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戀愛初期

其實如果要清初回過頭去想那天,她會覺得太沖動了。

有點快，有點沖動。

別無其他。

當初她後來單身的那段時間也都挺好的，她和林遇岚斷了聯系,慢慢走出了上一段感情的習慣，只是偶爾會有點孤單。

她沒想過,孤寂被熱情澆灌的時候，人做出的反應會那樣出人意料。

或者可以說,是因為對象是顧祁澤。

她承認,确實發展速度稍微快了那麽一丢丢。

如果說後悔，有嗎？

沒有,倒也不後悔。

但說完全接受了嗎，也不是，她沒做好完完全全接受,只是說覺得可以和顧祁澤之間關系稍微緩和一些。

就是沒想過顧祁澤的反應會那麽大。

後來短短幾天裏,顧祁澤把這個消息告知了周圍所有朋友、家人,那架勢恨不得倆人現在就回去領證似的，就差拿個大喇叭上街上喊今天過年了。

清初覺得，挺禿然的。

去飯局上見到他那群朋友的時候幾個人都愣了,全喊着小嫂子，那是顧祁澤專門請的場子，朋友叫了十幾個，很多清初沒見過的生面孔。

他同學、他發小，一些圈子裏的舊友。

顧祁澤當時就說：“都叫認真點,真嫂子,未來要包紅包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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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玩笑實則認認真真的一句話，卻叫他幾個朋友人精瞧了出來，朋友們趕緊都好好喊了遍嫂子。

人顧祁澤面兒在那,這麽久以來圈裏游刃有餘，能積攢起來人脈不是輕易事。

要在這圈裏誰不是攀那種吃得開的，某方面說，顧祁澤就是這樣的人。而要攀關系最快的捷徑是什麽，肯定跟人媳婦兒打好關系。

畢竟大家看他對人都不一樣了。

哪見過他對人這樣的，那神情，那态度，又是拉椅子又是夾菜，全程跟伺候什麽似的對待，生怕人掉地上磕着了似的，寶貝得緊。

清初倒還好，話少，本身性子就那樣也不愛說話，吃飯全程沒怎麽吭聲，顧祁澤會照顧她情緒，她要不愛說話，那他也不跟兄弟們打嘴炮。

全程就護着，看得人直嘆。

回去後，清初覺得自己還是需要好好和他談談，有關兩人感情的事。

她坐在車裏，忽然聽顧祁澤先開口：“過段時間，要去看比賽嗎？”

清初注意力被吸引，朝他看過去：“嗯？”

他手擱在方向盤上，說：“我是說，最近有賽事，我朋友會參加，他叫我一起去現場看比賽，我就問問，畢竟咱也沒一起去過哪不是。”

清初懂了。

他是想約她。

畢竟他們在一起以後和平常也沒什麽特別的，她知道，顧祁澤會希望有一些情侶之間的感覺。

清初說：“算了，下次吧。”

她工作繁忙，暫時沒什麽時間顧那些。

顧祁澤若有所思地哦了聲。

清初又道：“其實我覺得咱倆可以試着冷靜一點。”

顧祁澤：“冷靜什麽。”

清初說：“就是給雙方一個緩沖時間，其實你也不用這麽主動、我感覺咱們可以先試一下，各種習慣慢慢融合、調整，當然，我不是拒絕你什麽，只是說确實剛開始會不習慣。”

顧祁澤：“哦？怎麽個緩沖法，說說看。”

清初說：“大概就是，你也不用總去公司接我上下班，同事多，可能大家都會看見，我身邊朋友其實我還沒告訴他們我跟你重新在一起了，我想過段時間再告訴。”

顧祁澤嗯了聲。

清初說：“社交平臺公開的話，你知道我現在是做直播，很多私人方面事情需要考慮，所以我暫時可能先不準備公開，我們就談私人戀愛吧。”

清初說：“平時相處的話，可以見面，但我工作很忙，也許沒有特別多時間陪你，如果需要見面的話可以提前給我發消息，我看什麽時候有空。”

清初說：“總之，就是慢一點吧。”

顧祁澤就聽着，唇邊帶着輕笑，并不表态。

清初等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沒說話，她轉過頭，問：“怎麽不說話？”

顧祁澤眸子垂下，手指玩着座位邊的卡槽，說：“我不說話是因為你說的一切我都無條件認同，所以，我不表态。”

清初：“但我們商量一件事情的時候，你就該表态。”

“一定要表态嗎？”

“嗯。”

顧祁澤彎唇笑了笑，緩了會，之後擡起眸看向她：“那我覺得，不行。”

很直白的拒絕，否定。

清初意外。

“初初，可能我溫柔起來會讓你覺得我很好說話，但，我不是傻子。”

顧祁澤身子微微往前直了直，說話聲調也認真了些：“我比誰都清楚，什麽才是談戀愛，什麽是玩。”

“不用接送上下班，不用給同事知道，不見朋友，身份不暴露。見面時間不定。”他慢慢說：“這些怎麽聽，怎麽不像談戀愛。”

“怎麽，接受我讓你後悔了嗎。”

但說後悔也不算。

她确實是想不到辦法，突然就想這麽說下，被顧祁澤這麽彙總起來一說，還确實。

好像是有點不尊重對象了。

清初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清初說：“我沒想過讓你這樣想，如果不行的話，我剛剛說的話全當推翻，你別在意。”

顧祁澤道：“不，我說過，你說的我肯定無條件認同，所以你如果暫時不想公開，我當然可以，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你不想，那我也不在意別人就是。”

清初沒想過顧祁澤會這麽向着自己，一般來說，這種條件，确實不是每個男孩子都能接受。

她沉默了會，又打量他神情。

“所以，你生氣了？”

“沒有。”

“你就是生氣了。”

“沒。”顧祁澤說：“我怎麽可能會生你的氣。”

清初無言。

她哪能不了解顧祁澤，這位爺最愛打嘴炮的性子，剛剛否定的時候語氣都不一樣了，馬上又這麽如沐春風的語氣答應。

再想想顧祁澤的性格，怎麽想怎麽不會是能同意這件事的人。

可是，他同意了。

顧祁澤去推門下車，說：“好了，我送你上去吧，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

他神色看不出異常，仿佛跟平常無異。

清初下去的時候仍有點忐忑。

今天這場飯把她吃迷糊了，确實，這種話也敢跟顧祁澤說，不公開不承認不外出，這算什麽談戀愛？要他說，這就是玩。

顧祁澤這種老道的人怎麽會聽不出來，他聽出來了，還在那配合地淡笑着和她說話。

她就像在關公面前班門弄斧一般。

也許顧祁澤會知道她想退卻，害怕兩個人的關系真的有什麽，所以退而求次，提也不提。

顧祁澤沒去過她現在住的地方，上去了也沒進去，就站在外面樓道。

清初手握着門把手，猶豫着沒進去，回頭看他。

空蕩蕩的樓道很寂靜，聲控燈暗下來後還有點黑，電梯那兒才有燈開着。

顧祁澤站在門前，身影瘦颀，寂靜無聲。

在一起之前，他們有過親密。

在一起以後，反而卻小心翼翼守着界限。

清初感覺如果是情侶，可能這個時候都會擁抱一下再道別，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做這個舉動，她想着人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這樣要他走了是不是不好。

是否可以要他進來坐坐。

但立馬想到這樣的話她曾在不同地點對另一個人說過，在上一段戀情。

她沒有說。

還是顧祁澤先打破，說：“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顧慮還是挺多的。”

清初微微訝異。

顧祁澤說：“因為咱倆以前有過一段，朋友都知道，過這麽久又在一起可能是挺不好。再者一個，其實在一起得也挺突然的，我承認我确實一直都很想你，不管是你身邊是誰，亦或是單身還是什麽，我心思不純我承認，有些事我确實不該做。”

清初說：“沒事，都過去了。”

顧祁澤說：“沒過去，所以我知道你會在意許多。”

以前的清初對他是絕無私心完全奉獻的喜歡，可是那種熱烈青澀的喜歡只存在人最浪漫赤忱的年齡，他們都不小了，清初也不是原來的清初。

現在，是他要用完全的赤忱去愛她，渴望她別離開。

清初有些無奈地笑：“我真沒在意。”

顧祁澤問：“真的嗎？”

清初說：“那你突然說這些是什麽意思，我說我反悔了，我不想跟你在一塊了，咱倆算了吧。這樣嗎？”

他沒吭聲。

清初輕聲問：“怎麽，被吓着了？”

下一秒，她被顧祁澤拉到了懷裏，他的懷抱很熱，還有他身上衣服的香味，清初以往總是迷戀這種氣息，迷戀他。

“不吓着怎麽可能，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以為你反悔，要走。”

“我開玩笑的。”

“不準開這種玩笑。”

清初臉貼着他的肩，輕笑了下。

顧祁澤說：“其實我一開始聽你說那些話，确實有點生氣。”

“确切來說也不是生氣，就是心裏肯定多少知道。你說這些，不想公開也好，不願意讓你朋友知道也好，你和我說了，我肯定要同意的，我不可能拒絕你的想法，可是換一個角度想，你和我談戀愛，都不願意朋友知道我的存在。我心裏，确實會有點難受。”

清初抿了抿唇。

顧祁澤果然知道。

他最會洞察人心，可能她說那些話的每個想法變化他都想得到，所以他用那樣的笑看着自己。

可能心裏還在想：初初在和我玩這些？

她擡起頭，額頭蹭到他下颚，她就這樣與他對視，說：“那你明明知道，還跟我笑着周旋。顧祁澤，那你心思還是深的，沒那麽純。”

顧祁澤說：“這種心思是每個人都會有的，那我怎麽辦，否定你，質問你，把你捆起來說我很生氣，說你這是在玩我，最好給我趕緊收起這種心思，不然我會弄你。這樣？”

清初：“……我怎麽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你。”

顧祁澤笑了：“怎麽會，我才舍不得這樣對我媳婦兒。”

清初心情也緩了過來，她說：“好了，說正事，那我們就好好談，關系什麽的順其自然，行嗎？大家工作也忙，我就是怕有時候要冷落了你，你別有情緒。”

顧祁澤嗯了聲：“我知道，我不會有什麽的。我們這次，慢慢來，行嗎？”

清初對慢慢來這三個字并沒有什麽好感。

曾經的雪夜，大年三十，也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們慢慢來也沒有很好。

她的神情有一瞬恍惚，被顧祁澤捕捉了到。

他說：“怎麽？”

她擡眸，看向他：“我不要慢慢來。”

顧祁澤：“那……？”

清初說：“實際一點吧，我不想聽很多漂亮話，用時間和你的行動來證明，行嗎？”

顧祁澤微怔半晌，末了笑了：“行。”

很快清初進去了，顧祁澤沒有進去坐，她沒主動提，他就沒要求。

他知道随便進一個女孩子屋裏不好，他也不想在這種事上那麽主動，他想等她什麽時候真正願意接納。

而她剛剛那片刻的沉默……

顧祁澤下去的時候，溫柔神情已經盡數收斂。

他手揣進兜裏，指尖摸到冰涼的煙盒，他拿了出來，抽出一根煙點上，看着停在面前的車。

他沒有着急上去，而是點燃一根煙靜靜抽着，感受幹嗆的煙霧在鼻息蔓延。

他在想剛剛自己是哪裏說錯了，讓清初遲疑那麽一秒。

慢慢來？

這句，哪裏錯了。

顧祁澤想了半天也只得出一個結論，一個女孩子說不想怎麽樣，要麽是個人習慣，要麽是在上一段感情裏得到的失敗經驗。

她也許是想到林遇岚了。

林遇岚對她說過很多漂亮話？還是說也對她說過這個。

這對顧祁澤來說，的确不是什麽很值得高興的事。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表面單純實際心思重的小崽子。

是那種再見面他都能掐着對方脖子說小混蛋的程度，當初他是怎麽在自個兒身上玩心機顧祁澤是知道的，他這輩子都沒在誰身上栽這麽慘過。

如果不是他拱手把清初推走，自己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他會讓這種事發生？

要完全從一段感情中走出來最起碼要半年到一年時間，即使走出來了，未來一段時間偶爾也會因為一些事想到對方。

顧祁澤清楚這點。

所以清初會想林遇岚他不介意，她想哪個男人他都不介意。

可是，林遇岚知道清初又和他在一起了會是什麽想法？

大概，內心會很天人交戰吧。

加拿大多倫多時間九點。

盛夏。

一張機票和回國手續被丢到林遇岚面前，女人戴着眼鏡一身職業套裝：“當初說過來這邊發展，現在呢？跟我說想回國，林遇岚，你真的太幼稚了，你是不是覺得每個決定做起來都很輕松，不用管別人處理起來多累？”

林遇岚坐在辦公椅上，眉眼低垂，盯着上面的機票，嗯了聲：“我沒有，但還是謝謝姐。”

對方道：“我不要求你謝我什麽，只希望你知道成年人做每個決定都是要想清楚的。”

林遇岚沒有多說，拿着機票起身，卻被對方叫住：“我真的很想知道，國內有什麽好，讓你非要回去。這邊的生活不好嗎，轉會去北美打職業，發展前景不好？”

林遇岚緘默了會，說：“這裏的空氣我聞不慣，水土不服，飲食習慣我也不喜歡，總之什麽都不好。再者，國內的發展前景未必就比不上這裏，國外不是什麽都好的。”

對方怔住：“那你媽說的到這邊發展學業……”

林遇岚：“她說什麽我也不想再聽了。”

對方無言，看着林遇岚走出了辦公室。

出去後，林遇岚拿着手裏機票，拍下一張照片發到好友群裏，沉默許久的臉上終于有了淡淡笑容。

[好友：卧槽卧槽，終于要回了？]

[好友：早就盼着你回來一塊吃飯聊天了，在外頭有什麽好，特麽時間差都窒息，聊天都不在一塊。]

[好友：回來跟我們說，去接你。]

林遇岚回了個好，思緒卻微微怔止。

他：[清初還在會裏嗎。]

朋友們有一會兒沒回話，最後說：[在，但沒怎麽聯系了。]

林遇岚：[哦。]

他收起手機，望着外面寬闊的大馬路出了一會兒神，手機振動一下。

[清初和顧祁澤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幾個字眼，叫林遇岚兀的一怔。

他：[什麽時候的事？]

[朋友：前不久。]

[朋友：沒消息，都沒怎麽公開，我也是認識顧祁澤那邊朋友知道的，說倆人和好了。]

[朋友：本來沒想和你說，但既然你提清初，我覺得還是說一下。]

[朋友：當然，國外那麽多漂亮妹子的，也是分那麽久前女友了，我知道你肯定沒啥的。]

林遇岚：[嗯。]

是沒有什麽，都分手了，分手還是他提的，也是他選擇走的，即使清初當時也沒挽回。

很多事可能當時的他們就有預感了。

可是，真正知道這個消息心裏還是會很不舒服。

顧祁澤，現在應該很得意吧？

清初被他拱手推了回去，他就是因為當時的一時放不下氣，端不下臉面，他想不過那些事。

現在想想，如果他沒有走，清初會跟他在一起？

絕對不會的。

林遇岚收起手機，慢慢閉了閉眼。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開更啦~

不保證日更，盡量章節字數寫多，盡量完善故事。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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