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初初
事實上,顧祁澤的狀況确實不怎麽好。
林遇岚過來找她,他看見了。
他很守諾,對方來的時候沒有給一絲反應,如同和清初不熟,可是在經過她的那一刻心髒依舊條件反射地輕抽了下。
他發了燒,整個現在有點不清醒。
車開出去後,朋友問:“你還好嗎?”
他說:“還行。”
其實朋友都知道這事,知道顧祁澤喜歡清初,昨晚給他傳消息,給他打掩護,大家都很有眼力見。
可即使是兄弟,朋友仍要感嘆:“我真是覺得你瘋了。”
顧祁澤望着窗外,恍惚着說:“我也覺得自己瘋了。”
“那你還……”
“可能我确實有點沖動,但說實話,能看到她好好的,比什麽都好,人這輩子總不是要為一個人義無反顧一次的。”
朋友什麽也說不出。
他忽然覺得顧祁澤有點變得戀愛腦,真的。
清初回去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林遇岚和她說話,向她解釋,與她道歉,清初沒有怎麽理。
都是低着頭,說沒事。
林遇岚知道,她在怪他,他更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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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清初經過這一晚,她的內心比什麽都平靜。
假期沒兩天,清初回去後就投入到了工作裏,先把堆積的工作給忙完,這幾天沒怎麽抽得空出來管別的。
忙完事情過幾天去看消息,才知道林遇岚找了她很多。
清初暫時沒有回,去看論壇,才知道顧祁澤生病了,這幾天大病了一場,還進了醫院,消息出來的時候不少粉絲心疼,差點上升到顧祁澤之前就是因為有什麽疾病沒辦法才退役。
扯得夠遠的。
清初出着神坐在辦公間裏看窗外,繁華城市,車水馬龍。
她想了很多事,她的這幾年,從大學到社會,是如何經歷過來的,包括她的感情,她有點力不從心。
回去的時候已經入夜。
寒冬沒有離去,越靠近新年,溫度越低。
可能過年那陣子會迎來一個峰值,之後回溫。
到家之後清初把車停到地下車庫,裹着寒風上樓,拿鑰匙開門,剛進去背過身準備換鞋,被人從身後抱住。
清初動作微頓。
就聽見身後人說:“對不起初初,我之前不該說那些話,也不該不信任你,不該直接一個人生氣離開,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他聲音很軟,是熟悉的溫柔聲音,清初立馬就知道,林遇岚在。
他有一把她屋裏的備用鑰匙,估計這幾天沒等來她的回應,急了,就到她這裏來找她。
清初放了一口氣,拉下他的手轉過身,說:“你怎麽在,沒提前給我說一聲,沒有忙訓練?”
林遇岚說:“你不回我消息,我擔心你生氣。”
清初笑笑,開了燈徑自進屋:“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最近工作太忙,平時不愛聊天,你不是也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那天顧祁澤打給他那個電話以後他心裏想了有多少。
清初的反應他也看在眼裏。
他知道,清初是介意了。
“我知道我當時生氣了,下意識反應很不對,不該把你獨自丢在那裏。”林遇岚說:“可是我就是太在意了。”
清初:“在意什麽,我的那些歷史?”
林遇岚聲音緩了些:“我現在沒有想那些了。”
清初說:“如果是之前的我,會很着急很擔心,怕你多想。可是人總是經不起百般折騰的,我主動那麽多次,我也會累。”
林遇岚:“我不會再那樣了。”
清初卻只是彎着唇有些無力地輕笑了下。
她在沙發上坐下,靜靜望着他:“你知道嗎,那天我喝了酒,生了病,坐在陽臺上吹風和姐妹打電話的時候就在想,我為什麽會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每段初期都很好,可後來總是會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
“當初我和你回家的事情就不細說了,但我真的想說,我固然有不好,就好比你是家裏的寵兒,我也是我家裏的寶,我爸媽、爺爺奶奶,辛辛苦苦拉扯我長大把我像寶貝一樣對待,不是說讓我長大後到別人家裏去受委屈的。”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如果我們繼續,這個坎真的很難過去。”
這幾天,林遇岚從家裏得知了,他爸媽還問他是不是清初告狀說了些什麽話,他承認他覺得他爸媽做得錯,然而在爸媽那裏他有些話特別無力沒有話語權。
他想照顧兩邊感受,又難兩全。
他覺得清初也許不會提這件事。
而事實證明她就是一直記着的。
林遇岚沉默,也說出了自己心裏的事:“那你那天在酒店呢,顧祁澤為什麽會在,為什麽我走了你就發燒了,為什麽他就剛好能卡着在那照顧你。”
清初問:“是誰丢下我的。”
林遇岚:“當時我們争吵,我有些無力有些生氣,你知道的,我生氣就不喜歡說話,就會走。”
清初舉例:“如果有下次呢,這一次我身邊還好有其他認識的人,下次你把我丢在無人知道的地方、懸崖邊、海邊。”
林遇岚無話可說。
他擡起眸,清隽的臉上第一次沒有神情:“可是那天晚上你和顧祁澤在一起就完全單純,可以完全的說什麽也沒有嗎?你心裏沒有虧心?如果沒有,那告訴我。”
清初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但他知道,她有和顧祁澤相處過。
許是知道清初的疑問,他說:“那天晚上我本來不知道,是顧祁澤給我打的電話,告訴我你發燒了。”
他都那樣說,之後兩人會怎麽樣林遇岚完全想得到。
清初說不出來,一個字也說不出。
沒有虧心嗎?
不,她确實不是占有完全的立場。
她無法說他們接吻了,所以,她不能回答林遇岚。
這個反應,林遇岚也知道了。
他說:“我沒有什麽可說,我們雙方可能到現在早已經出現了裂痕,或許确實有些不好,早就有潛在的問題。”
“但是就像我做過的事你沒有怪我一樣,你怎麽樣,我也不怨。是我不好,沒有完全把所有事做好,沒有争取到機會。”
清初垂下眸,不說話。
林遇岚又直了直身,說:“事實上,我之前和我爸媽問那件事時,他們一直在和我說讓我去我姐那裏的事情,那時候我不想離開你,就一直沒有應下。”
清初:“所以?”
“所以如果是分手,我會離開,可能以後就不在北京,會去別的地方發展。”
清初閉了閉眼,不知道分手這個詞由他平靜地講出來會那麽傷人。
即使做過準備,心髒也不出意外地刺痛了下。
原來他早就做好其他的準備了。
如顧祁澤所言,如果一個人愛你,不會随随便便因為一些理由就動搖,不然肯定心思去了別的地方,或者說有別的選擇。
雜念太多,再堅定也會被影響。
清初嗯了聲:“那就去吧。你還有好多年可以發展,祝你前途光明。”
林遇岚怔了怔,沒想過她一句挽回的話也沒有。
感情一場到現在這個地步。
已經耗盡了。
林遇岚說:“嗯,好,我會把所有關于我的東西都清走。這段時間,謝謝陪伴。”
林遇岚走了。
從她進門時還會有的一點習慣性的小親昵,再到兩人平靜談話到現在,不超過二十分鐘,沒經歷什麽波瀾,有點預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其實從回來後幾天都沒有見也沒有聯系就有些預料了。
一段感情到最後沒有動力,往往不是歇斯底裏的大喊崩潰,而是平靜地道別離開。
這是他們能給互相最後的體面。
失戀後,清初約着幾個小姐妹出來聚了一次,幾個妹子一塊喝酒,聊天,回味曾經的大學時光。
大家都笑這次清初怎麽沒有哭。
以前她和顧祁澤分手的時候,哭得可難過。
那時候清初就是笑,沒怎麽回應。
沒人知道,怎麽會不哭呢,就沒有女孩子能做到分手後完全不哭的,就看眼淚是什麽時候流,在哪裏流。
剛分手那幾天她也哭過,大多是晚上,一個人的時候。
她把和林遇岚的相關照片都清除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知道林遇岚職業變動退出繪玩,去了國外。
他走了他爸媽給他規劃的路線。
朋友們很快都得知了,來問她,清初就笑,說:“沒事的。”
暖春過去,盛夏就要到來。
顧祁澤再次遇到清初是在活動後臺,她準備新節目的主持,現在她也不僅僅是游戲主播,因為現在的熱度,她逐漸走向了大的平臺。
官方頒獎晚會,她作為主持要上臺cue流程。
顧祁澤也參加了。
那是難得的圈內活動,很多知名人士,顧祁澤認識的一些人,京圈的一些朋友到場,他不是以職業身份前去,而是受朋友邀約。
他難得地穿上正裝,整個人筆挺、成熟,與人周旋照舊游刃有餘,談笑間卻多了男人的成熟魅力。許多人身上的內斂氣質,都是年少時鋒芒被磨透後累積下來的經驗。
顧祁澤25了,在朋友圈裏,屬于要各種被推薦相親的年齡。
不少認識的長輩見了他上來打招呼都要說一嘴。
顧祁澤笑着推脫,視線卻不自覺往臺上去看。
清初盤着丸子頭,一身禮服在人群中說笑,天鵝頸、蝴蝶骨,美人顏,很多人視線都會在她身上停留。
顧祁澤也不例外。
她好像更吸引人了。
他想。
“初初,晚上準備去哪吃飯?要一起嗎。”
嘈雜的後臺走廊,同行的主持和她聊天,清初在處理身上的禮服,撫平剛剛坐出來的印子,聽到聲音連忙去回:“沒呢,不過還是不了。”
“怎麽了?”
“我回家吃,自己做飯。”
“啊,這麽辛苦啊。”
“還好。”
短暫寒暄,對方走了,清初獨自站那兒,緩了口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離場,高跟鞋、裹身長裙,端得人累死。
衣服也是租來的,到時候還得退回去,清初就怕壓出了什麽印。
她站在那兒彎過身子去處理裙擺上沾着的小黑點,不知道哪裏弄上的,很細微,但白裙上看着就有點顯眼。
過于專注以至于有點沒站穩。
她踩着高跟鞋往旁邊虛靠了下,胳膊被人扶住。
那是有力的手,灼燙的掌心。
清初擡頭去看,對上顧祁澤的眼。
她微驚,連忙站直了。
顧祁澤也收起手,眸色斂斂。
清初說:“好巧,你也在。”
顧祁澤嗯了聲:“其實我那會兒就看到你了,想着怎麽過來打招呼。”
清初笑笑。
顧祁澤說:“剛剛看到你在主持,口播還是那麽穩。”
清初:“也是意外才有機會能來這個場。”
顧祁澤:“挺好的。”
她不知道顧祁澤怎麽會在,但想想他即使退役了,私人身份也在那,又認識那麽多朋友,來這麽一場官方活動的晚會也正常。
不一會兒,有人經過他們,看到顧祁澤打了聲招呼,又見清初站在他旁邊,看兩人的目光詫異了些。
他們站得筆直,不越矩,不親近,但兩人站在一塊的畫面很養眼。
他們靜靜看着屏幕轉播上正在說話的人。
要散場了,再繁華的晚宴也有結束的時候。
顧祁澤說:“一會兒就要回去了嗎?”
清初:“是。”
顧祁澤:“最近過得怎麽樣。”
清初:“一直都是那樣。”
顧祁澤說:“只是我最近聽說林遇岚退出繪玩去國外發展了,你知道嗎?”
清初的手緊了緊,仿佛知道他遲早會問到這個,又仿佛知曉他過來可能都是為了這個。
她和林遇岚分手了。
社交很久沒有更新,但除了玩得好的朋友,無人可知。
顧祁澤在意這個。
他一直都在試探,沒有放棄過。
清初垂下眼,說:“知道啊,這是他的選擇,我也不好幹涉。”
顧祁澤:“你和他……”
清初:“沒分手,挺好的。”
她知道,有人傳她分手了,顧祁澤那邊肯定也會聽着動向。
顧祁澤的心落了落。
他問:“所以現在你們是異地戀?”
清初:“是吧,确切來說,異國戀。”
顧祁澤彎了彎唇:“那挺好的。”
清初依舊是笑。
他們沒有多說,很快有人來叫顧祁澤,他打了聲招呼就過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清初的笑逐漸沾染了些落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2009:46:53~2021-08-2015:4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lilala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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