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陷入

這句回答像往滾燙的心澆了盆涼水。

顧祁澤眼裏的光亮瞬間就黯了下去。

他垂下眼睫,笑了聲。微微自嘲。

他伸出手，接過了那個暖手寶。

她手掌大小，擱他手心裏也就很小一個,暖暖的,讓冰涼的手添了些灼熱的溫度。

顧祁澤無聲地攥緊了。

清初又說：“有什麽也不要在這裏，最好是回你們DG那兒。在這裏出了事，SPC還要負責任。”

顧祁澤的動作兀的一愣。

泛着白的唇襯得他眼神恍然。

清初緩了緩,說：“你也不要覺得我說話刺人,我是陳述事實。”

顧祁澤低聲說：“我沒……”

他沒有這麽想。

沒有覺得她說話刺人，她願意和他說話都已經很好了,現在能聽見她聲音也是。

想解釋，慢慢低下頭，說出口的也只有一句：“對不起……”

他說話聲線很低，說這句像被什麽裹着,聽不清。

清初也不想探究他說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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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當沒聽見地轉身走了。

顧祁澤仍然低着頭，視線直直盯着地板，捏着掌心裏的暖手寶,感受那種貼近手心緊握住那種灼熱的感覺。

手臂微微顫動。

他在心裏，咬緊了一個名字，林遇岚。

他記住了。

翌日，DG那邊出了緊急消息，野位顧祁澤生病了，半夜高燒，連夜被送去了最近醫院挂水打吊針。

網上有照片流出，套上了棉服的男人淺眠靠在醫院走廊的座位上，手背上打着吊針,他仰着頭，面上搭了個帽子，僅露出削瘦的下颚和毫無血色的薄唇。

單是這兩樣就足以讓粉絲心疼。

原因無他，看着太沒人樣了，像虛了似的，可昨個兒的賽場上他狀态還好好的，今天就出事。

馬上又要八強，粉絲們全在擔心會不會影響他接下來的賽程，會不會有替補接替他的位置，然而顧祁澤在粉絲心中堪稱是神的存在，大家存疑，如果有人替他，能打出顧祁澤那麽好的發揮和操作嗎？

贏了倒還好。

若是DG因為這次換人輸了，屆時責任該怪誰？

輸完液，顧祁澤靠在那兒休息。

隊友和教練很快趕到了，教練一來看到顧祁澤這樣，又擔心又着急：“怎麽了這是，昨天不還好好的嗎，狀态也不錯，怎麽一晚上就生病發燒了。馬上還有比賽要打呢。”

顧祁澤沉寂的思緒有些被吵醒。

他睜了睜眼，才看到面前站了一行人。

他們教練是急性子，很快就去護士站問他的情況。

顧祁澤沒說話，隊友問：“澤哥，你這怎麽回事啊，感覺還好嗎？”

大家也很擔心他情況，畢竟顧祁澤的狀态代表了一切，他們DG的配合都是一天天打出來的，臨時換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打不出那個發揮。

也不全是擔心比賽，顧祁澤大半夜的來醫院也确實夠叫人心懸。

顧祁澤稍微坐直了些，道：“還好，就是有點暈，打完針現在好很多了。”

“是怎麽會生病的啊，昨天吃完飯不是都回房間休息了嗎，暖氣也一直都有。”

隊友正問着，教練大步走了過來：“醫生說你是受涼了才會發燒，你是不知道最近晚上溫度有多低是嗎，着涼？昨天穿着那點衣服到底跑哪玩去了能涼成這樣。”

教練一過來，隊友幾個都不敢作聲了。

顧祁澤道：“沒去哪。”

也就是在沒有暖氣的過道裏站了兩小時，之後又下去吹了會冷風，可能也是一下面對的打擊大了，心理一下沒承擔過來，風寒就是這麽來勢洶洶。

教練道：“我們不是不擔心你身體，只是你也知道馬上就是各種賽程。這個節骨眼和你們都叮囑了，穩定狀态注意身體，身體是本錢，不能出一點事，你這就突然生病了，我們不止會擔心你身體，還有比賽該怎麽辦。”

“如果你覺得不太行，我們可以找替補上，但你清楚這段時間你們是一直在打配合的，可能找替補上來會打得沒有平常好，如果對最終成績有所影響，我想不止于你，于你的隊友們也是職業生涯的遺憾……”

“不用找替補。”顧祁澤開口打斷了教練的話。

他直起背脊，眉眼淡淡：“我還好，休整一天明天可以上。”

教練詫異：“你可以？”

如果顧祁澤的狀态可以，他上自然是最好。

“嗯。”顧祁澤問：“我們明天的場是打誰？”

“A組第二，北美戰隊CR。”

顧祁澤在心裏輕念這個戰隊名，熟知圈內戰隊的他立馬了解對方實力水平。

大概了然，他道：“我可以。”

大家訝異：“你真的可以嗎？”

語氣期待又忐忑。

他們當然希望顧祁澤能上，但不希望他強撐，因為電子競技不僅需要實力累積，還需要靈敏的反應能力。

賽場上，如果他受到什麽狀态影響操作，也不是大家願意看到的。

顧祁澤确定地嗯了聲。

他重複了一遍：“是，我可以。”

顧祁澤生病的消息很快平息了下來，因為沒有人替補，他頂着病上了。

說是生病，其實也還好，他身體素質不錯，挂過水後休息一天，臨入場那天已經好了許多。

只是肉眼可見的沉默許多，以往在賽場上那個肆意愛笑的男人今日很內斂，低着頭，很少見說一句話，唇角還能看出泛着白。

現場直播裏沒少把粉絲給心疼壞。

DG上場時，SPC的隊員就在後臺看現場直播。

“聽說他們GZ生病了，這是帶病上場嗎。”

“是的，好像是發燒了，臨時打吊針吃了感冒藥，這會兒才穩住吧。”

“那狀态還能像平時一樣嗎，反應能力多少會比平常遲鈍吧。”

“是，剛好他們又是第一組上場的，抽到的對戰戰隊是北美的CR。”

“話說回來怎麽會突然發燒呢，太巧了也。”

“那就不知道了。”

過程裏，清初坐在最邊上看着顯示屏，聽着他們說話。

她只是小組賽的臨場主持，現在到了很重要的八強，包括後面的半決賽、決賽，邀請有專門的明星和主持，所以這會兒清初的時間稍微閑下來了。

現在臺上解說員已經開始進入狀态，鏡頭投向雙方兩組已就位的選手。

可以看到顧祁澤此刻剛戴上耳機，盯着屏幕的視線很淡，少了些平日的光亮。

但狀态，還好。

林遇岚忽而問她：“你覺得這局誰會贏？”

清初回神，啊了聲：“問誰，我嗎？”

林遇岚神情認真：“嗯，是在問你。”

其實林遇岚很少會在清初面前提起有關顧祁澤的事，哪怕比賽了也從未問過她對DG的看法、或是覺得DG怎麽樣這類問題。

因為他知道她和顧祁澤有過一段感情，不想提及讓她記起。

清初說：“嗯，我也不知道，五五開吧。”

“為什麽？”

清初盯着屏幕，說：“顧祁澤不是生病了嗎，也許正常情況下DG很牛，但他狀态有點影響的話，我也不知道，所以綜上所述，我瞎說的。”

林遇岚笑了笑：“好吧，我感覺DG應該能贏。”

“為什麽？”這回輪到了清初問。

林遇岚：“因為我還是挺希望他們能贏的。”

他們現在在八強遇不到，但如果都進了四強，很大概率能遇到。

不出意外，抽簽結果就是DG對他們。

職業角度說，林遇岚想打一把和國內強者戰隊之間的較量。

私人角度說，他想跟顧祁澤打一場。

“澤哥，你狀态怎麽樣？還好嗎。”

場上，對局開始前，隊友們紛紛詢問顧祁澤那邊情況。

他神色自然，道：“我還好，你們專心點，不用管我，別為我分神。”

也确實只是還行，精神狀态不錯，只是說可能身上會有點乏。

第一局很快開始，先是英雄選位，再到前期出兵，一切有條不紊。

這一把他們這邊英雄選得偏優勢一點，沒有太大的波折，加之大家發揮還比較穩定，第一局贏了。

然而第二局開始有些不太狀态，前期節奏沒有跟上，後期一波團戰被對面推上高地，DG輸了。

再一局，對面射手打得很好，連顧祁澤拿的刺客都好幾次沒切成功被反殺。

局勢逆轉，DG輸了第二把。

此時比分1/2。

而BO5規則誰先三勝誰就下班，這也意味着如果CR下把贏了，他們等于是反超DG一分，獲得三勝結束這場賽程。

DG的壓力從這把開始急劇增加，直播間的粉絲們也都急了。

中場休息的那幾分鐘，顧祁澤面色沉斂，面對着電腦不停喝着水。

緩解狀态。

他視線直直盯着電腦界面，看上一把輸掉的對局細節，耳邊是麥裏隊友的說話聲。

他說：“下把把他們ADC玩得強勢的全ban掉，沒事，不用急。”

他相信他們可以，心态問題。

心态不能崩。

新一局開啓，對手率先ban掉顧祁澤最擅長的寡婦、蔚、龍女等三大打野英雄。

這一出不僅解說，臺下觀衆都直接沸騰、歡呼尖叫起來。

大鏡頭下，顧祁澤本來寡淡的神色也一下變得有點兒耐人尋味。

有意思。

誰都知道一個位置接連被對方ban掉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你入了對方的眼，要別人把你平常會玩的幾個英雄全都ban掉來壓制。

事實上，有很多人說自己的位置被對方ban是尊榮，是實力的象征。

然而在此刻顧祁澤帶病未恢複平常狀态、再加優勢英雄被ban情況下，着實看得出對方的野心。

他們就是要一壓再壓，射手比你強，打野還要壓你，這樣一來DG将全無翻盤機會。

很快，DG全ban射手英雄，又獲來臺下觀衆再一波沸騰。

顧祁澤毫無反應。

輪到他選位，他身後的選位顯示屏幾乎瞬間亮起豬妹瑟莊妮的英雄界面。

不僅是粉絲，就連隊友都有些驚了。

“澤哥，真的豬妹嗎？”

誰都知道豬妹這個英雄在本賽季是偏冷門的打野英雄，平常訓練和直播都很少見人玩過，加上技能對預判要求極高，被動與技能要聯合使用，很考驗反應能力。

如果顧祁澤選靈活點的盲僧、或是爆發較不錯的潘森都還好，選賽季公認的冷門英雄都有些令人意料不到。

不過大家熟悉每個英雄，對于他的選位也只是微微驚訝。

粉絲和解說就不同了，對于顧祁澤的這個選位，觀衆席給予了沸騰五分鐘的反應。

就連解說員都在說：“對比對手全banGZ常用位置的決策，GZ選出了瑟莊妮，大家應該都清楚可能在賽場上都很少見GZ玩豬妹這個英雄，如果說隊友配合可以的情況下，豬妹可以打出很好的操作。但這也代表這局前期GZ也許會面臨稍微被壓制的局面，因為對比同類型打野英雄，豬妹不如龍女爆發強不如卡茲克靈活，也缺乏一個GANK的能力……”

隔音間，顧祁澤和隊友嗯了聲：“是，沒事的。”

隊友都選好了位，顧祁澤盯着屏幕，眸子裏什麽神色也沒有。

他知道。

對方既然能這麽熟悉地ban掉他的英雄，必然在賽前對他做過足夠了解，加之他們射手很會玩，在足夠清楚他的游戲習慣時，反殺是很容易的。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破掉對方的了解。

不是知道他會怎麽玩麽？

那他就拿粉絲都沒見他怎麽玩過的英雄，他們DG不止是有他顧祁澤一個人，還有隊友，既然他被壓制，那他就把輸出交給隊友。

可能對面知道他打野強，但不會知道，顧祁澤是英雄池最深的人。

他足夠了解每一個英雄，深知要贏對手，更要足夠了解自己，否則賽場上那麽多變化，怎麽做出應對？

而且還有一個。

顧祁澤盯着電腦屏幕的眼神漸漸充滿了狠勁。

他要贏。

他說過，DG這次來總決賽必不可能輸。

如果不贏，怎麽去半決賽和林遇岚打？

候場室，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顯示屏裏的戰況。

很快，本局比賽進行到白熱化階段，賽場上DG的輸出主力一次次carry全場，顧祁澤的瑟莊妮玩得很熟練，哪裏像別人口中說的雞肋冷門打野。

而且操作和意識都非常連貫，次次神預判。

他成了控場選手，而他的隊友中單越高懿和ADCKin成為輸出主力軍。

對方明顯對顧祁澤做過足夠攻略，對他的隊友卻有些輕敵，更何況是目前連勝DG兩局以後。

他們的大意換來DG逆襲性的翻盤，2/2追平比分。

場下觀衆爆出驚呼聲，持續兩分鐘。

全員都在為DG打call。

就連解說員也在說：“這一波GZ的操作可以說非常漂亮，說誇張點，說不定這次對局結束後都能帶來一波賽季冷門英雄的短暫性繁榮複蘇。”

鏡頭下，中場休息的顧祁澤仰頭喝水。

他漂亮的眸子盯着屏幕，神色全程就沒變過，依舊是熟悉的神顏，熟悉的冷漠神情。

連安靜的候場室，SPC的隊員都沒忍住低聲驚訝：“這戰術應對反應太快了。”

要是一般的隊伍，在被實力不如自己的戰隊1/2拿下比分，第四把絕對是考驗心理素質的一局，很少能有戰隊能在這種情況下追平比分，不是實力不如，而是心态會崩。

顧祁澤頂着壓力拿了冷門英雄，還秀翻了全場。

這真的，話題度都直接飙升。

林遇岚看着屏幕，道：“主要還是得對英雄足夠熟悉，要不然，也不會敢拿。”

然而在這樣的局勢下，拿粉絲都很少見他玩的冷門英雄還能帶飛節奏。

顧祁澤這個人的實力，究竟得多深？

後面的一把，明顯對面的心态崩了。

DG很順利就拿到了最後的勝利，3/2追平比分，出線半決賽。

在宣布DG獲勝的同時，觀衆歡呼，SPC全員也站起了身，準備入場準備16:00的對局比賽。

他們對的是B組的第二，來自韓國的戰隊。

比賽一直進行到晚上九點才正式結束，SPC以3/1順利出線半決賽。

同時，右半區的對局也結束了。

LPL賽區WK2/3遺憾止步八強。

六日後的半決賽，SPCvsDG。

意味着本次LPL賽區步入決賽的戰隊，将會從其中誕生。

顧祁澤下場的時候，手都是有些虛的，狀态有些欠缺。

退場時隊友紛紛過來關心，又是送水又是遞毯子，被他擡手回絕。

顧祁澤笑：“大老爺們，要什麽熱水。”

隊友問：“真沒事嗎澤哥，看你第三場狀态好像不是很好，我們心都揪緊了。”

顧祁澤搖頭：“真沒事兒。”

這才作罷，之後顧祁澤又被教練單獨叮囑這幾天好好休息，正好距離半決賽有六天緩沖時間，身體到那時候肯定能恢複了。

雖然今天能贏教練也很高興，但多少擔心。

顧祁澤點頭說是。

擡起眸，卻無意看到內場有人在沸騰，他知道，SPC勝了。

并且，抽簽結果下來是他們對SPC。

顧祁澤拿起熱毛巾擦了擦手，之後寡淡的目光移走，無人可知的地方，他單手撐着牆，呼吸微微發虛。

“我就說，你們八強肯定沒問題的。”

比賽結束了，林遇岚剛下場清初就給幾個男孩子送上幾杯熱奶茶暖手，就像支持打外援的忠實粉絲：“現在好了，有六天緩沖時間，你們也可以好好短暫休息下了。”

林遇岚彎起唇點頭：“嗯，是的。”

“3/1真的很厲害了哎，你不知道，你們贏的時候底下觀衆都在叫呢。”

“還好。”

其實他們都清楚，今天給觀衆印象最深的名場面對局絕不是他們的，而是顧祁澤的那兩場逆轉。

當時的觀衆席好幾分鐘才是真的沸騰。

“其實不知道是不是對面狀态問題，感覺今天是挺輕松。”林遇岚道：“複盤還是回去再說吧，我們先回去。”

清初嗯了聲：“你們先去，我馬上來，我有幾份主持的資料要交上去給主辦方，都是後期得用上的稿子。”

林遇岚看着清初忙忙碌碌這幾天，笑：“除了主持還要寫稿子嗎，這麽忙，主辦方給多少工資？”

清初有些不好意思：“反正沒事做，都沒關系的。有工資給我結，放心，反正重在參與啦。”

他說：“那我跟你一塊去。”

“啊？你剛打完比賽不累嗎，回車上去休息吧。”

“沒事，我讓他們先去。”

林遇岚和隊友幾個簡單打了聲招呼，接着幫清初拿過東西，兩人一塊沿着樓梯間去旁邊的辦公層。

最近官方的幕後辦公都在這塊區域。

一路上安靜的過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

“清初，今天我們比賽的時候，你一直在臺下關注嗎？”林遇岚問。

清初說：“肯定啊，我和教練一塊看着在，有點焦心，但是也還好。就怕自己毒奶，本來以為穩贏的局輸了。”

“嗯。”林遇岚說：“其實今天能贏是意料之中的，我就是有些擔心六天後的對局。”

六天後的半決賽，他們将會對上DG。

雖然之前有碰到過他們其中的隊友，但到底是平時的對局，和賽場上比不了。

更何況還是這種含金量最高的賽事。

據悉，DG此前也一直都是在國內賽事裏打，最高也只打過洲際賽，還未來到過這種全球總決賽級別的賽事。

他們和SPC一樣，都是初次出線。

然而，對方在大衆眼前卻已經吸引過多次眼球，最厲害的還是DG現在各種賽事中的連勝紀錄，他們是風靡的冠軍戰隊，今年夏季賽中顧祁澤五殺實力翻盤那一把更是讓整個DG火出了圈。

SPC也可以，但對上勢頭如此之猛的戰隊都會有些虛。

林遇岚說：“有時候我都會想，萬一，我是說萬一。”

他聲線緩了些：“我和顧祁澤之中，有一方輸了怎麽辦。”

樓梯間安靜，他們站在樓道口，聲音清晰又寂寥。

而清初沒有注意，他說的不是他們和DG，而是，他和顧祁澤。

清初說：“還沒打呢，不要給自己心理壓力。沒上場之前都不要有這種想法，相信自己必須贏。”

林遇岚說：“我知道。我每次去任何賽場都是這麽告訴自己的，只是這次對面是DG。”

“不管對面是誰，都自信點。”

清初想了想，說：“那這樣，如果，我也是說如果。要是決賽沒進，那我們就去吃火鍋，正好，冬天來了。”

林遇岚微怔：“吃火鍋？”

她神情認真：“是的，之前不是也說了嘛，打完了比賽我就請你吃飯。約好了的。”

林遇岚懂了。

清初在變相安慰他，緩和他的情緒。

他有些後知後覺地笑了聲：“是，之前說好了的。”

清初說：“所以，不要有壓力，盡全力就行。雖然我們肯定都希望自己能拿冠軍能百戰百勝，可是，賽場上強者很多，不遇到這個隊也有下個隊，穩定發揮狀态最好。”

“更何況，顧祁澤又怎麽樣，DG又怎麽樣，難道除了一個DG就沒別人了嗎。不要在意那些了，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先送完東西去吃飯，好好慶祝一下這次進入半決賽。”

當然，這話也是為了安慰他。

林遇岚知道，他就是覺得清初能這麽自然地提起顧祁澤這個名字，也許是真的不在意了，是真的覺得他可以。

林遇岚道：“好，我會加油的。”

清初笑：“嗯。”

靜谧又陰暗的樓道門後，瘦颀身影靜靜靠在牆邊，指間掐着煙絲，視線寡淡地聽着樓道口兩人的對話。

顧祁澤什麽神情也沒有，身軀微彎，手臂垂着。

就連聽到她說自己名字時都毫無變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他們說完話。

顧祁澤垂下眼睫，擡起手最後抽了口煙，之後将煙頭丢到地上，腳緩緩踩了上去。

“很抱歉這種時候打擾你們的氛圍，但是，有件事我感覺還是要說一下。”

他的聲音是在他們剛說完話傳出的，兩人都愣住。

之後，就見眉眼寡淡的顧祁澤走了出來。

他眼神很淡，直白，又無神情：“這裏是游戲後場，隔牆有耳，如果換成別的任何人聽了，也許影響不太好？”

确實沒想過他會在這。

看看他這會兒的樣子，腳底還有熄滅的幾根煙頭，估計是暫時脫離隊伍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抽兩根煙緩緩情緒。

就是這麽巧。

這是他病之後雙方的首度見面，沒了鏡頭的濾鏡，雙方只隔不到兩米的距離相視，可以清晰看出顧祁澤所有面部細節。

确實有點病了。

眼睛裏帶了點紅血絲，唇角發白，臉色也有些虛，看出是生病導致氣色不好，所以連說話給人的感覺都不是平常那樣。

所以，他态度倒還好，就是驟然碰着叫人有點驚訝。

清初都下意識去想：白天他就是這幅樣子上的賽場？

那病了，還來這抽煙。

她沒吭聲，還是林遇岚先出聲：“不好意思，打擾了。”

他态度依舊謙遜禮貌，像懂事的少年。

顧祁澤扯着唇笑笑，像是就這樣回應了。

他現在看這姓林的就不爽。

長了一張看似無辜的臉，容易博取人同情心，又是認真積極的樣，聽到剛剛清初怎麽安慰他的沒？像照顧什麽弟弟一樣的語氣，百般牽挂他情緒。

都是成年人了，誰真這麽玻璃心用得着這樣安慰？別人是他媽？

清初都沒這樣安慰過他。

但确實也是。

人總容易對服軟示弱的生物産生憐憫，會撒嬌的總是更容易得到關照。

顧祁澤都懂。

只有男人懂男人。

所以只有他才懂，林遇岚那種巧妙的心機感。

誰都不會看出來，任是他現在去拉着人說這小子就是在裝就是在拉好感都不會有人信，林遇岚這小子就是在博好感。

因為人設已經深入人心。

就像他，海王人設根深蒂固，現在去拉着人說他真喜歡一個人了別人都只當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0621:01:34~2021-08-0816:10: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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