還是農村戶口?啧,我頭一回看農村戶口的人呢,咱澤哥是京圈什麽人,那個叫清初哪配得上。”

都是平常經常聽的奉承的話語了。

可此時落入顧祁澤耳裏,聽着就莫名不是滋味。

對方還在說,他忽的伸手輕磕桌面,打斷幾人的聊天:“打住行麽。”

幾人紛紛止語朝他看來。

“農村戶口怎麽了?”他道:“誰祖上不是一步步打拼起來的,你們爸媽生下來就是天生的有錢人?就能瞧不起別人?”

朋友幾個全都愣住了,不知道怎麽回。

“不是,這……澤哥,我們就開開玩笑啊。”

顧祁澤:“有什麽好開的,拿人開玩笑很好玩嗎。”

“可是之前你不是也會和我們一起說……”

他們都訝異于顧祁澤的變化。

從京圈公子爺,站在階級頂層俯視別人的人,有一天竟然也會和那些被他們俯瞰的人共情?

他怎麽了。

許是大家詫異的眼神有些拉回了思緒,顧祁澤才意識過來自己在說什麽。他臉色變了變,說:“反正以後別這樣說話了,我不喜歡聽,有點事,我先出去會。”

他起身離開了。

他走後,包間過了許久還沒緩過勁。

有人發着愣看大家,道:“他這是怎麽了,咱不就是開玩笑說了幾句嗎……”

說白了,直接報人清初身份證得了呗。

直到出去時心裏還亂哄哄的。

室內暖氣開高了吹得人心亂。

顧祁澤找了個窗口,開了窗,站在邊上點了根煙。

打火機摁好幾下也沒燃,他壓着有些冰涼的手指耐着性子去按才燃起火。

火星點燃煙尾,煙霧四起的瞬間就被窗外的風裹亂。

心稍微靜了些。

有人走到他旁邊,顧祁澤回頭看,是越高懿。

剛剛場子他也在,就是沒怎麽說話。

他倆熟,所以關鍵時候,越高懿基本都是了解顧祁澤的。

他說:“這麽惆悵,應該不會是為女孩子吧?”

顧祁澤道:“你出來做什麽。”

越高懿說:“這不是怕你想不開,擔心就出來看看。”

顧祁澤:“我沒什麽。”

“是嗎?”越高懿笑了笑。這尼瑪明明就差把我很煩打在臉上了好麽。

“我知道,咱澤哥,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妹子亂了心呢,更何況也不過是長得漂亮點,吸引人了點,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優點。”

顧祁澤沒吭聲,聽出他話裏的反諷。

越高懿問:“這兒就我們倆。說句實話吧,和清初分手到現在,你後悔嗎?”

顧祁澤掐着煙的手些微一頓。

“不管是當初你去找她也好,還是酒吧那次直接讓她走了也好,還是說後面這些種種。”越高懿道:“就說一句後悔過嗎,你心高氣傲,所以喜歡說一些話證明自己不在乎。事實上,越主動,越在乎,肯定心底裏後悔過只是不承認吧。”

最愛玩的海王頭一回把自個兒給玩翻車了。

也是有夠意思。

顧祁澤撣了撣煙灰,掩下神色:“沒。”

“是嗎?”越高懿說:“你不把我當兄弟,都不和我說實話。”

顧祁澤看向他,像是想問你到底要說什麽。

越高懿很認真地道:“我只是想給出我自己的建議。你要真在乎,別端着那架子了,也別說些違心的話,更別着急上火故意刺人,什麽都是要好好和人說出來的。直接說,我想你,我後悔了,有那麽難嗎?”

顧祁澤:“你瘋了?”

“你看,又來。”

顧祁澤神色微微變化。

越高懿:“你這人就這樣,心裏肯定不那麽想吧,嘴上就愛這麽整。當初跟人在一起時怎麽就那麽會說話,分手的關頭就完全喪失撩人技術似的。”

顧祁澤心說——

那能一樣嗎。

一開始是沒投入感情,純感興趣的去撩,假話誰都會說,溫柔誰都會裝。

可是真投入感情了。

那肯定需要認認真真說的,他還能說得出那些話?

想到這,他思緒又有些凝滞。

他知道,越高懿說得對,既然投入感情了,好好說一下,把人挽留回來,有那麽難?

可是。

又說不出口,總覺得很假。

越高懿見他這樣,道:“行吧,那我進去了,你繼續靜着吧。”

他要走,顧祁澤出聲道:“等等。”

越高懿回頭:“?”

顧祁澤有些不自然地盯着窗外,語氣遲緩:“如果我說,其實我當初第二次去哄她和好的時候,其實有一部分是想好好和她在一起的意思,你信嗎?”

他不習慣這麽和兄弟說話的,可越高懿都這麽說了,他低頭了。

他承認,他一直以來就是想挽回清初。

不管是當初去她屋子外發覺她走也好,還是後來氣急敗壞生氣惱怒做一些事也好。

他就是……

越高懿笑了。

麻蛋,說到這才終于被他撬開?

“你藏得也夠嚴實。”越高懿又搭了回去,說:“我特麽之前還以為你跟人有什麽深仇大恨,後來想想,咱上學時候不也這樣嗎。喜歡哪個女孩子,就喜歡捉弄她,看她生氣引她注意。”

顧祁澤心高氣傲。

天生就是有心低頭嘴上也要硬兩下的性子,和清初分手了不甘,朋友們說他酷、說他帥,他也不想打破慣有的形象,他想把清初追回來,又找不到理由。

現在想想,不管是為了兄弟們面前的面子去把她追回手也好,還是真心想好好在一起也好。

他确實是想挽回清初的。

只是因為後面的一些事,看到她有了新生活新朋友身邊新異性,內心壓不住,非要說那些話刺她,想看清初到底在不在乎他。

非在意該死的自尊心和面子,在乎所謂的階級。

到頭來,他自己才是那個小醜。

越高懿說:“而且你說這些也沒用,現在是我信不信的問題嗎?這話你去和清初說,她只會覺得你有病。”

顧祁澤低笑:“我是有病,把人的真心當賭局來玩。”

“所以,你覺得現在糾結這個還重要?”

越高懿:“你還不如去找她,什麽都是要好好說才行的。”

事實上,顧祁澤也确實是這麽想的。

從一開始就有種沖動,不管是送藥也好,還是暗下關注她也好,他端着表面的架子,內心總是控制不住去關注她。

發現她去做主持也不過是個導火索,徹底告知,他這些天的抑制全都無用,挑釁也好,裝冷漠也好,還是平和地跟她說話。

都不過是,壓着他在乎清初的表象。

他想和她說話,想找她。

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仿佛再次心動,比曾經、過去,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接下來小組賽平穩進行,結果出來,SPC和DG以各小組積分第一步入八強,WK為小組第二闖入八強。

LPL這次進決賽的三大戰隊全部闖入八強,出線率極高。

後面也是清初主持的,與前兩場不同的妝發,每次都煥然一新。

粉絲反響極好,帶來很正面的效果。

賽後采訪,她照例來采訪DG整個賽程的感受。

近距離面對清初,越高懿低聲提醒:“澤哥,情緒可別崩。”

顧祁澤淡道:“我很穩。”

采訪前後,相安無事,最後要走了清初還在場上處理事宜,顧祁澤回頭看了眼。

今年天氣怪,才十二月的天,這兩天降了波寒潮,這天晚上竟下起了毛毛細雪。

說雪也算不上,其實就是雨夾雪,看着像雨的那種。

離了暖氣,外面濕冷濕冷,穿着棉衣寒氣都能入體似的。

隊員各自在休息,顧祁澤卻徑自去了SPC所在樓層,上次的位置。

站了一會兒又有其他賓客時不時上樓,來來回回。

經過時還會看他一眼。

顧祁澤靠在牆邊,雖然戴着帽子壓着半張臉,但到底心虛。

特別是等待清初的過程,心裏會有許多想法。

等了十來分鐘還沒見她身影,顧祁澤開始有一些忐忑,不安地來回踱步,最後去了電梯對面的樓梯間找了個陰暗的位置坐臺階上。

一邊點起了煙,試圖壓制內心的那種無端焦慮。

他在想自己又過來找清初,會不會有點失智了。

清初會想見到他嗎,她會不會嫌他煩,可是就算嫌他煩,他也只是想和她說兩句話。

可能現在這樣想,等會兒真見到她嘴上又是那種語氣。

顧祁澤這回記住了,他不能話裏帶刺,他要好好說話,放低姿态,最起碼,把所有的心裏話好好和她說。

清初脾氣好,她會願意聽的,一定沒關系。

他起初在那兒坐了會兒,又怕錯過清初回去,之後去了他們樓層外找了個地兒等。

也不知道圖什麽,就是等。

另一側走廊,林遇岚等人準備轉彎過去,然而那一剎一眼看到走廊上無言蹲坐着的人。

林遇岚下意識擡手攔住了隊友,并示意別說話。

幾人全都懵了。

而林遇岚在緩過那一秒的驚訝以後,不動聲色側過眸看了過去。

可以很确定,那是顧祁澤。

他就坐在清初房門旁,孤身一人,冷寂又沉默,身影看上去還有些失魂落魄。

即使他這會兒穿着一身黑衣長袖,帽子戴得嚴嚴實實,但林遇岚就是認了出來。

他知道,清初現在就在底下。

他們剛聚完餐才準備回,清初現在應該是在樓下超市買東西,不一會兒就會上來。

林遇岚了然。

他對隊友說:“你們先回去吧。”

他清澈的眸裏劃過複雜,轉身下去。

清初到超市就是給隊員們買點暖手壺的,這兩天天冷,平常這小玩意裝點熱水再加保溫,可以捂好久。

她就喜歡揣。

接連買了好幾個,她提着袋子準備上去,恰巧碰到林遇岚。

清初驚訝:“哎,你沒上去休息嗎?我剛買完東西準備上去呢。”

林遇岚笑:“沒,看你沒在就下來看看。”

他看了眼清初手裏提的:“這都買的什麽?”

“幾個小暖手寶,挑了幾個好看的,有小兔子有小貓,那正好把你的那個給你吧,你要什麽圖案的?”

她興沖沖要去拿,整個袋子卻被林遇岚接了過去:“沒事,最後給我留一個就成,我來拿吧。”

清初本來不好意思勞煩他,林遇岚堅持,直接拎了過去。

他掂量了下,說:“其實也不是很重,就那麽幾個,又小。”

清初笑了:“那就好,那咱們快上去吧。”

見她要上去,林遇岚忽的叫住她:“等下……”

清初疑惑回頭看他。

就見林遇岚擡眸看了眼電梯的方向,想到了什麽,說:“要不要出去看看,來上海這麽久,好像還沒出去看看。”

清初說:“現在?”

“是,外面好像下雪了,要一起去看看夜景嗎?”

清初有點遲疑。

林遇岚垂了垂眼,輕笑:“我也只是問問,想着出去透透氣,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清初想到他們作為選手,又是初到陌生城市的少年,肯定心理壓力比較大。

這群弟弟,年紀輕輕能打決賽已經很厲害。

适當時候還是需要放松,要是一直憋着指不定狀态出什麽事。

想到這些,她同意了:“好啊,附近商圈好像有游戲廳,我們一塊去買點幣玩吧。”

林遇岚彎起唇笑笑:“行。”

走廊。

顧祁澤靠在那兒總共等了快兩小時,期間走廊的暖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氣溫開始變低,他從站到蹲到焦慮,再到現在重新站着。

貼着牆面的手指已經感受不到什麽溫度,他直直盯着對面的牆壁,靜靜等待時間流逝。

他擡起眸去看走廊挂着的時鐘。

晚上十一點了。

他覺得清初可能不會回來了。

她不想見他,所以老天爺才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慢慢站直身,才發現持續的等待叫他視線都變得恍惚。

顧祁澤有些渾渾噩噩地下去,冷着一張臉,扣低鴨舌帽,到酒店商超去買煙。

即使深夜,外面也是霓虹一片,高樓大廈各種燈光夜景很繁華,隔着透明的落地窗,清晰就能看見外面的街景,還有來往的行人。

買了一包煙,顧祁澤去了酒店外。冷空氣侵襲,讓腦子稍微清醒,他微松了口氣,懶散地垂下頭去點煙。

打火機摁了好幾下火光都熄滅。

他眉頭微蹙,準備把這打火機扔了進去重新買個。

剛轉身,後頭忽的傳來一道熟悉輕盈的聲音:“哎,你等等我!林遇岚!”

顧祁澤身軀陡然一震。

捏着煙盒的手都瞬間僵硬了,下意識回過頭,清晰看到遠處十幾米外的路邊。

路燈下,身型颀長面容清秀的少年抓着一個大娃娃在前面跑,纖瘦身影在後面追,一邊氣喘籲籲地喊:“你再逗我,我不跟你玩了。”

清初跑不動了,撐着膝蓋在那喘氣。

林遇岚抱着娃娃擔心地走回去,卻被清初一下把娃娃搶了過來,拿着那個派大星的娃娃跳起來對着他的頭就是一下。

“被我打到了吧,現在換你追我跑了!”

清初同樣抱着娃娃就跑,林遇岚有些無可奈何的笑,唇角上揚,整個人帶着青春的朝氣。

“好,我讓你三秒,你先跑,一會兒我追上了別哭。”

清初一邊在前邊笑一邊回頭看他,林遇岚在原地等了幾秒,之後突然提速朝她奔去,猶如一直迅捷的豹子,清初被吓着,差點摔着。

林遇岚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結果完美被清初帶着倆人一塊栽倒到地上。

也就玩偶被護得好好的。

空氣沉寂兩秒。

倆狼狽人兒對視幾秒,之後都會心笑了。

笑聲、那種泛着氣泡的氛圍,一直隔着冷空氣傳了很遠。

以至于顧祁澤這邊,完完全全地墜入冰窖一般冰冷無措。

他神情呆滞。

手上煙盒被攥緊,像得了病一樣發抖,止不住,比上次還要吓人,手裏的煙盒幾乎都要攥到變形才勉強維持神情麻木。

清初,和林遇岚,他們。

在一起。

這幾個字眼不停布滿他的腦海,混亂,失控。

顧祁澤覺得自己瘋了。

真的要瘋了。

“抓娃娃好玩嗎,我們倆菜狗,三百塊的幣就抓這麽一個派大星,還摔了一跤,衣服都髒了。”

說好去透氣,結果倆幼稚鬼開了一把又一把,抓娃娃的勁起來了,愣是接連着去充幣,就是不信抓不到一個。

到後面才勾到一個50厘米的派大星,把清初給高興壞。

玩開了,回來路上林遇岚又提議他倆玩你追我趕,誰輸了就追另一方,搶到玩偶了就換着跑,一路上愣是就這樣跑了回來。

大寒天的,回來時後背還出了身汗。

但爽也是真的爽,情緒都發洩出來了。

林遇岚說:“沒事,開心就行。”

清初說:“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之後別吹冷風了,免得感冒。好了,那我帶小派先回去了。”

“等下……”林遇岚忽然叫住她。

清初回頭看他。

林遇岚欲言又止,說:“清初,這次半決賽如果進了,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半決賽?”清初說:“那必須得進啊,八強了也不要有太大心理壓力。這樣,你要是真贏了,我請你吃飯吧,正好把上次的還回來嘛。”

林遇岚知道她是真心牽挂着他的比賽成績。

只是他想說,這次的請吃飯不單單是朋友名義,他希望他們之間可以有更多一些的交涉。

有關私人的、情感的、相處上的。

她的态度真誠,是單純地為他比賽想,他現在說這些,倒有些亵渎她一般。

林遇岚最終還是沒說,只道:“嗯,我知道。”

清初笑:“知道還不快去休息,好了,進去啦。”

林遇岚說:“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兩人在過道告別,清初目送着林遇岚回去,之後自己也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還沒回去,意外記起她的暖手壺還沒發下去,就提着袋子出去挨個敲房間門,挨個給暖手壺。

最後一個是小顏的,對方剛敷完面膜準備睡,看清初一身泥巴懷裏還抱着個娃娃,訝異:“大半夜的你這是幹嘛,去泥地裏滾了一圈啊?我的天,不冷嗎寶,趕緊進來坐坐。”

清初說:“不了,我就是順道給你們送東西,後天的對局怕你們都凍着,馬上我就回去洗澡換衣服,沒事的。”

小顏搖頭:“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玩得有夠瘋,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嗯呢。”

分完了,最後清初手裏就剩了個派大星和小兔的暖手壺,她高興地往回走,經過電梯,卻意外遇見站在樓梯間內的顧祁澤。

沒預料到會碰見她,看到對方時清初的腳步都下意識頓了下。

大半夜的,顧祁澤也不知道是在那幹嘛,一身黑衣,渾身沾着寒冷的霜意,仿佛在外面凍了許久回來的。

今天樓道不知是不是暖氣壞了沒來維修,溫度低得很。

他就穿着兩層單薄的衣服,唇瓣都是發着白的,颀長的身影站在昏暗的陰影下,驟然一看還有點吓人。

清初沒說話想直接離開。

身後又突然傳來動靜,她回頭去看,顧祁澤胳膊撐在牆邊,身子微彎,極不明顯地低喘着氣,冰冷的眸子微微發紅,像生了病,下一秒就要撐不住。

清初是真吓到了。

看他撐着胳膊的手都一直在發抖,有點吓人。

她問:“你怎麽了?”

她走上去想看他此時情況,被顧祁澤別開臉:“我沒事。”

他不願她看到自己此時狼狽的樣子。

這哪裏是沒事的樣子?

即使聲線冷漠,但能聽出他聲音嘶了,身上确實帶着寒氣,也不知道是穿着這麽點衣服到哪兒去吹了風,還是說擱哪兒吹了冷氣。

而且近距離看,狀态确實有些不對。

特別是他冷漠的眸子和不停發抖的手。

清初确實害怕,說:“那我先走了。”

清初回去了,很快速地關上門,一點外面東西也不想接觸的架勢。

将派大星和剩餘的熱水壺都放回床上,清初想去換身衣服,最起碼身上都處理幹淨。

可是莫名想到剛才顧祁澤的樣子。

像重病纏身,情緒崩盤似的,他們不是全勝嗎,他還會因為什麽而崩盤?

還是說顧祁澤犯了什麽病。

犯病了不管,會不會出問題。

清初想了會,拿起床上的暖手壺灌了熱水悄聲開門走了出去。

她過去的時候顧祁澤還站在那兒,靠着,依舊是剛才的狀态。

這裏是SPC的樓層,他為什麽會在這,清初比誰都清楚。

其實他的表現有點異常,清初是知道的,只是以前在一件事情上跌倒過太多次,再碰上時她的心已經毫無波瀾了。

同樣的憐憫,不會給兩次。

更別說狼來了的故事都告訴世人,事不過三。

她不想理會顧祁澤的。

但到底他也是LPL中國賽區的選手,比賽不能出問題。

清初走了出去。

再次看到她的時候顧祁澤很驚訝。

本來暗色的眸子都閃過一抹訝異、光亮。

然後清初就将手裏的暖手寶遞了出去:“拿着吧。”

她的掌心攤平,上面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兔子樣式的暖手壺。

仿佛還發着熱,襯得她的掌心也粉粉白白的。

顧祁澤藏起撐在身後隐隐顫抖的手,眼眸訝異又期待地看着她。

聲線,多了些忐忑。

“你,還會關心我?”他問。

清初說:“我只是關心賽區,不是關心你。”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